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難得安穩,千言萬語

再次踏足老街,謝雲舒說不清心裏是怎樣的感受,之前她還覺得這個地方陰暗可怕,可此時她和沈策卻被真正可怕的東西逼到了這裏避難。

竇傑的車在巷子裏駛過,車內安靜。時間已近11點,外麵的旁支小巷裏卻是一片熱鬧,燒烤攤上熱火朝天,喝酒劃拳的聲音遠遠近近傳來,小地攤一字排開,看不清是賣些什麽東西

最後,車子在一座單獨的小樓前停下,路燈明亮。竇傑的手下先跳下車,為他們開門開燈,竇傑和謝雲舒一邊一個扶著沈策下車,進了門在客廳紅木椅子上坐下。

謝雲舒打量整個燈火通明的大廳,絲毫不再是當日竇傑所呆的低矮小院的風格,當時的他低調簡樸,此刻卻儼然一副黑社會大哥的風範。

竇傑屏退四下,為兩人倒了水,在對麵的座椅上坐下,淡淡笑道:“以後你們就安心住在這裏吧,之前住的地方放的東西我會派人去取來。”他的語氣親切,再不似對手下的肅然。

沈策鄭重回道:“兄弟,你幫我這把,沈大會一直記在心裏。”或許提供這個庇佑對於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卻是一份真切的心意。

竇傑擺擺手,輕鬆道:“別客氣,有什麽跟那些小子說,我最近在處理些事情,沒時間陪你們了。”老街這塊地方雖然不大,瑣事卻有很多,足以讓他管理得目不暇接。

“好。”他的事情多沈策也是知道的,沒有多問。

“今天也晚了,就早點休息吧,安排你們住在二樓南邊兩間。”他指了指客廳上方的二樓走廊。

沈策調侃道:“你這裏可是比警察局還安全,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有多久沒睡安穩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也習慣了。

“那肯定的,讓你來這裏怎麽還能讓你提心吊膽。”竇傑抬起茶喝一口,起身道:“我還有事得再出去一趟,讓這小子陪著你。”說著指了指靜候在一旁的一個手下,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

沈策不想麻煩更多人,回道:“不用了,走路我還是可以的,雲舒,扶我上樓吧。”說著轉頭看身邊的她,在她的攙扶下兩人一同站起。

“行,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竇傑便帶了那手下,兩人一同向玄關走。

沈策站在茶幾邊看著他的背影,不禁開口:“很嚴重的事嗎?你自己小心。”有些事涉及機密,自己也不好多問。

竇傑回身,無畏一笑,“沒有,處理完我就回來

。”堂口大哥不是那麽好當的,下麵的人動不動就給他找點兒事兒。

“好,多帶幾個人。”沈策囑咐一句,站在原地目送他。

“知道。”竇傑最後看兩人一眼,轉回頭,心底不知為何就生出一句:真般配。

打開門,方才那些手下一字排開等在外麵。隻是一瞥,門從外麵被關上,留下客廳的一室安靜。

謝雲舒在心底暗歎一聲,竇傑他們這些人還挺有紀律的,跟電影裏一樣等級森嚴。

扶著沈策往樓上走,她小聲問:“以後我們就呆在這裏?”這棟樓有點空曠,說話聲音大了回聲太明顯。

他托著自己的左臂,盡量讓它不被扯到,點頭道:“對,直到危險解除。竇傑會幫我們處理的,估計兩天內就能將那些人捉住。”喬孟哲被困在獄中,他的手下卻在外麵按計劃一步步實施,既然問不出話,現在唯一的辦法隻有將他們一一抓獲了。

她打量著這棟房子,感歎道:“竇傑原來是大哥哦。”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識黑道大哥這樣的人物,而且是通過沈策這種正氣凜然的人。

沈策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解釋道:“他為人低調,你之前沒看出來是正常的。”而且真正有那個身份的人是不會在外麵炫耀的,一般都很低調。

她點頭,轉頭四看二樓的裝修,全是清新明亮的風格,無意道:“真沒看出來。”本以為黑幫老大會長得很凶,臉上有疤身上有紋身,而家裏也是放滿鬥毆器械,可現實與她所以為的是天差地別。

開燈進了房間,她將他扶到床邊坐下。

沈策渾身無力,看著她又是開飲水機又是幫他換鞋,語氣變得有些不同,“在海口市內,他也算占有一席之地。”以前他負傷,軍醫的隊伍裏也總有那麽個身影會為他而忙碌。

“有他保護我們,我就放心多了。”她脫下身上他的外套和防彈馬甲,整個人輕鬆不少。從衣兜裏掏出醫生開的消炎藥和止痛藥,對他問:“沈策,你的傷口還疼嗎?要不要再吃顆止痛藥?”

他淡淡搖頭,“不用,剛剛吃的藥效還在

。”以前的那個人,總是告訴他要少吃止痛藥,否則藥效會一次不如一次。

謝雲舒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對他道:“要是夜裏疼你就叫我,我幫你倒水。”

“嗯。”他抬目看她,感覺自己胸口某一區域不知不覺地麻痹了,因為從前也因為現在。

“你的胳膊動不了,我去倒熱水幫你洗臉吧。”她走進衛生間,察看裏麵洗漱用品是不是齊全。

沈策回過神,道:“不用,你幫我抬著左手就行。”

她從衛生間探出頭來,道:“萬一扯到怎麽辦,還是我來吧,刷牙你自己可以。”然後又縮回去繼續接水。

“好。”他坐在**環視四周,突然想起什麽,轉言道:“對了,你要給喬燁打電話用這裏的座機就可以,不會被找到位置,也不會被監聽。”

她一下從衛生間蹦出來,雙手都還沾著水滴,驚喜道:“真的?我這就去打給他。”把手在衣服上抹幹,走向房間門。

沈策在身後叫住她:“別說我受傷的事,不然他會擔心的。”

謝雲舒不解地反問:“那怎麽說?”她在喬燁麵前說謊話很容易被他發現的。

他略一沉吟,道:“就說今天被跟蹤了,現在沒事了,躲在我朋友的地盤。”

“好。”她爽快應下,出了房門奔下樓。

在座機上按下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對麵剛接通喂了一聲,她便忙道:“老公,是我。”

喬燁聽出是她,不解道:“雲舒,你用什麽電話打給我,來電顯示是空號。”幾十秒鍾前,他正在寶寶的房間裏守著兩個孩子。

能跟他通話她高興得不行,答道:“就因為這樣沈策才允許我給你打電話啊。老公,我跟沈策沒住在東山湖了,今天我們被人跟蹤,現在住在沈策的朋友的家裏,他是這地方的老大。”

她的話中信息量有點大,聽得他暈乎,道:“住在哪裏沒關係,我相信沈策會照顧好你的

。”

“嗯,我很好,你呢,傷口好了嗎。”轉眼都一周沒見他了,想想都覺得煩。

喬燁在那邊答:“長愈合了,今天已經在公司處理事務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牧文跟我說過兩天。”休養了一周,公司也剛好收假,他必須回去主持大局,即使胸膛還不能怎麽活動。

謝雲舒不知牧文是什麽跟沈策傳的信息,含糊道:“怕是不行了,那些人盯上我們,沈策說回去會給你添麻煩,呆在這裏反倒安全。”

喬燁在心底輕歎一聲,溫柔道:“雲舒,差不多就快回來吧,你不在身邊我不安心,不管他們什麽時候收手或者還要進行什麽,我們都不怕。”沒有她在身邊,他做什麽都沒精神。

她沒聽出他話語間的疲憊,應道:“嗯,我會跟沈策商量。寶寶呢?他們好嗎?”

“月嫂照顧得很好,你放心吧。”這句話其實喬燁說得很心虛。

她甜甜軟軟道:“我不在你要抽時間多陪陪他們。”

喬燁靠在窗邊,無力地揉揉額頭,“知道,雲舒,我好想你,早點回來吧,家裏現在已經改裝成鐵壁銅牆了,很安全。”

謝雲舒把臉貼在電話上,這段時間的委屈和驚嚇全都湧上心頭,她不自覺哭了起來,垂眸嗚咽道:“老公,我也想你。”

“別哭,這麽晚了,快洗臉睡覺吧。”整天的瑣事弄得喬燁累極,再聽她哭一會兒自己都不用睡得著了。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噥著嗓子道:“好……”

喬燁在心底輕撫她的發頂,柔聲安慰:“別哭,聽話,過幾天就能回家了。”

“嗯,老公晚安。”她抽噎著,想念隨眼淚掉了一地。

聽她喊幾句老公,他終輕笑了出來,隔著電話道:“親一個。”

她氣呼呼地拒絕:“不親。”

“為什麽?”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小聲道:“攢著回家一起親

。”

他無奈一笑,“好,那晚安吧。”這一場劫難過去,他愈發渴望早點見到她。

“晚安。”謝雲舒戀戀不舍地掛掉電話,千言萬語還沒說出,隻希望他能明白。

掛了電話,喬燁看著眼前睡得不安的鍾靈,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就快回來了,孩子的病卻一點起色都沒有,到時候她知道了,自己該怎麽向她交代呢。

住院一周,反複低燒高燒,難道孩子也感受到這個家的不安了嗎。

平複完情緒,謝雲舒上樓,敲了敲沈策房間的門,在外麵喊他:“沈策。”想想他不方便活動,便自己推開了門縫,探身子進去。

沈策依舊坐在床沿上,抬頭看向她,隱隱看到她雙眼的泛紅,問:“跟他通過電話了?”

她慢悠悠走進房間,坐到他旁邊的**,垂頭道:“嗯,他讓我們這兩天回去。”

“你怎麽跟他說的?”

謝雲舒投向他一個無奈的眼神,嘟噥道:“我說有人跟蹤我們,得在這裏躲幾天,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走。”其實是因為沈策得養傷,可她卻對喬燁隱瞞了。

他看她情緒低落,便決定遂了她的心意,無畏道:“行,我這傷休息幾天也差不多了,讓竇傑幫我們找個人開車就好。”也隻是皮外傷,長愈合就可以了。

她想到他那血淋淋的傷口就心有餘悸,糾結道:“要不我們還是把實情告訴他吧,你得再養段時間才能動。”

“無妨,幾個小時的車而已,回去了有林紹和麒麟他們,我還是可以繼續養傷。”離了喬燁她始終過不開心,就趕快送她回去吧。

她心裏亂糟糟的,不想再考慮這左右為難,起身道:“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幫你準備洗臉水去。”

“嗯,麻煩你。”他扶著胳膊站起,隨她走向衛生間

她垂下目光,頹然道:“你為了保護我血都流了,我做這點算不得什麽。”

他轉言道:“對了,晚上睡覺你要是聽到什麽打架吵嚷聲不用管,在這裏鬥毆什麽的常有。”

“好,你也好好睡一覺,不用再當貓了。”她放了半盆熱水,把毛巾浸濕。

“嗯。”沈策站在她身側,透過鏡子看著她。

謝雲舒把毛巾擰個半幹,側身麵向他,柔道:“閉上眼睛,我幫你。”

沈策聽著她的閉上眼,輕笑道:“弄得我跟殘廢一樣了。”熱乎乎的毛巾細細擦拭,將他一天的塵垢擦去。

她收手,將毛巾搓一遍再幫他擦手,好奇問道:“以前受傷了你還是繼續呆在戰場前線?”

他回想片刻,淡淡回道:“吃了止痛藥包紮一下就繼續了,可沒現在金貴。”

“這次你別掉以輕心,醫生說休養不好會影響以後的活動,留下後遺症你就後悔吧。”看看他包裹起來的左手,隻盼著傷口能快點長好。

沈策想起從前那些刀刃舔血的日子,似乎都沒想過負傷會有後遺症這檔子。低頭看著她笑道:“這可是為你才傷的,以後有因遺症做不了的事就交給你吧。”話說完,才感覺有點不對。

她神經大條,沒聽出另一層深意,答:“別指望我,你還是得自己保重。”拿過牙膏和牙刷,放滿牙缸裏的水,把牙刷交到他右手裏,含笑道:“牙膏幫你擠好了,自己刷吧。”

“你也回去休息了,好好睡一覺。”他接過牙刷,對她回以笑意。

“有事叫我。”她走出衛生間,心情放鬆不少。

他望著她的側影,道:“不會叫你的,放心睡吧。”

“嗯,晚安。”

生活還要繼續,接下來的幾天還是隻有她跟他相依為命,那就好好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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