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沒什麽關係的番外⑤

“我親愛的弟弟,好久不見。”

“你怎麽在這裏?”寧逸慈看著眼前的人,皺了皺眉頭,努力抑製了住了轉頭就走的衝動。

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這個人了,李亮,以前母子寄住在的那個家裏,男人的兒子。

他們有長達兩年的時間共用一間房間,那是他最不堪,也最不想回憶的時光。

晦暗,肮髒,自卑,自棄,各種負麵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覺得無法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渡過那端日子,也永遠都不要再想起。

而兩年後,母親帶著他,從那個房子搬了出來,但是噩夢卻遠遠沒有結束,李亮雖然不讀書了,但是卻拜托了在學校的朋友,經常會“問候”他。

要麽就書桌不見了,要麽就課桌裏的書被人撕了,要麽就被人堵在路上打一頓,讓他顯得和班上其他的人那麽的格格不入。

寧逸慈也因此,慢慢變成了不愛和人說話的性格,選擇把自己封閉起來。

一直到了高中,他轉了學校,情況才好起來,雖然還是會遇到那些人,但是初三那年,他長高了十厘米,通常不顧身上的痛,也會給來找麻煩的人來上那麽兩下,漸漸的,來找麻煩的就少了。

他本來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這個人。

李亮笑了笑,對身邊人說,“大邦,瞧見了沒有,我說了是我弟弟,別人是好學生,在一中讀書的,以後要念大學的,和你們這些人不一樣。”

“是和我們不一樣,但是和你也不一樣,真看不出,你小子還有個這麽周正的弟弟,一定不是親生的。”

被點名的人,笑嗬嗬的說。

寧逸慈皺了皺眉,對方膠著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覺得異常的惡心,那種絲毫不掩飾的打量,直接就往人的下三路瞄。

李亮拍了拍寧逸慈的肩膀,“弟弟,你媽現在過得怎麽樣,她把我爸甩了,是不是找到了一個更有錢的男人?我爸還念著她,說後悔了,想找到她,再和她好好的過。要不,我把今天見到你的事情告訴他,他肯定很高興。”

寧逸慈皺了皺眉,這人就像是蒼蠅蚊子一樣讓他惡心。

“你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就想找你敘敘舊,好歹也當過兄弟是不是.。”頓了下,李亮又說,“你如果不想和我敘舊也行,我叫上我爸,你叫上你媽,到時候我們四個人敘舊,也算是一家團聚。”

“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你這話說得就沒意思了。不過啊,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我爸了,我不告訴他也行,這樣吧,你陪我去吃頓飯,我其實還怪想你的,別這麽不近人情。”李亮說完,朝著身邊的大邦,擠了擠眼睛。

兩個人的擠眉弄眼的表情,都被寧逸慈看到了眼裏,覺得異常的惡心,他當下就有了定論,這人難纏的緊,就算他不答應,估計也有後招。

寧逸慈想了想說,“我和你去,但是,你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你爸。”

李亮的父親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平時還好,一旦是喝了酒,就會原形畢露,開始還藏著,後來越來越嚴重,他母親受不了,從房子裏搬了出去。

而現在,母親已有了好的歸宿,完全脫離了以前的陰霾,他絕對不能讓父子倆破壞對方的生活,哪怕有半分的可能。

他已經再不是記憶的陰影裏,那個無助的孩子。

“當然,我也就想和你聊聊。”

寧逸慈剛走了沒有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他身體一頓。

“小慈!”徐霄鏑滿頭大汗的跑了上來。到了人的跟前又說,“我剛剛看著背影怪眼熟的,還真是你啊,你這是準備去哪兒?下午課不上了?”

叫人去買瓶汽水,也能拖這麽久的時間,他不放心就跑到校門口的商店來看。

徐霄鏑看了眼和寧逸慈並行的人,又問,“這些……是你的朋友?”

怎麽感覺……奇奇怪怪不像好人的樣子……

“嗯,我有點事。”寧逸慈的語氣淡淡的,把手裏的汽水遞給對方,“你先回去吧。”

徐霄鏑看人不想多說的樣子,聳了聳肩,“那好吧,下午老師問,我就說你拉肚子了。”

他其實想說,原來你小子也有朋友啊,別人一叫你就走,我是得求著看你,看你臉色,你才勉強答應,這樣厚此薄彼真的好嗎?

看著人走遠,徐霄鏑打開汽水喝了口,回頭走。

張衛星有些好奇,問徐霄鏑,“你認識大邦?”

“大邦是誰?”

“我剛剛看見,你和他說話,你小子別說不認識他。”

徐霄鏑想了想,“哦,我剛剛在和寧逸慈說話,那幾個人,是寧逸慈的朋友。”

張衛星笑了起來,“我就說,你怎麽會認識那幾個人,不過奇怪,寧逸慈應該也不太可能認識那幾個人,還和那個變態一起去耍,連下午課都不上了。”

“什麽意思?變態?是喜歡玩女人?”

“喜歡玩女人算什麽變態,大邦他喜歡玩男人,身邊不知道換了多少小男孩,聽說還把人玩到醫院去,上次還被抓了起來,不過騷擾男人可不算是流氓,關了幾天。弄了點錢疏通,就又放了出來。

徐霄鏑怔了下,看了眼人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些不安,他剛才就覺得那個人眼神怪怪的,現在被這麽一說,突然明白過來了。

“不過你放心,寧逸慈應該沒事,不是他願意跟人一起去的嗎?興許是朋友,有那麽多人一起。”

看著身邊人空了的座位,怎麽都覺得不安心,這麽想起了,寧逸慈長得還真不奈,有很大的風險。

聽課集中不了精神,睡覺也完全放鬆不下來,這麽持有一會兒,徐霄鏑就決定去找人,這麽沒有半點線索。

如果找不到人,他就當散散心得了,反正在教室,他是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

附近的桌球室和歌廳和遊戲室,徐霄鏑一個個的找,大部分的小青年,都喜歡待在這種地步。

聽到慘叫聲的時候,他怔了下,然後飛速的往聲音的源頭跑了過去。

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的動作那麽焦急。

徐霄杜看著地上抱著肚子的人,“你還好嗎?”

寧逸慈本來還準備對地上蠕動的人,補上一腳,看著踹開門的人,有些詫異,“你……你怎麽來了?”不等人回答,他拉著人往外走,“咱們快走,他們有一夥人,不然走不了。”

也不打了,兩個人匆匆的跑了出去。

徐霄鏑喘過了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的人,“我從來沒想到,你下手這麽黑。”剛剛地上那人一臉痛苦的樣子,可真嚇人。

雙手捂著□□,他看著都覺得蛋痛了。

“你想不到的地方,還很多。”寧逸慈不以為意,頓了頓,又問,“你怎麽跑過來了?”

“有人告訴我,和你一起走的人是變態,我不是不放心嗎?”頓了下,徐霄鏑又說,“你知道他是喜歡男人的變態,怎麽還和他走,你是不是傻,如果別人有刀子呢?”

寧逸慈怔了下,本來徐霄鏑來找他,意外之餘他還很開心,但是現在,他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晦澀,忍不住問,“喜歡男人的,都是變態?”

徐霄鏑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啦,不讓你剛剛為什麽揍他,喜歡男人的不是變態是什麽!去他媽的死變態。”

四周的風聲呼嘯而過,他的心卻直直的往下墜,連著血液也一並的逆流。

“如果我說,我也是變態呢?”

“什麽?”

“我也喜歡男人。”

徐霄鏑一臉不可置信,“你……你在開什麽玩笑。”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喜歡男人。你也應該,猜得出我喜歡誰。”

寧逸慈說完,也沒有看對方的表情,從看台跳了下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

人就這麽丟下了個炸彈走了,徐霄鏑不淡定了,喜歡男人?喜歡哪個男人?

以前怎麽看不出來?

寧逸慈說了這番話,就這麽走了,而且連續兩天沒有來學校,徐霄鏑終於有些憋不住了。

他打量著每個有可能的人,把視線放到了林國威的身上,想了下,寧逸慈平時和對方走得還挺近……

“喂,林國威,你覺得寧逸慈平時對誰最好?我看他對你挺不錯的。”

林國威看了人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對誰最好,畫了三周的畫,被某個人推到地上,一點脾氣都沒有,所有的錢都買了零食,最後都進了某人的肚子,我也挺弄不懂的,那個人有什麽好,那麽囂張,連著作業都要別人做,像是沒有手一樣。”

徐霄鏑琢磨著,對方嘴裏的人囂張的討厭,但是怎麽有點像自己……

他閉上了嘴,心卻往下沉,心想應該不太可能吧……

下午的時候,徐霄鏑意外碰掉了寧逸慈桌子上的繪畫本。

他把從地上撿了起來,仍不住翻了起來,前麵都是花草和貓貓狗狗的,簡答幾筆卻畫的很逗趣,畫到了中間就沒有了,他本來想把本子放回去,不知怎麽的,又翻到了最後一頁。

最後兩頁,全部畫著一個人睡覺的樣子,各種的微表情和神態。

徐霄鏑之前沒看過這兩頁,現在完全愣住了,他自然認得出,上麵畫的人是誰。

徐霄鏑好不容易比較能平靜看待寧逸慈可能喜歡男人這件事,這下慌亂了起來,他迫切的想找到對方問清楚,但是偏偏人一直沒來學校。

一天一天,他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淡定了。

已經第三周了,難道是在躲著自己,周一,徐笑鏑看著旁邊依然空著的位子,一個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中午,他終於忍不住問林國威,都這麽久了,寧逸慈怎麽還沒來學校?”

難道是因為害怕兩個人尷尬?

“你不是和他關係好嗎,怎麽,他沒有告訴你,他要轉學了。”

“轉學,為什麽要轉學?”

“我也不知道,他說,這兩天會來辦理手續,然後把書收拾走,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他應該告訴你了。”

“我們關係很好?”徐霄鏑喃喃得重複對方的最後一句話,“是啊,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為什麽要轉學?”

兩天後,寧逸慈終於來了學校,過了這麽多天,再見到人,徐霄鏑發現自己在心裏排練過得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寧逸慈,似乎也沒有話要說,徐霄鏑有些懊惱,對方怎麽能沒話和自己說!

寧逸慈去畫室收拾東西的時候,徐霄鏑忍不住跟了過去,他進來的時候,對方隻看了一眼,就躬下腰繼續整理。

“你其實沒必要轉學,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如果你也把我當朋友的話,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徐霄鏑心亂如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一直把寧逸慈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對方說出了那番話,他也不想讓人就這麽走了。

“我喜歡你,不是為了和你當朋友,我不需要朋友,很抱歉讓你心情不好,以後不會了。”

他想了很久,不光不想和對方做朋友,更不想聽到對方聲音。討厭為了更接近對方而改變自己。他終於不用再患得患失。

徐霄鏑怔了怔,“你知道我不喜歡男的,為什麽還要說出來。”

寧逸慈搖了搖頭,笑了出來,“和你無關,我隻是求個始終。”

徐霄鏑沒有接話,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寧逸慈抱著畫具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在那人轉身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落下了淚。

他隻是不想在對方麵前流淚,那樣姿態未免太難看了。

他已經這麽難堪了,不想再變得更難看。

“再見。”

“等等。”聽到背後的生意,寧逸慈停住了腳步。

徐霄鏑有些懊惱,“你怎麽說能與我無關呢?我也不知道對你是什麽感覺,但是我知道,不能讓你這麽走了,至少在我徹底弄清楚之前。”

“我雖然有過兩個女朋友,但是沒喜歡過人,更沒有喜歡過男的。”

“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很無措。”

寧逸慈沒有回過頭,他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點,“然後呢?”

“我覺得,不是,是我想,或許我也有點喜歡你,我們可以試一試,你能不走嗎?先等我搞清楚。”

———

“你當初是故意的吧,借著要轉學逼我就範。”

“你說呢。”

“我怎麽猜得出來,反正我都上了賊船。”

寧逸慈笑而不語。

喜歡一個人,怎麽願意當他朋友,哪怕是奮力一搏,他也想去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