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硬的晟語雁都用上了,平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助長了她日益猖獗的氣焰,加上對晟語蝶作坊下毒卻能全身而退,更是讓晟語雁忘乎所以,因此她以為自己抬出了身份和利益的**晟老爺便會像過往一般基於各種考量而妥協,卻不想晟老爺不但不理會了她的說法,反倒還要提起當初晟語蝶被冤枉之事,晟語雁有些慌亂,連忙大喊出聲試圖阻止了晟老爺的揭底:“爹,你說話怎麽不仔細的想清楚了,是想害了我麽?”

聽見了晟語雁的聲音,晟老爺慢慢的側過頭看著晟語雁,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你可曾想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害了你妹妹,你們雖然不是一母所出,可好歹同是晟家的子孫,一脈相承的血親關係,語蝶對她吃了你什麽樣的悶氣是從不在我眼前說的,可並不代表我就對你的所作所為全不知曉,這次你更是不惜讓那麽多童兒吃罪來陷害了語蝶,語雁,你娘心胸狹隘,可也不至於像你這樣狠毒,若再不給你些教訓,怕晟家的臉麵就徹底的毀在你手上了,你別當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說陷害語蝶的事情是你娘想出來的,我和你娘生活在一起十幾年了,你娘什麽腦子我會不清楚麽,她是想不出這樣的招數的,語雁,我知道你實在是太想嫁給平二少爺了,隻當你如願後便會收手,卻不想你是愈加的過分了,當初那偷人的丫頭是你屋裏的,周華也是你買通的,事後還想著害死周華,終究百密一疏,讓真相大白,可爹考慮過你的聲譽和晟家的未來,讓語蝶委屈的背下了這一切,語蝶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哭不鬧的認了,難得見修錦不嫌棄了她的名聲,他們夫妻恩恩愛愛,你卻偏偏要從中作梗,你到底想怎樣?當真逼死語蝶你就開心了?”

晟老爺一口氣把方才被晟語雁打斷的話說了出來,原本隻是了解這次下毒之事的細枝末節的人們聽了晟老爺的話莫不是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聽著,這個消息太過震撼,當初晟語蝶的醜事都是以訛傳訛的,真假沒人去考量,隻當了茶餘飯後的笑話來說,這次卻是聽見晟老爺親自說了出來,同樣都是他的女兒,晟老爺是絕對不會為了保住晟語蝶和去刻意陷害了晟語雁的,因此這消息的可信度是實打實的,方才還是竊竊的譏諷,這會兒得了這樣的晟老爺的爆出的內幕,那些人也揚高了聲音明目張膽的議論了起來:“天,還有這樣的女人,平家還真是不幸,那個時候平家選二少奶奶的事情可是人盡皆知的,當初多少名門望族想要和平家結了親,卻想不到平夫人千挑萬選的,最後竟招了這麽個媳婦兒,還真是家門不幸啊!”

“就是就是,怎麽能有這樣的女人,她的心是用狼心換的麽,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的事情,天理難容。”

“她都能做出下毒來害那些無辜的娃娃的事情來了,還有什麽做不出的,話說當初我還同情了她流了孩子,那個時候還有人說是三少奶奶和三少爺陷害她的,這樣一看,指不定是怎麽回事呢?三少奶奶沒有的事她都能給說的好像真的有了,這自己流了孩子恐怕不好跟平夫人交待,又套了上次的招數,把罪過加在人家三少奶奶的身上,嘖嘖,蛇蠍心腸啊!”

林巧蓉聽著人群的議論聲,微微側了臉對平修琪說道:“修琪,我記得語蝶才進門的時候,你對她的觀感十分的不好,也是跟晟語雁有些關係的吧,這下你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了?”

平修琪並不抬頭看林巧蓉,隻是淡淡的說道:“大嫂,你莫要再取笑我了,這事我早知道是自己錯了,上次我和晟語雁吵得凶,就是因為她親口承認了當初是她陷害了語蝶,她是為了平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才會那麽賣力氣,可是語蝶什麽都不爭取,卻是處處都比她做得討人喜歡,即便是背著那樣的名聲也讓大家接受了她,所以她受不了才要去針對了語蝶的,她那脾氣我受不住,娘又鬼迷了心竅,我也窩囊,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才讓她在府裏興風作浪的。”

林巧蓉斜眼掃了晟語雁一眼,輕緩的說道:“這個女人是沒救了。”

平修琪又沉默了,把手邊的酒杯又端了起來,皺著眉頭吃了下去,站在他身邊的香秀不忍的看著,想要上前阻止,卻是什麽都不敢說的,七兒眼睛原本是盯著晟老爺和晟語雁的,聽見了林巧蓉和平修琪的對話回轉過頭來看著平修琪一杯接一杯的吃酒,伸手便把他手上的杯子奪了下來,往一邊重重一放,掐了腰說了起來:“我說二少爺,你屋裏的女人你不知道好好管管,就會喝酒,這樣的女人你不休了她,還留著?”

平修琪斜著眼睛看著七兒,這個小丫頭他記得,上次平修錦問他可會再娶一個的時候,他便說了要娶這個丫頭,而今她雖然也有些霸道,卻不像晟語雁那樣讓人難以接受,反倒讓他陰霾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看著被她放在一邊的杯子,平修琪淡淡的笑了,“你這丫頭好生的無禮,我怎麽也算是你家姑爺的兄長,你也該尊稱一聲二少爺的,身為婢子的竟教訓起了主子的兄長來了,不怕皮肉吃苦?”

七兒聽了之後反倒笑了起來:“若是二少爺會讓奴婢皮肉吃虧,想來大小姐也不會如此跋扈了。”

香秀見七兒和平修琪這頭起了爭執,忙過來打算把七兒帶下去,至於她是怕七兒吃虧還是怕平修琪更加鬱悶卻是說不清楚的。

平修良也有些緊張了,小聲喚著林巧蓉:“巧蓉,弟妹和弟弟抽不過空來,你勸勸那丫頭,我去拉著修琪,修錦這裏本來就夠忙的了,別再給他添亂了。”

林巧蓉伸手阻止了平修良,隻輕笑著說道:“修良,修琪沉寂許久了,難得來了精神,語蝶身邊的那個丫頭我是喜歡的,那丫頭精靈著呢,心裏明鏡似地,怎會生出亂子來,讓她刺激刺激修琪這沉悶的狀態倒也好,你安穩的坐著看吧!”

平修良聽了林巧蓉的話,仔細的盯著林巧蓉,隨後也咧開了嘴笑道:“還是你看得明白,其實我不如你,若是有你這分能耐,倒也不至於這麽久了還讓爹跟著操勞。”

林巧蓉對平修良笑笑,“我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腦子裏事裝得多了,我怕我會瘋了,林家有出現過太過慧黠的女子瘋了的情況,現在這樣就好。”

平修良輕點著頭,“也是,平常些就好,二弟妹便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我瞧著她活得還不如府裏的丫頭輕鬆呢。”

那頭香秀已經開始再拉著七兒了:“二少爺見諒,七兒她是被大小姐氣昏了腦子,奴婢這就帶她下去,二少爺莫要生七兒的氣。”

平修琪看也不看好言相勸的香秀,桃花眼微微的眯著盯著七兒,語調輕緩的說道:“我若是休了她,你嫁我啊?”

香秀聽見了平修琪的調侃,身子顫了一下,隨即慢慢的放開了拉扯著七兒的手,七兒哪裏注意到了香秀的異常,隻是挑高了眉梢說道:“我喜歡像姑爺那樣有所擔當的,等你擺平了大小姐再來誇這樣的海口吧。”

說吧也不用香秀拉著了,轉身向晟語蝶的方向走去,平修琪扯了抹笑,低頭看著方才被搶下的酒杯,喃喃自語:“也該是有些作為的時候了,現在連小丫鬟都開始取笑我,若再這樣下去,我當真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了。”

香秀看著平修琪的反應,腦子裏一直紛亂著,她想著她的單相思怕要到了盡頭了,回頭看看七兒,自認為自己絕對是比不得七兒有能耐就是了。

那頭平修良見平修琪笑了,也跟著開懷,對平修琪高興的說道:“見你笑了還當真的好,這些日子瞧著你捧著酒壇子的樣子,看了就讓人不舒服。”

平修琪抬頭看著平修良,跟著笑道:“讓大哥跟著擔心是我的疏失,方才修錦告訴我些事情,想來這次娘也護不住晟語雁了,這個女人留在平家,隻會讓平家受人恥笑,娘該醒悟了,未必保住了晟語雁就是保住了她在平家不可撼動的地位。”

平修良也跟著點頭:“原來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個人的,現在晟老爺都說出這樣的內情來了,這個晟語雁平家當真是留不得了。”

幾人說罷再去看晟語雁,發現她站在廳堂中烏青著一張臉,咬著唇盯著晟老爺,好像有滿腔的怨恨,又好像是無聲的控訴,若是不知道晟語雁真實的麵目,大概會以為她是個受人欺辱的女子,可就是因為知道晟語雁原本是個什麽樣的女人,見了她這樣表情才愈加的覺得做作,令人作嘔。

許久,晟語雁終於嗚咽出聲:“爹,你當真為了保全語蝶而要這樣的汙蔑了我,你說這話莫不是就是想替語蝶洗清冤枉麽,大夥都知道了下毒之人是和修錦有過過節的,那人自己也說了這些事和我沒看有關係,爹何必翻出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來讓我受這樣的委屈,語蝶是你的女兒,難道我就不是了麽?”

晟語雁知道自己不能那麽輕輕鬆鬆的就認下了,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旁人會信了幾分,可她也要想辦法讓自己脫身,想來想去隻有咬死了不承認,或許她該找時間回晟家一趟,她要去跟陸姨娘說說,若平家的人當真追究起了這事,就讓陸姨娘咬準了說是這事與她沒關係,晟語蝶已經離開平家了,林巧蓉也說過不會爭取了平家的位置,她不能前功盡棄,平家的未來主母隻能是她,她為了這個位置花費了多少心思,萬萬不能因為這樣的舊事而前功盡棄了。

說了那樣的話,晟語雁轉身就向外頭跑去,邊跑邊哭道:“爹,雖然你對女兒不仁,可女兒不會怪你,女兒隻怪自己命不好,爹爹,別了。”

在場的人看著這幅場景都愣在了原處,包括和晟語雁一起來的那些隨從也沒反應過來,晟語蝶看著晟語雁的反應,對著那些還在發呆的隨從輕緩的說道:“你們不跟著去,就不怕二少奶奶上了吊?”

聽了晟語蝶的聲音,那些人才反應了過來,匆忙的跟了出去,少了那些人,晟語蝶感覺自己胸肺間的呼吸順暢多了,對晟老爺和晟夫人輕笑道:“爹,娘,大老遠的過來的,都快坐下說話吧,這裏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七兒急忙找了椅子讓晟老爺和晟夫人坐在了晟語蝶這張桌子前,方才晟語雁的出現好像是一場鬧劇,隻給大家留了個樂子,晟語蝶雖然對那些人說晟語雁會去上吊,但她心中清楚,即便晟語雁為了壓下去這件事而去吊了,想來那繩子也會打個活結,那個女人是舍不得死的。

又在晟語蝶這張桌子上添了三個位置,雖然微微有些擠了,倒也能坐得下。

席散了之後,晟語蝶作坊的新址也有了,原本晟老爺說要讓晟語蝶就那麽用著的,畢竟當初是虧欠了她的,這處作坊也就算是他補償了晟語蝶的,晟語蝶卻堅持了要付租金,當初收下晟老爺那二百兩隻是因為她生活沒什麽保障,再者就是晟老爺因為自己的私心讓晟語蝶背負了如此不堪的罵名,晟語蝶收了他的銀子,也好讓他減輕些自己的負罪感,用比較理所當然的說法,那些銀子也算是一種精神補償了,畢竟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名節一旦受辱,便是要命的事情,她背下了這個罵名,受些精神損失也該是正常的。

彼一時,此一時,現在境遇不同了,晟語蝶的罵名已經被洗清,她便沒有再硬受了人家饋贈的理由了,不收,畢竟她不是真正的晟語蝶。

酒席散去,林都各回個的家,平修琪走之前又見了見平修錦,至於說了些什麽,旁的人是不知道的。

七兒讓香秀跟在晟語蝶身邊,她帶著留下來的工匠收拾了東西準備搬到新作坊去,已經與晟老爺說好了轉天就往新作坊裏搬東西,他們沒多少時間耽擱的。

香秀有自己的心事,等人們散去,晟語蝶的心情是比香秀還要難受的,她也看出了香秀的失落,卻實在沒什麽心情去開導了香秀,主仆二人相對無語,最後還是平修錦的出現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