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語蝶無法給出答案,就一直低垂著頭把玩那隻玉鐲子,陸姨娘感覺似乎從始至終就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唱的,漸漸有些支應不住,現出了冷場的尷尬,隨後隻好結束了她原本還想好的許多利弊**,順道給自己也找了個台階下,“也是,都好些年沒見了,我當著你的麵提起,姑娘家麽,總會害羞的,這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嫁了你塵倉表哥,我和語雁也不會虧了你的,嫁妝方麵我也會讓老爺多給你添些,一定不比語雁的少太多就是了,帶著大筆的嫁妝過去,你也有顏麵,他們待你也會像嫡小姐一般的供奉著的。”

對於陸姨娘的急切,晟語蝶心中的疑問是更大了,她這不答不問的讓陸姨娘徹底的沒了招,最後霍然站起了身子,沉著聲說道:“你自己回去好生想想,就你現在的名聲,想要找個像你姐夫那樣的大府少爺是不可能了,你塵倉表哥不在乎了外人的指指點點,偏偏要迎娶你,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良人了,至於稍後語雁協同你姐夫回府來,你也不必去了,反正見麵也是徒增大家的難堪,就這樣說下了,我也要去準備了迎接平家的人了。”

聽著陸姨娘變了的聲,晟語蝶知道這是她耐性耗盡了,也不客氣,直接站起了身,聲音不高不低的說著:“也好,那麽我就回去好好想想了,既然今天是見不到姐姐了,還托姨娘替我給姐姐帶句話,就說妹妹祝福她能安安分分的和姐夫白頭到老。”

這話帶著刺了,晟語蝶勾了勾嘴角,說完也不等陸姨娘反應,轉身就走了出去。

她才出了院子,七兒已經迎了上來,七兒身後還跟著小心謹慎的香秀,看上去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晟語蝶對香秀笑了笑,隨後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香秀眼圈含淚,連連點頭,“奴婢多謝二小姐。”

晟語蝶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香秀的肩膀,繞過了香秀就離開了,七兒跟在她身後,等到沒人的地方才急切的問出了口,“小姐,陸姨娘找你幹什麽啊,瞧著那樣子,一副沒安好心的嘴臉。”

晟語蝶心頭一動,自己不知道那個塵倉是何許人也,可七兒跟在晟語蝶身邊也好多年了,若當真有什麽悲天動地的情事,七兒定會表示一下她的意見的。

盤算好了,晟語蝶便轉過頭來笑對著七兒,眼睛緊緊的盯著七兒的臉,語調平順的說道:“陸姨娘說要成全了我與塵倉表哥的親事。”

聽見了晟語蝶的回答,七兒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滾圓,大聲的叫嚷了起來,“什麽,陸塵倉,小姐你不會答應了吧?”

晟語蝶看著七兒的表情,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陸姨娘說的那樣了,所以她笑著搖頭,聲調帶著絲竊喜,“怎麽可能。”

七兒拍了拍胸口,好像鬆了口氣般的說道:“我就知道陸姨娘定然是沒安好心的,小姐絕對不會是那種自暴自棄的人,什麽人都敢說給小姐,那陸塵倉是個什麽東西,大小姐十多歲的,早先就覬覦了小姐的美貌,明明已經有了妻室,還總往府裏跑纏著小姐,後來幸虧被老爺發現了,勒令了陸姨娘,若是再讓她的侄子入府,老爺就斷了陸家的貨源。”

晟語蝶喃喃的接續道:“爹爹也是明理的。”

七兒翻著白眼,“像陸家那樣的人,都要好好的防備了才是,當初陸家也是與老爺合作的茶戶,那年陸家的茶葉受了災,老爺剛剛迎娶了小姐的娘進門,本是新婚燕爾的,並沒有打算親自去看災情,可陸家一連來了幾次人央請老爺去瞧瞧,這一瞧可到好,走了半個多月,再回來的時候,老爺身邊就帶著這陸姨娘了,後來這陸姨娘竟比早她入門的霍姨娘先生下了孩子,後來有人算著說,陸姨娘是在老爺去看災的時候懷上了孩子的,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老爺並沒有多話,可這陸家攀上了晟家這門親戚後,就開始不是生產了,最初幾年都說茶田不好,產不出茶來,可是他們家周邊的茶戶年年都送來好茶的,後來這陸家幹脆也不種茶了,搬到京城中來,陸姨娘就給陸家要了個宅子,陸家也在京中開了個小茶莊,可要維持了他們家那種大手大腳的開銷還是有些困難的。老爺初期礙著陸姨娘的顏麵,總會接濟一下陸家,後來覺得陸家上上下下好吃懶做的也不是個辦法,就漸漸斷了給陸家的支助。”

七兒說道這裏突然不說了,晟語蝶抬頭發現二人邊說邊走,已經回到竹煙閣了,微微笑了笑,大概明白了些事情,不過若是七兒一直說下去,她會對目前的情況更加的了解,知己知彼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想到這裏,晟語蝶輕笑著說道:“你這丫頭才幾歲,說起這些事情,到好像你親見了一般,莫不是哄著我玩了吧!”

晟語蝶這樣說了,也算是一種賭了,她是不知道上一個晟語蝶對於這些大宅子裏的舊事知道多少的,七兒都這樣信口說來的,晟語蝶想來也不會全然的不知才是,不過她有此一問,以七兒的性子,定會反駁了她的話去的。

果不其然,晟語蝶的話才脫了口,七兒就急切的叫嚷了起來,“小姐莫要看不起七兒,七兒平日裏也多去和府中那些婆子丫頭的親近,這些主子間的秘事她們多半會有傳說的,隻是沒幾個敢到小姐麵前嚼舌頭就是了,今日若不是陸姨娘存了這樣的心思,我也不會與小姐講他們陸家的是非的,怎麽說也算是老爺舅爺家的事兒。”

晟語蝶心頭浮上了抹欣喜,原來這些事情七兒並沒怎麽對過去那個晟語蝶提及的,這樣她問起來倒也合情合理的了。

“你知道了這麽許多,竟還瞞著我,和我還藏著心思呢!”

晟語蝶微微加重了語氣,這七兒也不經嚇,當真以為晟語蝶生氣了,連忙解釋了開來,“小姐你怎能如此說我呢,以前我不跟你說,明明是因為你告訴我不想聽和陸家有關係的一切,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七兒可覺得心中委屈的緊了。”

晟語蝶笑著安撫了一下七兒,順道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況,“七兒是我的好姐妹,我怎麽會怪罪了你呢,好了,我突然就對這個陸家來了興趣,你把你知道的都說來給我聽聽。”

七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晟語蝶,可還是覺得自己有責任讓自家小姐明白陸家是什麽水深火熱的地方,以防止晟語蝶一時拿不定主意,讓陸家的人奸計得逞。

“大概是七八年前,老爺斷了給陸家的供給,他們日子自然不好過了,這陸家的人心思雖然不正,為人奸懶饞猾的,可陸家的人都生了一副好麵皮,陸塵倉更是陸家人中最出色的那個,他們來京城也不算太久,很多人隻知道陸家是做茶莊生意的,且還是咱們晟家的姻親,都當他們是京城外的富商,來京中落戶的,所以陸家沒了晟家的接濟,就把心思打到了京中有些體麵的富商家中,剛好那個時候陸姨娘兄長的兒子陸塵倉也能娶妻了,不知陸塵倉底細的人,會被他表現出來的謙謙風度所迷惑,在老爺斷了他們陸家的供給後,也就兩個月的時間,陸塵倉就迎娶了經營茶具的趙家小姐,趙家也隻有趙小姐一個女兒,什麽都依著她來,陸家迎親後也就兩個月,趙小姐就露了身子,坊間才傳開了,是趙家小姐珠胎暗結了才會那麽匆忙就下嫁到了陸家,那趙小姐也是個頗有美貌的女子,嫁入了陸家之後,帶過去的嫁妝被陸家吃掉了許多,懷了身孕六個月的時候撞見了陸塵倉與家中丫頭**,也不知道是被陸塵倉打了還是被那個丫頭打了,總之趙小姐的身孕就流了,命算是保住了,可聽說那之後趙小姐的身子就完了,總是病怏怏的躺在**,後來趙家老爺和夫人過世之後,趙家的生意落到了陸塵倉的手中,沒多久就被陸塵倉敗去的多半,後來他見了小姐美貌,總找理由巴在咱這晟府裏,那個時候小姐也才十一二歲的,可陸塵倉除了趙小姐這房正妻之外,還同時迎娶了三房妾室的,老爺怎麽能喜歡他這種人,不過最近也有傳言,趙家是徹底沒落了,趙小姐一氣之下,也與半個月前過世了,這種人,陸姨娘要安排給了小姐,是安了什麽心啊!”

聽完了七兒的講述,晟語蝶多少也有些了然了,自己加入了陸家,晟家的大權怕就要從晟夫人手中偏移到了陸姨娘手中了,她的女兒是平家的二少奶奶,若再讓自己成了她娘家的媳婦,這陸家的地位在晟府裏還會低麽,表麵示好,私下卻是步步用心,果真平日裏沒什麽情分的,突然拉著手套熱乎,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