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婚禮定在六月八號,李貽林和酒店提前休了年假,加上周末兩天,一共有十二天,差不多半個月,確實可以好好玩玩。

不過遺憾的是趙世承沒有這麽長的休假,所以他回程的機票定在四天後,至於趙世承,之後還要出差,所以不和他一起回杉市。

所以這四天,就顯得難能可貴了。

本來這一趟並不會讓人期待,但是因為同行的人,陸貽林轉換了心情,有趙世承在他身邊,他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

早上九點的飛機,趙琴看到趙世承的時候,十分詫異,三兒的上司為什麽會一起同行?

陸貽林磕磕絆絆的解釋,是因為對方剛好也去上海,所以一起訂的機票。

因為兩個人以前同事過,所以趙琴也沒有多想,趙世承定了酒店,連著趙琴一起,一共三間。

趙琴有些受寵若驚,覺得不能這麽平白的接受,對方本來就幫過他們,還欠著人情,陸貽林一直在一邊開導,說房間已經訂好了也付了錢,趙先生也不能一個人睡三間房吧,還保證自己事後會把房費付給對方。

趙琴這才釋然。

陸貽林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趙世承,定了三間房,這麵子功夫做得挺好的,有本事晚上就一個人呆在房間,千萬別過來。

三間房的樓層不同,趙琴的房間在樓下,其餘兩間在隔壁,走過來走過去,倒也方便。

晚上跳跳睡了之後,陸貽林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其實把兒子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他還是有些良心不安的,不過跳跳不認床,睡著了很少中途會醒。

陸貽林在心裏和自己說,他就在隔壁待一會兒就回來。

“進來吧。”趙世承退開了些,笑著看著門外傻愣著的人。

陸貽林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光景,趙世承才洗完澡,頭發還在滴水,關鍵是,身上穿著日式的浴袍,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還以為對方是白斬雞,後來知道是有點料的,這會兒終於知道,是很有料了。

是那種男人都會很欣賞的身材,秀色可餐不過如此。

陸貽林一直盯著趙世承看,趙世承坐了下來,大大方方的讓他看,他把毛巾遞給對方,“呐,反正你沒事,幫我擦頭發。”

陸貽林伸手接了過來,嘴上卻不饒人,“你是跳跳嗎還要我幫你擦頭發。”

陸貽林其實早有預感,兩個人第一次出來,又多定了一間房間,但是他還是會不好意思,這麽久了,兩個人避開小孩沒少摟摟抱抱的,但是沒有做到過最後那一步。

頭發擦得差不多了,趙世承扯過毛巾扔在一邊,扶著陸貽林的腰吻了下去。

唇齒相依附,交換著彼此的呼吸。

陸貽林手心抵著對方的胸,他以前從來沒想過,可以和一個人的距離這麽近。

但是現在,感覺不錯……他

甚至想,能在靠近一點,他能感覺對方對自己的渴求,因為他也一樣……渴求著對方。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偶爾會交換一個吻,已經是深夜,但是卻不覺得疲憊。

趙世承垂眼看著懷裏的人,“好了,時間不早了,不然明天會起不來,不是說要陪跳跳去玩嗎?”

陸貽林坐了起來,“那我去隔壁了。”

“嗯。”頓了下,趙世承捏了下對方的腰,“我是顧忌到你明天要出去,下次,我做不到坐懷不亂了,我不想當君子。”

陸貽林臉刷得一下紅了,頓了一下,飛快的走了出去,兩個人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其實做什麽都是水到渠成的,但他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回到了自己房間,跳跳睡得正熟,他把兒子摟在懷裏。

明天,應該會是個好天氣吧。

陸貽林睜開眼睛的時候,跳跳已經醒了,正坐在**自己玩兒,他模模糊糊的坐了起來,摟過兒子就親了口,“寶貝兒,什麽時候醒的?”

跳跳拍了拍爸爸的臉,“起來了,爸爸,我們去動物園!”

“好好,馬上起來。”陸貽林邊穿衣服邊夾著兒子走到了衛生間,一大一小對著鏡子“哇哇”的漱口,這才進行到一般,門鈴就響了。

陸貽林把跳跳放了下來,快速的吐了嘴裏的漱口水去開門,門外麵站著兩個人。

陸貽林怔了下,這兩人怎麽撞一起了。

跳跳也跟著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小牙刷,說話的時候,咕嘟咕嘟的,的,“奶,叔叔!”

趙琴一把抱起跳跳,把人往衛生間裏帶,“哎呦,我的小祖宗,這牙刷到一半了怎麽就跑出來了,臉也沒洗,還光著個腳。”

門口站著的兩個男人看著一老一小背影消失在了門後麵,陸貽林收回了視線,咳嗽了聲。

趙世承笑了笑,“我出門,剛好碰見趙姨站在門口,所以就遇上了,趙姨說她今天自己先去一趟陸家那邊,就不和我們一路了。”

“她自己去?”

“嗯,可能她有自己的事情吧。”

兩個人還沒說了幾句話,趙琴就牽著跳跳走了出來,“貽林,你帶著跳跳去玩吧,我今天和陸夫人約好了,我們也有那麽多年沒見了,有些話要說,你就不必要跟著過去了,等著明天陸晨婚禮,我們在一起過去。”

陸貽林見對方已然決定好了,也就沒再說什麽,“那好吧,到時候有事打我電話,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嗯,跳跳一直喜歡小貓小狗的,去動物園一定很開心。”

小家夥聽見提到了自己,仰著頭問,“奶奶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趙琴摸了摸跳跳的頭,笑著說,“讓爸爸陪你去,奶奶今天還有點事。”輪了小,又問,“趙先生也一起去嗎?”

“我也休假,所以跟著去湊湊熱鬧。”

他印象中,好像並沒有去過動物園這種地方,倒是以前去過非洲,坐在皮卡車裏麵,可以看見獅群和其他的動物群落,這應該算是類似的經曆吧。

跳跳馬上跑過去挽住了趙世承的胳膊,“叔叔一起去的。”

趙琴總覺得怪怪的,三兒和他的這位上司,關係走得也太近了,不過仔細一想,對方是外地人,在杉市也不認識幾個人,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趙世承這種類型,就是很難讓長輩不對他產生好感,連著質疑都不敢往他身上放。

三個人每個人戴了一頂帽子,跳跳精力好得很,玩了一天也不累,都是自己走的,不讓人抱,小手一邊拉著一個人。

兩個大人自然不能掃興,所以一直跟著旁邊。

“爸爸,我要吃冰淇淋!”小家夥在一個甜品站前麵,走不動路了。

陸貽林看了下,側過臉問另一個人,“你要不要?我去買。”

“給我拿一瓶水就可以。”

甜筒有五圈,跳跳吃了上麵的一圈,就沒了興趣,小家夥舉起手,圍著陸貽林轉,“爸爸,你要吃嗎?”

陸貽林接了過來,自己的兒子的東西,他倒不覺得有什麽,沒什麽好嫌棄的。

而且這麽一個甜筒,他本來就不準備跳跳都吃下去,不然身體可能會不舒服,小孩子腸胃比較嬌弱,沒到了季節的交替,跳跳就容易感冒,身體底子不怎麽好。

陸貽林咬了幾口,舉了過去,隨口問正在喝水的趙世承,“挺涼快的,你要來一口嗎?”

本來是隨口一說,不想趙世承真還低頭咬了一口,一本正經的評價道,“味道還不錯。”

陸貽林怔了下,忙左右看了下,幸好沒人注意到這邊。這人一定是故意的……兩個大男人一起吃一個冰淇淋,這得多奇怪啊。

要吃晚飯的時候,陸貽林打了趙琴的電話,對方說讓他們吃,這麽遠就不來了。

陸貽林掛了電話,趙琴這一天不見人,他心裏總有些不放心,但是對方又不讓他跟著,他隻好按捺下心裏的那些擔心。

“點菜吧,她不過來了,我們回去的時候,打包給她一份就可以了。”

趙世承正低頭和膝蓋上的跳跳說話,抬了下眼睛,“嗯,那我們自己吃吧。”

————

趙琴也終於坐不住了,陸夫人和她說,明天陸晨的婚禮,有很多事情要忙,來了很多親戚要接待,所以讓她先等一下。

兒女結婚畢竟是大事,她也懂,所以就算心裏再不憤也能理解,但是從上午坐到了下午,對方像是不知道她存在似得。看樣子完全就不想和她談。

趙琴離開了房間,走下樓,徑直的朝著人群裏的目標走去。

“陸夫人,這麽多年不見,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一群人正在說話,突然過來的女人,讓幾個人都停了嘴,用眼睛去詢問陸夫人。貌似來者不善。

陸夫人笑了下,“這位是我家以前的幫工,知道陸晨結婚特意回來的。那我就先走開會兒,你們先聊。”

“來,我們上樓說。”回頭,又笑著對另一個人說。

幾個人本來以為,還有什麽好戲看,見這樣,就都收了好奇心,又聊了起來。

陸夫人關上了門,“我不是說讓你等一下嗎?”

“我從早上來一直等到現在,我也不和你多說,不耽誤彼此時間,你把陸貽林的那塊玉佩交出來,一定在你這裏,找到了玉佩,他有了信物說不定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他了,當初,他是被買回來的,不算是被陸家收養的。”

張茹一臉的震驚,“這些事情,你怎麽能告訴他?你就不怕他恨你?”

“他要恨我,也是因為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我隻後悔從前顧忌太多,沒早點告訴他,要知道你們這麽作踐他的話,我就不該讓他回陸家,陸夫人,我也不想追究從前那些事,你把當初的那個玉佩給我。”

張茹一下慌了起來,要是一個月前來要,她還能有東西交出去,但是那個掛件已經丟了啊,她也不知道在哪裏。

“阿琴,你聽我說,那個玉佩被我不小心給弄丟了,我可以重新給你一塊,就當補償。”

趙琴一直壓著心裏的火,這些脾氣徹底被點著了,一開始自己來,這人就百般的推諉,這會兒她提出來,居然能厚著臉皮的不交出來。

拿另一塊補償?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真當她是那麽容易糊弄了,她以前是不知道那塊翡翠多值錢,後來也看了些鑒寶的節目,知道那塊翡翠的成色和雕工拿到拍賣會上,絕對會拍出天價,怎麽能隨便拿一塊就換了?

更何況那塊翡翠還有特殊的意義,這是三兒父母留下了的,以後說不定要憑那個相認,這能一樣嗎?

“你要是現在不交出來,我明天會讓陸貽林自己來拿,剛好陸晨的婚禮,這麽多人能夠有個見證,我當年離開見到陸晨脖子上掛著,當時顧忌著貽林還小,而且畢竟被你們領養了,所以一直沒說,那塊翡翠一定有很多人見過,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個事,並不想參加什麽婚禮。”

張茹再不能淡定了,拔高聲音,“你想怎麽樣?東西已經丟了你讓我怎麽給你?明天是我兒子的婚禮,你想帶著人來鬧?你是存心讓我下不了台麵嗎?你怎麽這麽歹毒?”

“東西是交在你手上的,我自然要找你要。做了還怕人說,你要臉,所以當初你兒子做錯事了,你們就把責任都推到陸貽林身上!你們心痛兒子,所以就欺負他沒有父母是不是!你當初怎麽和我說的,你說會對他一輩子好!當成命來看!你還當著我的麵發了誓!你們全家就不怕報應啊!我歹毒?要不我們現在就出去,讓所有人的評評理?!”

張茹聲音大,趙琴聲音比她更大,比嗓門誰怕誰,難道是說話聲音大了,就占理了?

她本來一直忍著的,這會兒終於忍不下去了。

張茹臉色通紅,她張了張嘴,一句話說不出來,徹底失了人前雍容大度的模樣。

“你兒子結婚和我有什麽關係,對,你們就喜歡從三兒那裏搶東西,你兒子的女朋友,以前一直和三兒走得近,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東西是陸貽林的,你們一定要交出來,隨便怎麽樣,你可能需要斟酌下,是兒子的婚禮重要,還是霸占著別人的東西重要,我先走了,明天你在高告訴我答複。”

趙琴剛站起來,就被房間裏的人一把拽住。

張茹心亂如麻,她不知道怎麽辦,但是她知道,不能就讓人這麽走了。

兩個人拉扯之中,趙琴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甩開對方的手,接了電話,說了幾句掛斷,看著對麵的人,恢複一臉的冷淡,“你也看到了,剛剛貽林打電話過來,如果今天晚上見不到我的人,立馬就會找上來,你想好怎麽和他說了嗎?你還是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

“你不能這樣,我們可以好好商量,至少等陸晨結婚以後……”

“你以前有想和我好好商量嗎?我不想和你說了,至少你還有選擇不是嗎?不問自取拿了別人的東西,那是小偷。”

霍敏站在走廊上,隔著門,她隻聽見兩個人在大聲的爭辯,但是具體的內容,卻聽不清楚。

她不知道,那個人怎麽會在這裏。

高中的時候,她去過梨花村,也到過李家,當時一起的還有班上的同學。

明天她就要結婚了,熬了這麽久,終於到了頭,說不清心裏具體是什麽感受,可能在大多數人來看,都會覺得她嫁得很好,就像是灰姑娘從此穿上了水晶鞋。

那些外人看來的幸福,或者是成功被無限放大,沒有人問,她會不會覺得辛苦。

門突然被打開,趙琴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怔了下,沒說一句話的往樓下走。

霍敏回過神,看了看房間裏臉色不好的人,想了下走了進去,臉上掬起了笑,“媽,下麵有人在問你去了哪兒?”

張茹看了眼霍敏,皺了皺眉,“我問你,你以前是不是和陸貽林在一起?”

霍敏怔了下,雖然詫異,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媽?您是聽誰說的,我和陸晨的大哥以前認識,但隻是普通的同學。”

張茹盯著霍敏看了會兒,不想再追究這件事,反正明天這個人就要嫁進陸家了,想了想又問,“你認識剛剛走出去的那個人吧?”

“嗯,陸貽林在杉市,好像就住在她家,聽人說,她以前是這裏的幫傭。”

張茹點了點頭,她現在迫切的想要有一個人,能和自己商量一下,霍敏是自己的兒媳婦,不算外人,而且明天的事也關係著對方。

她斟酌了下說,“陸晨上次丟的那個掛件,是陸貽林的,我們當年把陸貽林抱回來的時候,那個東西就在他身上。但是東西已經丟了,現在別人來要,我們也交不出來。”頓了頓,張茹聲音低了些又說,“那個女人說,如果明天不把東西拿出來,會破壞婚禮。其實陸貽林不是被收養的,當年我多年未孕,所以托人買來的孩子,我自己也沒想到,把他領回來沒多久,我就懷上了陸晨。”

霍敏心裏十分震驚,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秘聞,人販子人人厭惡,但是推動販賣人口這種產業的買主,顯然也不會有好名聲。

她以前喜歡過陸貽林,所以不可能一點感觸都沒有。

她怎麽沒想到,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那塊翡翠,居然是陸貽林的,說得不好聽的,陸家的人這是把養子的東西占為己有。

霍敏想了下,當時她把東西拿走,隻是心裏不憤,兩個人婚期將近,她想給陸晨一個教訓,陸晨在此之後也確實安分了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東西拿出來,但是拿出來了,又怎麽解釋?她並不想讓人知道,東西是她拿走的,但是明天的婚禮又怎麽辦?

“我讓你想辦法,你怎麽呆在那裏不說話?”張茹皺了皺眉。

霍敏回過神,勉強扯出一絲笑,“媽,沒事兒,我們可以不讓他們進來,門口多放幾個保安,再說來往的賓客,都是陸家生意的夥伴和親戚,怎麽能聽一個被攔在外麵的陌生人的話,你不用太擔心。”

張茹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暫時也隻能這樣,希望明天不會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