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三個黑點,閃了閃。忽地,全都消失不見。似乎是穿越天障,到了誰也不清楚的神秘而美麗的天外。

白晝,瞬間黑暗。天黑了?不,這是宇宙的顏色。

宇宙中,行星橫衝直撞,呼嘯而過。

傅足,衣明朗,石妙諦,三人頓時靜了下來。

陌生的空間,不得不小心翼翼。

石妙諦功力最低,他完全不能自控,手腳一動,就到處亂飛。愈是亂飛,他愈是緊張。愈是緊張,他愈是手腳揮動。

傅足追他好遠,才拉住他。

哼,絕不能讓石妙諦活下去。衣明朗一把拉住他的另一隻手。

兩位超人朝相反的方向拉石妙諦。

可憐的石妙諦怎經得住兩股巨力的拉扯?他慘叫:“傅少俠,你若救不了我,就讓我死了吧。反正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活著也是沒有意義的。”

傅足道:“我若救得了你,你便好好活下去是不是?你相信我,你一定會平安回到你的朋友身邊。”頓下,他又道:“血男,你放手。你殺人太多,積點德吧。”

血男哼一聲,道:“我就是下地獄也不關你的事。你放手,不然叫你也葬身在這裏,孤魂野鬼般**來**去。”

傅足眼珠子轉轉,道:“你敢打賭嗎?”

血男道:“你說。”

傅足道:“這次我若救下石朋友,你就永遠不要再傷害他。”

血男冷笑兩聲,道:“行。你若救不了他,看我不將你兩人碎屍萬段才怪。”

傅足意念一動。

登時,石妙諦的整隻右手臂亮起火紅的光。

“啊!”衣明朗驚叫一聲,雙手吃痛,縮回。

他感到石妙諦的手臂熾熱無比,讓他這個火派的傳人都不能接受。

猝不及防,他鬆開石妙諦的手臂。

機會難得,稍縱即逝。

傅足拉著石妙諦溜之大吉。

傅足迅速地按來時的路線返回。

石妙諦不禁驚歎傅足的驚人的記憶力,這樣陌生的空間,混沌一片的空間,與五把刀緊張爭鬥中,他居然將走過的路線牢牢記住。這樣一個冷靜沉著,臨危不亂,智勇無雙的人,想不做翹楚都難。

相比之下,衣明朗就沒有這份細心了。

他放眼環視,行星雜亂無章,空間迷蒙不清。

哪裏是回去的路?

他立時恐懼,叫道:“傅少俠,你這王八蛋,你敢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傅少俠,傅哥哥……”語氣中充滿驚怖與請求。

他雖然罵罵咧咧,對傅足的稱呼前後卻是天地之別。

傅足聽到了他的呼救,石妙諦也聽到了。

這個十惡不赦,喪心病狂的妖人,讓他嚐嚐等待死亡的滋味!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焦急的等待死亡的過程。衣明朗是不是想到這個問題才變得脆弱起來,而失去了先前的囂張?

“傅哥哥,傅哥哥,傅哥哥……”

衣明朗的呼救一遍遍傳來。恐懼,懇求,兩種感情濃鬱之極。

傅足沉默。石妙諦亦沉默。

衣明朗雖然喊著傅足的大號,石妙諦卻不時回頭,似欲回去救那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終於受不了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

他道:“傅少俠,回去救他吧。我寧願一刀宰了他,也不想聽到他這種悲慘的求救聲。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我回去估計要夜夜夢到這種聲音的。”

傅足心中頓時輕鬆歡喜,早就等著石妙諦這句話了。他暗暗佩服這位年輕人的仁義心腸,道:“說得好,石朋友。大丈夫報仇講究一個問心無愧。走,去救那小子。”

是的,當你的仇人在不是你設下的絕境中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有能力而不去救他,那就是你的錯了。光明正大的去殺你的仇人,好過使用卑鄙手段。這是真君子報仇的原則。

傅足與石妙諦將同樣的路線又走了第三遍。

衣明朗揮手,熱烈歡迎救兵駕到。

當下,他道:“傅哥哥,你救我一次,我感謝你一次。我是恩怨分明之人。”他的意思很明白,你救我與我殺你是可以截然分開的。

傅足心中升起怪異感,衣明朗的性格真是複雜得很,他可以沒有理由的去殺你,也可以毫無愧疚地接受你的幫助,請求你的幫助。

這是什麽人呀?簡直是怪物!

傅足微笑道:“睡覺時也要在枕頭下藏把刀防著你,這種日子會鍛煉人的敏捷度。走吧。”

衣明朗哈哈一笑,道:“傅哥哥,這輩子有你跟我作對,相信寂寞會離我很遠。”又對石妙諦說:“石哥哥,你不用擔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你可以看一輩子太陽。本公子有個優點就是願賭服輸,絕不會食言失信。”

對他的這個承諾與自誇,石妙諦隻是“哼”一聲:他是仇人已成事實,縱有再多的優點他還是仇人。

三人飛馳,返往地球。在他們麵前,那些橫衝直撞的星球如溫柔的豹子,對他們碰也不碰。

在神秘的空間自有一些神秘的事發生。

突然,他們眼前一亮,一片強光在他們麵前鋪展開去,一直延伸至很遠方被黑暗淹沒。同時,他們感覺身後微熱,判定光源來自背後。

根據常識,這樣的光不是自然光。

那麽是什麽東西所為?

聽說,宇宙中的怪物奇形怪狀,能將人活活嚇死。不好,有宇宙怪物跟蹤!

衣明朗說:“傅哥哥,你回頭望望怪物們長什麽樣?”

傅足說:“你是最凶狠的人,什麽都不怕的,你回頭望望吧。”

既然誰也不願意回頭望一下,那還是逃命要緊。三人極速飛逃。

可是,不論他們怎麽竄高伏低,左衝右突,始終在光束照射之中。

奔馳中,傅足說:“三個人目標太大,衣明朗你去引開他們,然後找個機會甩掉他們,再與我們會合。”

衣明朗笑一下,說:“要死就死在一塊兒,你休想丟下我一個人。”

石妙諦說:“要叫他行善,除非日現參辰,鐵錘浮水。”

傅足說:“那好,要死也死個明明白白,看看怪物的真麵目死了也甘心。”

他們霍然轉身,目睹真相,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是一隻龐大的飛行器,碟狀,俗稱飛碟。強光正從其一個扁形洞裏射出。

傅足高聲道:“請問,外星朋友你們跟蹤我們是為了什麽呀?”

飛碟不答,嗖地一下竄至他們頭頂。

頓時,一篷光束當頭罩下,三人消失在光束中。

“砰”一聲,傅足等三人同時被甩入一間空徒四壁的銀色機倉內。

要想將他們甩趴下卻還不容易,他們全都好好地站著。

傅足感覺到腳下有輕微的顫動,看見舷窗外無數星球在飛馳。

他知道他們被不明怪物俘擄了,此時正載著他們馳向一個不知道的地方。

衣明朗與石妙諦也有同樣的認知。

衣明朗恨恨道:“就這樣做了外星豬的手下敗將嗎?咱們一身武功還沒施展出來呢?”他飛起一腳踹向機壁。

他那一腳力道如何了得,可以踢死十頭成年大象,但是現在,機壁上一個腳印子都未留下。

他看著機壁發呆,一會兒,說:“按照這種機壁的堅固程度,製造出來的盔甲那是大大好啊,刀槍不入,所向無敵。”

瞧他一雙眼睛盯牢機壁,左看右看,神情頗是認真不像是說著玩的。

傅足不禁暗暗驚訝,這廝野心不小啊,居然要所向無敵!

當下,他沉聲道:“衣明朗,你要死還要活?”

衣明朗皺眉道:“傅哥哥,你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我可不想跟你拚命。現在務須團結一致對付外星豬。”

見他認識到當前的重中之重,傅足平和道:“既然你知道眼下對付外星盜最重要,那麽就動動腦想想實在的辦法,盯著這機壁你能看出什麽來?除非你把它摳一點下來帶回去研究研究。”

他將霸道型的外星生物稱為外星盜,頗含尊重的意味,畢竟“豬”屬於低等動物,“盜”是高等生物。

衣明朗點頭道:“好主意。看看是外星豬的鋼鐵堅硬,還是我的玄刀更鋒利?”說著,手一伸,一把火紅的寬刀在手,照著機壁就是一刀。

在他一刀將落未落之時,突聽倉內一聲暴響,經四壁回**,經久不息。聲音是震耳欲聾的,但是他們均安然無恙,麵色如常。

衣明朗與石妙諦立時運起護身罩,將隆隆聲響阻擋在外。

傅足未用護身罩,隻是用意念將耳邊的暴響化小化無。

見此,衣明朗暗道:“好小子,不世高人,終有一天本公子要將你踩在腳底下。”

然後,他大罵:“外星豬,縮頭縮腦算什麽本事?有種的出來,跟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突聽一陣刺耳尖銳的哇哇大叫聲在機倉內四麵八方響起:“三個醜八怪,你們是我們見到過的最醜陋的東西。那個穿黑衣的,別以為叫我們外星盜就會對你客氣。盜就是壞蛋的意思,你以為我們聽不懂嗎?”

傅足揚揚雙眉,微笑,心想:“他們長什麽樣?一定跟我等全然不同,是以才說我等這樣的相貌出眾者是醜陋不堪的。理解,理解。一頭豬永遠不會去讚揚一隻貓的美麗。”

隻聽尖銳聲又道:“那個揮刀的,你一口一個外星豬,回頭就讓我家尊敬的陛下將你變成一頭豬,關在鐵籠子裏叫萬眾觀看你這頭外星豬。”

麵對如此囂張之言,衣明朗居然閉緊嘴巴,默不作聲。他預感到這些個外星豬口中的陛下是個會施魔法的東西。

然後,那尖銳聲音再次道:“那個未吭一聲的,你以為什麽話都不講就是好東西嗎?沉默寡言往往代表陰險惡毒。”

石妙諦眉頭皺起,慍怒與冤枉同時顯形於色。他拳頭緊握,可以聽到指關節喀喀的聲音。他怒道:“睜眼說瞎話的鼠輩,單憑如此胡言亂語,就可判定鼠輩的國君隻不過是個昏君而已。”

衣明朗拍掌叫好,道:“石哥哥一句犀利言詞當真叫人聽得暢快無比。”又看著傅足道:“傅哥哥,我們三個都變成小豬豬那是多麽有趣的事呀,你說是吧?”

傅足聽到他前一句話時,心中讚他真的同仇敵愾;聽到他後一句話時,才知這廝本性難改,他看到“尖銳的聲音”對他們三個都不友好,又知生逃機會不大,於是來個有難大家一起擔當,變豬大家一起變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