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柴火在啪啪的燒著,外麵那呼嘯的北風讓橙黃光線的石洞更是顯得暖洋洋的,大個子那□□的古銅色胸肌和謝惟安莫名微紅的臉讓整個洞內的氣氛變得好像有些微妙起來,但是,這樣的氣氛最終卻被一陣異響打破了……

謝惟安詫異地看向大個子,視線從他變得有些不自然的臉移到他依舊在響著的肚子上,然後又移上視線,半響開口問道,“餓了?”

大個子聽不懂,隻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臉。

一陣腹鳴把那微妙的氣氛打了個一幹二淨,謝惟安也從那莫名的心悸感中解脫出來,拍拍後腦勺笑道,“看我,你這有兩天沒吃東西了,肯定都餓壞了,正好東西都燉好了,我給你盛來。”說著轉身朝火堆上的鐵鍋走去。

謝惟安找出一個最大的不鏽鋼碗盛了滿滿一碗油渣燉什錦然後捏著碗沿兩邊吹著氣來到大個子麵前,“吃吧,也不知道你習不習慣這味道。”

大個子低頭看著謝惟安手裏滿滿當當熱氣與香氣一起衝進自己鼻子的食物,又看了看臉上一直帶著笑的謝惟安,最終還是敵不過腹中的饑餓,結果了碗。

謝惟安看著大個子先是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湯,砸吧了兩下嘴後神情變得有些詫異,抬頭看了自己兩眼,然後動作笨拙卻急迫地抓著自己放在碗裏的勺子開始吃起來。

大個子那一邊吸著氣一邊西裏呼嚕吃東西的樣子讓謝惟安的胃口也起來了,他不再站著旁邊看大個子吃東西,而是轉身給阿福盛了一小碗,又給巴頓也來了一碗,最後自己也盛了一碗胃口頗好地吃起來,一時間整個山洞裏隻剩下悉悉索索吃東西的聲音。

等到謝惟安吃完東西轉頭看大個子才發現大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吃完了,此刻正拿著不鏽鋼碗好奇地翻來覆去地看著。

大個子那像是大熊研究小物件一般的姿態讓謝惟安笑出了聲,正研究的起勁的大個子聽到謝惟安的笑聲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不鏽鋼碗放到一邊,然後坐在那裏有些局促地看向謝惟安。

這樣明明高高壯壯卻又顯得那樣手足無措的大個子讓謝惟安隻想到憨厚兩個字,他站起身走到大個子身邊拿過碗,問道,“吃飽了嗎?還要嗎?”說完又想起大個子聽不懂自己說的是什麽,於是又做了個拍拍肚子又拿碗盛東西的動作,最後用疑問的眼神看向大個子。

大個子理解了謝惟安的意思,靦腆地搖搖頭,示意自己吃飽了。

謝惟安覺得這憨厚的大家夥應該不懂那種不著調的客套交際,於是將不鏽鋼碗拿過去給他倒了一碗熱水給他潤潤喉,然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因為到了夜晚,其實謝惟安也沒什麽特別要做的事情,他刷好碗整理好東西後就擦著手坐到從醒來後就一直坐在石**要麽看著自己要麽好奇地四處打量的大個子身邊了。

見謝惟安過來,大個子衝謝惟安笑了笑。

好麽,一口白牙可以去做廣告了,謝惟安在心裏嘀咕一下,然後也回應般地對大個子微笑了一下,然後做了一個雙手合掌頭靠上去的動作問他要不要睡覺。

大個子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

謝惟安點點頭,然後也沒說什麽,兩人就這麽坐著呆呆地看著火堆發了好一會兒呆,最後還是謝惟安打破沉默,用手指了指自己,開口道,“謝惟安。”

大個子呆呆地看向謝惟安,一時之間不知道謝惟安的意思。

謝惟安又重複了一邊自己的名字,用眼睛直視著大個子一字一字地說道,“謝—惟—安。”

大個子還是隻看著謝惟安不做聲,謝惟安也沒有不耐煩,一直重複了好幾遍,忽然大個子就像是福至心靈一般,張開口聲音有些幹澀地跟著重複,“謝—惟—安。”

大個子的開口讓謝惟安笑眯了眼,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個子說的好,然後又教著他重複了幾遍,直到他流利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後謝惟安又笑眯眯地用手指向大個子,用疑問地眼神看著他。

大個子看了看謝惟安指向自己的手指,愣了一下後又忽然明白了,張口道,[德魯。]*

“特洛?”謝惟安不甚確定地跟著大個子發出了這個音節。

大個子搖搖頭,也像謝惟安剛剛那樣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邊,[德魯]

謝惟安乖乖跟著念,“德洛?”

[德魯。]

“德羅?”

[德魯。]

“德魯?”

啪啪啪,大個子也像謝惟安那樣笑著拍起了巴掌。

謝惟安看著大個子能把人眼睛晃花的燦爛笑容,也跟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重複了一遍大個子的名字,“德魯?”

[嗯。]大個子德魯用一個鼻音來對謝惟安的發音做出了回應。

謝惟安點點頭,“好吧,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叫德魯,你也知道了我的名字叫謝惟安,我們已經互相知道了彼此的名字,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我想我們會在以後的日子裏了解的更多的。”

德魯聽不懂謝惟安在嘰裏咕嚕說些什麽,隻聽到了那些話裏麵有自己的名字,也有對方的名字,所以隻是一直笑著然後點著頭。

發現和對方溝通起來也不是那麽難的謝惟安來了興趣,又接著教了德魯說了好幾個詞,諸如碗啦,火啦,柴啦之類的,德魯的學習能力和接受能力都很強,沒教幾遍就都學會了。

隨著和謝惟安的溝通,德魯臉上的笑容取代了原本眼中還有的審視與謹慎的神色,甚至於在謝惟安飽著吃飽了圓滾滾的阿福給他做介紹的時候,他還表情有些驚奇的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阿福的小腦袋。

阿福膩在自己主人懷裏看著這好大一隻的來客,眼神也很是好奇,但是對方在它腦袋上的輕撫無疑取悅了從來就是享樂至上的阿福,它舒服地哼唧了幾下後舔了舔對方的指尖表示親昵。

德魯感受著阿福舔砥自己指尖時那微麻的感覺,低頭看著這小小一團的家夥,嗬嗬地笑起來。

謝惟安看著德魯與阿福互動良好,心裏挺高興,剛想抱著阿福再和德魯玩一會兒,就隻感覺手背一陣癢癢的觸感,然後巴頓就這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聲不響地從它的專用草堆上走了過來腦袋一探嘴一伸把躺在**要按摩的阿福給叼走了。

德魯看到巴頓的到了下意識地繃緊了渾身的肌肉,而謝惟安也被突然出現的巴頓弄得嚇了一跳,等看到巴頓把阿福叼回草堆上一下一下地舔著阿福的小肚子的時候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家夥越來越把阿福當做它的所有物了啊!

有了巴頓這一打岔,謝惟安看了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於是站起身決定洗洗睡了。

謝惟安用已經燒好的水洗漱了一番後又拿著毛巾遞給一臉好奇看著自己動作的德魯,對他做了個洗臉的動作,然後看著他笨拙地接過柔軟的毛巾像小貓洗臉一樣輕輕地在自己臉上擦著,他這樣和自己身形完全不符的動作看的謝惟安直想笑,簡直就像是猛虎輕嗅薔薇啊。

等到大個子也洗完了臉,謝惟安將自己放好的剩餘的被子拿了出來,然後示意德魯往裏麵靠一點兒後就把被子鋪了上去——沒辦法,非常時期非常處理辦法,這裏已經沒有多餘的床共自己睡了,也總不能人家剛醒就讓別人睡地上吧,而且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誰睡地上誰得風濕病。要是讓謝惟安還想昨天那樣趴著睡也不現實,那樣不得風濕病就該得頸椎病了。再說了,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睡一個被窩,湊活一下唄。

德魯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依舊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謝惟安坐著這一切,他看著謝惟安鋪好被子,看著謝惟安脫衣服,看著謝惟安把他身上的衣物卷成一團兒放在床頭然後鑽進了被窩,最後對自己做了個睡覺的動作。

德魯看著謝惟安做完這一切,他坐了一會兒後也對謝惟安做了個睡覺的動作後就躺下了閉上了眼睛。

一時間,石洞內又重新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淺淺地呼吸聲和柴火燃燒時的啪啪聲。

過了許久,當謝惟安的呼吸變得規律而綿長時,在他旁邊躺著的德魯睜開了眼睛,他輕輕地轉過頭望向自己身邊睡顏安詳的謝惟安,英氣的劍眉皺了起來,碧綠的雙眸也盡是疑惑。

他——謝惟安是從哪裏來的?是的,這就是橫亙在德魯心中最大的疑問,自己在這座森林中長大,可是卻是從上一次的打獵中才無意看到一次謝惟安,他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座森林中一樣,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語言,裝扮,還有他用的東西,做的食物。德魯沒有接觸過這與獸皮截然不同的柔軟與溫暖的禦寒物,他也沒有吃過那樣香濃可口的食物,今天,是他第一天知道,原來食物除了用火烤,還有這樣的做法。他也沒有見過那樣輕薄卻堅固的容器,更沒有見過有人可以和動物那樣和諧相處,不明白動物的幼崽原來也可以那樣和人親昵,不明白森林中最凶猛的豹虎可以那樣馴服地任由別人撫摸它的腦袋,至少在今天以前,德魯的腦子裏對於動物的定義隻有兩種,對方被自己獵殺或是自己死於對方的利爪之下。

今天從昏睡中醒來的德魯看到的這一切感受的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困惑覺得不解,自己被這個謎一樣的男人救了,自己對他的來曆一無所知,隻知道他對自己很關心,他笑的很好看,他會耐心地教自己說他的語言,他個子不如自己族裏的族人那般強健,甚至,族內的有些女人都要比他個子強壯,可是他卻又令人平靜與安心的力量。

德魯靜靜地看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打量著他還依舊陷在睡夢中的謝惟安,德魯想要問他,你究竟是誰?來自哪裏?

但是德魯知道他現在不會得到答案,或許要等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會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的德魯忽然無聲地彎起嘴角笑了笑,轉過頭輕輕地撫著身上蓋著的柔軟的禦寒物閉上了眼睛。

不管如何,長到這麽大,這是自己覺得最溫暖的一個夜晚,祝你一夜好夢,謝惟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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