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場的左斜上空,懸著一塊灰色小圓毯,上麵有位長著大尾巴並且戴著大眼鏡的小小人正在趴著奮筆疾書。

“……哦,公主,你真是太美麗了,就像藍藍海洋中的一條小白蛇,青青草原上的一隻紅甲蟲,黃黃大漠裏的一根銀指骨,啊,這是孤獨中帶有詭譎,柔弱中含有妖嬈,高貴中藏有邪魅。是的,你就是這樣美麗,令眾生窒息。噢,公主,你答應我的求婚吧,我快堅持不住了……”

“呀嚕嘶!乒乒乓乓地吵死人了,打斷人家構思,心腸可惡。”小小人懊惱之下,探頭朝下觀望,究竟是何方人士在製造噪音?

哇——

漂亮的臉蛋!男孩子!

咦,什麽東西從嘴角流下了?口水啊,你總是泄露我的內心機密,人家討厭你啦。

這小子好勇猛,一人鬥萬人,還穩占上風。

這麽精彩的好戲不可錯過啊,有必要叫仙銘王子來一睹英雄風采。

仙銘,天琴空間的二王子,天琴王的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出生時沒有哭也沒有笑,隻是睜著兩隻眼睛默默地觀看周圍。天生無極超腦的他,知曉宇宙各個星球各個空間的概貌以及過去和正在發生的事情。從出生到現在的一百六十年裏,他很少用嘴巴和天琴王講話,全部用文字交談,都是短短幾個字而已。他不是啞巴,就是不願與天琴王用聲音談話。隻在心情特好的時候,動用一下珍貴的嘴巴。因為,他厭惡天琴王對宇宙鳴花王的絕對效忠。

仙銘的能力與天琴王不相上下。左手放獸,右手收魂,再加雙眼滅容,威力懾人。除了武力,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做建築模型,看小說,睡大覺。天琴王曾經常常揪著他去參與政事,在群臣集聚的議政大殿上,暴怒的他大用“雞飛狗跳”對策。一次,二次,三次……不知是第幾次,終於甩脫了他討厭的傀儡政權。

在那一片麵積廣闊,風格粗獷,帶著濃濃不安分味道的振翅俯衝的雄鷹形的建築,便是仙銘的自由天地,狂人地盤。

寬敞的臥室,簡潔高雅的陳設。

潔白的大**,一位金發男子正在大睡特睡,俯臥的樣子像個小嬰兒。

“仙銘王子,醒來啦!”小小人在仙銘背上使勁跳腳。不要怪他犯上作亂,實在是唯有此法才能讓睡眠中的仙銘不再有睡下去的念頭。

“討厭死啦,一邊安靜去。”仙銘嚷嚷,依然懶懶地趴著。

“仙銘王子,你太讓我失望了,美麗的陽光下你居然在睡覺!”

“沒書看,不睡覺幹什麽?小色,你的新作寫好了嗎?”

“哇,你以為編故事那麽容易嗎?人家的腦細胞每天都在大量地死亡,你給我一個喘氣的機會好不好?”這個叫小色的小家夥大吐苦水,突然全身疲軟地倒在仙銘旁邊。他有氣無力地從腹前大口袋裏掏出絲絨的粉色小本本,送上去,“這部書名叫《一路尋歡》,說一個不安本分的退伍小兵半幸半黴的遭遇,剛剛寫個開頭你看看行嗎?”

“藍藍海洋……銀指骨……高貴……嫁給我吧……”

仙銘看了下,突然翻身跳到地上,彎腰嘔吐,什麽東西也沒吐出。你知道嗎,幹嘔是很難受的,相比之下嘔出點東西來反而會舒服點。

哈哈哈——

小色笑死了,這是他的一大樂趣,他是超級歪歪故事大王,他的墨水結晶,不要別人看得入迷,隻要大嘔特嘔就是萬歲。他的墨水結晶,就是有種奇異的魅力,叫你有嘔的衝動,不會有嘔的實質。他說看見那些經過胃酸泡過的汙物惡心死了。他不要看見那些東西啊。我是這麽善良,不忍心看到人家將辛苦吞下的東西又倒出來——小色。

小色是仙銘的私人故事家,也是他的寵物,關係極好,無尊卑之分,不用擔心會受到酷刑招待。小色是鬆鼠人,外觀大部分像個半歲左右的甜美幼童,頭上兩隻豎起的灰耳朵,腚上一隻灰白相間的大尾巴比身子還長一點,手背腳背生著一撮灰毛。他淡灰的皮膚穿著深棕粗麻連衣短裙,腰間係著帶有金色環扣的小皮帶,赤腳。整個人看上去就是那種非常純樸可愛的童子。為了故作深沉,他戴一副寬邊白框的無度數的大眼鏡,將他三分之二的可愛臉蛋遮蓋了。

“哎呀,仙銘王子,你激動就激動吧,不要虐待人家的可愛小本本呀,即使是地毯也會弄髒它的。”小色嘴巴扯到耳根笑嘻嘻地說,同時很會演戲地滿眼心疼狀,跳到地上撿起印證著腦細胞死亡的粉色小本,吹吹拍拍。

仙銘久經考驗,胃**一陣便平靜。他手抓後腦,皺眉說:“小色,你歪歪的本事越來越高了。我看了你幾百本破書,還是不能免疫。這樣的求婚辭也太肉麻了。”聽到沒,他就是喜歡小色歪作的風味,他跟你不一樣。

“哈哈,小色接受王子的大力褒獎。”他跳上仙銘的肩頭坐著,“快到議政殿的廣場上去啊,那裏好戲正在上演中。”

“議政殿!我才不去。”仙銘一聽這詞就厭惡。

“笨蛋,打開你的無極超腦看看,那個‘打遍宇宙無敵手,寂寞無邊求一敗’來了喔。”

小色之所以知道這個特寫,是仙銘在那天打開無極超腦看到後告訴他的。那天,仙銘他很無聊,剛做好一個建築模型,下一個還未有想法;小色的新作前後不繼;睡覺睡到頭疼,於是便打開無極超腦看看大宇宙中有何有趣的事正在發生中。正好,搜索到傅足爆炸白魔星球的王宮的壯觀場麵。當時,便為傅足獨特的攻擊大聲喝彩,一股濃鬱的令通體舒泰的感覺在體內輕盈流淌。當時,真想飛到他身邊跟他一起戰鬥啊。當時,升起一種為似水的流年悲哀的情緒,盼望一種青春的際遇到來的欣喜。

傅足你真的來了啊!

天琴王,你做的唯一一件卑鄙與美麗並存的事。

仙銘剛到廣場上,就看見一地扭曲的廢刀,以及縱橫交錯的強力水柱中騰挪閃避的傅足。瞧他的神態,那麽悠然自若,容顏上的微笑,那麽明麗清爽。他總是那麽愛笑嗎?搏鬥時不應該是麵冷如冰的嗎?他,為什麽能在搏鬥中保持輕風似的笑容?為什麽在醜惡的暴力群中,他的暴力不是醜惡,而充滿眩目的激揚美,這就是力量美學嗎?有人說任何東西都有檔次之分,暴力也一樣,優雅的暴力便是一種特別的人對“暴力全部是邪惡”的否定與唯美定義。他,就是這種人。

最渺樓見九節刀在傅足麵前全然成了小玩意不堪一擊。是以,他下令衛兵之水槍手兩百名上陣。直徑為四寸的強力水槍筒射出的水柱可以刺穿十多尺厚的精鋼。人的普通肉身若是不幸被擊中,生還的機會一定是零,這一點不用懷疑。

天琴王看著傅足敏捷的身影,笑道:“小樓,水槍手也快要敗陣了。”

最渺樓嘿嘿笑道:“王,隻要你不幹涉,這小子一定能被製住,當然時間可能要長一點。”他輕歎一聲,“你知道嗎,製痛專家夕夕多的痛苦波對他已經不管用了。”

天琴王連說了幾個“很好”,不知是傅足的強能力很好,還是小樓征服的決心很好?

他略一偏頭,眼角的餘光瞥到左身後,那個令他很愛很愛、很熟很熟的影子,二王子仙銘。他走過去,環住仙銘的肩,說:“仙銘,想不到你能主動來這裏,是傅足吸引了你嗎?”

大手臂一來,小色隻好從仙銘肩頭轉移到了地上。

仙銘抬手欲推掉肩頭上那隻別人的手,無奈推不掉。此時有重要內容需要注目,不想跟他較勁。不哼一聲,眼珠子隻圍著傅足轉動。

天琴王見仙銘今天出奇地乖,允許他環著他的肩居然推了下就算了,難得一見啊,他的不發作。看著仙銘乖乖的樣子,真想吻他一下。天琴王俯唇,向他的額頭印去。

哼,貪得無厭的家夥,請吻這個。仙銘偏頭。於是,他的代言方屏即時地出現在那個襲來的唇前。

代言方屏,如一本普通16開的書本大小,銀灰色外殼,乳白色屏幕。這是仙銘用來與天琴王交談的工具。需用時,它出現在仙銘的耳旁,直接記錄他腦中的思想。然後,天琴王通過看方屏上的文字獲知他的意思。

“天琴王,方屏的味道也不錯的耶。”小色笑得咯咯的。他不是敢公然犯上,而是天琴王不會跟一個小寵物認真,而且天琴王知道他是善良的小寵物。

天琴王皺皺眉,無奈地端正腦袋。但他不甘心,改用手撫摸仙銘俊逸的臉。他認定,仙銘今天不會發作。因為他眼睛裏全是欣喜,視線顫也不顫地集中在傅足身上。這樣好的機會,怎麽可以失去。

身高隻到天琴王胸部的仙銘,又急又氣,該死的家夥想趁機和我拉近關係嗎?魔爪上濃烈的愛讓人心煩,我可沒心思跟你套近乎。方屏上出現亮黃警告大字:拿開你的狗爪子!!

“哈哈,仙銘你也會說出這樣頑皮的話啊!大哥願意聽。如果是有聲的更好。”

天琴王高興地笑,高興地說。今天的仙銘真是判若兩人啊。以往說什麽話總是開頭一個“請”字,再一路“請”下去,比如:請您走開,請您閉嘴,請您離我遠遠的。那一個“請”字一點溫度也沒有,無比漠然啊。寧願他像個野孩子跟自己無理取鬧,耍賴撒野,也不要這樣陌路的尊敬。

見好就收,不會有錯。天琴王微笑著收起他的兩隻狗爪子,交於背後,與仙銘一起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