聽到古靈與傅足大鬧金派賭坊的事,古九哈哈笑道:“好,好極了。”當聽到武純青以逼請的方式邀古靈去飛月山莊,古九切齒道:“這武小子竟敢動我女兒的主意,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當聽到傅足武功稍次於古靈時,古九站起,欣賞道:“不但有異能,還有這麽深厚的武功底子,實在是好啊。”全部聽完,古九略一思索,問:“乖女兒,你看出傅足修習的是哪派的玄功?”古靈搖頭,疑惑道:“好像是金派的,又不全是。”古九困惑,問:“怎麽模棱兩可的,說清楚點。”古靈道:“他的護身罩跟我們不一樣。從顏色上看是金色,這表明是金派玄功。但是那護身罩是緊貼著皮膚生成的,看上去像個金人。而五派的護身罩都是如大泡泡一樣。”緊貼皮膚生成的護身罩!?古九與楚玉同時目現驚訝,然後他們同時點一下頭。古靈欣喜道:“反正傅足他不是金派的人,哪個派都不是,他是自由人。哈哈,自由人,誰也管不著他。我喜歡自由人。”古九笑她:“真是瘋丫頭一個。直言不諱地說喜歡他,在尊長麵前也不知道含蓄一點。”古靈看著她娘,清晰道:“這是很正常的事,為什麽要含蓄?”從長椅上跳起來,臉上洋溢著美麗的光輝,輕盈地踱步,直接地說:“我的不含蓄,讓他知道我喜歡他。然後,剛開始還含蓄的他也不再含蓄了。於是,我知道他也喜歡我。就這樣,我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思,無所不談,無拘無束,那種感覺暢快極了,自由極了。”楚玉看著古靈滿臉生輝,知道她確實是真心真意地喜歡上那個傅足了,而且已到了情深似海的程度。他心中不由地擔憂:“這個少年如今名揚江湖,不知道有多少幫派要用美人計引誘他。他年輕的心能否抵擋得住豔誘?唉,老天保佑我的靈靈在愛情的領域裏不論遇到何種狀況都能樂觀待之。”

“楚叔,你在想什麽?也不見你說句話。不為我高興嗎?”古靈跳到依然坐在長椅上的楚玉麵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楚玉握住她的手,站起,笑道:“楚叔一直在認真地聽你沉醉述說。這是楚叔聽到的最高興的事。”忽而收斂部分笑容,語氣稍顯沉重道:“靈靈,答應楚叔,讓自己的心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雪亮明澄的狀態,發現情況不對,立即懸崖勒馬。”他說得非常委婉,直白地說法就是:當傅足叫你失望時,就幹脆地斬斷與他的一切糾葛,不要痛苦不要消沉。古靈眨眨眼睛,抓不住他話中的核心內容,道:“楚叔,你說得淺顯一些,我聽不懂你這般深奧的話。”古九聽得懂,心中感歎:“楚玉,你對古靈真是太好了。”她眸子一轉,對古靈說:“你楚叔叫你保持大腦清醒,不要被愛情的烈火烤昏了頭,到時不要你楚叔了。”“啊?!不會吧,楚叔怕失去我?怎麽會呢?到時傅足到木派來,我和他都待在你身邊。既然你和娘都祝福我,我怎麽還會拋棄你們呢?”古靈說著臉微微泛紅。小女兒家再大方也有害羞的時候。古九立刻聽出話外音,她過來用手指戳古靈的腦門,輕叱道:“你這鬼丫頭,說話真精巧。我們不祝福你,你就要拋棄我們了,是不是?”古靈大點其頭,天真道:“書上都這樣寫的,必要時我會模仿。娘你也看過很多這樣的書,要怪就去怪寫書的,盡教人壞主意。”說完,古靈自己先笑起來,笑不可抑。明朗的笑感染得古九與楚玉也笑起來。楚玉放心:靈靈她很聰明,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他看向古九,眼睛說:“你生的女兒很聰明。”古九眼睛說:“這都是你教育得好。”

“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傅足呢?”古九一隻手搭上女兒的肩頭,熱切地問。“快了。”古靈神秘地簡單地回答。

金派。飛月山莊。頂部第二層全是辦公屋宇。活動石階右首第一間,會賓室。

武純青臉色蒼白,英眉緊鎖,胃中有苦水翻騰。他正在聽最讓人惡心的真實的事,關於分屍的事。他殺過人,但很少親自殺人,對於無關緊要的角色,手下師兄弟就可以擺平。他殺過的人死後的麵部表情都是平靜的,他一招斃其命,死者眉心一點血印。此時,他在專心地聽一位相貌威武的屬下稟報關於五把刀屠殺碎屍的案件。此人是飛華城的城主鍾毓秀,約莫四十上下年記,是金派一位修煉頗高的弟子,與武卓同輩。飛華城是金派所轄地區之一。五把刀此次作案地點正是在飛華城的東南邊緣,陰山腳下。其地偏僻,平時少有人跡。過往人稀不等於人煙絕跡,四月十三傍晚,一支四五十人騎的商旅隊伍路經此處,遭遇五把刀襲擊分屍,無一人一馬幸免。

他陳述完畢,道:“少掌門,五把刀已是第三次在我們金派勢力範圍內作案。他們凶殘成性,讓很多無甚抵抗力量的團隊聞之色變,要求剿滅五把刀的呼聲如日中天。我來之前,特意統計一下,五把刀自三年前二月初八第一次作案,至今大小案件累計共達一百零三起,死者人數近五千。通常一月行動兩次。第一年很是猖狂,第二年和第三年略有收斂,今年又變得猖狂了。”他口幹,端起椅旁方幾上的茶杯喝兩口茶,接道:“有關五把刀的資料一個字也找不到。少掌門,我發現一條不是線索的線索。”

武純青連忙道:“你說。”他胃中在一陣陣收縮翻攪,心道:“趕緊說了趕緊走,本人忍不住要嘔吐。”鍾毓秀早已看出他的胃中痛苦狀,每次都是這樣,跟他一談及碎屍事件他就臉色蒼白,雖然沒親眼見到他嘔吐模樣,但聽說過很多次。鍾毓秀心中歎息:“少掌門,你什麽都敢做,都無畏,怎地對碎屍一事始終這樣敏感?”當下,他故意慢慢道:“天下闊土由五大派平分,其中隻有火派勢力範圍內至今無五把刀犯過案的記錄。”武純青眼睛發亮,道:“你是說,五把刀可能是火派地盤內的人。”鍾毓秀點頭,道:“正是。而且不是小人物,很可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可以看得出,五把刀很是維護火派統轄地區的名譽。”武純青讚道:“鍾師叔果然是思慮縝密。這樣小的範圍,追查起來可就容易多了。”說完,他起離椅麵,隱含逐客令的意思,鍾毓秀這樣的聰明人應該懂得。他道:“鍾師叔,我會盡快將五把刀的人頭懸示天下。”鍾毓秀修正他:“少掌門,不是盡快,而是最快。據我所知,受過五把刀侵襲的四大派都在著手處理這件事。誰殺了五把刀這樣以惡名轟動江湖的人物,誰就是替天行道的救世主。雖說這些虛名對各派來說微如蟻卵,卻是為天下黎民除暴安良的義舉,深得民心的好事,因而各派都在緊鑼密鼓,勢在必得。我們金派也不能落後啊!”突地笑一下,“說不定各派為了自己親手鋤惡,還要阻撓別派得逞呢。”武純青拚命耐著性子,道:“鍾師叔,你公務煩身,這些小事浪費時間太多了,你請回去吧。”鍾毓秀走到門口,忽地轉身,從袖袋中取出一塊白絹,抖開,道:“這是我路經陰山影印的畫麵。”雙手各提一角,平展白絹,兩尺見方。其上是血腥的畫麵,在白絹上顯得格外耀目,碎屍遍地,血流成河。武純青惱道:“鍾師叔,請你消失!”鍾毓秀身影一晃消失,留下一串笑聲,和一句話:“純青乖侄,不久江湖將有空前絕後地血腥屠殺,你不能戰勝自己的碎屍惡心症,怎麽能做大事呢?我們的金派是存是亡可全指望你了。”

一陣強烈的吐意直衝喉嚨襲來。武純青閃到後院,青鬆下,嘔吐。他吐得很多,一直吐到胃黃水出來。吐完,胃中舒服。但看著從自己胃中倒出的汙穢物,同樣的惡心,引起的反應是再吐,居然又吐出幾大口酸苦的黃水。然後,他咒罵自己:“武純青你他媽的是懦夫!人也是動物,與豬牛羊一樣,不但可以粉碎,還可以清炒紅燒當做美味享用!你惡心什麽!”憤怒地發泄後,他又痛苦地抱頭,喃喃道:“與生俱來的弱點怎麽能克服呢?”忽然,他眼睛中充滿恐懼,語音模糊道:“一場空前絕後的江湖大屠殺來臨時,我拿什麽去拯救金派?”

浪影城的中心,璀璨花苑,水派總部。白色晶瑩的宏偉建築,被七彩繽紛的奇花異卉包裹。

傅足與莫牙耳走在花間小徑上。他們與另六公子在寫有“璀璨花苑”四字的牌樓前分別,然後她們各自回府。

惡靜靜地在他們後麵跟著。雪寶不安分地跳躍在他們前麵,鑽藍眼睛流轉興奮的光彩。花的世界,彩蝶最多。雪寶頑皮地戲蝶。奇怪,這裏的彩蝶竟與眾不同,一點也不怕它,在它身邊飛來飛去,有的反去戲雪寶,不時停在它鼻頭上、兩隻耳朵上、甚至眼皮上撲扇著她們美麗的翅膀。

傅足也在奇怪,這個惡怎麽不在前麵大叫大嚷,卻安靜地跟在後麵。他看看莫牙耳,她也不說話,就是微笑地默默地帶著他往前走。沉默有沉默的美。傅足不時地看看她,其臉部側麵線條很流暢很鮮明很俊雅。她當然知道他在看她,於是她會偶爾轉下頭看看他,嘴角上提得更高些,笑得更豐滿些。這時,傅足終於開口,用聽得見的聲音讚她:“你真帥!”她不語,用一個豐滿的笑回他“謝謝”兩字。

惡,雙手背後,兩隻眼睛注視他們的相鄰的兩隻手,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隻要那麽微微地一抬就拉起來了。這麽長時間居然手也不碰一下,發展這樣緩慢,急死人了。看我的,叫你倆通通觸電。惡,眯起一隻眼鬼笑一下。想到就做,他迅速上前將他們相鄰的兩隻手猛地合在一起,然後迅速飛離,以免傅足飛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