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二 孟與喬小朋友(大結局)

夜風微涼,天邊掛著一彎新月,喬舒顏提著琴匣,往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家門一開,一隻軟萌萌的小娃娃就撲了上來,兩隻胳膊掛在她腿上,嘟著嘴向她告狀:“媽媽,爸爸又給我吃了可怕的東西!”

“你個沒良心的!”孟南渡笑罵一聲,從廚房裏追出來,把小娃娃跟喬舒顏的腿強行分開。

他板起臉來訓他:“說好的不告黑狀呢?巧克力都白吃啦?”

喬舒顏抱著手臂,微眯著眼,盯得孟南渡心裏直發毛。

“孟南渡,你又喂我兒子吃什麽了?”

廚房裏還剩下一碗黃黃的糊狀物,孟南渡嘿嘿一笑,邀功似地向喬舒顏炫耀:“我的新發明,特意給你留了一碗。”

喬舒顏不放心地聞了聞,“這是什麽?”

“咖喱土豆雞蛋麵線。”孟南渡得意洋洋,“別看賣相不好,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營養價值也很高。”

喬舒顏一臉嫌棄:“你是在馬桶裏做的嗎?我覺得那裏才是它的歸宿。”

孟南渡被逗笑了,把她圈進懷裏,一手端碗,一手拿湯匙,像哄小孩吃飯一樣哄她:“眼睛閉上,嘴巴張開,就嚐一口,一小口……”

喬舒顏無奈,勉為其難地嚐了一小口,意外地發現——

沒有意外,果然很難吃。

孟大廚的水平,依舊停留在黑暗料理階段。

好在喬舒顏已經吃過晚飯了,黃糊糊被她果斷倒進馬桶,衝進下水道,一點麵子也不給。

可惜,那股咖喱味,還是縈繞在房間裏,揮之不去。

……

孟南渡係著圍裙,襯衣袖子高高挽起,在廚房裏洗碗,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樣。

喬舒顏倚靠在冰箱上,用小叉子吃著他早已切好的水果,跟他閑聊排練發生的趣事。

雲海音樂廳要舉辦新年音樂會,長歌樂團受邀參加,要演奏兩首曲目。

演出時間臨近,喬舒顏每天都在音樂廳彩排,直到夜幕降臨才能回來。

“有個節目是小提琴和鋼琴合奏,那個小提琴手長得好漂亮,特別有氣質。”喬舒顏由衷地感歎,“她站在台上時,感覺渾身都在發光。”

孟南渡側眸看著她,淡淡一笑:“你在舞台上,也在發光啊,隻是你自己看不到。”

喬舒顏瞟他一眼,嘴角漾起了笑意,繼續念叨著:“還有那個鋼琴師,是小提琴手的老公,還是個外國人,長得特別——”

一個“帥”字呼之欲出,在看到自家老公幽怨的眼神時,生生咽了回去,換了個一個“白”字。

“哼,白有什麽好的?”孟南渡不屑地嗤笑,開始自吹自擂,“看看我,小麥膚色,國際公認的健康膚色!這才是男人本色!”

喬舒顏笑著撲在他肩上,香香軟軟地蹭著他的胳膊,撩得他心火又燥了起來。

喬舒顏下巴擱在他肩頭,淺笑著說:“還有啊,他們的女兒,五、六歲吧,長得跟洋娃娃一樣,藍眼睛,卷頭發,彎彎的睫毛,粉嘟嘟的小臉,真的超級可愛!難怪別人說,混血兒都長得好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孟南渡洗好最後一個碗,掛掉水龍頭,打趣道:“咱們雖然不能生個混血兒,但生了個混世大魔王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著滿地狼藉的玩具、彩筆、零食,還有地毯上抱著阿布呼呼大睡的兒子,神情複雜。

可憐的阿布,隻能老老實實地趴著,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這個大魔王。

喬舒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兒子抱進臥室,輕輕蓋好被子,然後回到客廳,收拾災後現場。

受災最嚴重的,莫過於阿布了。

那小淘氣鬼給它畫了一對蠟筆小新式的濃眉,金色的毛發結成一綹綹的,仔細一看,是口香糖粘在上麵了。

整條狗看上去慘兮兮的,說不出來的委屈。

孟南渡手撐著後背,氣哼哼地說:“這小混蛋,這麽欺負他哥!明天給他粘一腦袋的口香糖!”

結果第二天,憨厚老實的阿布,和調皮搗蛋的孟與喬,都被孟南渡大手一揮,剃禿了。

阿布很鬱悶,窩在狗窩裏不肯出來,喬舒顏用牛肉幹哄了半天,才勉強哄好。

孟與喬哭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拿起彩筆鑽進洗手間,給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畫了幾根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傻嗬嗬地笑了。

……

孟與喬小朋友出生前,所有人都猜喬舒顏懷的是個女兒,因為肚皮實在太安靜了。

孟南渡更是希望如此。

喬舒顏問他為什麽,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我小時候特別調皮,我媽經常提著菜刀,追在我後麵,從樓上追到院子裏,又追到大街上,最後把我堵在江邊。後來我學會遊泳了,一頭紮進水裏,遊得可快了,我媽再也追不上了。哈哈哈……”

喬舒顏想象著當時的畫麵,覺得滑稽又不可思議。

問題的重點是……

“她幹嘛要提著菜刀?”

孟南渡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普通的棍棒已經威脅不了我了,而且,我經常趁著她做飯的時候作妖,闖了許多禍,所以……”

他漸漸斂了笑,嚴肅總結道:“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還是女兒好,兒子我怕你鎮不住。”

喬舒顏看著安靜的肚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孟與喬一出生,哭聲洪亮震耳,兩條腿蹬得老高,仿佛在媽媽肚子裏攢足了勁兒,就等著出來鬧騰作妖呢。

……

孟與喬小朋友的名字,取得十分簡單粗暴。

孟南渡和喬舒顏的孩子,兩個人的姓氏合到一起,名字好記又有寓意。

隻是,所有人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反應,都是……

“太敷衍了吧?”

孟南渡吊起眉梢,不服氣地說:“這可是我們翻遍了字典,才找到的好名字!”

林深:“你們買的字典是盜版吧?”

邱禾:“那萬一你們生了二胎,叫啥?孟和喬?”

孟南渡斜眼瞥他,哼笑一聲:“要是生二胎,就隨母姓,叫‘喬與孟’。”

洪羽:“這麽一說,我倒覺得這名字挺好,有種原始的浪漫。”

“好個屁!”方維達罵罵咧咧的,一把搶過字典,“取名這種活兒,需要有一定的文化底蘊,我來吧。”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這位大老粗,表情複雜糾結。

孟南渡幽幽地說:“老方,你要是有文化,就不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方常了。”

方維達不服:“怎麽了?方常不挺好的嗎?”

老方的兒子一開始也覺得這名兒挺好,直到某天,老師教了一個新成語——“來日方長”。

全班哄堂大笑。小夥子麵紅耳赤地回到家,書包一扔,嚷嚷著要改名,否則不去上學。

可見取一個正常的名字,對孩子一生的影響有多大。

……

這幾年,喬舒顏和樂團都發展得很好,在圈子裏小有名氣,收到很多寫歌的邀約,其中有知名歌手、樂團、還有一些影視劇的配樂。

慢慢地,他們開始錄製屬於自己的新歌,收獲了不少忠實粉絲,也收到一些演出的邀請。

不過,喬舒顏並不打算把事業版圖鋪得太大。

一方麵,雖然圈內人士和鐵粉都知道她以前的經曆,並表示不介意,但她還是擔心,粉絲越多,麻煩就越多。安安靜靜地譜曲唱歌,才是她最舒服的工作狀態。

另一方麵,她也想花更多時間陪孟南渡和孟與喬。

小富即安,她很知足。

新年音樂會那天,孟南渡和孟與喬盛裝出席,父子倆都穿著白襯衣、深色西裝,打著領帶,帥得讓人目眩神迷。

隻是,孟與喬小朋友圓圓的腦袋光禿禿的,像個小和尚,穿上正裝,又帥又萌又滑稽,格外引人注目。

長歌樂團的演出進行得很順利。喬舒顏穿著香檳色旗袍,挽著優雅的發髻,端坐在紅木凳上,懷中抱著琵琶。

在舞台的光束下,她美得讓人心神震顫。

孟南渡簡直挪不開眼。

長歌樂團的演出一結束,孟南渡就帶著孟與喬,悄悄溜進了後台休息室。

喬舒顏一見到他們,眼睛都亮了,緊張地問:“怎麽樣?”

“真美。”孟南渡從身後環抱住她,看著鏡子裏麵泛桃紅、眸若燦星的女人,親昵地吻著她的臉頰。

喬舒顏嬌羞一笑,推開了他肆意遊走的唇,“我是問你,演出怎麽樣?”

“啊?沒注意聽。”孟南渡如實回答,“我光顧著看你了。”

“你——”

喬舒顏又好氣又好笑,嗔罵道:“真是對牛彈琴!”

兩人又美滋滋地親昵了一會兒,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突然發現——

孟與喬小朋友不見了!

……

在另一間休息室,一位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女人蹲在孟與喬麵前,溫聲細語地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在哪兒啊?”

孟與喬沒有看她,視線直愣愣地盯著一旁的小姑娘——

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皮膚白皙透亮,小臉粉嫩,一雙眼睛藍得像海,裏頭閃著粼粼的波光。

這雙眼睛,把年幼無知的混世魔王的魂兒都勾走了。

女人無奈,抬頭跟丈夫商量:“怎麽辦?要不要報警啊?”

這個外國男人蹲下身,拿出手機,用流利的中文問孟與喬:“小朋友,你記得爸爸媽媽的手機號碼嗎?”

孟與喬搖了搖頭。

“穿得這麽正式,應該是哪位觀眾的小孩。”男人分析道,“要不,把他帶到保安室?”

這時,孟與喬突然驚醒了,挪動著步子,走到小姑娘身邊,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捏了捏她的頭發,又揉了揉她的臉蛋。

小姑娘臉色微惱,噘著嘴:“你幹嘛?”

不是洋娃娃啊?孟與喬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來,孟與喬鼓起勇氣,問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姑娘還在生氣,別過頭不理會他。

女人笑著替他解圍:“她叫安安,今年五歲了。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孟與喬,五歲半。”

女人臉上笑意更深了:“小朋友,你是不是跟爸爸媽媽走散了?”

孟與喬懵懵地點了點頭。

女人繼續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是來聽音樂會的嗎?”

孟與喬又點了點頭。

女人慢慢伸手,牽住他肉嘟嘟的小胳膊,輕聲哄道:“我們帶你去保安室好不好?就在音樂廳門口。等音樂會結束,你爸爸媽媽就能帶你回家了。”

孟與喬轉身牽起小姑娘的手,非常瀟灑地說:“我不回家。我要跟妹妹在一起。”

女人怔了下,跟丈夫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

等孟南渡和喬舒顏火急火燎地趕到保安室時,孟與喬還在圍著小姑娘轉,還開啟了話癆模式:

——“妹妹,你上幼兒園嗎?”

——“你喜歡狗嗎?我家裏養了條大狗,特別大!”

——“我爸爸是警察,專門抓壞人的,特別厲害!壞人都怕他!”

——“妹妹,你怎麽不說話啊?”

孟南渡大步衝過去,一把將正在搭訕的孟與喬提起來,擰著眉瞪他:“小兔崽子,又亂跑!我們都快急死了!”

喬舒顏把孟與喬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確定沒事後,一顆心總算落回到肚子裏。

她長籲一口氣,這才注意到,保安室裏還有一家三口。

喬舒顏瞪大眼睛,驚喜地說:“宋小姐,安德先生,是你們找到他的?真的太感謝了!”

真是巧了。前幾天,喬舒顏還跟孟南渡感歎過,這對夫妻一個拉小提琴,一個彈鋼琴,真是琴瑟和鳴,伉儷情深。

女人淺淺地笑了,“喬小姐,這是你家的孩子啊?難怪這麽可愛,真招人喜歡。”

喬舒顏和孟南渡相視一笑。

兩對夫妻又聊了幾句,彼此互留了聯係方式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保安室,各自上車回家。

……

車廂內氣壓很低,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孟南渡和喬舒顏一想到孩子差點走丟了,不禁感到後怕。

而孟與喬小朋友,則經曆了人生第一次失戀。

他小嘴翹得老高,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說她不喜歡小和尚!我不是小和尚,我不喜歡光頭,我要我的頭發,嗚嗚嗚……”

喬舒顏被這奶聲奶氣的嚎哭逗樂,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孟南渡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得停不下來。

孟與喬小朋友哭得更大聲了:“怎麽可以這樣?我這麽難過,你們還笑得那麽開心!我要離家出走!”

車子緩緩停在了小區裏。

一家三口下了車。孟南渡抱著哭累了的孟與喬,牽著掩嘴偷笑的喬舒顏,慢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空如墨,掛著一彎月牙,向世間灑下淡淡的清輝,地上彌漫起一層薄霧。

月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夜已經深了,小區裏一片靜謐,隻聽得見他們的腳步聲。

不遠處,一扇窗透出溫暖的燈光。

那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