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修錦聽了門子的話,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卻不置一詞。

晟語蝶一瞬間便感覺出了不同,見平修錦沒說什麽,她心中有疑問,卻也不好當著外人的麵問出口,那門子見了晟語蝶與平修錦的反應,想著他們許不十分在意,遂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二少奶奶和二少爺似乎就表小姐到了之事有些不同的意見。”

平修錦這才出了聲,“多謝提醒,我們知道了。”

那門子笑了起來,平修錦對門子點了點頭,拉著晟語蝶的手離開了大門的方向,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冬日裏,天黑的早,這會兒已經暗淡了,天氣還冷著,院子裏也沒幾個人,晟語蝶這才問了出來,“那個表小姐是怎麽回事?姐姐平日裏多少也會忌憚些人言的,怎而今是這般的不小心了,竟連門子都知道了他與你二哥意見不同了。”

聽了晟語蝶的問題,平修錦才輕聲說道:“表小姐是太太娘家兄長的小女兒,閨名李香兒,早些年她還是個乳娃娃的時候,每年都要來府中住些日子的,前年吵著要嫁二哥為妻,李家老爺才發覺那丫頭大了,有了女兒家的心事了,去年一年倒是沒有來,聽說李家有意讓李香兒進宮的,不過今年二哥成親之後的那次選秀,這李香兒卻因為某些緣由錯過了,畢竟隻是商賈出身,這錯過了,也沒什麽挽回的機會,下一次再選便要過了年歲了,想必如此李家才放心的讓她來平家住些日子的。”

聽了平修錦的解釋,晟語蝶已經明白了晟語雁為何要同平修祺吵架了,小女兒家的心思,無礙乎就是那麽點,她以前吵著要嫁平修祺,想必也不是隨口說說的,且府中也傳聞了晟語雁大概從今往後便沒有生育的能力了,憑著平夫人對平修祺的寵愛,這納妾之事也就是早晚了,恰在這個時候表小姐到了,換做是自己是晟語雁,大概也是要同自己的男人鬧鬧性子的。

見晟語蝶沉默不語,平修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為了避免日後麻煩,他還是決定要先說出來才是,“語蝶,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晟語蝶聽平修錦的口氣有些異常,心頭一抽,猛地轉過頭來對著平修錦,眯起眼睛說道:“什麽事情,不要賣關子。”

平修錦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頂,有些煩躁的說道:“就是李香兒她當初不單單要說嫁給二哥,她也說過要嫁我為妻,以前不是纏著二哥,便要來纏著我的。”

情敵!晟語蝶腦子裏頓時紅燈閃爍,也明白為何門子要專門告訴了他們表小姐到了,這不單單是為了說晟語雁與平修祺的八卦,還是要順道提醒了平修錦,該怎麽的,心中有個防備。

同一時間便想到了方才在敦王府門外心下的那些想法,平修錦外貌太過出色,就算他不出去勾人,可也有不自覺受他吸引的女人會找上門來,特別是在這個允許納妾的年代,總會有一些不顧一切的小女孩,不在意所謂的名聲地位,隻求與心愛之人雙宿雙棲,且不用擔心社會道德和輿論的壓力。

見晟語蝶臉上陰晴不定,平修錦輕咳了咳才又說了起來,“語蝶,你倒是不必在意了李穎兒,想必她這次來,主要目的不是在我身上才是,二嫂沒了生育能力,且前些日子她的表現也不是很好,太太早晚會想給二哥納房順心的妾室,怎麽也得給二哥留後的,李老爺當初若不是有意讓李穎兒進宮,這平二少奶奶的位置該是她的。”

平修錦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晟語蝶點頭接了下去,“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那個舅老爺會讓自己的心頭肉給平修祺當妾室,我不這樣認為。”

平修錦笑了,“李穎兒若當真嫁到了平家,又怎麽可能是妾,她最差也是個平妻的,要不李老爺也不會放了自己的女兒到平家就是了,早是太太娘家那頭的親戚,太太又怎會讓她吃了虧去,還有李香兒是個甜膩的性子,自幼便討太太喜歡的,如今倒也算是稱心如意的不二人選。”

他二人還在說著,卻在甬道拐角的地方見了穿著麋裘立於輕雪中的平修祺,晟語蝶心口猛然一跳,隨即伸手捂住胸口,喃喃的念著:“果真不好背後說人的不是,這下子尷尬了。”

她的聲音很小,不過平修錦的耳力好,還是聽了個分明,莞爾一笑,隨後跟平修祺泰然自若的打招呼,仿佛方才不是他在說人家的小話,平修祺不過是個無關他話裏的人一樣,淡然的讓晟語蝶都暗暗佩服起了他的表演能力,愈加的覺得平修錦是個腹黑的家夥了。

平修祺自然多少也是聽見了些晟語蝶與平修錦的對話的,看著平修錦的反應,他知道自己也沒有把話說白的了必要,遂輕點了點,待到平修錦先同他打了招呼之後,才偷望了一眼還在捂著胸口的晟語蝶,輕聲說道:“香兒來了,她想要見見你。”

聽了平修祺的話,晟語蝶一瞬間大了眼睛,也不顧得方才是否說了人家的小話,直接把視線對上了平修祺,想問那個香兒找平修錦作甚。

方才距離遠,加之天色暗淡,倒也隻是瞧了個輪廓,這會兒仔細再瞧,竟有想笑的衝動,竟忘記了自己的問題,伸手掩著唇,表情一瞬間因為憋笑而微微現出了粉紅來。

隻見了平修祺額頭上有一個雞蛋黃大小的紅包,不必過問也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隻能說那個時候想必戰事是十分慘烈的,像平修祺這樣麵容好看的男子配上了那麽個大包,怎想看怎麽覺得滑稽。

平日裏隻是遙遙相對之時,平修祺也會注意到晟語蝶的一舉一動,特別是知道了晟語蝶原本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夫人,卻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變故與自己錯失了,那種說不出是情緒讓他想去忽視了晟語蝶的存在也難,眼下正麵麵對著晟語蝶,又怎會看不見她眼中的笑意,伸手輕輕撫上自己額頭上的包,在這一刻,對晟語雁的惱火達到了極致,那個女人愈加的同傳說中的賢良淑德相去甚遠了。

晟語蝶被平修祺那個好笑的大包衝走了對李香兒想見平修錦的擔心,平修錦這個時候對李香兒想見自己倒是沒什麽表示,卻眯緊了眼睛注視著平修祺的臉麵,直到平修祺別開了自己盯著晟語蝶的眼睛,平修錦才冷淡的出聲,“還是表小姐不同,竟能指派了二哥前來侯著我,其實倒是不必這般的勞神,等著我們回來了,二哥吩咐下人過來叫我們夫婦二人過去一趟便是了。”

平修錦的話說的不冷不熱的,平修祺聽了之後卻是麵上一熱,其實這道理他何嚐不知道,不過聽李穎兒說自己想見平修錦,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有機會正大光明的站到晟語蝶麵前,因此也不管李穎兒的攔堵,直接出門等在了晟語蝶與平修錦回府的必經之路上。

雖然平修錦不明擺著說,可是平修祺還是知道自己的小算盤被平修錦一眼便看出來了,且還要強調了他與晟語蝶的夫妻名分,平修祺隻覺心口湧上一陣強烈的悲哀,整個人頓時便失了興致,有些頹廢的說道:“既然已經知道了,便別讓香兒久等,這便過去瞧瞧吧,怎麽也快有兩年不見了,她進了府來,便吵著想見你了。”

平修祺被晟語蝶與平修錦刺激到了,說話也帶上了別樣的味道,說過之後,倒是有些後悔了自己的小人行徑,不過也覺得解了心口的怨氣,隨即便釋然。

晟語蝶在平修祺說完這話之後,伸手便抓上了平修錦的手,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雖然這個叫李香兒的表小姐是自己情敵的可能性遠遠不及是晟語雁來得大,可好歹是不能不防的,誰知道會不會聲東擊西,趁著大家對其鬆懈的當口,打她個措手不及的,還有平修祺話裏的意思卻是與平修錦不同的,平修錦擺明了說李香兒是奔著平修祺來的,這平修祺又說李香兒念著平修錦,晟語蝶相信平修錦,可她認為平修祺也沒有欺騙她的必要,不管怎樣,她是要會會這個李香兒的。

她的動作有些孩子氣,這點晟語蝶自己也知道,不過她這個動作卻引來了平修錦會心的一笑,看得平修祺皺緊了眉頭,方才因為說了意有所指的話的開懷也消散了,急忙轉過身過,這些日子他才發現,晟語蝶與平修錦表現的越是親密,他心中的感覺越難以忍受,背過身子,眼不見,心不煩。

平修錦與晟語蝶改變了路徑,不過這路也不是到平修祺與晟語雁的院子,直接進了挨著平夫人院子的後花園,到了之後晟語蝶才知道,這處院落平日裏沒什麽人住,隻是因為它原本就是給李家的人蓋的,那個時候李香兒還戲言,若是將來嫁到了李家,便要住在這個院子裏——這些都是平修錦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的,聽得晟語蝶心中五味雜陳的。

“三表哥,你回來了。”

應著清脆的嗓音,一個紅色的身影飄進了平修錦的懷抱,毫不顧忌了晟語蝶就站在平修錦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