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拜過之後,宛兒被送去洞房,黃叔明被拉過來與人痛飲,我也喝得盡興,商人在一起多是交際,喝花酒時最常做的事劃拳和調戲年輕小姑娘,在這個美好的成親之日,除了折騰新郎實在無法排解喝醉酒時的荒唐心情。黃叔明倒不像一般文人那樣三杯下肚就開始吟詩作對一點創意都沒有,對我們任何要求都接受,隻是不會劃拳還是有些掃興的。

我看他喝得也差不多了,耽誤了人家洞房花燭可是會天打雷劈的,忙聯合憑飛將眾人拉開,送黃叔明去了新房。

黃叔明已經路都不會走了,我讓翟宓敲門,然後將黃叔明背到房裏,宛兒有些驚慌,見到是我才放鬆下來,忙打水給黃叔明擦臉,黃叔明腦子昏沉一下就將宛兒的手抓住,一翻身就將毫無準備的宛兒壓倒在**。

我與翟宓沒有心思看人家新婚洞房,趕忙退了出去。

新房的紅燭沒有熄掉,映在窗紙上,一片喜慶。

我牽著翟宓的手,大廳裏還有不小的人聲,沒喝夠的依舊呼朋喚友在搶酒,今天是個好日子,宛兒出嫁,我與翟宓定情。

我看了眼翟宓,她笑靨如花也正看著我,唇上還留著被我咬破的傷口,方才被冉顏瞧見還笑她吃東西不注意自己咬了自己。

忍不住幫她整理好夜風淩亂的發絲,然後湊過去又深深吻住她。

我畢憑天何德何能,能得心愛之人,上天待我不薄,此生無憾。

“翟宓,這段時間你上哪兒去了?”

翟宓笑道:“家中來信讓我回去一趟,若不是宛兒出嫁,此刻我還未必得回。”

我深呼一口氣道:“宛兒可是我倆紅娘啊。”

翟宓點點頭,又問我:“聽宛兒說你與她從未有過……”

我語塞了一下,笑道:“她連這事都告訴你,看來她真是要在嫁為人妻之前幫自己尋個嫂子啊。”

翟宓臉紅了一下,卻大方道:“什麽嫂子,我答應了嗎?”

“我與你三吻定情,可容不得你不答應。”

“你當真要我?”翟宓定定看著我,眼裏有我不懂的波瀾,“你都不了解我。”

“有些了解是隻需要相處的,和你認識這麽久以來,你是我所認識的最蘭心蕙質的姑娘,我整顆心都係在你身上了。”

“若是將來你認識另外一個我,不喜歡了怎麽辦?”

我笑著將翟宓抱住,右手起誓:“我畢憑天對天發誓,此生隻對翟宓一人,絕不二心,若有所負,願天打雷劈不大好……”

翟宓的手指摁在我的嘴上,吞下了我要說的最後一個字。

“我信你便是。”

“翟宓,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聰明的女子。”

“這個不是你要我為你找姑娘的標準嗎?”

“這是按照你的標準。”

“早知道我將自己帶給你就是了。”

“誰說不是呢,當初我要找姑娘也是因為在青樓夜夜睡不好,若是每個人陪怎樣都睡不著。”

“你跟宛兒就天天晚上聊天嗎?”

“也睡覺,不過她睡她的,我睡我的,我夢裏啊,就是老夢見你。”

翟宓又紅了臉,隻嗔怪我有一張甜言蜜語的嘴。

第二天,黃叔明帶宛兒來向我們辭行,他們還需要盡早回到京城,我也不加挽留,囑咐宛兒若受了委屈要來信告訴我們,別忘了她此時已經是江南畢家四小姐了。

宛兒笑著收了我給她的畢家信物,對我說了一句保重,從此南與北,就此分離。這是我送走的第二個女子,好像我生命中的女子都不能長留,蘇青如此,宛兒也是如此,不過宛兒不是蘇青,我能許她平凡女子般的娘家榮耀,換她下半生的平安幸福。

黃叔明走後,折騰一陣子的土地風波暫告一段落,通過這件事深刻揭示了一個道理,下次在買賣地產時我一定要將老板的祖墳十八代挖一遍,如果再來一個黃叔明,我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幸運有第二個宛兒為我代兄出嫁。

冉顏自告奮勇將這段故事加油添醋地說給翟宓聽,翟宓笑著聽完問我是否感動,說不感動肯定是假,我當宛兒是妹妹樣的看待,就算隻是送她出嫁都忍不住想哭了,更何況她遠嫁還是為了我們畢家。

憑飛和冉顏已經知道我與翟宓的事,異口同聲地表示我倆兵貴神速。的確,剛告白就在一起,剛在一起就有了肌膚之親,下一步大概就是擺喜酒進洞房了。冉顏剛表示她是翟宓娘家人,就被我和翟宓亂棍打出去,憑飛在一旁手快道:“趕快給爹寫封信告訴他快要抱孫子了。”遭到和冉顏同樣的下場。

快樂來得突然,來得凶猛,我依舊每夜宿在“青樓”,基本忘記了我在曲阜還有自己的住處。來陪伴聊天的人換成了翟宓,隻不過她逃不開老鴇的身份,隻能抽著空到我這桌來向我抱怨一句哪位文人字好醜,哪位有口臭。

經翟宓的提議,憑飛已經放手讓冉顏跟在翟宓後麵學習,看冉顏的架勢是準備做第二個翟宓,不過冉顏那麽有興趣我也實在不好意思打擊她的積極性,反正來日方長,老鴇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翟宓第三十七次靠近我衝我笑後,一群與我相熟的文人紛紛拋出詩句,大致意思就是讓我趕緊將這朵花給摘了,欺負我是個俗人,我心情好,還他們一碗酒。

不過,我又喝多了。

翟宓無奈地將我扶到房裏,點著我的胸怪道:“夜夜喝酒這樣醉下去可就真成醉鬼了。”

我趁她不備將她一拉,她順勢便伏在我身上,“變成醉鬼你就不要了?”

“原來你裝醉?”

“醉是真的,不過聽到你聲音又醒了罷。”

翟宓想要起身,被我拉住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再陪我一會兒,下麵那些人還有冉顏在呢。”

“冉顏跟你是一樣的,她酒量又不好,喝兩杯就分不清人了。”

“那你還讓她做老鴇?”

翟宓在我胸口一邊畫圈一邊說:“是主人要我跟冉顏說的,怕是想要逃開一陣子。”

我想也是,自從冉顏跟著翟宓做了老鴇就很少有機會見到憑飛,白天她要在“青樓”,晚上她還要在“青樓”,而憑飛卻很少來“青樓”,多數時間都去管理“靜心閣”,甚至將我那家店也一並管理了,這樣一來二人幾乎沒了交集。

“憑飛這是在拒絕呢,冉顏知道嗎?”

翟宓歎了口氣:“大概是知道了,這兩天她也不回宅子,躲在青樓裏,在屋子裏時還喝酒,我問她為什麽她還說在鍛煉酒量,真是傻丫頭,別人怎麽看不出來她在借酒消愁。”

“你多照看些吧,感情這事強求不得。”

翟宓推開我,笑著問我:“你需要換一間房嗎?”

“為什麽?”

“在這裏你會不會想起宛兒?”

我笑道:“怕是你怕我想起宛兒吧。”

這本是我一句調侃的話,被翟宓笑也無所謂的,但見翟宓卻憂愁地將頭重新伏在我身上,輕聲說,“我的確是怕,宛兒為你付出那麽多,你怎會不記掛。”聲音透過胸腔悶悶地傳來,悶悶地擊中我的心門。

我捧著翟宓,笑道:“都說愛情中的女子會變傻,原來果真如此,連聰明如你都傻了。”

“我不聰明了你還要我嗎?”

“要,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要。”

仿佛要證實我的承諾,我和翟宓的這個吻很深很深。

翟宓是我生命中第一個讓我覺得要全心全意去愛的女子,她讓我嚐到男女之間牽腸掛肚的滋味,讓我明白男人對特別的女人會有油然而生的欲望,我想翟宓永遠陪在我身邊,這個念頭在與她相處的日子裏一點點膨脹。我要娶翟宓,為我生兒育女,為我管理家業,讓翟宓冠我之姓,老時可以互相扶持,死後可以葬在同一塊地裏。

我將這個想法告訴憑飛,憑飛自然是高興的,叫我趕快寫信告訴父親,可是我卻看見憑飛眼圈下黑黑的一片,連笑容都很勉強。

“還在煩惱冉顏的事?”

憑飛看了我一眼,無奈地點點頭,“那丫頭前兩天來找我,問我為什麽不喜歡她,我同她講感情不是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的,我隻是當她做妹妹而已,後來她就跑了。”

“然後呢?”

“翟宓昨日來告訴我,冉顏在青樓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不管男女有別,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了莫說我們畢家沒有家教,就連冉顏的清白都沒有了。”

“後來你去找冉顏了?”

“我去了青樓,還沒有開業,冉顏已經在那喝酒,等到有客人上門她比那些姑娘還熱情,若不是我們開的青樓隻招待文人,可能冉顏早就被欺負了,翟宓也忙,照顧不全,我真後悔怎麽會讓冉顏去青樓幫手。”

“將她帶回來吧。”

“她不會聽我的,昨天我喊她她理都不理我。”憑飛歎了口氣,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憑飛沒有做錯,這種情況就像當年的蘇青,隻是我比憑飛心硬,到最後蘇青被我逼走,讓我沒有機會看到自我糟蹋時蘇青的模樣,但冉顏,也是我們的一個妹妹,她與我們生活的點滴都容不得我們棄她於不顧。

我再返還“青樓”時就見冉顏獨坐在一個角落裏喝酒,桌上已經倒下一壇,地上還放著三罐。我一把搶過冉顏手中的酒,笑道:“姑娘,這是青樓,可不是酒坊。”

冉顏頭也不抬,抱起手邊的一壺酒直接就要罐,我趕忙在她入口前搶下,這還得了,若是喝了這一罐,今晚冉顏要大鬧青樓呐,明天曲阜的重磅新聞就是“美貌女子青樓尋夫,敢問夫婿何人?”

“你來做什麽?”冉顏白了我一眼,不滿我自覺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跟你說說話。”

“找你的宛兒說去吧。”

我不生氣,現在的冉顏差一個火星就可以自爆了,那玩意危險,我犯不著為勸和傷了自身性命。

“你若聽了或許會好受些。”

“你知道我在煩什麽?”冉顏搶過那碗酒,倒沒有立刻喝掉,“義兄告訴你的?”

“不需要他說,你看看你這些天怪異的舉動,隻要有眼的人都知道。”

“我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為什麽他還不願同我說句好話。”

我歎口氣,問她:“你要的是他對你說喜歡你,愛你,可是這種好話不是真的。”

“義兄為什麽不喜歡我,我哪兒不好?”冉顏伏在桌上,流著淚問我。

“給你說個故事,從前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她叫蘇青……”

我將我與蘇青的故事告訴了她,她們倆那麽相似,大概能找到同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