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妃絕色容顏暗淡,冷冷說:“你生來便是這樣的命,便當認了。”

她起身站在織簾外,背影纖瘦,月光照在她華貴的裙裳上,似流過潺潺細水,如此婉約嬌柔。

難怪母妃可以平民之身寵冠後宮,難怪時至今日,歌妃仍被稱作後宮第一美人,即使她不再年輕,可她依然美豔不可方物。

芷蘅有一陣恍惚,可惜這樣的人,也不過是金玉其外罷了。

“好!我認。”芷蘅起身下床,雪白衣裙綿長似水,這一身錦貴並非她的裙裳,想來該是母妃的。

白如霜,涼如雪,這一身裙裝在月色下格外淒涼。

“母妃,告訴我,為什麽?”這是縈繞芷蘅心頭十餘年的結,恐怕也是母妃與父皇心裏的結。

可是為什麽……她始終不解。

“你問的太多了。”歌妃走到外殿,捧一杯茶,芷蘅跟上來,站在她的麵前質問,“我有權利知道。”

歌妃猛然起身,手拍桌案:“芷蘅,今天你的話太多了,你若好些了,便與雲兒回無塵宮歇息,明日劉大人便會修書大沅朝,將你與李昭南和親一事陳明,不出半月你便該起身了,還是好些養好了身子,準備上路吧。”

“母妃……”

芷蘅叫住她,不欲離去:“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如此而已,也許從此以後,我們再不會相見,我隻是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為什麽你和父皇的心裏就隻有芷菡,而……”

“住口。”歌妃麵色沉凝得可怕,轉身看著她,“你有什麽資格與芷菡相提並論,芷菡是如何高貴的人,我想在這北冥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生來便卑賤,這就是命。”

“難道我不是母妃與父皇之女嗎?”芷蘅淚眼如星,搖搖欲墜,可她分明與母妃有著如此相似的麵容,不是嗎?

“有些話,我本不該說的好,芷蘅,隻怪你生得卑賤,在這皇宮之中,弱肉強食,無可奈何。”歌妃似乎感慨,眼神悵然。

芷蘅卻忽的冷笑,上下打量著如今矜貴高潔的歌妃:“好一句生得卑賤,可是母妃當年不也隻是陽城城郊一介歌姬,又能高貴到哪裏去……”

“放肆。”歌妃杏目驚怒,一掌揮在楊芷蘅蒼白臉頰上,她目光寒冷的看著她,一字一頓,“別再問了,再問下去隻能自取其辱,我說過了,這就是命!”

說完,歌妃閃身離去,留下芷蘅一個人默然流淚,她看著母親離開的方向,看著燭輝跳躍在窗欞上,月色晃亂了窗外碧水蓮葉,打在窗上的,隻是淩亂不堪的影像。

這就是命。

好一句這就是命!

可是母親,我早已不信命了。

自從我住進無塵宮的那一刻,我便不再相信這世上所謂的命定,若這一切果真是命定,那麽……人更常說命運流轉,可為什麽,我的命運卻始終受人操控,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