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語蝶這邊與平修錦的日子漸漸有了起色,夫妻二人齊心合力,二人的感情也可謂蒸蒸日上,共同創業與受人之業,畢竟是有著不同的感官的。

那邊晟語雁與平修祺二人之間的感覺卻是與平修錦夫婦完全相反的冷漠,以前見麵,若是兩人意見不同之時,還有可能吵個嘴,吵完之後,晟語雁院子裏的婆子會找平夫人緊張的報告了他們二人的情況,可如今平修祺見了晟語雁便要繞著走,雖然同處一個屋簷下,相對來說,他們二人更像是一對陌路人,幾天都說不上半句話,吵架更是沒機會了——即便是想吵架,也都是晟語雁扯出的由頭,可是平修祺不配合了她,她哪裏會吵得起來。

平修祺與晟語雁之間不吵不鬧了,侯在晟語雁院子裏的平夫人的心腹婆子喜笑顏開的去恭喜平夫人,說這二人近來是相敬如賓了,勸說著平夫人務虛為其二人多加費心。

卻不料平夫人聽了這事之後,心頭愈加的沉重,得了個不算忙的日子,把平修祺叫到了她的屋子裏,先是茶水點心的陪著,平修祺也隻是勉強的輕捏起一小塊放到口中,後來笑著誇讚好吃,臉上的笑卻並未達到心底。

平夫人看著平修錦這幅模樣,輕歎口氣,喃喃的說著:“你們兄妹幾人小的時候,就喜歡耗在我這屋裏,私下裏說我刻板,像傳說中的妖怪,可還是喜歡時不時的往我這裏跑,也常常偷吃這些點心,現在一般無二的東西,明擺著送了你吃,也終究失了原來的味道了,瞧著你吃的樣子,這吃了還不如不吃的好,倒是讓我心中難受了去。”

平修祺聽了平夫人的惆悵,這才擺正了自己的態度,臉上掛上了一抹較之方才真實多了的笑,輕柔的問道:“娘,是何事讓您這般的不開心了,這話說的,隻不過近來我這口味有些特別,吃不得這香甜的味道罷了,倒是讓娘生出了這般許多的感慨,是孩兒的疏忽了。”

平修祺態度端正了,平夫人說話倒也順了,也不再拐彎抹角的,直接說了起來,“罷了,你現在喜歡吃什麽,隻要吃得舒服便好,改日跟下人說喜歡什麽,下次再來,我備下新的便是,我這次尋了你來,隻是為了你和語雁的事情,你二人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沒有人比你自己清楚,想必我也無需多加重複,你倒是說說,是她失了骨肉被你冷落,還是有著別樣的緣由?”

聽了晟語雁,平修錦垂下了眉目,看著眼前飄香的茶碗,上麵有五子戲耍圖,在最初成親的時候,他是希望自己的新婚娘子能給自己生下一個如此的寶寶,一如平代昌般惹人喜歡最好,可不知為何與晟語雁相處之後,他反而不是那麽希望能得一個與晟語雁一同孕育的孩子了。

不過這點他倒是沒跟任何人說,當初聽晟語雁流了孩子,平修祺心頭第一個反應便是輕鬆了,因為這份反應,他自然不會感覺失望,不過卻摸不透自己的想法,這些日子他刻意躲著晟語雁,一來是知道她心情不好,與她相對,免不得又要吃些悶氣,再者,平修祺看不透自己想法的背後到底是因為哪般,他想給自己一個獨立思考的空間,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或許沒有平修錦與晟語蝶時不時的歡笑與如膠似漆的親昵,他會認為這世間的夫妻相處本就如此——他的父兄皆是如此淡漠的人,婚內也像他以前未成親之前一樣的隨性輕鬆,好像未婚一般。

可見過了晟語蝶與平修錦之後,他不認為自己與晟語雁的狀況是對的,想不透,所以不去麵對。

見平修祺並不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隻是低垂著頭,平夫人又試探出了那個時候晟語雁同她提過的平修祺是喜歡晟語蝶的事情,她以為平修祺是知曉了當初的情況,因此索性把話挑明了說:“修祺,這晟語蝶雖然暫時看上去各個方麵是比語雁強些,但也不要忘記了她那個時候的聲譽,若不是她出了那樣的醜事,她自然是你的夫人,可畢竟背了那種汙名,不管那個到底是後來傳言中的誤會,還是真有其事,她已經成了修錦的妻子,若是她現在還待字閨中,加之如今語雁能不能再生也不好說,我有可能同意你納了她為妾,讓你享娥皇女英同時在抱之福,可現在不成了,我絕對不會允許在我們平家出了**這等醜事。”

平修祺最初聽了平夫人關於晟語蝶名譽不好的話,並不當事,那個時候他雖然不在京中,可是後來多少也聽聞了晟語蝶的醜聞,就是因為這樣的醜聞,他才會對晟語蝶橫眉冷對的,不過他性子淡漠,並不十分去注意那些街頭巷尾的小道消息,所以有些事情他並不十分的清楚,就像此刻平夫人說得那些讓他不甚明了的話,因為不清楚,才要去追問,“娘,您在說些什麽,什麽娥皇女英的,我從未有過同娶姐妹二人的念頭,娘為何要如此說法,若無差池,晟語蝶會是我的夫人,此話何解,您把話說個清楚。”

看著平修祺有些急切的追問,平夫人知道有些事情以前是被自己忽略了,不過既然提起了頭,且還被平修祺注意到了,若是自己不給他個分明,他定會想方設法去找個結果去,再了解了什麽不便說的內幕,生出新的事端來,更是令人頭痛,莫不如就此說了,她的說法,想來平修祺還是會認同的。

“你當真想問,我也不瞞著你,當初準備給你定下的親事,本來是晟家的二女兒晟語蝶,那個時候晟語蝶無論樣貌、家世還是人品上都是與你極其相配的,至於語雁,雖然與晟語蝶相比略微遜色了一籌,但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好女子,我倒也生出一絲不舍來了,最開始的時候已經定下了晟語蝶,可見晟家也沒放棄了晟語雁,我想這事或許你也有自己的看法,即便定下了晟語蝶,對外頭,咱們這話並沒有明說,隻說等著你回來由你自己選,誰知道咱們這頭的話才散了過去,那頭晟語蝶便出了那樣的醜事,我當即便決定放棄了晟語蝶,改選晟語雁給你為妻,再後來,修錦他去了晟家的園子,也不知道怎麽就遇上了語蝶,然後的一切你應該就知道了。”

聽了平夫人的解釋,平修祺眼睛一瞬間便直了,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說著:“如此說來,當初若不是出了那樣的紕漏,語蝶該算是我的夫人的!”

平夫人顰緊了眉頭看著平修祺的反應,聲音裏盛滿了緊張,輕柔的說道:“此話卻是不假,可因緣天注定,想來你與她當真是無緣的吧,再者平家未來的主母又怎可背負了如此汙穢的名譽呢?這事情過了也便過來,若你實在是覺得悶,娘也會考慮給你納房妾室,但是語雁你動她不得,她依然是我平家的二少奶奶。”

平修祺卻像是聽不見平夫人的勸解一般的繼續呢喃著,“那件事情出現的時候還真是不早不晚,偏偏是在那樣緊急的時刻,以前都是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能過了娘您的層層考驗,成了平家內定的嫡媳,想必各個方麵都是極其上層的,若當真偷人,又怎會忍不得那一日兩日的,娘,您可曾想過這裏頭的緣由?”

說罷眼睛對上了平夫人,他有此一說,平夫人倒是愣住了,眉頭皺得更深,喃喃的說道:“修祺,你的意思是晟語蝶當初被人陷害了,那麽誰會這麽做,這麽做又有什麽好處,難不成是晟老爺的仇敵所為?”

平修祺豁然起身,“這麽做,自然是對其最有利的人才會如此,我想這事沒有人比語雁她爹清楚,這下我倒是明白了那個時候為何見不到我那偉大的嶽母大人了。”

平夫人倒也是見過了風雨的人,平修祺一句話,她似乎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雖然看著晟語蝶現在的表現,她對關於晟語蝶水性楊花的說法也生出了懷疑,不過平夫人還是會不自覺的維護了晟語雁便是,沉了臉色,喃喃的說道:“修祺,沒有證據的話莫要亂說,你近來與語雁有矛盾,這點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能因為這些而去詆毀了自己的枕邊人,她或許這些日子脾氣不招人待見,可你身為她的夫婿,理應體諒一下她的心情,當女人的不容易。”

平修祺居高臨下的看著平夫人,輕輕勾了勾嘴角,淡笑著說道:“娘,是人都不容易,她流了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想必你心中多少也該有些分寸的,我沒有去追究她的責任,不表示我就讚同了她的做法,至於晟家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但我不是個任人擺布的玩偶,到底是怎麽樣,我會追究個分明,至於平家的聲譽,娘您放心便是,就算不替平家的名譽考慮,我還知道兄弟之妻,是我萬萬不能動的。”

平夫人知道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從平修祺的話語裏,她竟聽出了濃烈的傷感來,輕歎一口氣,或許當初自己多追究一下,情況會是不同的,那個女子,比晟語雁還有些真本事的,現在看敦王妃短短一個月之內已經來了他們平府幾趟便可知曉,可是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有賣,唯獨沒有後悔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