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伊諾顫栗停止。

傅足道:“或許我不能勝過這個魔法師,但我相信我不會敗給他。伊諾你相信我嗎?”

他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畔,很輕很柔,可是這樣的輕柔中卻飽含了無比強大的力量,不容置疑。

伊諾道:“兩敗俱傷,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抬起頭,眼波流露一種叫關心的東西,“你受傷,我會很難過的。”

傅足微笑道:“如果能救你,受傷算什麽。所以,到時你難過,從另一方麵說正表明那個魔法師快不行了,他不能威脅你了,這不是好事嗎?”

說完,他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奇怪的問題,心中震**一下。他盡量輕鬆地問:“如果到時他不行了,你會難過嗎?”他模糊地感覺這個魔法師與伊諾的關係不一般。一個大魔法師對一個平凡女子追著不放,是不是有點匪夷所思了?而且以她的平凡,如何去阻擋該魔法師的宇宙霸業?這樣的魔法師一定是非常精明的,卻被她毀掉了雄偉霸業,除非他們很熟,沒有警惕,否則不會……

伊諾不知道傅足想了許多東西,她猶豫了一下,走開兩步,很仔細地措辭道:“可能我也會流淚的,但我想那不是難過,是喜悅,為我的解脫而喜悅的淚。”她滯澀地牽動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可實在笑不出,“短短時間內,讓你看到一個愛哭的我,甚至都能知道以後的事也會讓我哭上一哭,你是不是很討厭?開朗的人多半不願接近動輒就哭哭啼啼的人。”

傅足立刻微笑道:“哪有。你是可愛的女孩子。”

伊諾驚訝,指著自己,道:“我還是女孩子?!你知不知道……”

傅足打斷她:“你看起來就是一個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任何人都看不到你背後的滄桑歲月。”

伊諾皺眉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年輕的,我寧願現在是個滿臉打皺的老婆婆。”她這樣說,但是她的臉卻紅了紅。

嗯,就算你不喜歡年輕,還是喜歡漂亮的。這點準沒錯,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聽別人讚揚她美貌的,尤其願意聽到男人對她美貌的稱讚。

傅足心裏樂開了花,他道:“伊諾,你笑起來會更好看。”

伊諾輕輕一跺足,眼睛睜大一些凝視他,表情略為疑惑的,腦袋略為歪斜的,道:“你怎麽也是這樣子啊?”

噢,天,她的語氣天真的要命。還有那姿勢,那表情,純情的要命。

傅足聽出那句子並無責備的意思,隻是不了解,這個讓她感到安全溫暖高興的男孩子有些地方也是未能免俗的。他哈哈一笑,道:“如果還有更極致的美麗供你欣賞,為什麽不要?我很貪婪的。”

伊諾笑了,不點而紅的花瓣樣的唇下有一排潔白耀目的珍珠,它們讓那白雪也慚愧了。

傅足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帶她飛起來。

“去哪裏?”

“湖邊。”

“幹什麽?”

“你看有很多小石子,五彩繽紛的。”

“好看!”

妙極了,一聲好爽朗的心聲。

他們落在湖邊。

傅足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隻見彩石子紛紛跳上來。他用另一隻手蓋上,捂住石子搖兩下。雙手展開時,棱角不規則的彩石子全部成為光滑透明的沒有棱角的小小六麵體,平麵約小指甲大小,光澤鮮豔,晶瑩閃爍。它們浮空列成一排。從他的衣服上跳出一跟黑紗,在空中晃了晃成了銀白色,然後它將浮空的所有立方彩石子沿著對角線串起來,將結頭完美地隱藏。

一掛別致的彩石項鏈。

它載著清純而濃厚的友誼,落在伊諾修長美麗的粉頸上,垂至胸部。

同時,那一層閃著淺紅光輝的防護罩消失。

而她,並不再次感到寒意,脖頸有股溫宜的熱能擴散全身。啊,原來彩石項鏈具有雙重作用,美飾與防寒並重。

咦,湖中的佳人是誰?

她生機勃勃,容光煥發,笑顏燦爛。

“好看!”

一聲清亮的讚歎。

傅足故作訝異的表情,道:“你自己誇自己啊。”

“不好?”

“去掉不字。自誇是自信,是可愛,是無限魅力。”

她的臉又紅了紅。

“你看我的眼睛都發亮了,因為美麗女神。”

“哎呀,你……”

人,隻要心情愉悅,陰鬱的天氣從來都不是障礙。

天地間,兩道喜悅的身影在徜徉,呼吸快樂的空氣。

然而,意外的狀況總是突如其來。

轟!

啊!

傅足一聲驚呼,雙手猛地抱頭,眉頭緊鎖,眼睛緊閉,表情痛苦。他的腦中突然爆響一記輕脆的炸雷,將他的腦神經震得四分五裂,徹骨的巨痛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冬日,怎麽會有這樣響徹的炸雷聲?怎麽能讓骨頭都疼呢?

伊諾她不會受到驚嚇吧?

他強忍巨痛,睜開眼睛,所看到的大是放心,她沒有痛苦,隻在緊張他。他艱難地笑一下,又閉上眼睛。

伊諾睜大眼睛看著他,那樣的手足無措,緊張,焦急,帶著哭聲道:“你怎麽啦?有事情發生了是嗎?”

傅足未答。

一個年輕的男音在他的腦中悠然道:“傅先生,你最心愛的古靈在我們這裏,如果你不想看到她的屍體,就乖乖地跟我們合作。為了叫你相信,請聽聽她美麗的聲音。”

虛弱而熟悉的女音道:“傅足,救我。”

四個字,簡簡單單,綿綿深情,痛苦莫名。

我最心愛的古靈,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受苦了。

傅足全身一震,手抓胸口,單腿猛然跪地,全身蜷縮。

伊諾看到他更加痛苦,身上估計是汗出如雨,因為他背上的衣服迅速潮濕一片,頭頂厚密的黑發瞬間像水浸洗過。她蹲下身子,一隻手搭上他的背,輕輕撫動,輕泣道:“剛才你平靜了,為什麽又不舒服了?”

是的,傅足的確平靜過一瞬間。在他聽到男音說到“合作”兩字時,立刻鎮靜下來,運用意念及體內真氣在最短時間內消除炸雷震擊的痛苦。有過短暫的平靜。但,隨即便聽到古靈的虛弱的呼救,他捕捉聲音中的苦痛,於是感應到那一種比炸雷震擊更甚的痛楚,心髒上仿佛有千萬條勁力向四麵八方撕扯,奇痛不堪,生不如死。

這樣的刑虐,小小的古靈怎麽受得了?!

傅足不僅身體上疼痛難當,精神上更是要崩潰了。

那個男音又說:“傅先生,你真讓人感動啊,明知情人在受虐中還要去感應這種痛苦,怎麽樣,滋味不錯吧。”

傅足心中怒道:“你們要幹什麽?”

“不是跟你說了嗎,與我們合作。給你一刻鍾的時間安置身邊的女人,隨後我來引領你。”

“你聽著,最好讓古靈立刻完好如初,或許到時可以對你們手下留情。”

“是嗎?看來我們要小心點咯,哈哈哈。”

一陣滿不在乎的嘲笑結束談話。

冷靜,一定要冷靜。傅足緩緩站起,做兩次深呼吸。他掃視穹蒼,然後定於一個點,目中閃過一抹寒光。他確定,那個和他思想溝通的男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思索,他走了,伊諾怎麽辦呢?唯一的朋友惡又不在身邊,唉,真是諷刺啊,孤膽英雄的悲哀莫過於此了。還有誰可以做伊諾的保護人?……對啊,好哥哥,他這人不錯。現在去找他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叫他自己來呀。我的意念力是幹什麽的,不就是隨心所欲嗎?隻要我想,一切都不是問題。

片刻後,傅足看了一下身旁的伊諾,見她猶在淚水漣漣。這個女孩子為他的痛苦掉淚了。他換上一張比較明媚的笑臉,道:“我沒事的,伊諾,我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你見過麵的阿飛會來保護你。”

他的臉色好蒼白,一縷長發濕濕的貼在臉上。一定很痛很痛吧?雖然我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麽?但是知道他剛才的痛苦一定是非人所能忍受的。

伊諾伸手拂開他臉上的濕發,堅定的聲音道:“你放心去吧,你會很好的。”

傅足轉身麵向空曠的天空,張開雙臂舉高過肩,掌心向上,全神貫注運動意念:好哥哥請你回來吧。

登時,傅足麵前約丈許處,一圈淡淡的光波向天空延伸至極處又轉而向北方延伸,直至看不見盡頭。這仿佛是一條光之隧道,不知展伸至何處。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一頭是好哥哥進來的入口,他會通過這條隧道出現在傅足的眼前。

不多時,聽到遙遠的驚叫聲自光之隧道裏傳出來,眨眼間,就聽得很響了。這聲音,恰有一些耳熟。

砰!

一隻四仰八叉的人形動物從光之隧道出口墜地。

“奶奶的,誰找大爺晦氣呀這是?”

“是我。”

嘎!

躺在地上之人,瞪大眼睛,再用手揉一揉,看清楚。“噌”地一聲跳起,輕輕打著自己的嘴巴,哈哈道:“原來是哥們你呀,語言冒犯,不好意思,哥哥這廂有禮了。”他作一個長揖,立起身,叫道:“哥們你的臉色怎麽這樣不好啊?說出來,讓哥哥為你出氣,不將他撕成條條才怪。”說著,伸手撫摸哥們蒼白的臉,眼中流露憐惜之情。

傅足莫名地有些感動,知道他說得是真話,雖然他的本事不夠。傅足拉開他那隻手然後握著,道:“好哥哥,請你保護伊諾,不要讓她受一點傷害。我要去救一個人。”他一感動,自然而然稱呼“好哥哥”三字。

什麽什麽?好哥哥又驚又喜又感動,傅足叫我好哥哥哩,還這樣信任我哩,我可是很好色的喔。這麽光榮的護花使者叫我來當,真是幸福啊。為了哥們這個超級信任,就是憋死也不能沾一點葷腥,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證小花兒的毫發無損。

他拍著胸脯保證:“哥們你放心,我在伊諾在,我亡伊諾也在,總之,她就是安好啦。”

傅足擁抱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有你這樣的哥們真是幸福。”

噢,快幸福死掉了,我好哥哥交的第一個朋友是這樣偉大,還當我是他的幸福!好哥哥樂得飄飄的。

傅足移到伊諾麵前,微笑道:“伊諾,每天想些開心的事,心情會好一點。”

伊諾大力點頭,微笑道:“我會的,請放心。”

傅足向他們揮手,轉身離去。

“等一等。”

伊諾小跑追去。

一小段路,她已跑得輕輕喘息,容顏飛紅。她在傅足額頭印一個輕吻,然後頭低一下又抬起,看著他的眼睛說:“這是我們那兒的平安之吻。勇士遠赴險境,他喜歡的女孩子要送給他平安之吻,通常都是靈驗的。”她頓一下,“你喜歡我嗎?”

傅足衝口而出:“當然喜歡。”他看到她的眼睛裏裝滿愛,很純很純的一種愛,友愛。

伊諾開心一笑,轉身跑了回去。她輕鬆的背影,她飛揚的長發,無不表示她正在快樂著。

她以前一定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一定是。

傅足帶著美好的溫暖的平安之吻飛身而去,消失在遠方。

“咦,傅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接你?”

“哼哼,大爺我未卜先知啦。”

砰砰砰!轟轟轟!

“啊!全體注意,一級戰鬥狀態。”

傅足一上來,便狠狠地給了那個年輕的聲音三記猛拳加三記飛腳。

那個聲音堪堪避過,倉皇命令,急急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