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平夫人的話,晟語蝶心頭一跳,未待她這裏作答,那廂晟語雁已經吃吃的笑了起來,“婆婆,修錦還能忙些什麽,一天天都沒個正事的,想來這些日子都不知道跑哪裏去玩了的,哪裏像咱們修祺,還要管賬,學習打理了平家的家業,一天天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我初嫁了平府的時候,他還說要帶著我四處走走,因為這府中事物多,到現在都還沒實現呢,我到不是怨他,隻是說這偌大的平府以後都得依仗著他來養活,掙了銀子卻要平白的養著那些無所事事的蛀蟲,還真惹人心疼呢!”

聽了晟語雁的話,平夫人輕笑著點頭,晟語蝶卻是把眉頭攢緊,如今晝夜操勞的是平修錦,而平府裏每個人都有事情要忙的,哪裏會有幾個是蛀蟲,且他們院子裏開始賺銀子之後,已經不再受平府裏的飯菜和日常雜物的供應,也就是說他們夫妻二人現在雖是住在平府裏,卻是自力更生的。

縱觀全府,大概也隻有平二少這人現在鎮日無所事事的悲春傷秋,且有賊心招惹人家小姑娘,可卻沒那個賊膽在告別的時候說句體己話,今日被晟語雁這樣做了比較,晟語蝶是愈加的不待見平修祺了,若說平修祺不與晟語雁一道出門,這便更好解釋了,府中的人都知道晟語雁與平修祺三日五日便要鬧出些亂七八糟的是非來,這樣一對夫妻,哪裏會有那種結伴出遊的閑情雅致呢。

平夫人聽了晟語雁的話卻不同晟語蝶的心思,她是覺得完全的受用的,雖然現在平府若當真算來該是平老爺和平修良在養著的,不過為了寵著平修祺,平夫人也要昧著良心說話,“語雁你也算有心了,既然修祺如此的操勞,你便多照應著點他,畢竟是少年夫妻,他的一切都仰著你呢!”

晟語雁笑著點頭稱是,引出晟語蝶一絲敬佩之情,心中暗自佩服了晟語雁這眨眼之間黑白顛倒的厚臉皮。

雖然晟語雁說平修錦一直在玩,晟語蝶卻是不反駁了她的說法,因她懂得若是平夫人知道了他們夫妻二人在外頭的作坊,差不多又是是非了,眼前這一關便被晟語雁那自作聰明的回答搪了過去。

夜裏平修錦回府,晟語蝶說了李香兒被接走了,平修錦聽完隻是淡淡的笑道:“昨日之事一鬧,香兒若是不走才有些奇怪呢,你這姐姐是個厲害的人物呢!”

晟語蝶側著眼睛瞧平修錦,“聽見她走了,你都不覺得心中不舒服麽,連送別都沒有,平夫人今日見你沒出來送她,還特別的問過了你呢,可見夫人覺得你不出現也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平修錦聽了晟語蝶的話並未多做解釋,隻是伸手攬上了晟語蝶的肩膀,麵上還是一派柔和的笑:“語蝶,你有沒有聞見這屋子裏有一股酸味呢?”

晟語蝶被自己的聯想亂了腦子,倒也未曾細想平修錦這話的意思,喃喃的問道:“什麽,什麽酸味?”

平修錦把攬著晟語蝶肩頭的手往上一挪,隨即雙手捧起了晟語蝶的臉,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晟語蝶的額頭,再擁上晟語蝶的身子,輕笑著說道:“再聰明的女子也會吃醋的,不過我還是蠻喜歡現在這樣的你的,讓我覺得你很真實,不知道為什麽,很多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你離我很遙遠的錯覺,盡管每天晚上都要把你緊緊的攬在懷中,可還是會覺得不知道什麽時候你便要離開我一般,語蝶,我為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感覺害怕。”

最初的時候晟語蝶見平修錦並不解釋他和李香兒的這個問題,還被他捧著臉,覺得他這是在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還想伸手推開平修錦的,卻不曾想平修錦接下來竟說了這樣的話,令晟語蝶原本抵靠在胸口試圖拉開其二人之間距離的手不自覺的繞到了平修錦身後緊緊的擁抱住了他的肩膀,許是周邊的氣氛讓她忘記了自己,也或者是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問了,既然平修錦如今開了頭,她便接過了話頭,“修錦,若當真有一天睡醒之後,你發現我不再是我,你要如何麵對呢?”

聽了晟語蝶的呢喃,平修錦驀地收緊了已經擁上她腰身的手臂,這一動作令晟語蝶悶哼一聲,卻也感覺踏實,耳邊是平修錦不甚洪亮卻不容忽視的聲音,“語蝶,你不可以拋棄我,我的前半生沒有強烈的目標,等你出現之後才找到了那樣一心想拚搏的感覺,隻是因為想著不能讓你跟著我吃苦,我這一生也隻奢侈了這麽一次,那便是娶了你為妻,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寶,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要嚇我。”

聽著平修祺情真意切的回答,還有他聲音中藏不住的顫抖,晟語蝶不再多話,把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平修錦的胸口,聽著平修錦有力的心跳與自己的漸漸融合,奏成一曲和諧的音符,慢慢的勾起了嘴角,他們是真的相愛的,在永不相見麵前,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李香兒對於他們二人來說,當真算不得什麽,也不過是拿來自尋煩惱的由頭罷了。

又過了三兩日,晟語蝶係列公仔玩偶第二批已經上市,這次他們是限量版投放市場,為的就是將來大批量的做準備的,卻是沒想到在市場火熱的時候終究還是出了事。

那日平夫人命人把晟語蝶與忙過了高峰時期,還在家中休息的平修錦一道叫到了她的堂間去,晟語蝶聽平夫人叫她,心中便生出了不好的預感,盡管如此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平夫人叫了,他夫妻二人也不能置之不理就是。

去到平夫人的堂間,見到的卻是三堂會審的排場,就是平日裏很少出現的林巧蓉也坐在了一邊,平夫人一臉風霜,臉色十分的難看,晟語雁卻是低著頭整理著自己袖口上的花紋,嘴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平修祺默默的坐在晟語雁的上座,在晟語蝶進門的時候眼睛一亮,隨即卻又暗淡了下去,這一亮一暗不過片刻,卻沒有逃過晟語雁的眼睛。

晟語雁瞧見了平修祺的表情,原本勾著笑的嘴角立刻垂了下去,再看著相攜進門的晟語蝶與平修錦之後,眼中帶上了妒恨,不過麵上卻盡量維持了自己那端莊典雅的表情。

“太太,您找我們可是有什麽事?”

晟語蝶進門之後首先開了口,平夫人冷哼一聲,眼睛瞥向了自己身邊的案幾上,伸手拿過那上麵的公仔,重重的甩在晟語蝶與平修錦眼前,沉著聲音說道:“這東西你可認得。”

晟語蝶與平修錦對視一眼,隨即蹲下身子小心的拿起那個公仔,這是她第二批限量版的適合成人收藏的公仔,平家也算是京城中商賈中的大家,晟語蝶知道他們私下的買賣早晚會被平夫人發現,不過她一直以為年前平夫人十分的忙,想著即便要發現這事,大概也得過了年,卻沒想到這個時候便讓平夫人發現,心中漸漸生出了些煩躁。

晟語雁在一邊不冷不熱的說道:“我說妹妹這些日子怎麽瞧著脾氣見長,原來是有了自己私下裏的營生,怨不得那日婆婆說了,這人大了,翅膀就硬了呢,不過平府出了你這樣的人才,婆婆該高興了,想必日後平府可是缺不了有能力的管事者了。”

晟語蝶沉著聲,她怎麽會不明白晟語雁這是在火上澆油,果不其然,李香兒走了之後,晟語雁又把心思都放在她這裏了,那個女人還真是個離不開給別人找麻煩的性子。

平夫人見晟語蝶撿起了那個玩偶卻不說話,又加上晟語雁那句今後平府裏有管事的人,這是大大的刺激了平夫人,哪怕將來是讓像平惠賢這樣的女娃娃管平府,她也絕對不會把平家交到平修錦身上,平修錦是她一生的噩夢,她又怎麽會容他。

“瞧著你的表情,想來是認得這東西的,你是一個女人,怎麽能幹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好到咱們平家也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再過些日子老爺也就回來了,你們這算是什麽,丟人現眼的,老爺是最重視家規的,平家有什麽安排都是上頭吩咐的,你們倒好,竟私自在外頭做起了營生來了,看來當真是我近來給了你們一些好臉色讓你們忘了天高地厚。”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晟語蝶當時心中隻這樣一個念頭,輕歎一口氣,咬著唇不說話,她心中清楚說了也是白說,還要平白給自己與平修錦找罪受,如今也才深深的明白當初的時候平修錦為何在遇到這樣的強權的時候並不多話,知道說得越多,怕罪過便要愈大。

平修錦站在一邊,拳頭在袖子下緊緊的捏著,臉上卻也平靜無波的,若是現出不滿的神色,一邊的晟語雁再火上澆油的,怕反倒要連接了晟語蝶跟著自己受苦了。

平夫人見他二人都不說話,也沒有了借機重罰他們的借口,臉上更陰沉,咬著牙說道:“念在你們尚且年歲輕不懂事,再過些日子老爺也回來了,適逢年近了,我便不追究了,外頭那作坊給我關了,以後都給我安生些。”

晟語蝶手上緊緊的抓著那個公仔,平修錦也捏著拳頭,卻沒什麽辦法,見二人都不說話,一邊晟語雁嬌笑著開口,“婆婆近來是越來越慈悲心腸了,修錦與語蝶犯了這樣的錯事,婆婆也隻是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便放過你二人了,如此還不多謝了婆婆,難不成還要等著罰了你們才開口麽?”

聽了這話,平修祺終究開了口,“語雁,這裏有你什麽事,娘管事,大嫂都還沒說什麽,你插得哪門子嘴!”

晟語蝶偏了偏頭看向平修祺,她想不明白一向淡漠的平修祺這會兒怎麽開口插話了,目光相接的片刻,平修祺麵上竟顯出一抹不自然的紅潤,晟語蝶心道這夫妻二人興許在唱什麽紅白臉,倒也不去理會。

究竟是不是唱紅白臉,晟語雁心中明白,這裏有平夫人在她不好發作,隻心下想著一會兒回了自己的院子,少不得要跟平修祺把這話說個明白。

林巧蓉聽了平修祺的話,輕輕咳了咳,隨即淡笑著說道:“語蝶,既然婆婆說這是家規,你也便謝謝婆婆輕饒了吧。”

晟語蝶側頭去看林巧蓉,隻見她笑容裏帶著一份呼之欲出的深意,心頭一動,也跟著輕鬆了,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會有一個好的發展的,她懂得林巧蓉告訴她這作坊關了也就關它一時,關不了一世的,遂拉著平修錦的手對平夫人微微行禮,緩緩的說道:“謝謝太太不罰之恩,我二人這便回去關了作坊去。”

平夫人見晟語蝶的順從,又是在這麽多人麵前算是給了自己麵子,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輕點著頭,又絮絮的念上幾句什麽平府顏麵什麽的,並不是特別來找晟語蝶與平修錦麻煩之類的話,隨後便放了平修錦與晟語蝶離開了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