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遙一動不動,才剛剛放軟的身體又僵硬起來,他任我抱著,任我吻著,這次說話的氣息已沒有先前的平穩,呼吸明顯急促,我清晰地聽到他胸口加的心跳,口幹舌燥,小腹繃緊,“玥兒,你這是在玩火。”

“哪有?”我矢口否認,笑眯眯道,“我是很認真地在點火,而不是在玩火!”

“我才剛洗過澡……”

我納悶,繼續吻上去,“這有什麽關係嗎?”

遙一把拉住我不規矩的手,瞳孔閃著奇異的光芒,“玥兒,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已經很晚了,而且西廂本來就沒什麽人。”

“玥兒,我們還沒有成親。”依然在做最後的掙紮。

清晰感覺到抱住的那具身體越來越熱,我笑眯眯地攬住他的脖子,張嘴咬下齒痕,見著那身體猛然一顫,我撩撥道,“遙,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想把到嘴的肥肉往外送嗎?”

燎燃星火,一不可收拾。

遙像要把我的腰給箍斷一樣,迅低頭探索我的氣息,動作旖旎纏綿,他的親吻仿佛**的蝴蝶在我臉上和唇上翩翩起舞,一手抱住我,一手不安分地伸進我衣服內撫掌揉搓。

好厲害啊……

真的,很厲害啊……

雖然上一次就這麽覺得了,不過,看起來不像新手啊……

我眨眨眼,很沒氣氛地開口詢問,“遙,你的接吻技巧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經驗積累?”

身子一顫,手勁一鬆,遙瞠目結舌地望著我。

繼續眨眼,我越笑越甜,“是經驗積累的嗎?”

“不……”很少看到遙慌張的樣子,他移開了視線,低聲道,“我沒有。”

“沒有什麽?”我佯裝一副無知樣,擺正了遙的臉,笑意不減,“看著我的眼睛說,否則多沒誠意啊。遙,難不成你的吻技是經過無數的經驗積累?”

“我……”遙閉上眼,神情窘迫而無奈,“我沒有。”

依舊是這句話。

嘴角不受控製地上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一次?不騙我?”

遙微微點了一下頭。

我滿意地笑了,在他唇上輕輕一啄,“真謝謝你替我守身如玉啊。”

臉上的窘迫突然一滯,遙緩緩睜開眼,麵色中的慌張還未完全褪去,可眸光中卻已夾雜了危險,“玥兒,你故意撩撥我就是為了這個?”

呃,我全身僵硬,糟了,太過得意忘形了,笑容凝固在臉上,我垂死掙紮,拚命搖頭,“不是不是,是臨時想到的。”

“真的?”眸子一眯,濃眉微挑,擺明了不相信。

“嗯,嗯。”我連連點頭,“真的,絕對是真的。”

“是嗎?”拖長了尾音,遙的笑容令我的心跳越來越急,預感不好。他把腦袋湊近我,嘴唇抵在我的耳邊,吹出的熱氣弄得我癢癢的,張嘴含住耳垂,我身體輕顫,惹得遙低笑兩聲,“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說,你要怎麽補償我?”

啊,色狼!我咬唇,“你不也擔心我和沈墨翎會生什麽嘛,那我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偷偷瞄去,見遙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再接再厲,“而且,我真的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原因?”

我抿唇,不自在地撇開腦袋,聲音也帶著猶豫,神態羞紅,“上一次在村子裏的時候……我,我這次不過是想略加回報,扳回一局。”

聽到我的答案,遙怔住,待他消化了以後,立即仰頭哈哈大笑,“玥兒,你還真是可愛!”

“過獎。”我咬牙切齒。

笑過了,鬧過了,我又想起正事,“遙,對於敖炔應該怎麽辦,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我總不好出手。”

“炔?”遙的聲音倒是很鎮靜,平平穩穩地像個沒事人一樣,“他的話沒關係,我前些日子就讓他離開孜祁了,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兩天了。”

啊?我不可思議地問,“你讓他回他就回?他有這麽聽話?”

遙默默地望著我,神色忽然淡下來,“他沒那麽聽話,所以我用了點兒手段。”沉吟了一會兒,“我隻是威脅他,倘若他再不離開,那我會動用我在荻桑的最後那點勢力,逼得他非離開不可。若荻桑真的亂了,那麽,即使他不肯回去,父皇也會把他招回去的。”

“……是嗎?”

“是啊,雖然威脅這種辦法很簡單,可是也很有效。隻不過,炔這下對我就真的失望透頂了。”遙無意義地笑了笑,“在他眼裏,我應該已經變成一個既沒擔當又沒責任感的男人了吧?因一個女人而拿整個國家來威脅……”

遙心裏麵,應該是難過的。我凝視他,“那麽,如果他不願意回國,你真的會動用你的勢力逼他嗎?你真的會引起荻桑的內亂嗎?你真的,會把口中所說的付諸於實際行動嗎?”

窒息的沉默。

沒有想過,在我和遙之間,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氣氛。

“會的。”遙看著我的眼神仿佛在看整個天下,他點頭,堅定地點頭,“我會的。”

“玥兒,我們如果想要在最後能順利離開孜祁,那麽,就必須讓炔回國,否則,即使沈墨翎那一關能過,等我們出關之後,也會要麵對炔的阻攔。”遙麵無表情道,“現在,能用威脅就讓他回去,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敖炔若真的有心,那他即使真離開孜祁國,也能派兵把守在關口,候著我和遙的出現,然後再強行帶我們回荻桑。遙真正想做的,不是這個吧?

從遙沉靜的麵容中我什麽也沒看出來,他向來有辦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那雙暗湧流動的眼眸卻騙不了人,深刻地映入我眼中,“其實,你隻是想讓敖炔對你死心,讓他對你失望,不再想著請你回去做太子這種事情吧?”

高大的身軀一震。

我苦笑,“因為那樣,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

離開自己的國家,讓最敬愛自己的弟弟討厭自己,將百官的信任拋棄。榮華富貴可以不在乎,可是,遙卻把別人的看法,自己的名聲也一並不在乎了。

他丟棄了敖鋒源,選擇了展遙。

他丟棄了所有,選擇了我。

他從來就想給我最好的,最幸福的,小時候是這個樣子,如今依舊。

他永遠會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娘死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回來;我被迫離開荻桑的時候,他同樣不顧一切地出現。

我高興的時候,他會陪著我;我難過的時候,他會安慰我;我生病的時候,他會照顧我;我撒嬌的時候,他會寵著我。遙一直都分享著我的喜怒哀樂,分享我的每份感情,分享我的眼淚,分享我的微笑。

在我沒有接受他的時候,他會抱著全部的耐心來等候,來醞釀。

在我接受他以後,他會用他所有的感情來愛我,來寵我。

我把腦袋輕輕靠在他胸前,靜靜聆聽熾熱的心跳,雙手抱住他,我眨眨眼,想眨去眼眶裏的溫熱潮濕,“有你在這裏,真好。”

二天醒來的時候,陽光格外燦爛,空氣幹淨舒爽,我走出屋門,又是那一片梨花入眼,嬌嫩的花瓣,我見猶憐。乍眼望去,竊誤以為是紛揚的雪花,妖冶多姿。

心情果然很受環境的影響,我慢悠悠地踱步走進院子,嘴角微揚起細小的弧度。

一步一步往前,頭頂突然降下一片梨花雨,落到頂,飄至衣裳,白色的花瓣襯著我白色的衣服,風華盈盈。我詫異的仰起腦袋,果然看見清渙坐在粗壯的樹枝上,嘴角含笑地望著我,“姐,你很適合梨花,穿著這件白衣就更適合了。”

“你坐這兒幹什麽?”

“整個將軍府就數這兒的風景最好,我很喜歡。姐你小時候常喜歡坐樹上看我們練武,所以我想知道,坐上麵的感覺到底有多好,想感覺一下你當初的心情,看一下你當初看過的景象。”清渙的心情似乎也很好,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而且,你一醒來就能看到我。”

先是一怔,然後我笑笑,伸手招呼他下來,“我仰著頭說話脖子很累,你先下來。”

清渙一躍而下。

“你今天起很早啊,我還以為自己起得夠早了。”

“我每天都起很早,應該說,每天睡覺的時間都很短。”清渙替我撣去身上的花瓣,動作輕柔細膩,“不過,以前早起是因為很忙,今天早起是因為心情好。”

心情好?我垂下眼哞,還以為經過上次的談話後他會心情糟糕好一段時日,“有生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

清渙倏然一笑,神情中還帶些興奮,從懷中掏出兩個人偶,將其中的一個遞交到我手上,“姐,這個送給你。”

人偶?我詫異地揚眉,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低頭望去,隻覺得那人偶做得極其逼真,那是以清渙的模樣為原形的。光潔飽滿的額頭,璀璨清亮的眸子,如畫般的美少年。

“這兩個人偶是佛藏寺的光明大師雕刻的,千金難求。我很早以前就拜托他了,花了好大工夫才讓他答應。雖然半個月前就開始做了,可直到今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才終於完工派人送來的。光明大師製作的人偶聽說是可以祈福的,保人平安,非常具有靈性。”清渙笑眯眯地將自己手上那個在我眼強晃了晃,“所以,你一個,我一個。”

他手中的那一個,是以我為原形的,乍眼望去,真是令人吃驚的擬真度,栩栩如生。

“你今天不用忙嗎?朝廷上的事呢?都擱下了?”我疑道。

清渙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姐好不容易回來,我當然應該在家裏多待會兒。”

望著他純淨的笑容,我許久無語。在靜默中對望,“清渙。”我正色道,“你知道沈墨翎的計劃嗎?其實我昨天就想和你說了,可一直找不到恰當的機會,沈墨翎應該會在近期就對皇上下手,你不采取相應的對策沒關係嗎?這可不是小孩子的遊戲,一旦輸了就完了。”

清渙眨眼,然後露出像孩子般天真的表情,“知道啊,雖然我的底子沒他厚,可沈墨翎要做什麽,我心裏早就有數。”

清風揚起他的黑,清渙後退一步,倚靠在梨樹上,“姐,我構建自己勢力的時間還不足兩個月,任憑我才華再高,能力再好,在這麽短的時間又能有多少作為?當時,我能想到的,也隻有搶下最重要的兵權,兵權一旦握在手裏,不管何人都會給一點薄麵。可是,在這之前的兵權,大部分都是由爹掌控的,所以……”他停下聲音低下頭,笑容漸漸隱去,“所以,才生了後來的事。”

所以,才生了後來的事。

一語道盡多少心酸?

“在勢力方麵,我永遠無法和沈墨翎比擬,我可以鑽的空子,也不過是當初他離開的那段時間,我不過是個半吊子,想贏他的話,用硬碰硬的手法絕對是自取滅亡。”說到這裏,清渙又笑了,“這點兒自知之命,我還是有的。”

“所以呢?”我仰望藍天,清澄透明,“你已經想好應對的法子了?”

“也不算是什麽法子,這種事情本來就像賭博一樣,隻不過代價大了點。”清渙伸手夾住飄下的一片白色花瓣,不甚在意道,“頂多,我把自己這條命賠了去。”

聽到他這樣無所謂的語調談論自己的性命,我心酸心痛,還有憤怒,上前拽住他的衣襟,我怒極反笑,“真是英雄氣概啊,視死如歸。”

清渙一怔,然後又笑了,“姐,你這是在生氣嗎?”

我勉強壓下那股突如其來的怒意,他會如此地不在乎自己,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勞”。伸手撫上清渙散亂的絲,輕柔地理順,微微仰起腦袋,柔聲道,“清渙,你和我們一起離開不好嗎?這個地方值得你做到這地步嗎?”

清渙又是一怔,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麵容漸漸緊繃,“姐,難道在你眼裏,這座將軍府是如此不置一提?你可以如此無所謂地將它拋棄?”

我怔忡。

“我和你的回憶,基本上都留在了這個地方。如果說現在的你是為了展遙而存在的話,那麽,曾經有那麽長的時間,至少那時候的你,我還可以存在一絲奢望。”清渙抿唇,認真地望著我,“若我真的和你走了,那我以後的人生將都看著你和展遙親密的模樣。姐,你不能這麽殘忍地要求我對此無動於衷。與其那樣,我寧可選擇和自己的回憶一起死亡,至少,那樣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也不能這麽說,好像已經確定我因會敗北而死亡的結局一樣。”清渙突兀地笑了,“畢竟,我還是有勝算的。”

“沈墨翎不過是在皇上身上下了慢性毒藥,想等皇上死後就取而代之。可是,他卻不知道這辦法若被我利用得當,也可是一把雙刃劍。”清渙撇開眼,扯出輕笑,“繼位也有可能變成弑君之罪,引上殺身之禍。隻要我和皇上可以安排得當,就可在最後那刻給他最後一擊。所以,姐,你不用擔心我,風險是有的,勝算也是有的。”

“沈暢烙知道自己中毒了嗎?”我淡淡問道。

清渙靜默片刻,然後點頭,“他現在應該知道了,雖然太醫全都被沈墨翎收買,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沈墨翎封鎖了他能知道消息的各種來源。所以,他並不清楚自己的具體情況。可在前段時日,皇上找我談過這事,我覺得需要再等一等,我們現在不能治這病也不適聲張,最好等沈墨翎動了我們才動。”

“是嗎?”其實,我很想跟清渙說,若是為了我才想對沈墨翎動手,那他大可不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更重要的應該是未來。可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說不出口,他努力了這麽久,我沒辦法波他冷水。況且,我是因為有了遙的陪伴才會想放棄複仇的,可是,清渙呢?我接受不了他的感情,對他來說,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麽想法呢?

“是啊。”清渙轉過身,“本想等沈墨翎按奈不住後我再跟皇上行動的。不過,從昨天開始,沈墨翎好像在突然之間加快了自己的動作,一下子對那個位子如此急切……”清渙一頓,望著我,意有所指,“可能,他也沒耐心了吧?”

我不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清渙笑笑,“那麽,人偶我已經送到了,還有些其他事。姐,我就先走一步了。”

目送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我突然出聲喚道,“清渙。”

他停下。

“你之前的那番話,說祝福我和遙,是指你想開了嗎?”

他沉默。

明知道他在逃避這個話題,可不能不說。我鼓起勇氣,繼續說完,“如果已經想開了,你何必再勉強自己在政治上奔波呢?不能說我已經完全不介意,可是,在我眼裏,你的生命,你的幸福更重要……”

“幸福?”清渙的聲音很輕,他依然沒有轉過身,背對著我,“姐,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忍痛放手,可是,你不能連我的最後一點執念也剝奪。”

他終於回頭,笑容苦澀,“雖然我知道,我的那點執念實在是種可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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