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洪羽預料得沒錯,段文竹因為送醫及時,被搶救回來了,但是大腦嚴重缺氧,現在還昏迷不醒,在重症監護室裏接受觀察。

醫生說,輕則腦部神經受損,反應遲鈍,記憶力衰退,重則變成植物人。

透過玻璃窗,喬舒顏怔怔地看著病**的段文竹,身上插滿了管子和金屬線,床邊的儀器發出有節奏的滴滴聲。

她的心情極其複雜。

她討厭段文竹,兩人從大學時期就結下了梁子,現在又成了情敵。新仇舊怨,怎麽看都不順眼。

可是看著段文竹被網絡暴力,被人人喊打,甚至牽連到了家人,她又覺得於心不忍。

尤其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喬舒顏喃聲自語:“下午我應該留下她的,好好勸勸她,說不定就……”

回過頭來一想,下午段文竹的表現確實很反常。

破天荒地找喬舒顏幫忙,態度雖然囂張,但掩不住眼底的脆弱,以及隱隱的歇斯底裏。

那時的她,也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隻手搭在喬舒顏的肩頭,用力揉了揉,孟南渡低沉的嗓音讓她稍感安心:“別多想,不是你的錯。”

走到盡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段文竹的父母趕過來了。

昏迷的段文竹,死去的小穎,誰不是父母的孩子?誰不是集百般嗬護萬千寵愛於一身?

想到這裏,喬舒顏的心又隱隱作痛。

天蒙蒙亮時,有不少媒體記者得到消息,趕到了醫院。孟南渡和喬舒顏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便決定離開。

電梯門打開了,陸相知一臉倦容地走了出來。

三個人俱是一怔。

時間還早,街邊隻有早餐店開門了。三個人進了一家麥當勞,選了張靠窗的位置坐下。

陸相知率先開口道:“我跟小穎的父母商量過了,他們看到段文竹這個樣子,也於心不忍,決定不起訴她了。等她康複再進行私下調解,爭取一筆民事賠償。”

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了,喬舒顏沒由來地鬆了口氣。

“謝謝你啊,相知。”她揚起嘴角,輕聲說,“小穎的父母真是好人。”

陸相知輕嗯了一聲,垂下眼眸,眼底倦意更深:“他們自己的女兒死於自殺,不忍心看著段文竹的父母也經曆一樣的痛苦。”

孟南渡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說:“將心比心,推己及人,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清晨的天空澄澈幹淨,一縷陽光從雲層中掙紮而出,透過落地窗,灑在小圓桌上,喬舒顏一時有些恍惚。

他們仨,認識也夠久了,可是像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還是第一次。

靜默半晌,陸相知慢慢蹙起了眉,聲音低了幾分:“你們覺得,段文竹的自殺,是真是假?”

這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喬舒顏心虛地垂下眼睫。

說實話,她心裏也有過這個疑問。

畢竟段文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操作一下,扭轉輿論”。具體怎麽操作,卻諱莫如深。

如果“直播自殺”是她博取網友同情、扭轉輿論風向的方式,那這個女人,真是又蠢又狠。

拿命去賭,結果玩過火了,鬧成這樣純粹是作死。

可如果不是呢?她深陷輿論壓力,絕望自殺,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默了許久,喬舒顏才輕輕搖頭,抬眸看著陸相知:“你覺得呢?”

陸相知放下咖啡杯,手指交叉放在桌上,喬舒顏注意到,這是他談公事時習慣性的動作。

“首先澄清一下,我不是冷血,隻是提出一種可能性。”陸相知神色嚴肅,褐色的眼眸沉沉的,“正常人自殺,都是一個人悄悄進行的,不會這麽大張旗鼓。而且選擇的方式,一般是簡單粗暴的,這樣少一點痛苦,就像小穎。”

喬舒顏明白他的意思。

直播,不管是在直播什麽,本質上都是想引起別人的關注。

而一個陷入絕望、真心尋死的人,不會這麽拖拖拉拉,還要昭告天下。

可是,燒炭自殺有極高風險,稍有不慎,非死即殘。段文竹這麽精明的人,會做這種蠢事嗎?

喬舒顏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相知,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麵。也許,她是真的撐不住了。”

陸相知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把視線投向孟南渡:“孟警官應該擅長觀察和推理,你覺得呢?”

孟南渡微微揚起唇角,抬眸直視著他,淡聲說:“人性經不起揣測。有些事情,各自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要刨根問底呢?”

陸相知麵露不悅,揚眉問道:“孟警官工作中就是這麽執法的?真是長見識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火藥味。喬舒顏心裏暗叫不好。

這兩個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隻得溫聲勸他:“相知——”

話未說完,手背被人覆住,輕輕捏了捏。

喬舒顏回過頭,看見孟南渡平靜如潭的目光,心裏的忐忑不安,突然就被撫平了。

孟南渡衝陸相知笑了笑:“這不是工作方式,而是我為人處世的態度。將心比心,推己及人,這句話也送給你。”

陸相知咄咄逼人地問:“可是,如果段文竹的自殺,真的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呢?”

“那又如何?”孟南渡與他目光相接,反問道,“她已經得到教訓了,而且小穎的父母也同意調解了,你為什麽還要揪著不放呢?”

“孟南渡!”陸相知徹底怒了,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你難道不想替顏顏報仇嗎?段文竹把她害得那麽慘,你不知道嗎?”

孟南渡勾了勾唇角,“我當然知道。”他看向喬舒顏,目光深沉溫柔,“可是我也知道,顏顏現在不想報仇了。”

喬舒顏一時怔住,定定地看著他,心頭如春天的細雨灑落,溫暖又濕潤。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交,手心的溫度仿佛傳遞著一股力量,讓她無比心安。

無言了片刻,陸相知轉過身,推門離開了。

喬舒顏彎著眸子笑,問孟南渡:“你怎麽知道我不想報仇?”

“你從來就不是個記仇的人。”孟南渡揚起唇角,淡淡一笑,“不然你早就把我殺了。”

喬舒顏心裏一驚,“瞎說什麽呢?”

“實話。”孟南渡喝著咖啡,語速不緊不慢,“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比段文竹要嚴重得多,可你也沒有想過報仇,不是嗎?”

喬舒顏心思一動,故意嚇唬他:“誰說我沒想過?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麽下手。”

“隻要你想報仇,跟我說一聲,我兩眼一閉,乖乖受死。”孟南渡掐了掐她的臉,“就怕你舍不得。”

“切!少自戀了!”喬舒顏忍不住嗤笑,“脖子過來有什麽用?我又幹不過你。”

孟南渡笑得耐人尋味:“今晚讓你幹個夠。”

喬舒顏愣了幾秒,倏地漲紅了臉,抄起桌上的漢堡就要砸他。

孟司機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葷話怎麽張口就來?

這樣下去,她還怎麽維持清純小白兔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