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香港之後,她不敢打電話回家,有時候冷了,就縮在樓道裏過夜,去舊報亭買了很多報紙,夜裏抵抵風寒。

雖然不是臘月寒冬,可夜晚多少會鑽進一點冷風,有時候下雨了,她跑起買了把傘,躲到電話亭裏去避雨。

雨停了就繼續走,風餐露宿,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名牌大學的她,會是這樣的將來。

而那時,她認為認識舒樂是槿遲一輩子慶幸的一件事。

她這樣想的。

正走投無路的時候,槿遲累得一塌糊塗,隻好在地鐵站歇息了一會。

沒想到卻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坐了個漂亮的女孩子,她伸出手打著招呼,“你好,我叫舒樂。”

槿遲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噢。”清醒過來的槿遲變得有些警惕,這個女孩子,她好像不認識。

舒樂瞧見槿遲極其謹慎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小姐,別擔心,我不是壞人。”

“喏,這個是不是小姐的東西?”舒樂遞過來一個紙袋,槿遲眼尖,一眼便看清楚是她的檔案袋。

她趕緊接了過來,卻有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打開看看,有沒有丟什麽。”舒樂依舊是笑著,一臉的溫和。

槿遲的心緒開始慢慢的緩慢了下來,甚至看到這樣的笑容有種舒坦的感覺。

她對著舒樂莞爾一笑,順手低頭打開了袋子看了看,繼而抬頭麵向舒樂說道,“嗯,都在。”

好像……

一直忘了說句謝謝了。

槿遲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我介紹道,“我叫向槿遲,剛剛……謝謝你。”

“向槿遲。”舒樂思索了一番,讚歎道,“好好聽的名字!木槿遲遲開。”

“哎,對了,你怎麽在地鐵站睡著了?可要小心點噢!”舒樂好心提醒道。

槿遲隻笑了笑,“謝謝。”

“沒事!”舒樂豪爽的擺擺手,偷偷覷了槿遲一眼,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半晌,小心翼翼的道,“槿遲,我們做朋友好吧?”

嗯?做朋友?

槿遲疑惑的看著舒樂,舒樂卻忽然又反口,“哎,我是說,其實不做朋友也可以的啦!”

“我和你做朋友!”槿遲肯定的說道,她覺得舒樂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她在香港沒有朋友,舒樂是第一個,“很高興有認識你!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

槿遲抱著檔案袋,眼神懇切的說道。

地鐵呼嘯而過,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忽然有人拍了拍舒樂的肩膀,“樂樂,原來你在這裏,走,我們回家吧!”

“滾!”舒樂惡狠狠的衝著男人吐出了這個字,反差之大讓槿遲目瞪口呆。

“樂樂。”男人似乎依舊不死人,他的臉色有些難看,緊張的情緒像是隨時都要把他拉開到數萬米的高空,舉目無親般難過。

“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滾啊!滾!!滾!!”舒樂咻地起身,反轉在男人的臉上“啪”的一聲打了個響亮的耳光。

槿遲聽的心驚肉跳。

來到了菩提樹下,青城放開了她的手,頓時覺得有風灌進手心,她握了握拳頭,慢慢的鬆開。

這一路上,她都在回憶裏不斷的記起這些歲月往事。

隻是有些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麽簡單,有了眉目。

就好像,當年青城忽然去外地工作。

她在長椅上坐了下來,青城的表情鬆動了一下,菩提樹的又長高了,枝葉也更加繁密了,現在抬頭看都不覺得陽光刺眼了,地上也隻剩下斑斑駁駁的影子,與銅錢相比,小了許多。

槿遲拍了拍身邊多出來的位置,“坐一會吧。”

往事又好像嘈雜的蜂窩群,密密麻麻的朝她擠過來,一直一直的不停迫近,她感覺周遭都存在著潛伏的危機,生怕牽動那些甜蜜回憶,槿遲學著青城的樣子,抬頭望了一眼那曾經念念不忘的菩提樹,盡量去拉近和青城的距離,“菩提樹又長高了,真快!”

“不過是三年,你當然覺得快。”青城挨著槿遲的身邊坐了下來。

神情冷淡,目光淺淺。

“青城。”槿遲不會去怪他,也沒有打算要怪他,她知道這幾年他也不容易。

隻是,這樣僵持總歸不是個辦法。

“我們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嗎?”槿遲說。

“我也希望能。”青城扯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轉頭看向她,“可是你覺得什麽時候才可以?”

“再過三年?”

青城譏笑,“還是再過六年?三年之後的三年?”

“青城。”槿遲知道現在不管自己怎麽說,青城都是聽不下去的,可是他卻肯陪著她,哪怕隻是冷眼相對。

“三年前不是我離開你的!”槿遲無奈的卸下了當初所有堅強的防備,“我是被迫的。”

“被迫的?誰被迫了你?你怎麽不說?”青城冷哼一聲,“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想趁著我不在逃的遠遠的!”

青城的眼瞳裏氤氳著經年散不去的霧氣,朦朧中,槿遲想開口爭辯,青城渾厚的聲音傳來,“你總是嫌我欺負你,其實我不過是在教你一些為人的社會常識,槿遲,要是我不在身邊,你被騙了怎麽辦?”

“可是,就是因為這些原因你就離開嗎?”

“所以你就走的遠遠的?不讓我找到?”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讓我一個人等了三年?”

“槿遲,你好狠心!”

青城的話說的決絕,深深的刺傷了槿遲的心,她從來不知道這些年來,青城的心裏,是這樣的想法。

良久,青城哽咽了起來,這三年來,他隱忍了太久,久到連自己都忘記當初第一次為槿遲哭泣是什麽時候。

血氣方剛的他,在浴室裏開著嘩啦啦的水花伴隨著他低低的嗚咽聲。

有時候一個人開車來到菩提樹下獨坐,一坐就是一下午,耳邊總是充斥著某人的笑聲,“青城,青城,你的舌頭好長啊!”

“青城,你還說幫我補習計算機,現在我就知道開機和關機!”

“青城,有時間咱們去東北看看吧,我想去哈爾濱看冰雕展!”

可是一回頭,一霎那,那些聲音全都如過眼雲煙,什麽都沒留下。

槿遲不知道要做什麽,有些拘謹,安慰他嗎?

可明明自己就是那個害他傷心的凶手,她拉過青城的手,把他的手放在兩人中間,槿遲握緊他的手,“青城,對不起。”

她知道她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這一切都太過於明白了。

明白到,連腳指頭都能想象的到,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青城媽媽搞的鬼。

可她卻沒有怨恨的權利,那不過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的一個交代,找個門當戶對蕙質蘭心的媳婦,這恐怕沒有什麽錯。

她本就不是什麽賢惠的女子,這樣的歸類讓她不免自嘲了一番,殺人犯的女兒嗬!

“不是每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沒關係的。”青城說,“這句話是你曾經說的。”

“可是,總有例外不是嗎?”青城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不冷淡,亦沒有讓槿遲感到所謂的心驚,這笑容讓她覺得溫暖。

槿遲不知道青城又想做什麽,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似乎又要

開始的時候,青城笑了。

“若是我原諒了你,你還願不願意回來?回到我身邊?”青城殷切的看著她,像第一次他親口跟她說“我喜歡你”時,那樣的小心翼翼。

槿遲開始遲疑了起來,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青城對她的愛,可是那張喜帖是怎麽回事?

當年的那張喜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個於沚,她見過,和青城媽媽談的很投機,那樣的一個安靜祥和的女子,大概才是青城最好的選擇。

青城不是說了嗎,他以前欺負她,不過是怕她以後在社會上被人騙。

換句話說,她向槿遲就是一個十足的大白癡!

堂堂大學董事長會喜歡一個大白癡做媳婦麽?

她甚至可以想象青城站在她和他母親麵前的為難場景,這樣一個優秀到連炫耀都舍不得的男人,她怎麽忍心叫他這樣為難?

見她遲遲不開口,青城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劈頭蓋臉的一句,“怎麽?不願意?”

“不……不是。”槿遲忙解釋,卻找不到適合的理由。

“那你這算是什麽意思?覺得委屈嗎?”青城的話利劍一般,望著局促不安的槿遲,他最終還是放棄了,“算了!不願意就算了!”

“全世界大概也隻有我顧青城這個頭號大傻瓜才會笨到去吃回頭草!”青城霍的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等”槿遲下意識的去拉青城的衣服,青城的腳步驀地停住了,動彈不得,他隻好冷漠的說道,“不是不願意嗎?那就放手吧。”

槿遲內心在呼喊,不,不是不願意,“青城,我怕這是個夢。”

“那你大可以繼續把這當作一個夢,把我當作夢裏的路人甲。”他用力移動腳步,可後背卻被緊繃的厲害,槿遲完全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青城皺著眉,麵色不悅。

“青城,留下來,陪我一起築這個夢。”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完這句話。

眼淚潸然落下,她顧不得擦拭,慌忙起身,放開了抓著青城衣服的手,從身後抱住了他,“青城。”

他趴在她的背上喃喃自語。

再次開車回到別墅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車內,青城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槿遲的手。

槿遲笑道,“開車的時候專心點。”

“你在身邊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專心。”青城開著玩笑,臉上的笑容蔓延開來,“明天我送你回去。”

“去哪裏?”

“香港。”

槿遲覺得緊張,窒了窒,“那你呢?”

他們好不容易才撇開那些瑣事決定重新在一起,不能再分開了。

槿遲握住青城手的力道不自覺的加緊了些,青城寬慰她,“我也去。”

青城果然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這一點,槿遲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一回到香港,踏進十樓的那個小公寓,青城便皺著眉頭問,“你一直住在這裏?”

槿遲現在困的要死,哪還有心情回答這些問題,隻好點了點頭,鞋子一脫,便直奔**睡覺去了。

昨晚在青城的別墅裏,她是睜著眼睛一夜到天亮的。

總感覺不真實,幸福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現在真的和青城在一起嗎?

半夜裏,青城抱著她相擁而眠,槿遲的眼睛在黑夜裏觀察著這陌生的一切,導致第二天差點被認成了國寶。

飛機上又不肯睡覺,隻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也不夠槿遲睡覺,槿遲睡覺的原則是,醞釀睡覺起碼要兩個小時,所以,那兩個小時剛好醞釀完畢,此刻隻要找到舒適的地方,她便能呼呼大睡。

青城看著前一刻還忙碌不迭,下一刻已經安靜的隻聽得到呼吸的起伏聲的槿遲,大跌眼鏡。

這樣的一麵,還真是,前所未見。

青城開始熟悉這裏的一切,這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就連廚房都是在不起眼的一角,他莞爾一笑,挽起袖子便向廚房走去。

槿遲睡覺唯一的一個優點便是,很安靜,除了呼吸聲,什麽都沒有。

缺點便是,姿勢實在是欠佳,頭和腳經常在黑夜裏互相竄門。

為此槿遲特地想了個好辦法,在頭和腳的兩邊都各放一個枕頭。

這叫做,高枕無憂!

舒樂曾經還取笑過她這種懶人的方法,“看來,你隻能嫁給宇航員。”

槿遲眯著眼睛,好奇的問道,“為什麽丫?”

“在天上遠比**安全。”舒樂拍了拍她的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槿遲翻了個身,依稀聞到飯菜的清香,之後便像是豬八戒附身似地,愈聞愈清醒,她噌的跑下床,忘記了青城也在這裏,赤著腳便往廚房裏橫衝直撞。

“好香。”槿遲半眯著眼睛,陶醉在飯菜的清香世界裏。

青城看著她一身的狼狽在角落裏暗自竊笑。

睡意一下子全醒了。

槿遲啊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副家庭主夫形象的青城。

“天呐,完全沒天理,為什麽你係個圍裙也這麽好看?”槿遲完全是出於職業習慣,因為經常做專欄采訪,不免要世俗的誇讚對方幾句,還是極其誇張的手法。

偏偏她還是一副高中生的模樣,即便是誇大其詞,對方也不覺得是諂媚或者是客套。

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是嗎?”青城似笑非笑,雙眸閃亮的看著她問道。

這頓飯幾乎全被槿遲一個人掃**了個精光。

恰巧在吃完飯之後,舒樂來電話,槿遲在洗碗,便在廚房裏大喊,“青城,青城,幫我接下電話啦!”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對他大呼小叫的日子。

槿遲洗著碗,手心裏全是泡沫,青城出現在門口,拿著電話認真在聽。

“舒樂的電話。”青城握住電話聽筒,告訴正在洗碗的槿遲。

“問問她有什麽事。”槿遲說。

逼仄的空間內,青城慵懶的倚靠在門框上,木質的門框帶著些許腐蝕的緣故,他望著正在麵前晃動的背影,眼眶涼涼的,有些潮濕,頓了頓,他說,“還是你來聽吧。”

他上前幾步,把電話放到她的耳邊,呼吸均勻的在耳後氤氳開來。

“舒樂,什麽事?”槿遲微微側耳。

那邊傳來吵鬧的聲音,幾秒鍾之後,槿遲才隱約聽到舒樂刺痛耳膜的聲音,槿遲不覺皺著眉頭,往後縮了縮,細微的動作被青城完美的捕捉,他問,“怎麽了?”

槿遲不語,笑著搖搖頭,繼續把耳朵湊了過去。

“我這邊好吵!”舒樂說,“槿遲,你現在在哪裏?”

“在家。”槿遲說。

接著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呐喊聲,“天呐,你竟然在家?怎麽君河去找你,說你不在?”

“什麽時候?”槿遲竟然有些慌張,抬頭看了看一旁的青城。

“上午。”舒樂繼續道,“既然在家就出來玩吧,君河請客,咱們狠狠的敲他一頓!”

“我還是不去了,”槿遲把幹淨的碗放到一旁,“你們玩的開心點,我要整理明天上班用的稿子。”

舒樂失望的哦了一聲,還想繼續說什麽,槿遲似是聽到電話裏傳來,“她不來麽?”濕答答的手趕忙摁住了結束鍵,青城找來一匹幹淨的毛巾幫她擦幹了手。

“想看看你寫的稿子。”青城邪魅的笑著。

槿遲知道青城的心思,隻好撒嬌,“不好,不好,我沒有稿子。”

“沒有稿子?”青城略帶沉思的皺著每天,“沒有稿子你明天上班怎麽辦?”

“上班不要稿子。”槿遲說。

“那你還說要稿子。”看來,青城是和槿遲杠上了。

睽違了三年的場景。

“我是騙她的。”槿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光滑的腳丫子,腳上係了個腳鏈,有次雜誌社有任務,槿遲平生第一次去了夢寐已久的西藏,采訪完畢便好好的遊玩了一番,其實那次也不過是請教一些老人家關於西藏的風土人情。

那是槿遲做編輯以來最爽的一次。

愣是樂和的幾天都沒有睡覺,也給舒樂和沈君河一人買了一根腳鏈,和她的一摸一樣。

她盯著上麵的珠子看花了眼睛,繁瑣的手工程序曾經讓槿遲歎為觀止,要不是親眼見到,槿遲還死活不信呢!

“是在承認錯誤麽?”青城咧開嘴笑了起來,這是他再次見到槿遲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

青城還是看到了槿遲所說的稿子,《給我一段仁愛路》。

青城覺得奇怪,為什麽是仁愛路?

槿遲在一旁催促,“快點看啦,看完睡覺啦!”

“男主竟然和我同姓?”青城又想捉弄槿遲了,隻是可惜,槿遲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那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女生了,她昂著頭,“是啊,因為你,我所有的男主都姓顧。”

青城的修長的手指微微顫動,半晌,找不到合適的話,“你真傻。”

他把稿子疊好放在桌子上,替她收拾好明天要用的文件,沒有再繼續看下麵的稿子,他知道,那些稿子將會越看越難過。

有時候,真正有決定力的,是人的自私和軟弱。

是人置身生活之中的局限性。

就像現在的他,他害怕看到那些讓他覺得慘烈的字眼,很明智的選擇的放棄閱讀。

槿遲走到窗邊,推開窗,夜幕低垂,當晚,一輪明月在天空中泛著皎潔的光芒,繁星閃爍。

很多個夜晚,她都是這樣望著香港霓虹燈璀璨的光芒,一次又一次的失眠。

很奇怪的是,深夜睡不著的時候,她的意識清醒到讓她有想死的衝動,就連白天花的那些零頭都一一被記起,她會起身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

卻從不吸煙,她一直覺得女子抽煙的姿勢該是很美,很優雅的。

可她到底是一個需要健康生活的人,還不想這麽折騰自己。

醒來喝了一杯冷水,從冰箱裏取出來的,冰冷的**順著喉嚨流下,刺骨的寒冷竟讓她感覺喉嚨癢癢的,很是滑稽。

於是後來改掉了半夜起來喝冰水的習慣,開始望著窗外。

香港是個不夜城,每個時辰,每分鍾,甚至是每秒鍾,大街小巷裏都在上演著浪漫和頹廢。

那些形形色色的愛情劇本裏,有沒有那樣一種愛情是屬於她的?

她時常會想這個問題。

後來便索性也不去想了,想太多也不會有什麽好處,隻會徒增自己的煩惱。

編輯這份工作她很喜歡,也不想因為自己的魂不守舍丟了飯碗。

有些事情沒有辦法,有些事情有辦法,卻沒有能力。

槿遲很清楚的明白這一點,明白自己的渺小,從來都是努力的做著自己分內的事。

安心把工作做好,為此還搶了很多人該有的風頭。

後來要不是童佳佳跟她說起這些事情,她還蒙在鼓裏,怪不得感覺同事最近的眼怪怪的,於是開始學著收斂,盡量不去招惹太多敵人。

緊接著,這些事情也漸漸的淡忘了。

槿遲這幾年來尤為辛苦,舒樂總是在一旁打氣,有時是會拉出沈君河來狠狠地敲他一頓,有時候又是幾個人一起去K歌發泄。

多虧了舒樂,還有,沈君河。

青城從身後抱住她,溫暖的懷抱,燥熱的體溫瞬間傳遞到槿遲的身上,青城在她的耳邊嗬著氣,“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槿遲但笑不語,回轉過身來,緊緊的抱住青城。

第二天上班,槿遲差點嚇了跳起來,沈君河怎麽會在寫字樓的下麵?

還開著那輛招搖過市的阿斯頓?馬丁敞篷跑車,他的跑車是藍色的,那種湛藍。

槿遲暗暗叫苦,還好今天青城沒有來送她,要不然……

可是,回頭想想,她和沈君河不過是朋友而已,說到底,她還是介意上次沈君河酒後向她表白的那件事。

多少有些不安。

“槿遲!”沈君河打著招呼。

槿遲莞爾,跟著打招呼,“你怎麽來了?”

“你們主編說要采訪我,剛好我今天沒什麽事,就早點過來了。”

沈君河一臉的紳士風度,今天穿了件極其休閑的粉紅色T恤衫,他竟然……竟然能把粉紅色T恤穿著這樣得體?

“可是,現在還這麽早。”槿遲看了看表,忽然大叫,“啊,不行了,我要遲到了!”

話音剛落就急急的往電梯裏跑,沈君河在身後衝她微笑。

結果真是計劃不如變化,變化不如老板的一句話。

主編竟然叫槿遲去采訪沈君河!

而且,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之前怎麽沒有通知?

采訪的時候要問些什麽問題,這些總歸要準備一下吧?

槿遲一出主編辦公室就頹唐的坐到了椅子上,一臉的怨婦神情。

童佳佳湊過來,“主編叫你什麽事?”

“煩心事。”槿遲托著下巴,“進主編辦公室準沒好事!”

“嗯,真理!”童佳佳點頭讚同,“不過,我今天可是看到你和一個大帥哥在下麵聊天噢,那跑車可是一級酷!”

廢話,都限量版了,能不酷麽?

槿遲現在想什麽都覺得沒勁,焉了吧唧的,“那個就是我的煩心事!”

“帥哥死纏爛打?”童佳佳開始發揮她的編輯水準,天馬行空,“還是她要你做第三者?看著不像啊,這帥哥沒結婚吧?”

槿遲一個頭兩個大,周一第一天上班就遇上這樣的倒黴事。

其實沈君河這個人真的很好,可他的很好尤其是對槿遲一個人明顯,就算是個陌生人都能覺察到,她也隻能盡量回避他。

以前還好,兩個人加上舒樂常常一起吃喝玩樂,可,一旦某些潛在的東西被挖出來,便失去了另一種東西存在的價值。

她和沈君河之間隻能是朋友,也隻限於朋友,沈君河曖昧之情油然而生,槿遲也隻能快刀斬亂麻,讓他止步愛情。

“都不是。”槿遲搖搖頭,起身準備走。

童佳佳在身後喊道,“你去哪?”

“洗手間。”

槿遲是去洗手間,不過,是給青城打電話。

和以前一樣,隻要遇到煩心事,第一想到的便是青城,找不到就打電話。

電話遲遲卻不見接聽,一直處於嘟嘟的等待狀態,槿遲耐心的打了兩遍,還是無人接聽。

她索性把手機放到口袋裏,失落的走出了洗手間,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而且,現在是公事,采訪沈君河直是工作需要,槿遲一遍又一遍的警示自己,這樣想著,心裏的大石頭慢慢的落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