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正午的太陽有些烈,但是小水溝兩邊有樹,茂密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一般有水都地方就有風,樹蔭下吹著風倒是挺舒服的。

陸貽林給每個人的小桶子或者小瓶子都放了幾個小螃蟹,盡量做到分配公平。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三點了,這才站直了身體,招呼身後的孩子,“好了,都快到三點了,你們先回去吧,咱們下次再來玩。”

跳跳的人氣很高,小孩們都很喜歡他爸爸,所以愛屋及烏的往他身邊湊。要知道往日裏跟著大孩子來,他們可隻有巴巴看的份兒,不會有戰利品分給他們。

小孩的好感都很純粹,因為螃蟹結下了友誼,大家都覺得跳跳和他爸爸人可真好。

這會兒時間還有點早,陸貽林想去農莊那邊看看,他讓跳跳跟著大點的孩子先回去,一個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

農莊最下麵的那塊地,已經都推平了,正在鋪水泥,這裏規劃的是要修一個小型的露天停車場,方便開車過來的客人。

山頂最上麵有個溶洞,風景十分不錯,陸貽林小時候還上去玩過。和鬱悅商量後,他取消了本來預計要修得上山車道,改成步行的木棧道,雖然這樣比水泥的要成本高,但既然是生態農莊,盡量少出現點現代化的鋼筋混凝土,感官會比較好。

陸貽林把農莊大致規劃了下,很多細節根據實情做了調整,漸漸的,也找準農莊定位,和客源大致類型,有了清晰的目的就好做事了。

依山而建的農莊,最下麵是停車場,然後第二層是山泉的遊泳池,夏天可以遊泳,冬天就用來養魚。

再往上的梯田,暫時準備做竹亭和竹樓,供人吃飯休息,旁邊有股小的山泉,還能做成水流景觀。

峽穀最右邊有一群竹林,陸貽林準備在竹林旁邊修可以住人房子,他最開始是打算想修竹樓的,而不是杉市常見的土牆老房子。因為少見,所以吸引人,雖然投資高,但能換來很好的觀感。

但是前幾天,趙錢請了一個本地的最好的木匠師傅去看蓋竹木樓的地方,師傅說不敢蓋也不能蓋,竹樓麵積太大,怕不結實。

杉市一到冬天,風就特別大。

師傅又說,要蓋也隻能用鋼筋混凝土的框架,然後外麵用竹子裝飾,反正視覺上都是一樣的,陸貽林覺得這樣也行,住人的地方總得優先考慮安全性。

在過去點,竹林那邊轉彎看不到的地方,有一股更大的山泉,隻是沒有落差,但還有個小湖,風景也不錯。大約有一百畝左右的土地。

陸貽林在那邊規劃的養點動物或則種點菜,不過這都是以後考慮的事,暫時不急著弄,養殖的風險太大不好掌控,行業內有句俗話,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得慢慢來,最好能找到有經驗的人來打理就好。

農莊開工半個月,李錢天天跟工,在旁邊建了個簡易的小木房,中午可以在裏麵午睡,甚至搬張床,晚上不回家在工地可以看著建材。

陸貽林在坡上坡下轉了會兒,這才回到李錢的小木屋裏喝了口水,他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靠在椅子上立馬就覺得困了,漸漸閉上了眼睛。

陸貽林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五點半了,太陽開始落山,他揉了揉眼睛,朦朦朧朧的聽到屋後麵有聲音,開始已經是幻聽或者是風的聲音,仔細一聽還是有,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陸貽林在草叢草裏發現了隻小狗,大概比兩個拳頭大那麽一點,叫得聲音十分微弱,也虧得自己能聽見。他左右看了看,這裏沒有人家,這狗是從哪兒來的?

他把抱了起來,掌心裏的小奶狗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著他的手腕。

陸貽林笑了起來,“你是走丟了嗎?跟著我回家好嗎?。”

小狗弱弱的叫了聲,倒像是小貓一樣,陸貽林找了點水喂給它,揣在懷裏往家裏走,這是最普通的那種土狗,毛是白色的,唯獨兩隻眼睛是黑的,但看著還挺可愛的。

陸貽林相,這隻狗也許是被遺棄了吧,既然他們有緣,那麽他以後就來養它,剛好農莊也缺少一個看家的。

陸貽林剛走進院子,就把小狗放了下來,可能是剛剛他喂了東西給它,所以小狗一直圍著他的腳邊,四處嗅嗅不敢離開他。

跳跳看到小狗驚喜的“哇”了一聲,然後兩隻手抱了起來,“爸爸,它好小。”

大部分小孩子天生喜歡小動物。

小狗在跳跳的手裏瑟瑟發抖,陸貽林伸出手安撫它,又和跳跳說,“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它。”

“嗯,它真可愛,有名字嗎?”

“他叫……白菜。”他在心裏尋思了下,自己是在一片白菜地旁邊撿到它的,幹脆取個名就應景就叫白菜好了。

陸貽林找了一個小碗,把跳跳帶來的奶粉衝了點,然後把碗放在地上,小狗先是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可能是覺得味道不錯,大膽的開始舔食起來。

看著和小狗說話的跳跳,陸貽林笑了笑,“好了,把它放下來吧,我們去洗手吃飯。”

陸貽林看到鬱悅有些意外,“你什麽時候來的?”

鬱悅看了看跳跳,“我有事情和你爸爸說,跳跳,你先去外麵玩一會兒,待會兒吃飯叫你。”

跳跳一心笑著小狗,點了點頭,立馬跑了出去。

對方把跳跳支開,陸貽林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到底怎麽回事,你要和我說什麽。”

“我前天去了你以前工作的酒店,林子,你以前不肯告訴我,但是現在我什麽都知道了。”

陸貽林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趙琴經過一個下午,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她顯然是哭過的的,聲音聽著有些嘶啞,“三兒,我剛剛給陸家打了電話,下個月陸晨結婚,我和你一起去,我們趁著這次把事情都說清楚,以前是我什麽不知道,你要是想和陸家解除領養關係,我不會反對。”

陸貽林有些惱怒,看了眼鬱悅,“你都說了些什麽。”

對方去過問他以前的事情,他不介意,但是他不想鬱悅把這件事告訴李家的人,特別是趙琴,這樣對方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再說,趙琴一直希望他能和陸家處理好關係。

鬱悅見對方質問自己,心情本身也不好的情況下,聲音大了些,“你別問我說了什麽,問題是你什麽都不說!你他媽倒是瀟灑,你是不是覺得欠了陸家的,所以當時忍氣吞聲的走人,這就是知恩圖報了?”

陸貽林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麽鬱悅今天像是吃了炸藥一樣,語氣那麽衝,“你到底怎麽呢?”

“林子,你壓根兒不欠他們什麽,你不是陸家那老女人收養的,她一直生不出兒子,才動了歪心思,在人販子手裏買了個孩子。後來她自己能生了,就又把你給拋給了趙姨,你也沒欠她錢,趙姨也沒收過陸家的錢,所以,你這是抱哪門子恩啊?”

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在耳邊爆炸,陸貽林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太震驚,所以下意思的去否決,“鬱悅,你別亂說話,玩笑不能隨便開。”

鬱悅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陸貽林有些麻木的看向趙琴,想和對方尋求答案。

趙琴擦了擦眼角的淚,“三兒,當初是我把你抱到陸家的,我當時以為你親生父母不想養你,才那麽做。後來警察找上門了,我才知道那對男女根本不是你的父母,之後你被警方解救了,送去了福利院,但一直沒人來認領你,又過了半年,陸夫人才又辦了手續收養了你,是我對不起你,我怕你怪我,以前一直沒告訴你。”

趙琴說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出了一張報紙,報紙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泛黃,可能是被人經常拿著看,邊角都起了毛。

趙琴指著頭版的一條新聞,”那個販賣嬰兒的團夥被抓了,還上了報紙,報紙刊登了當時被販賣的五個孩子的照片。”頓了下,趙琴指著第三個孩子,“這個就是你。”

照片上孩子的五官已經模糊掉了,隻看得清大概輪廓,陸貽林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你是說,我父母當初沒有把我送到福利院,我是被人抱走的……那後來呢,他們為什麽沒有來找我?”

“開始幾年,我一直托人打聽,但都沒有音訊,陸家的人不讓我大張旗鼓的找,說有損他們名譽,三兒,是我對不起你。”說到這裏,趙琴捂著嘴哭了起來,突然毫無預警的跪在了地上。

陸貽林剛剛的問題,刺痛了她的心,她以前一直害怕有這天,不管怎麽樣,當初是她把孩子抱到陸家的。

她害怕三兒怪他,遲遲不敢開口,那三兒的親生父母當時丟了孩子,又是怎麽樣的感受?她自己也是母親,天底下又有幾對父母能受得了骨肉分離。

陸貽林雙眼沒有焦距,反應過來後,彎腰來去扶地上的人,“趙姨,我是你養大的,你不能跪我,我受不了。”

鬱悅也被突然間的舉動驚到了,兩個人合力把地上的人拉了起來。

趙琴一直喃喃的說,“三兒,是我對不起你。”

陸貽林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這個人從小照顧他,待他視如己出,“怎麽會,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就算有,你把我養了這麽大也都沒有了。”

“三兒,你不怪我嗎?”

陸貽林雙眼找回了焦距,嘴裏有些苦澀,“怎麽會,要是你不把我抱走,也會有其他人,或許我就過得不如現在,我隻是……”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我的親生父母,後來沒有再找過我……剩下的話,陸貽林沒有說出口。

他迫切的需要一個人靜一下,整理下一團亂的思緒。

陸貽林沒有吃晚飯,想四處走走,走出去後,他摸了摸臉,有些潮濕。

過了這麽久,他對親生父母應該早就已經沒有了期待,可是為什麽,他還是會覺得難受。或許是因為知道,那兩個人並不是真的不要自己。

可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茫茫人海,他又去哪裏找他們,他們後來沒有再去尋找自己,是不是已經放棄了他,還是途中出了什麽意外。

陸貽林不敢再去想,他走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鬱悅已經不在了,或許是回了市裏麵,趙琴也已經睡了,院子裏隻有李錢,陸貽林頓時鬆了口氣。

李錢也聽說了下午的事情,他剛想開口安慰陸貽林,陸貽林卻先開口和他說,自己沒事,讓他醞釀了很久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陸貽林暫時不想說話,他想或許明天自己就會恢複過來,但是此時此刻他覺得很疲憊,隻想一個人待著。

他剛走回房間,跳跳就撲了過來,“爸爸,今天白菜能和我們睡嗎?”

陸貽林看了看地上裝在紙盒子裏的小狗,點了點頭。

跳跳用臉貼著陸貽林的胳膊,“爸爸,你不要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陸貽林怔了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怎麽呢?”

“你走出去的時候我叫你,你都沒答應,幹爸他說你今天很難受,讓我不要吵你,爸爸,你可以不要難受嗎?你今天回來都不笑,你哪兒難受,我幫你吹吹好不好?”

小孩子總是敏感的,會因為大人的情緒變化而緊張,陸貽林牽起了嘴角,“我沒有難受,好了,咱睡覺吧。”

跳跳又問,“那你可以給我說講個故事嗎?”

“嗯。”陸貽林捏了捏跳跳的臉。

跳跳終於放心了,笑了起來,下午的時候他問幹爸,怎麽樣爸爸才能不那麽難受,幹爸和他說,讓多讓爸爸說話,不然煩惱就一直會憋在心裏。

———

陸貽林第二天天一亮就起床了,他吃過了早餐,就去了農場的工地。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別人來約跳跳玩,跳跳一反常態的都拒絕了,他抱著小狗,“今天我要和小白要陪著我爸爸。”

小白弱弱的叫了聲,像是在表示讚同。

陸貽林沒辦法,隻好把跳跳帶去了農場,把小家夥和白菜安頓在小木屋裏。

跳跳喂了小狗幾次,白菜現在不怕跳跳了,繞著跳跳的腳邊轉圈,看起來比昨天的精神好了很多。

陸貽林交代跳跳不要亂跑,就出去幫忙和水泥,找點事幹,他也不會胡思亂想。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貽林遠遠的就聽到溝渠那邊有動靜,有人在驚叫,他跑過去一看,原來是工人在溝渠裏抓到一直失足掉進去的麂子,麂子好幾個地方擦破皮了,腿好像也受了傷。

就算是梨花村的生態環境好,但這兩年野生的麂子也很少見。

幾個男人合力把受傷的麂子抬了出來,麂子現在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禁止獵殺和買賣,而且這家夥現在也不常見了,很是稀罕,所以大家夥兒準備喂點消炎藥就放生,不想那頭麂子腿受了傷,暫時走不了,隻好暫時養在竹林裏了,那邊清淨,這種動物天生膽小。

每天中午,趙琴都會把做好的飯菜送過來,工地是包兩餐的,陸貽林本來準備請一個專門負責燒飯的人,不過後來被趙琴知道了,主動攬了過去。

今天的溫度比昨天還高,氣溫逼近四十度,經過剛剛那麽一番折騰,大家也消耗了不少體力,陸貽林讓工人中午多休息兩個小時,等避過日頭最毒的時間再開工。

趙琴則擔心跳跳中暑,所以順帶把人帶了回去。

陸貽林吃完飯後,躺在木屋的**,一個人的時候,他終於可以把麵具卸下來了。

從他回了杉市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知道該自己做出什麽反應才是正確的,才能讓身邊的人不失望。

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

趙燃趕來見趙世承的當天晚上,兩個人就回了杉市。

趙世承自然是沒找到人,對方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他問了陸貽林在酒店的同事,這才知道父子倆去了梨花村,不在杉市。

趙世承倒是有些印象,之前陸貽林和他說過,以後開要一個農莊,就在自己曾經長大的地方,每天澆澆花什麽的,過得悠閑自在。

說實話,他很喜歡聽對方和他描繪以後的生活,這樣能更了解對方,而且他希望對方的以後,能有自己參與。

趙燃一直默默的跟在他四哥的後麵,發現來見的人不在杉市,這才借機開口說話,“要不我們等兩天吧,周一他總得回來上班吧。四哥你放心,到時候你就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不要客氣,我希望你們能冰釋前嫌,所以你不要考慮我的感受。”

趙世承看了一眼趙燃,聲音冷冷的,“我為什麽要考慮你?推到你身上?難到你以為責任不在你?”

趙燃:“……”

他還是繼續在角落裏張蘑菇吧。

趙世承低頭看了看手表,今天時間確實不早了,自己過去的話,對方可能已經睡了。

而且自己現在這麽風塵仆仆的,也需要收拾下,他決定明天再去找對方,雖然他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個人。

趙世承的生物鍾很準,第二天六點準時醒的,他的精神還不錯,或許是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趙世承讓人幫他查的事情,雖然花了一番功夫,但終於也有了眉目。

陸貽林當天確實入住在那家旅店,剛好在他正上麵的那間房,而且酒店的前台還透露,402的客人,第二天也來前台查過樓下的住客,但是旅店出於保護顧客隱私的考慮,沒有答應這個要求。

剛好是上下的位置,趙燃說有聞到滿屋子的酒味,難道是對方喝醉了,然後走錯了房間?但是哪有那麽巧的事,趙世承左右想不明白,決定當麵和陸貽林問清楚。

他吃過早點,換好衣服,走到酒店大廳時遇到了一個人。

對方精神有些不太好,見到他時,意外完全表現在了臉上。

“你好,趙先生。”鬱悅伸出手揮了揮,他從飛機上剛下來,而且這兩天都沒睡好,雖然現在迫切的想去補覺,但還有事情要去做。

他得前去見陸貽林一趟。

鬱悅對眼前這位趙先生很有印象,小林子的前上司,騷擾過小林子……不,準備的說,是和小林子互相抱有好感。

這位先生,在小林子辭職後,入住進了這家酒店。

鬱悅對兩個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覺得兩個人性別雖然有些不合適,但地方算是個優質男人,兩個人性格倒是挺合。重要的時,林子雖然辭了職,但是卻很龜毛,沒有堅定的拒絕對方。

他和陸貽林認識這麽多年,要說陸貽林一點都不喜歡對方,那才是見了鬼。他覺得,恐怕還不是隻喜歡一點點才對。

趙世承嘴角的幅度柔和了些,“你好。”

鬱悅打了個哈欠,隨口打趣道:“趙先生什麽時候回來的,這麽早出去,難道是去找我家林子?”

“嗯,我的確是去找他。”

對方爽快的承認了,覺得意外的反倒是鬱悅了,他想了想問:“你知道他在那兒?”

趙世承聲音淡淡的,“他在梨花村,我正準備過去。”

鬱悅不得不為對方豎起一根大拇指,瞧瞧,隨時隨地掌握一手資料啊,林子怕是很難逃出對方的五指山了。

但是他覺得今天,對方並不適合對方去見陸貽林,因為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他不能保證陸貽林在聽完後,還有閑情逸致去想其他的事。

既然碰見了,鬱悅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一下對方,不要現在趕著去當炮灰,應該選一個更好的時間。

禮尚往來,畢竟上次對方幫過他。

“那個,趙先生,我必須告訴你一聲,這個周末,林子的心情都不會好,如果不是他讓你過去的話,你還是別去的好。”

趙世承有些意外,“請問,我不在的幾天,是發生了什麽嗎?”

鬱悅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不是發生了什麽,是即將發生什麽。”

見對方一副不解的樣子,鬱悅斟酌了下,對麵這位先生這麽有毅力,陸貽林對這個人也不是沒好感,長期下來,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不算小,所以他現在告之對方也無妨。

反正對方,不是會介意那些事的人,或許有機會,還可以勸解一下林子。

陸世承沉默的聽完後,並沒有發表意見,過了幾秒後才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周末,我不會去找他。”

“這樣就好,那我先上去洗漱了,我待會兒還得去找他。要不是陸晨嘴巴不幹淨,我還不會特意去查,就不會知道四年前的這件事,我之前一直以為林子是因為想四處走走,才會辭掉工作,畢竟他離職後確實是處旅遊了,偽裝的太成功,他一向口是心非。”

頓了頓,鬱悅又說,“其實貽林還挺單純的,他沒交過女朋友,更沒有交過男朋友,所以你得……悠著點。”

陸世承輕笑了起來,“那跳跳呢?他已經有了孩子。”

“跳跳不算什麽,什麽都不能說明,他就前一場意外的附屬品,好了,你也不要問他這件事,他不會想告訴你的。”

趙世承看著轉身走遠的人,收回了視線,他倒是沒想到陸貽林有段這樣的往事,按照跳跳的年齡推算,發生“意外”的時間剛好也在四年前。

但是,什麽樣的意外,能多出一個兒子來?

趙世承沒有去梨花村,現在確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間。他回想了下,兩個人認識,也不過幾個月時間,最開始,自己是覺得對方挺有趣,關注下來,就漸漸心生好感,不知不覺中視線已經移不開了。

今天他聽了對方朋友的那翻話,又多了另一種感受。

倒不是說可憐對方,隻是他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在遇見他以前也能過得幸福安康,因為陸貽林看起來一直很樂觀向上。

他當然也知道,陸貽林年歲不小,不是沒有經曆過的人,總會接受那些事,但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甚至,會有些憤怒。

自己放在心頭的人,哪裏容得了別人踐踏,哪怕是以前也不行。

他一直是個護短的人,對方若是陸貽林,這種情緒則更甚。

趙世承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停下來的間隙,就會想陸貽林知道後的反應,理智上,他知道現在並不適合兩個人見麵,對方更需要一個人去靜一靜,去消化這個信息。

但是情感上,他卻想陪在對方身邊。

趙世承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理性的人,很多事情,也佐證了這一點。

但這次卻例外,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焦躁的情緒沒有下去,反而更甚了起來。有種強烈的意願。

他覺定無論如何,他要見對方一麵,在日落之前。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不去問對錯,都想去做。

——

“跳跳,別鬧。”陸貽林拍開自己臉上的手,轉了個身。

過了會兒,陸貽林察覺到沒了聲音,想著小家夥難道又跑到哪兒去玩了,他睜開了一隻眼睛,看著眼前逆著光站著的人怔了下,明顯和自己兒子身材不符,這才睜開了一雙眼睛,就這麽躺著,仰視床前站著的人。

這麽看著,是像是放大版的跳跳,他走了下神,想著自己兒子以後,會成為怎麽樣的人。

陸貽林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從**坐了起來,扯了下睡皺了的衣服,“你怎麽來了?”

“今天周日,我來接你回杉市。我前天就回來了,你的手機打不通,我除了來找這裏你,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兩句三句話,把原因都推到了對方身上。

陸貽林看起來和以前沒差別,隻是眼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確實會騙過大多數的人。

“那個……”陸貽林想了會兒,才說,“我帶你到處走走吧,我要下午才回去。”

“好啊。”

趙世承伸出一隻手,陸貽林怔了下,下意思的把自己手搭了上去。

掌心的溫度微涼,他把你對方從**拽了起來。

趙世承並不知道陸貽林在哪裏,不過這裏修農莊,應該不算小工程,附近的人不會不知道,他問了路,就直接把車開過來。

下了車,就看到一個簡易的小木屋,幾乎下意識,他有種感覺,自己找的人會在裏麵。

趙世承讓司機先回去,然後一個人走了過去,陸貽林裏麵果然躺在裏麵,睡相不怎麽好,頭偏向一邊快要落枕,像是十分不安穩。

他伸出手,把對方的頭扶正,睡覺的人嘟囔了一句,趙世承笑了起來,對方顯然是把他當成小家夥了。

陸貽林用餘光打量著身邊的人,可能是才睡醒,反應有些慢半拍,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帶著趙世承在這裏瞎逛。

最重要的是,對方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難怪你念念不忘。”

陸貽林笑了笑,“是啊。”

兩個人一直往山上走,山頂的溶洞還挺漂亮的,而且洞裏麵會徐徐吹來涼風,像是一個天然的空調,連著流出的水,溫度也很低。

陸貽林想帶對方去看看,他很喜歡的一個地方。

溶洞前麵有一塊大石頭,陸貽林一口氣爬到山頂有些喘,“我們坐在這裏休息下吧。”

洞裏麵吹出的涼風很舒服,緩緩的驅走了勞累。

他看了看趙世承,對方連著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他想起了上次摸到對方胳膊上的小肌肉,硬硬的,更加肯定了對方看起來像是白斬雞,其實是有練過的,至少在定期做鍛煉。

趙世承挨著人坐了下來,四下看了看,“這裏倒是很清靜,你把我帶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是像和我說什麽嗎?”

陸貽林怔了下,“這裏景致不錯,所以我帶你上來。”

“那麽你沒有話和我說?”頓了下,不等對方回答,趙世承靠近了些,“好吧,是我有話和你說,貽林,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四周那麽安靜,隻有風吹樹葉的莎莎聲,和細微的水流聲,所以對方說得每個字,陸貽林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偏過頭,撞進了對方漆黑如墨的瞳孔裏。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的跳動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疑慮什麽,也不問你為什麽認出我後,卻沒有說出來,隻是一味的逃避。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你,所以沒能早點發現。”

趙世承抬手,去摸呆滯了的人的臉,指腹從對方微張的唇劃過。

“我希望你不要再逃避,點頭答應和我在一起,因為我可能已經沒那麽有耐心了,我不願意再等下去。”

趙世承用唇碰了碰對方的額頭,“我想什麽時候都能在你身邊,以更親密的身份看著你。你在我麵前,不需要絲毫的隱藏自己。我會去照顧你,分擔你的困擾,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也希望能把我的事情告訴你,我們能夠相互扶持,你隻要點頭,接下來的都交給我,你什麽都不用去想。”

陸貽林怔了半餉,他本來就不能堅定的拒絕這個人,更何況是在對方說出了這麽一番話的情況下。

他垂下了眼睛,遮住了眼底泄露出來的情緒,“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甚至,連著他都覺得自己還好,但是這個人卻輕易的看穿了他得偽裝,幾句話卸掉了他的防備,讓他無處可躲。

陸貽林突然覺得有些累,接二連三的事,讓他身心疲憊,他也想找個地方避一下。是不是隻要點頭,就會輕鬆很多,對方的話對他的**太大了。

趙世承伸手抱住對方,讓陸貽林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們早就相遇了,你會出現在旅店的房間裏也許是天意。我不想再錯過你,因為我知道,不會有下次機會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更早一點遇見你多好,四年前的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你,這樣我就能把你照顧的更好。”

陸貽林想到了四年前,自己驚慌失措的那個早上,他當時怎麽也不會想到,四年後的兩個人,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再度相遇,他會對那晚的人產生好感。

兩個人互通心意的第二天,他滿心喜悅的去找對方,人都沒見到,就失望的離開。

他想到了很多,最後大腦一片空白,在對方吻落下來的時候,閉上了眼睛沒有去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