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戰鼓擂動

這樣的生活不是他們想要的,中州啊,赤地千裏,瘴氣層層。

他們不是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的世界,聽說那裏沃土遍野,沒有烈陽的炙烤,有甘甜的泉水,沒有壓抑的空氣,是一個自由祥和的地方。

而他們所在的中州,瘡痍遍地,一片冷寂。

在場的哪個人沒有在地裏受過苦,苦苦刨食的滋味是外人不能夠想象的。

他們像是被關在巨大的牢籠之中的囚犯,對於生活,他們已經沒有了多大的熱情,對於未來,他們是如此的渺茫。

東州。

自他們出生之日起,他們的血液之中就被注入了要攻入東州的血液,即使是三歲的小童也知道中州有朝一日勢必要和東州有一場大戰的。

隻是,這樣的言論多了人們的心裏漸漸地也就都有些厭倦了,隻因為這樣的言論他們聽了太多太多,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看到過實際上的動作。

中州的大人們似乎早就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他們似乎早就把國仇家恨統統拋諸腦後,或許也隻有他們這些下層的百姓或許還記得當初的遺誌。

妖族,不同於人族,他們是一群極為記仇的族類,因為在他們的血液之中繼承著先祖的遺誌,這樣的遺誌像是天賦一樣並入他們的血液之中讓他們沒有辦法遺忘。

“或許你們之中的很多人以為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早就已經忘記了當初的誓言,但是,我幽玨在今日就向大家坦言。我們沒有忘,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千年之中,我中州一直在東州布局,無數為了中州先祖遺誌的人忘記自己的身份,自身前往東州,一代代蟄伏。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使命,他們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中州妖族的身份。即使是在最艱難的日子他們也沒有忘記過當初的誓言。為此,他們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甚至是生命,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之前的模樣,他們這樣做隻是為了當初的誓言。”

幽玨掃視了下麵的人一眼,繼續說道:“他們也是我們中州的子民,雖然和在場的你們做的不一樣的事情,但是他們身處在更加可怕的東州。蟄伏上千年為我中州收集了數不清的情報消息。同時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就連本座的母親……也是在東州喪命。”說到這裏,他聲音低沉,頓了頓才道:“本座也是在東州飄零了多年,受了諸多苦楚才”

“我想說的是,我們中州從來沒有忘記過千年前的恥辱,沒有忘記”他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般急切的心情,他想要提升,但是並不是修為上的提升,就算是仙神之中也不是每一等級都擁有同樣的武力值,這說明仙神並不是以修為來定性的。傳說中有凡人白日飛升,盡管這種傳說聽起來並沒有過多的根據,不過,對於幽玨來說也是一種啟示。

經過他仔細的思考,又翻閱了諸多古籍,他終於從一絲又一絲中的事例中獲得明悟。

仙神並非是以修為為力,更重要的是心境,看破世間法道,諸般變化之本真的人才能夠真正掌握天地法則。當然,隻有擁有強大的修為才能夠調動天地法則,所以說修為和心境是相輔相成的。要說哪一個更加重要,應該要說心境其實是更加重要,心境到了,修為自然能夠水到渠成。

對於自己修煉的引月錄,幽玨如今有了新的感悟。

功法分為幾層無非是為了讓修煉的人能夠循序漸進,由簡及難,最終全麵掌握所學的功法,但是現在幽玨並不這麽認為了,一部功法不管是它簡單的部分還是困難的部分,它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是不容任何人否定的。

無論是引月錄還是其他的什麽功法,在功法的內部之間,總是存在這樣的關係,而這樣的關係連貫於整部功法之中,因此,現在的幽玨已經不是從第一部分開始修煉,而是將整部功法融會貫通,心隨所至,怎麽樣修煉更符合他的地步,他就會修煉哪一層。

可以說,現在的幽玨修煉的功法時錯綜複雜的,甚至可以說是混亂不堪的,有的地方不求甚解他也在修煉,有的地方明明很通透,但是卻在此之上,這讓他感覺更加地隨心。

事情其實也是極為簡單的事情,對於幽玨來說,修煉引月錄如今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麽艱難了,甚至還漸漸地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往日很多不懂的地方他現在也不再糾結了,隻要是能夠修煉過去的地方,即使有阻礙,他現在也並不怎麽在意了。

功法是前人所創,後來者想要修煉出更高的等級必須要在前者的基礎上有所創新和突破,因為不管你如何理解,對於功法的理解永遠都不可能達到開創者的頂峰,隻有真正理解功法的人才會真正與功法心意相通,才會有最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因為不管你一個人再怎麽厲害,你修煉的功法都是別人創造的,而別人在創造功法的時候的心境想法是一個安於在那裏隻是修煉的人所無法理解的。因此,是不可能真正達到開創者的境界的,除了他在此基礎上加入自己新的理解和感悟,否則,即使是再厲害的人,他所做的也不過是拾人牙慧,根本就不可能達到前者的高深境界。

幽玨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在努力,他努力在引月錄中加入他自己的感悟。

功法,不管他是如何厲害的一部功法,都是由修煉它的人來成就它的威名,而一部有影響力的功法,它除了本身具有強大的潛力之外,它還必須要不斷適應未來的發展,也就是說它必須要具有強大的成長力,隻有能夠不斷成長,不斷激發自身潛能的功法,它才是世間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無上功法。

引月錄至少現在在幽玨的手中已經具備了其中的一些條件,至少現在的引月錄已經不是最初的引月錄了,其中幽玨不懂的地方,他就把它刪掉,或者是放在一邊,也不怎麽去管它。因為他發現,就算沒有這些方麵的感悟,他發揮出來的能力還是很強,並不會因為自己的擅自修改而威力大減。

世間什麽樣的功法最厲害?

可能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

歸根結底,決定一部功法前途的不僅僅是功法本身,更多的在於使用功法的人。而且還要看他如何更好地發揮出一部功法最大的潛力。

原來就是如此,看破了這些才發現,自己以前堅持的一些執念完全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又為什麽要關注於自己是處於什麽樣的等級階段,這些完全是美歐必要的事情。就如自己曾經不也曾在煉氣境的時候擊敗過神虛境的強者嗎?

世人可能會覺得這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又或者以為這是隻有天才的人才能夠做到的,但是現在幽玨不這麽認為了。

什麽是天道,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完全說的清楚,因為他自己便身處在這天道之中,不隻是他,世間萬物,無不身處在天道之中,天道何其飄渺,亦如天邊的雲霞,手是抓不住的,隻有用人的心才能夠感知到。而且那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覺,並不是一言一語能夠輕易說得清楚的。

眼前的岩漿熄滅,幽玨麵色一冷,他手上抱著琴,一步一步向著更深的地方走去。

風澈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一起進去了。

邶星站在不遠的地方,他是一直看著幽玨表現的人,他明明感覺到了在幽玨的身上,現在有著一種他說不清楚的飄渺之感,那種感覺很是玄妙,就好像他會化作一道風隨時散去一樣。

邶星輕歎一口氣,不管怎麽說,幽玨他終究要成長起來,他將走上一條不同於他們規劃的路,而這條路他竟然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昨天還能夠作為長輩為一個後輩指點未來的道路,但是到了今天,他發現,原來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已經追趕不上曾經的那個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將自己超過,然後頭也不回,直到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這麽老了!

邶星輕歎了一口氣,他心中竟生出一絲老意。

幽雲神殿存在的意義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為了今日的幽玨,更準確的說來是為了他們心目中的中州,中州如果能夠鼎盛,那麽就算幽雲神殿就此覆滅,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他輕歎了一口氣,幽雲神殿,還能夠在自己手上堅持多久的時間,他不知道,他望了一眼外麵的天空,隻覺得壓抑無比。

一場極強的暴風雨或許就要來到,隻是不知道暴風雨之後的大地會是什麽樣子的。

他轉過頭,繼續看著小路的盡頭,幽玨和風澈的影子早就不見了,他並不著急,隻是在心中想著,這一次,應該能夠成功吧。

風澈跟了上來,幽玨並不覺得奇怪。

他冷漠地看了風澈一眼,說:“你要是後悔了,現在還可以離開,我不會強求一隻靈獸。”

風澈一撇嘴說:“說來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天,之前也有過糾結,像你這樣的生物能夠跟我風澈相提並論嗎?我一直都想知道這時間上是不是真的有能夠和我血脈相融的人,看來今天就會有答案了。”

幽玨點頭,說:“答案隻有一個,是或者不是,如果這一次失敗,我將永遠不再來化靈殿。”

風澈奇怪地看著他說道:“你之前不是那麽有信心嗎?現在怎麽又突然不自信起來了?”

“如果失敗隻能說明是天意,我違抗不了天意,但是我可以有我自己的選擇。”幽玨輕笑一聲,望著前麵的高台,說:“站上去吧,站上去就會知道天意如何了。”

說著,他毫不遲疑地往高台上走去。

看著他走的似乎很輕鬆的樣子,但是隻有他這個當事人才會知道展現在他的麵前的是一副什麽樣的魍魎鬼域。

以往,他就是心神不定,所以每一次都會分神。

炙熱的火在腳下燃燒著,那種要將人烤熟的熱力是那麽地真實,仿若是真正的煉獄。四周有猛烈的風,而他正行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近乎讓人感到絕望的絲線上,他盡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不讓自己摔倒。

這是出現在他心頭的景象,但是現實也是如此,他腳下的路在不斷地崩坍,不斷地碎裂,隻要他稍有不慎,腳下的路就會碎裂,而他也會跌落!

這一次他就會以失敗告終。

對於這樣的景象,他不能有任何一點的抵抗,即使是一點點地抵抗心理都不可以,因為隻要這樣腳下的絲線會立刻崩潰,至於他能不能順利登上高台則未可知。

心中,仿佛有萬千的蟲蟻在不停地咬噬,他明明知道那是極為虛幻的一種感受,但是卻是忍不住心頭一顫。

他不知道要是仙神在麵對這樣的考驗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自己現在這樣隱忍不發,他知道隻要自己稍有異動,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流水。

輕歎了一口氣,他強忍住心頭的震顫,繼續向前走去。

他告訴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隻是為了自己,還有靈兒。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又渾身充滿了力量,這樣的事情算得了什麽?

幽玨輕笑一聲,不過是死,世間上還會有比這更加讓人感到痛苦地事情嗎?

他輕笑一聲,顯然是沒有的,他相信自己的忍耐力,他一直是一個精神力強大的人,沒有人可以輕易將他打倒,即使是他自己都不可以。

……

……

身上放的重量仿佛在突然之間減輕了,幽玨雙腳落在高台之上,身後,風澈緊緊地跟著他,此時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幽玨。

“我在這裏看到了很多前來化靈的人,到那時成功的人沒有一個,化靈啊化靈,多少人想要化靈,卻總是過不了自己的一關。沒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能夠見到。”

風澈自從被捉之後就一直呆在化靈殿中,期間也有三四十年的時光了,這期間走入這化靈殿的人不計其數,就連幽玨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對於幽玨這個早就為他安排好的主人,他自然會多加注意。

猶記得幽玨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兩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兩個人隻是稍稍打了一個照麵。對於這個少年,風澈能夠從他的身上看到的也不過是和尋常的修仙者一樣的想法,他們都是想要在這化靈殿中完成天賦的覺醒,但是現實總是殘酷地告訴他們,想要完成天賦覺醒幾乎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在這期間的時間裏,他還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人天賦覺醒成功的,漸漸的,就連他自己都不認為他們說的天賦覺醒是不是真的存在。

畢竟,經過了漫長的歲月,他們身上雖然還流淌著先祖的血脈,但是這種有著天賦的血脈已經很稀薄了,想要覺醒是很困難的。首要的條件就是要能夠守住自己的本心,要有一顆堅若磐石的心才能夠得到天賦覺醒的機會。因為那樣的痛苦幾乎是不能夠讓正常人忍受的,一般的人身死道消,更殘酷的是連靈魂都會被抹消,真正意義上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想要獲得先祖的天賦本來就是一種逆天而行的做法,要是那麽容易成功那中州豈不是早就淩駕於東州之上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的地步。

因此,一般的人到這裏失敗之後基本上不會再想著來了,這樣的經曆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也就隻是生命很重的一次奇特的經曆,至於其他,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隻是,幽玨的毅力他是很明顯地感受到的,這個人有種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堅定,畢竟,天賦覺醒之後的好處是任何人都不能抵擋的。

高台之上,幽玨伸出雙手,口中念道:“偉大的幽河先祖,後孫幽玨今日立於此,前來接受先祖教化,與沐成風,光複中州,誓死不回!”

“嗯。”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聲音,似是在肯定一般,說:“幽河後輩今日竟然前來,這一天我等的太久太久,你且站在中間,接受幽河滌**吧。”

沉沉的聲音過後,幽玨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前人留下來的一股神念,而他也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緩步走到高台的中央,一股華光瞬間將他籠罩其中。

“幽河、幽河!”厚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沉重的聲音像是從喉嚨的深處發出,嘶啞中帶著幹裂的不屈。

凜冽的寒風將麵頰吹得刺痛。他睜開眼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遠的地方,幽水洶湧,逼近城池!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城牆,此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裏的,隻是耳邊幽河怒吼的波濤聲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凜冽刺骨的寒風將他的骨頭吹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