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青城並沒有回來。

直到周日,槿遲睡的迷迷糊糊,接到青城的電話,才知道,他去了A城。

A城……

意識一下子醒了過來,不對,他明明……

昨天那個人不是他麽?

掛斷電話,一天的心情都差到了極點。

就連主編交代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開在空穀中的一樹樹的豔紅桃花,即使沒有觀眾,也要兀自熱熱烈烈的開和謝……

可是現在,她一直祈求的那個觀眾終於回到身邊,卻成了若即若離的狀態。

花開算什麽?花不開才是奇跡,不是麽?

槿遲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心想,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可是漂泊了這麽久,她真的好想找個停泊的港灣靠一靠。

她沒有時間,也不想再去花幾年的時間認識另一個人,然後相識,相戀。

她是個死心眼的女子,一直在愛情的門口徘徊,不敢入內,可一旦選擇了,便是一生一世。

睡到中午,整個人虛脫了般從**爬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浴室。

好不容易恢複了點狀態,猛地看到書桌上一大摞的雜誌,才想起主編之前交代的任務!

刷刷的翻開幾本女性周刊,不是美容就是養眼,要不就是時裝之類的話題。

她覺得無聊,她們是訪談性雜誌,基本上每期都會有個訪談的主題,然後圍繞主題尋找相關的稿件。

而雜誌的閱讀傾向還是偏女性化一點,畢竟中間還是會穿插一些關愛女性的話題,期間,還試過幾期旅遊係列的雜誌,但是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之後也就停刊了,繼續維持原來的風格。

槿遲心煩意亂的翻著生活周刊,一則關於男性私房話的專欄吸引了槿遲的注意。

男性私房話?

印象中,很多雜誌都有類似的“女生宿舍”、“女人坊”、“女性趣談”之類圍繞女性的話題。

倒還真是從來都沒有一個關於男性的話題,槿遲找來紙筆,認真的開始閱讀起來。

其中談到男性日誌,讓槿遲莫名的怔了怔,生活中,寫日誌的男人應該是極其少數的,相反的,女性則常常被冠以細膩,蕙質蘭心等稱呼,往往忽視了當中男性的一些主觀意識。

槿遲一拍大腿,覺得這個題材不錯,可以創建一個關於男性私房話的專欄。

隻是,名字麽……

每個曾經有過公主夢的女子都希望能找到自己命中的騎士。

不如就叫“騎士日記”

事情解決完,槿遲摸著已經有些翻騰的肚子,下了樓。

在電梯裏,正是應了一句老話,“往往是事情改變人,人卻改變不了事情”

電梯出事故了。

被一起困在電梯裏的,還有一個男人,溫文爾雅,是典型的香港男人模樣。

槿遲一開始也沒有多加注意,站在角落裏,還在考慮能不能想到其他更好一點的名字,最好是拿給主編選擇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槿遲便聽到什麽東西忽然砰的一聲,便止步不前。

緊接著,電梯裏的光開始飄閃不定。

“小姐?你沒事吧?”

醒來的時候,麵前一張精致而好看的麵容在槿遲的眼前晃動,她微怔。

想起之前自己還是在電梯裏的……

“這裏是?”

她好奇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複古的歐式風格布置,沙發是咖啡色的意大利進口皮質材料。玻璃材質的茶幾,能輕而易舉的看到茶幾下麵放著的那包暈開大朵茶花的煙盒。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她記得上麵有這麽一句話,那煙她以前撒嬌討歡的逼著青城去買過。

隻是那個時候學什麽小資女人,看她們書裏寫加長一厘米的520,還有流淌著大片白色茶花的煙盒,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詩了吧?

後來連自己都覺得矯情,便忘掉了當初的幼稚舉動。

在她的生活周圍,幾乎沒有看到抽茶花的男子,他們出手便是幾十塊一盒的名牌煙,要不就是雪茄在手,就連……

青城吸煙的樣子,她幾乎都不曾有幸見過。

“要抽麽?”見她緊盯著茶幾下麵的茶花煙看,男子優雅的取過煙盒,遞到槿遲的眼前。

槿遲趕緊機械似地搖頭。

那個男子對著槿遲依舊溫和的笑,那笑容裏滿是寵溺的味道,像是看著偷吃的小貓咪一般,他的眸子烏黑發亮,像是黑夜裏的指明燈。

槿遲移開眼睛,錯開男子矍鑠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母親曾經說過,不要過度的去專注一個男子的眼神,這樣隻會讓自己吃虧。

之前她不懂得吃虧的意思,直到後來遇見顧青城。

這虧,她吃了一輩子。

他一輩子都在她的生命裏,起起落落,卻始終不曾消失。

“真是抱歉。”他的國語說的很好,而且很標準,咬字清晰。

“你在電梯裏暈倒了,我又不知道小姐你住在哪裏。”頓了頓,繼續解釋道,“也隻好冒昧的把小姐帶到家裏來。”

槿遲到底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何況,對麵的男人平靜的像鋪在大石桌上雪白寬大的宣紙,在臨摹前,細細的品味之前觀略到的風景。

“謝謝。”槿遲起身,她還餓著肚子,雨點般落下的疼痛灼燒著已經幹癟的胃,如同黑暗中懸空掛著的沙袋,被人有一下,沒一下的重擊著。

從認識青城開始,她學會了健康的生活,哪怕是後來前往香港,在香港的這幾年,寧可冷,她也絕不會讓自己餓著。

這樣一個冷毅倔強的女子,高昂的行走在沙漠裏,像是沙漠裏堅強生長的仙人掌。

要的水分不多,卻也能驕傲的活下去。

秦時墨是個洞察力極其敏銳的男人,他怎麽會不知道槿遲胃疼的事情?

他拍了拍槿遲,示意她坐下,槿遲錯愕的看著他如此親密的動作,不自然。

“先坐下來吧。”他說,“我也沒有吃飯,不介意等下和我一起吧?”

他很自然的笑起來,紳士的像個參加白雪公主晚宴的王子,溫文爾雅。

後來,槿遲在西餐廳的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叫秦時墨。

飯後,槿遲不好意思,因為是秦時墨買單,她脫口而出,“下次我請你吧。”

她討厭欠人東西,尤其是是人情。

人情是世界上最難還清的東西,它像是潔白細膩的蓮藕中,不小心折斷之後破繭而出的那些藕絲,一根又一根,剪不斷,理還亂。

薄暮時分,夕陽淺淺的掛在已經快要被黑夜吞噬的天空,露出了好看而絢爛的霞光。也是淺淺的,像是抹了膠水似地,看不貼切,然後被漸漸掀下來的夜幕迅速的侵占了領土,是的,是迅速的。

以前槿遲還一直以為日落是一點一點的,然後夜幕再悄悄的掛起。

在這之前,槿遲剛和秦時墨出了西餐廳,上了秦時墨的車子。

秦時墨的汽車裏放著一些影視劇的插曲或者是主題曲,很少有人喜歡買這樣的碟子,槿遲訝異,卻並沒有問出口。

她還沒有和秦時墨熟悉到那種可以互相窺探私密的地步,所以,緘口不提。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秦時墨,他的手指很修長,握著方向盤露出好看的手背凹槽,一深一淺。槿遲想起小學的時候

,老師教大家分辨大月和小月的方法,數著手背的指骨說,“一月大,二月小……”

直到上了初中,學會了一句口訣,“一三五七八十臘,三十一天永不差。”

她那時覺得,小學老師和自己真傻,都是一群傻孩子。

可是,現在她好想抱著秦時墨的手背,像是數著天上璀璨的星辰一般,認真的數著,“一月大,二月小,三月大……”

秦時墨轉過臉,看著副駕駛上的槿遲,問,“胃好些了麽?”

槿遲點頭微笑。

秦時墨開始和她聊家常,先是問她的姓名,然後是工作,最後,他問,“這麽漂亮的小姐結婚了嗎?”

車子內溫熱的氣氛開始大肆的渲染起來,傳來那首經典的老歌《真的愛你》。

那個曾經輝煌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樂隊——BEYOND

在主唱離開之後,依舊繼承著昔日殘留的風光,隻是,槿遲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首歌明明是寫給母親的,卻被很多不明所以的人拿來唱給自己的愛人聽,她覺得很滑稽。

所以歌曲想起來的時候,她還是和往常聽到一樣,不自覺的上揚了嘴角,“難道坐秦先生的車子還要查戶口麽?”

秦時墨明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直樂嗬嗬的笑著說,“真是一張利嘴,讓我猜猜,向小姐不會是做記著的吧?或者是律師?”

“不過,我還是覺得向小姐和律師似乎完全沾不上邊。”秦時墨調侃了起來。

槿遲好奇,“為什麽?”

不是剛剛還說她有一張利嘴麽?律師的嘴巴不是更利?

“律師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果敢氣息,可是你沒有,你很倔強,是不是?”秦時墨說完,打量了槿遲一番,槿遲不自在,卻依舊不服氣,“可能我把那種渾然天成的果敢氣息藏匿起來了也說不定。”槿遲詭笑,“律師可是有學過心理學的。”

“可是一個律師絕對不會輕易的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作為一個律師,起碼的防範你就沒有。”秦時墨搖頭,像是不滿意孩子考試成績的父親。

“那說明我誠實,坦誠以對。”槿遲狡辯,臉微微發紅,卻已經不依不饒。

“呐呐呐。”秦時墨的頭搖得更加厲害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完全是一個在拚命洗罪的嫌疑犯,可不要再狡辯了噢,不過。”他衝她甜蜜一笑。

“不誠實的樣子比誠實更可愛。”

槿遲的頭以光的速度低垂了下去,久久的都不敢抬頭看一直保持微笑的秦時墨。

秦時墨把車開到【世紀風光】小區裏,停好車,摁了電梯和槿遲一起上樓。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槿遲和秦時墨告別出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那一霎那,秦時墨忽然跳出來,槿遲轉身嚇了一大跳,“你……?”

她看著秦時墨,隻覺得腦袋嗡嗡的作響,秦時墨掏出手機,“你不說下次請我吃飯?那總得留個電話吧?”

槿遲笑,這樣啊,卻還是忘不了自嘲一番,“要不然,你直接把我的名字打成飯一餐吧,飯一頓也行。”然後報上了手機號。

秦時墨邊輸號碼,邊玩味的笑,“那下次見咯,飯一餐小姐。”

槿遲悔不當初。

繞過長長的走廊,槿遲打開房門,身心疲憊的躺在沙發上,似乎周末的時間過得特別的快。

或者說,好時光,總是逝去的這樣快。

王菲唱:從開始哭著忌妒變成了笑著羨慕,時間是怎麽樣把握了我皮膚,隻有我自己最清楚。

轉眼間,明眸閃動,顧盼生輝,咫尺間的事情,時光猝不及防便各安天涯。

青春的容顏瞬間蒼老。

一間房,一張床,兩個人,一直睡,一彈指,一霎那,一輩子,不翼而飛。

閉上眼睛又想起了那張臉,顧青城昂著頭,笑得一臉和煦,在他身後整片天空都被染上了明亮的光彩。

她摸摸額頭,第一次覺得她和他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

遠到連思念,都到達不了。

是啊,這個世界上,誰願意喜歡上一個隻手遮天的人,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那雙手,就真的可以遮天了吧?

可是,顧青城,你是我的雙手麽?

槿遲第一次鄙視自己的文藝細胞作祟,今天不過是和一個才相識的男人出去吃了頓飯,算起來,若不是今天電梯出了事故,他們兩個,即便是擦身而過的幾率都不見的有多高。

可是,偏偏是這個時刻,她想擁著青城好好的睡一覺,抱著他,什麽都不想。

不管他做了什麽,不管他說了什麽,她現在隻想靠在青城的懷裏,安靜的躺著。

她討厭冰冷而沒有溫度的沙發,還有那看似溫暖的大床,這一刻,她異常堅定的篤信,相依為命是個美好的詞。

醒來的時候忘記了時間,隻覺得喉嚨幹啞,癢癢的,從沙發上起身倒了一杯水。

客廳裏的座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槿遲驚駭的臉色煞白,踱步走到電話旁,放下杯子拿起了聽筒。

“槿遲。”青城明亮的聲線傳來,槿遲差點以為這聲音來自身邊,是那樣的貼近和柔軟,一直撞擊到她左邊上方血液流淌的心髒裏。

幾天積鬱的壓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眼淚洶湧而下,“青城。”

悲傷像個碩大而無止盡的黑洞,吞噬一切生活的念想。

她越哭越傷心,最後抱著聽筒聲音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青城剛下飛機,握著電話,愣在原地,大火燎原般的灼燒感一遍一遍穿透皮膚,甚至是骨頭,連同細胞,洗劫一空。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

周圍一片虛無的黑暗,觸手可及的空間裏,卻觸摸不到那個人本該存留的氣息。

顧青城把鑰匙插入鑰匙孔,熟練的把門擰開,順手打開了玄關處的燈,屋子內森然的空氣,像一座常年沒有打掃過的古墓一般,令人心生膽顫。

他換了鞋子,把手裏的公文包放好,悄悄的來到了臥室。

沒有開燈,一切,都是暗著的。

猶如進入了巨大的黑洞,走到哪,黑暗便跟到哪。

顧青城顧自歎息,借著月光,看到**依稀熟睡中的女子,嘴角掠過一絲的笑意,淡淡的,很安心。

房間很大,因為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外加一個衣櫃,所以看起來很大,大的空間裏,擠滿了趕也趕不走的寂寞。日日蝕骨般的如影隨形,顧青城站在原地,沒有動。

一大早,顧青城坐在陽台上,看著天色漸漸的發藍,明晃晃的晨光透過高大寬敞的落地窗,斜斜的照射進來,樓群之間漸漸的升起了明亮的暗藍色,空曠而安靜的天空透著新生的勃勃生機。

新的一天嗬!

槿遲揉揉眼睛,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了,她“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糟了,今天本來想早點起床好好想幾個不錯的名字的!

淩亂的頭發有幾縷緊緊的貼著眼角,金子般的陽光碎碎的,散著粼粼的波光。

是夢嗎?

在陽台上的那個人……

伸手拂去眼角多餘的頭發,槿遲再次放大瞳孔,這次是下了決心要看清楚的。

陽台上的人嗬嗬的笑了起來,“醒了?昨晚睡的怎麽樣?有沒有很想我?”

槿遲噌的一聲從**跳起來,指著顧青城的鼻子大叫,“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本來想說,你回來了怎麽不把我叫醒?

“昨晚。”顧青城掐滅了手裏的煙,端著煙灰缸走了過來,放到桌子上,“去吃點東西,我送你上班。”

“噢……”槿遲心虛,低著頭不敢直視青城的眼睛,昨晚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楚。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就忍不住在電話裏哭的一塌糊塗,事後也沒有多想,跑到**很久才睡著。

可是,現在想想,卻覺得難為情。

似乎就是這樣,當初一鼓作氣,滿腔的熱血,即便旁人說什麽都不在乎,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可隨著年歲的增長,時間就像一座沙砌的城堡,還沒有等到風化的那一天,自己已經先倒塌了。

“那個……”青城的笑容淺淺的,修長的手指抓起槿遲落在一側的襯衫,“你打算去衛生間換?”

因為他在,所以一直扭扭捏捏的不肯換襯衫?

青城淡雅的麵容瞧不出什麽不同,偌大的房間曖昧的氣息油然而起,槿遲接過襯衫,“那個,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青城沒說話,轉身走了出去,門被“哢嚓”一聲關上了,槿遲坐在**舒服的長籲一口氣。

槿遲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

青城的脾氣槿遲了解,所以當他說要送槿遲去上班的時候,槿遲悶聲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頭也不回的點了點頭。

可是,大家也沒有必要像是看怪物一樣這麽看著她向槿遲吧?

寫字樓下。

槿遲才從車子裏探出半個頭,便看到趙靚狠狠的瞪著她,槿遲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在隨著青城也下車的同時,槿遲徹底後悔答應青城的好心了。

童佳佳做了個鬼臉,朝槿遲笑著走過來打招呼,“嗨,槿遲!”

“佳佳。”槿遲捏了捏肩膀上的黑色單肩包,笑著打了招呼。

童佳佳好奇心強烈,湊到槿遲耳邊,“喲?又是一大帥哥?誰啊?怎麽沒見過?沈大帥哥呢?”

槿遲反瞪了她一眼,“你問題還真多。”

兩人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顧青城麵不改色的率先伸出手打招呼,“你好,槿遲的同事是嗎?我是顧青城。”

童佳佳一愣,暫時停住了八卦的心理,友好的和青城握了握手,“嗯,我叫童佳佳!”

“謝謝你們在雜誌社這麽照顧槿遲,我替槿遲向你們說聲謝謝了。”顧青城冷不防的一句把槿遲的小心肝都差點嚇了跳出來。

她咬著牙,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童佳佳在一旁的話,她一定會拉著青城然後威逼利誘的叫他張開嘴巴看看。

是不是這麽多年,長舌婦的毛病又犯了!

槿遲尷尬的衝童佳佳笑道,“那個,佳佳,你先進去,我……我還有點事。”

童佳佳識趣的笑了笑,很配合的拍著槿遲的肩膀,朝宋宇的方向跑去。

“顧青城!”槿遲就差捶胸頓足了,聲音直朝青城逼過來。

顧青城無辜的笑開了,那種無辜讓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攬住所有的罪責和懲罰,槿遲被他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妥協,“好了,青城,我去上班了。”

“親我一下。”顧青城靠著車門,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槿遲。

槿遲不解,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的問了遍,“什麽?”

“親我一下。”青城飛揚跋扈的笑容,霸道而寵溺,不容拒絕。

“不。”槿遲搖頭,“這裏這麽多人。”

“那咱們就到人少的地方去。”

“還是不行。”

“為什麽?”

“我要上班。”槿遲如是說,確實要上班了,而且今天還挺忙的。

“那我在這等你下班。”青城攬過槿遲,在她的額頭上蜻蜓點水的親了一口,一如三年前那樣,飛揚的青春在空氣中肆無忌憚的飄著。

他會把寬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然後趾高氣昂的向全世界宣布,“你向槿遲以後隻許跟著我!”

“向槿遲,你隻能被我欺負!”

“向槿遲,不許再對別的男生不懷好意的笑!”

“向槿遲,你去哪裏都要告訴我,不許一個人消失不見!”

……

指尖悄然滑落,青城輕聲在耳邊呢喃,“好了,去上班吧,下午我來接你下班。”

趙靚踩著七寸的鑲鑽高跟鞋,氣呼呼的在槿遲身邊聽下,“向槿遲,主編找你!”

童佳佳見趙靚轉身離開的背影,不服氣的道,“神氣什麽,不過是昨日黃花而已。”扭頭看著低頭在忙碌的槿遲,“槿遲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給這個女人一點顏色瞧瞧!狠狠的奚落她!要不然啊,她還真以為這雜誌社是她家的呢!”

槿遲抬起頭,無奈的看著鬥得一團糟的趙靚和童佳佳,其實說起來,趙靚真正針對的應該是她吧。

可偏偏這個時候佳佳一直幫她還擊趙靚的冷嘲熱諷,戰爭的矛盾很快便開始了實質性的轉機,而這轉機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槿遲摸不著頭腦。

她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第一次感受到了電視裏那些婆媳大戰,男人夾在中間的感覺。

可到底,趙靚和她還攀不上什麽關係,頂多也是覺得有些煩悶。

“嗯,那我先去主編那看看。”她知道主編找她是因為那個新欄目的事情,拿著早上匆匆準備好的幾張資料,槿遲忐忑不安的推開了主編辦公室的門。

出乎意料的是……

他竟然在。

槿遲站在門後,心想,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沙發上的兩個男子相談甚歡,主編看到槿遲的出現,笑嘻嘻的便準備跟對麵沙發上的男人介紹。

“嗬嗬,我們又見麵了。”槿遲隻好苦哈哈的賠笑,是啊,又見麵了。

主編大驚,“怎麽?秦先生認識槿遲?”

秦時墨點了點頭,“原來向小姐是做雜誌的。”

槿遲想起上次秦時墨問她是做什麽工作的,槿遲死活不肯說,最後兩個人還扯了許多有的沒的。不禁有些窘迫,她本來還以為和這個男人應該是再也沒有什麽交集了吧?

哪怕他們是住在同一棟樓房裏,哪怕她還欠他一頓飯。

有些事情,有些人,你隻有真正的去注意,才會發現,你們幾乎無處不見。

那個人,幾乎無處不在。

就像……顧青城。

槿遲總是能感覺到青城麵帶微笑的站在她身後,給她勇氣,給她力量。

可是,很多人,即便是天天擦肩而過,槿遲依舊一臉茫然。

“既然秦先生和槿遲認識的話,那就更好辦了!”主編拍手,像是在給倆人死定終生似地,槿遲的心跳猛地加快了速度,有些窒息。

“嗯,我也很期待我們的合作。”秦時墨還是那樣的優雅,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更是讓人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槿遲呼吸著漸漸稀薄的空氣,大腦急速的處於缺氧狀態,她知道她再不出去的話,就要鬧笑話了。“主編,這個……是我那天按照你的吩咐想好的新專欄的名字,您過目一下。”

遞過資料,槿遲屏息凝視兩人的一顰一笑。

說是資料,其實還真是讓槿遲覺得汗顏,不過是取了幾個名字,然後說了些理由,外加一些典故,打印出來方便主編大人預覽的。

秦時墨招牌的笑容印在槿遲的腦海裏,她猜不透這個秦時墨到底是做什麽的,或者說,到底是什麽人。

看起來,主編似乎對他很客氣,而這客氣中,夾雜更多的,是害怕和畏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