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唐小晚被卷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隻覺自已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裏,然後洶湧澎湃的水流差點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難道她要穿越了?

整顆心都急了起來,掙紮著身子,巨大的水流奔流不息地將她衝向了更遠處,直至一股臭哄哄而刺鼻的味道猛地襲來,她才知道自已想多了。

她不是要穿越了,而是掉進了臭水溝裏。

心猛地一下提了起來。

她曾經看過一個報道,就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曾喪生在了下水道裏。

原本還算平靜的她瞬間慌了起來,猛地嗆了幾口水後,終於浮了起來,整個人瞬間鬆了口氣,爾後拚命地在那黑漆漆的管道裏找著救命稻草。

可是,不論她怎麽努力,摸到的,除了水,還是水。

現在的安城正是秋末冬初的時候,一向怕冷的唐小晚早早選擇了一款厚厚的羽絨服,除了掉在水裏那刻吃了不少汙水之外,她暫時還沒被嗆死。

不過似乎離死期也不遠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水,這接憧而來的汙水似乎爭先恐後地將她推向死亡的更深處,腦袋一晃似乎回到了四年前跳湖的那一刻,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看著那滾滾而下的水流,唐小晚腦袋都是蒙的,這回她怕是真的要死了。

倏然身子被撞了一下,唐小晚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死死地回頭抱著那根巨大的管道,就跟一隻樹袋熊一樣,半刻也不敢放鬆。

她知道,自已這一鬆手,鐵定要被衝向那流沙江的,而這一次似乎沒有上次那麽幸運可以死裏逃生。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指都快酸了,整個人泡在那烏黑的臭水溝裏,都感覺要被泡掉了一層皮,為了不被急端的水流給衝走,她還找到了一個踏腳的地往上爬了一層,爾後弓著身子剛好爬在了水流的表麵。

心底突然隱隱地疼了起來。

她才剛剛認回兒子,也才剛剛找回自已的身世,現在卻要葬身在此,心底就跟壓了塊巨石一樣,憋得難受。

她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什麽孽,老天才會罰她到這人間曆盡各種磨難,眼看就要幸福了,還生生要奪走她的幸福。

豆大的淚珠直接湧了出來,就跟受了幾輩子委屈一樣細細的抽泣起來。

她再也不用偽裝堅強,人前笑人後哭了。

她都要死了,還堅強給誰看?

腦子裏閃過的全是陸博琛最後的話語,他愛她。

心底猛然一沉。

她這輩子果真別妄想得到幸福,她都已經學會放手了,老天還要這麽懲罰她。

唐小晚恨恨地咬牙,都怪那混蛋要追她,若是沒有她,她壓根就不用死在這臭水溝裏。

心底憤憤不平,卻還是難過得想哭。

“老天爺,您怎麽就這麽不長眼睛呢?”唐小晚大吼道,似乎要將自已堆積已久的怨氣全部給吼出來。

明明該死的不是她,為什麽就不放過她?

驟然傳來了一陣熟悉而急促的嗓音,唐小晚渾身一震,手指尖酸痛的感覺更明顯了。

陸博琛?

唐小晚心底一喜,眼睛瞬間閃過一道光。

她這是有救了?

“晚晚?”

“晚晚你在哪?”陸博琛大著聲音喊著,整個身子也順著水流不斷地往下湧去。

果真是他。

唐小晚亮了雙眼,激動地看向那漆黑的管道口,眼淚像絕提的洪水一下全湧了出來,扯著嗓子大聲道:“陸博琛,我在這。”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一聽就是剛剛哭過。

生怕他看不到自已,唐小晚立馬補充道:“我在前麵這個拐角這裏,正抱著一根管道口,爬在水上麵。”

陸博琛心隱隱地抽痛著,他安慰道:“沒事了,晚晚,我來救你了。”

唐小晚哭得像個孩子,“嗚嗚,可是我堅持不住了,我手指都已經酸麻了,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陸博琛也急了。

唐小晚不會水他知道。

“晚晚,你忍著點,想想咱們的小景文,你千萬別放手,我馬上就來了。”陸博琛急聲道。

他知道唐小晚的位置,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離自已沒多遠。

也幸好自已曾經看過這個底下管道的設計圖紙,不然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找到了唐小晚具體的位置。

當他看清管道上趴著的那個女人,先是心頭一鬆,爾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笑?”唐小晚怒。

她這都快要死了,他還有臉笑。

她還沒找他算帳呢?

他道好,居然還來取笑自已。

“臭死了。”唐小晚嫌棄地撇頭。

陸博琛當然知道自已現在也好不到哪去,正了神色,認真道:“來,晚晚,抓著我的手,我帶你出去。”

唐小晚看了看下麵,搖了搖頭。

因為水流的關係,陸博琛被衝向了另一根小些的管道旁。

“你就不能遊過來一點麽?”唐小晚急。

她現在哪裏還敢將手給伸過去,這水流這麽急的,萬一沒拉穩,衝出去了怎麽辦?

陸博琛扯了扯唇,安慰道:“沒關係,你把手伸過來,我會接住你的。”

因為唐小晚那管道旁並沒有另外一個停手的地方,如果自已貿然遊過去,萬一沒抓住,她鐵定是要被衝走的。

唐小晚急了。

腦子裏全是被這水衝走的情景,搖頭道:“不,我不敢。”

她怕水,她更害怕鬆開這根管道。

陸博琛深深吸了口氣,突然急中生智道:“那你先等著,我喊一、二、三,我遊到你那裏去,然後你往水裏滑下來。

畢竟這水流那麽急,如果他往回遊然後再耗上那麽一會,那定然要消耗不少的體力,畢竟離出口還那麽遠,他要存點力氣。

唐小晚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突然道:“你有沒有帶手機?”

“不如我們等消防官兵來救?”

陸博琛皺眉出聲道:“現在咱們都在這水裏,你覺得手機還有用?”

“等到大家知道我們失蹤,消防官兵再過來,估計我們已經永遠閉眼了。”

“可是,我真的好怕。”唐小晚帶著哭腔道。

“晚晚,你別鬧了,咱們的體力有限。”

唐小晚急了。

她哪有鬧?

可是事關生死,她又不能和陸博琛急。

陸博琛自知話重,緩下聲道:“前麵就是流沙江,這裏麵空氣也很稀薄,若現在不想辦法逃出去,八成就要死在這裏了。”

提到死,唐小晚整個心都快沉了。

對,她不能死。

爾後,她神色倉皇地看向他,出聲道:“陸博琛,既然你會水,不如你先出去,然後找人來救我?”

“不行!”陸博琛幾乎是本能地出聲,爾後臉色蒼白道:“我不能丟下你一人不管。”

沒錯。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丟下她一個人了。

“可是,我……我真的不敢呀!”

“如果你沒有抓住我,我豈不是要被衝向那流沙江了,你知道的,到了那裏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你衝下去。”陸博琛保證道。

唐小晚本就膽子小,現在遇上這樣生死攸關的大事,更加膽小如鼠了。

看著從洞口上衝下來的各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陸博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不顧逆遊的阻力,拚命地朝唐小晚遊了過去,一手拽過她的身子,直接將她拽了下來,“抓緊我,我帶你走。”

“陸博琛,我們會死麽?”唐小晚突然傻傻地問道。

陸博琛水性較好,再加上唐小晚穿的是羽絨服,在營救方麵似乎也給他解決了不少的難題。

“傻丫頭,我們不會有事的。”

陸博琛帶著她,根據自已的記憶選擇了離流水江最近的支路。

唐小晚就那樣一直被他拽著,順著水流,往前送去。

當洞口閃進一道光的那一刹那,唐小晚整個人都興奮的尖叫道:“陸博琛,我們有救了。

她終於看到了洞口。

陸博琛沉聲道:“先別激動,抓緊我。”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可以讓他倆上岸的東西。

“哦。”唐小晚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緊緊地揪著陸博琛的手臂,沉默了下來。

隻是,事情往往不會像她想的那樣發展。

當他們快到洞口的那一刻,其它支流的水也跟著賽跑樣全湧了過來,瞬間衝散了兩人。

唐小晚驚,瞬間嚇得花容失色。

“晚晚,沒事,你先別亂動,我來救你。”陸博琛急聲道。

“不,你走!不要管我!”唐小晚急聲。

她知道這麽大冷的冬天兩人都衝下這流沙江意味著什麽,他有逃生的希望,她不能再拖累了他。

何況,他們還有陸景文。

陸博琛大怒,“唐小晚,這輩子你都休想再離開我!”

他完全不顧水流的力度,奮力遊了過去,冷叱道:“別再說話,等我。”

唐小晚絕望了,她睜著眼睛看著那個不顧一切生命危險遊向自已的男人,以為自已要奔向死亡的那一刻,奇跡卻發生了。

她並沒有被巨大的河水給吞噬掉,而是浮在了水麵上。

她還活著,並且還有可能活著。

在他叫自已等他的那一刻,唐小晚眼眶濕潤了。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她知道這一次自已被這男人徹底的感動了。

不管他曾經傷她有多厲害,她知道,在事關生死的那一刻,他沒有再放棄她。

陸博琛也很快抓住了她的手臂,爾後卻意外的發現了飄在江裏的一隻小木舟。

他瞬間精神起來,沉聲道:“晚晚,這次我們真的有救了。”

他的聲音是驚喜的,就像撥雲見日樣。

唐小晚欣喜地扯了扯唇並沒說話,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再給他添亂。

當木舟飄過來的那一刻,陸博琛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拽住了它,然後將唐小晚的身子給拖了上去。

唐小晚在出水的那一刻,忍著心中的恐懼猛地拉著陸博琛的手,當他倆雙雙脫水的那一刻,唐小晚哭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

剛剛那場死裏逃生的戲碼,她前所未有的恐懼。

因為死亡離自已是那麽的近。

上一次也是跳的流沙江,可是水流平靜,並且離岸邊近,完全就是驚虛一場。

而這一次,完全是在和生命與時間賽跑。

她的心底好害怕,怕自已就這麽突然的死了。

她甚至有那麽一絲後悔。

如果自已沒那麽任性,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腦子裏閃過的再也不是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她知道,如果還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她一定要狠狠的愛。

管她別人的詛咒,管她這張看似八分相似的麵。

她隻要愛自已想愛的人就夠。

既然花了四年的時間都沒能忘了她,她又何必再繼續欺騙自已下去。

一陣寒風襲來。

唐小晚猛地打了一個冷顫,爾後渾身一陣酸痛。

自上次懷孕生子之後,她的身體狀況就開始一落千丈。

陸博琛看她懾懾發抖的樣子,焦急道:“晚晚,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唐小晚搖了搖頭,爾後朝他淡淡一笑。

陸博琛愣了。

這是相識以來,她第一次這麽會心的對自已笑。

陸博琛抬手掐了掐自已的手臂,確定這不是做夢,爾後驚訝道:“晚晚,你原諒我了麽?”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小木舟瞬間在江麵上左右搖擺起來。

唐小晚嚇了一跳,瞬間臉色蒼白道:“別呀,不然咱們又要像下餃子一樣在這流沙江翻騰了。”

陸博琛勾唇一笑,柔聲道:“老婆,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好好的。”

唐小晚嬌嗔道:“就你行。”

“必須的。”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暗去。

唐小晚靠著木舟已經暈暈乎乎睡著了。

靠了岸,陸博琛心疼地探了探她的額頭,爾後猛地將手一縮。

她發燒了?

意識到情況不好,陸博琛抱著她的身子趕緊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方圓百米,似乎寥無人煙。

而所謂的光線卻是離自已很遠很遠。

陸博琛疲憊地放下唐小晚的身子,恰好發現了一幢小木屋。

一把踢開小木屋的大門,隨手往牆壁一摸,正好放在了小開關上。

這應該是附近漁民的屋子。

裏麵除了一台簡單的電視,還有一張簡陋的小木床,和一把椅子,似乎並沒有多餘的家具。

陸博琛將唐小晚放在一旁的小木椅上,柔聲道:“老婆,你醒醒,我先幫你去鋪床。”

唐小晚緩緩地睜開自已的眼睛,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她吃痛地揉了揉自已的額角,映入自已眼前的就是陸博琛那熟悉的身影。

他嫻熟地將床的棉被拿起來放門外抖了抖,然後將床給鋪好,緩緩地走過來,抱歉道:“晚晚,我知道你現在難受,可是我現在沒法和他們聯係,再加上外麵天寒地凍,你衣服又那麽濕,就隻能委屈你一晚了。”

唐小晚暈著腦袋盡力一笑,“沒關係,這樣挺好。”

其實她也很累了。

外麵的寒風確實吹得她挺冷的,能夠躲在這樣的屋子裏,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那我們先睡覺。”

因為找不到熱水,外麵又黑,陸博琛也隻能先這麽做。

唐小晚一驚,他說要睡覺?

怎麽睡?

難不成要和這個男人脫光光的躺在一起?

想到這裏,唐小晚臉色瞬間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