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晟語蝶說出了要去找晟語雁,平修錦立刻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不過這個時候若是晟語蝶去見晟語雁也算合理,這姐姐心情不好,做妹妹去安慰上幾句,也表示了親昵,可他這個身為小叔子的卻是委實不方便此刻造訪,之後,平修錦也隻是把晟語蝶送到了平修祺的院子外,自己索性侯在門邊,不再進門。

晟語蝶前腳才進了院子,那邊隨後便走過來一個挑著燈籠的人,待到走近了平修錦才發現這一盞燈籠照著的不止是一個人,其中拿燈籠的是一個麵孔不怎麽熟悉的小丫頭,她身邊卻是還有一個手中拎了小巧的布袋子,周身伴著淡淡的草藥香,看清了麵容,卻是晟語雁身邊的丫頭小紅。

小紅見了平修錦,麵上顯出一陣異常,隨即倉皇的掩飾過去,原本她也同她主子一般的傲氣,算得上是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此刻卻是出乎意料的對平修錦僵硬的笑了起來,顫著聲說道:“三少爺怎會在此的,要奴婢進去跟您通報聲麽?”

伸手不打笑臉人,平修錦見小紅對他笑,也不再板著麵孔,輕聲說道:“那倒是不必,傍晚回來的時候聽聞門子說二嫂今日心情不怎麽好,語蝶念著她姐姐,過來瞧瞧,我在這裏等著就好。”

平修錦嘴上是與小紅說著話的,眼神卻是在小紅不注意的時候瞟著她手中拎著的小布袋,看似不沉,想必裏麵並沒多少東西。

小紅似乎察覺到平修錦視線放在她手上,忙慌亂的把小布包收入了袖袋之中,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牽強,語調不穩的說道:“既然三少爺沒什麽事情托付奴婢,奴婢就先進去了。”

平修錦輕點了點頭,笑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不耽擱你們了。”

小紅這才拉著身邊的丫頭加快了腳步,迅速的隱入平修錦麵前的門板裏。

平修錦豎起了耳朵聽著小紅的腳步聲遠了,盤算了一下時間,隨後轉身向平府藥房的方向走去,小紅身上的藥味雖然清淡,不過他卻是聞見了。

小紅與身邊的小丫頭在進門之前住了腳,那個小丫頭怯生生的問道:“小紅姐姐,二少奶奶交代過的,此事不能被人發現,可是方才三少爺瞧見了咱們,這可如何是好。”

側過臉,小紅白了那個膽小的丫頭一眼,平靜的說道:“這事你不說,我不說,二少奶奶還能出去問麽,還有你也是進府了些日子了,還不知道三少不過是個空名銜,他不是個管事的主,見也就見了,這麽緊張做什麽,小姐也沒讓咱們去殺人放火,不過是買些藥材罷了,說得好像你我作奸犯科了一般,真沒用。”

小丫頭癟了癟嘴,不再多話,隨後兩個人一起進了門,小紅才想出聲告知晟語雁自己回來了,卻聽見了內堂隱隱約約傳來交談之聲,小紅與那個丫頭對視一眼,彼此放緩的步子,躡手躡腳的向內堂的位置走了過去。

此刻屋裏的晟語蝶已經坐下有一會兒了,雖然晟語雁與晟語蝶兩個人私下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不過這麵上的事情還是做得周全,晟語蝶才進了門,那邊果子點心的便伺候上了。

晟語蝶與晟語雁相對而坐,彼此也互相打量起了對方來。

晟語雁瞧著晟語蝶,麵色紅潤,神采飛揚,照比在晟家的時候更加的豔麗了,竟引得她心中的妒火更甚,她才是嫡媳,怎麽可以過得還不如一個私生子的女人呢。

同樣的,晟語蝶也看見了晟語雁臉上即便塗了水粉胭脂也遮不住蒼白,眼皮帶著水腫,大概是哭過的,整個人照比之前消瘦了許多,愈加的現出臉上的那雙大眼,看上去,美麗全無,在夜裏見了倒有些怕人了。

“妹妹這個時候來找我,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晟語雁終究是挨不過這壓抑的氣氛,先開了口,晟語蝶這才輕聲細語的說了起來,“早就想過來瞧瞧姐姐的,奈何這些日子總有些事情要忙,也沒什麽時間,而且老夫人前些日子也吩咐過了,沒什麽事情不好過來擾了姐姐清淨,傍晚我同修錦一道回來的時候,聽府中的人說姐姐今日心情不好,那時我便想過來瞧瞧,不過半路上竟被姐夫拉住了,耽擱了許久才過來,還望姐姐莫要怪罪我這來的時辰不對。”

晟語蝶邊說邊小心的觀察了晟語雁的反應,果不其然,她這邊過場的話說出來,晟語雁並不在意,而她那句看似不經心的到的晚了的理由卻讓晟語雁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平修祺半路上攔著你,為什麽?”

見晟語雁似乎隻注意了她話中的片麵意思,晟語蝶雖有些愕然,不過隨即淡笑著說道:“是那個表小姐說要見見修錦,他是專門侯在小徑上等著修錦回來帶著他去見表小姐的。”

果不其然,這會兒提到了李香兒,晟語雁原本蒼白的臉一瞬間便變得猙獰,大聲說道:“我呸,什麽表小姐,不要臉的騷狐狸,見了男人就往上貼,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尊貴的千金了,不過是宮裏不要的破爛貨,撈不著皇宮的大門,又打起別人的夫婿的主意了,她以為自己真是金鳳凰,不把我放在眼裏,什麽東西,跟我鬥,她還太嫩。”

聽了這話,晟語蝶已經明白李香兒想必也是當著晟語雁的麵與平修祺表現出了親昵了,親人見麵,難免熱絡,不過之前李香兒與自己見麵時的情景正如平修錦所說是有些蹊蹺的,因此晟語蝶順下了心思,裝作不解的樣子輕聲問了起來,“怎的,表小姐與修錦的親昵姐姐也是知道的?如此義憤填膺的模樣,倒是讓我感動了。”

晟語雁聞聲皺了皺眉,不自覺便問了一句,“怎的,那個不要臉的騷狐狸當真覺得自己在平家是無人能及的,去找過平修錦了?”

晟語雁如此說法,已經解了晟語蝶心中的一半疑問,李香兒對平修錦表現的格外親昵一定是與晟語雁有些關係的,此刻晟語雁想必被氣昏了頭腦才會對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若是自己再繼續追問下去,倒是不知道晟語雁能否給她個明白,如是想了,晟語蝶輕笑了起來,試探的說了起來,“那個表小姐是有些不很討喜,怎的,聽姐姐話中的意思是見過她了?”

女人家有了心事,總會找人說一下的,即便晟語蝶被晟語雁視為眼中釘,可李香兒更是一出來便直接動搖了她的地位,如此倒是以前的敵人現在親近了些,晟語雁倒也暫時放開了與晟語蝶的怨恨,拉著晟語蝶便恨恨的說了起來,“那個女人簡直無恥,她今日一來就現出盛氣淩人的架勢,跟我說了我們晟家的女人名聲不好,還說什麽婆婆寵著她,見了修祺,竟不管他如今已是有婦之夫,還裝成小女兒家的嬌態勾著修祺,看了便讓我作嘔。”

晟語蝶從晟語雁的話中組織起了事情的始末,畢竟晟語雁是咬尖慣了的女人,如今來了個毫不在意她身份的表小姐,她心中不舒服是自然的,說些過激的言語,兩個女人便對上了,也是極其有可能的,可晟語蝶想知道的晟語雁並沒有說出來。

“姐姐,我以為那個表小姐是喜歡修錦的,怎的,她對姐夫也表現出了讓人心生誤會的親近麽?”

再次開口,這會兒終究得了晟語雁的原話,“哼,那種自命不凡的女人怎麽會看上修錦那樣沒地位的身份,我不過是同她說在這個院子裏最得寵的女人不是我,她個表小姐算什麽,以前是人家讓著她,哄著她那個小孩子開心,如今都各自娶了嬌妻,誰還有功夫搭理了她去,她那樣的女人照比我們姐妹可是差遠了,要姿色沒姿色的,要文采更是與妹妹相差十萬八千裏,她怎麽有臉來這裏晃**。”

到底是怎麽回事,晟語蝶這會是清楚了,感情李香兒那高漲的鬥誌多半是衝著她是晟語雁的妹妹來的,且其中少不得夾帶了晟語雁的挑撥,這會兒晟語蝶煩亂的心思是徹底的平靜了,再看著晟語雁一直拉著自己的手,晟語蝶莞爾一笑,這晟語雁如今與自己還真的像姐妹了,看來李香兒給她的壓迫感可當真不小。

那之後晟語雁又絮絮的說了些李香兒的不是,直到外頭來人伺候晚飯,晟語蝶才推了晟語雁的挽留快步走出門去。

門外是平修錦站在夜色中挺拔的身影,看著心中竟生出淡淡的暖意,在此刻的冰天雪地中也不會覺得寒冷。

“可是了解了你想要的結果?”

平修錦淡笑出聲,眼中全然的寵溺,晟語蝶也跟著輕揚起來眉眼,“明白了。”

此刻,晟語蝶走後,內堂裏是小紅恭敬的聲音,“二少奶奶,您要的東西我給你拿回來了?”

“可有人見過你二人出府?”

“沒——沒有,我們是走得側門。”

“那好,你們做得很好,這裏有十兩銀子,你二人下去分了吧?”

“謝謝二少奶奶,謝謝二少奶奶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