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斷意瀟湘

“真是怪人。”白以熏暗想道,衛霽雲回頭含笑拉拉白以熏的袖子,示意他從自己背上下來,白以熏才意識到,剛剛為了躲避沈敖桀的目光,自己雙手放在衛霽雲肩膀上往後縮,現在整個人都是趴在衛霽雲背上,忙直起身子,雙手合十的歉意一笑。

衛霽雲卻什麽也不說,隻是笑著,白以熏終於發現哪裏不對了,怎麽四周有些安靜呢?白以熏回頭,見大家都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茫然的巡視了一圈,楊芊的鼓聲也沒有停下,再看看宋鴻,手中握著一枝花,楊芊的最後一聲就在這時敲完,宋鴻手中的花已經被塞進了自己手裏。

“我作個句子,你來對罷。省的有人說我故意當令官的。”楊芊朝著一個人白了一眼,看著還處在茫然狀態的白以熏,笑吟吟的開口,“熏兒莫再出神了,我可說了啊。一枚朱砂,怎奈何兩行清淚,三四時節,願得五合六聚,七步成詩,卻有八麵玲瓏,九變十化,應為百裏之才,千姿萬態。”

此句一出,頓時眾人靜默了幾秒,白以熏暗自感歎絕妙。

整個二樓都安靜了,都在瞅著這邊,還有些人在紙上刷刷寫著,把句子記錄下來,嚐試著自己對。

“真不愧是楊才子。”楊芊話音落下幾秒後,有人附和道,“喝酒罷,沒人會說你的。”

“是啊,楊才子你這不是刁難人麽?”

“萬馬千兵,哪知百密一疏,十生九死,終是八落七零,六月烽火,縱使五言不發,四麵楚歌,怨不得三言兩句,一片丹心。”

話音落下,眾人又是靜默,似在回味。隻有一直低著頭的沈敖桀笑出聲來,抬眸說道:“我信了。”

白以熏默,他說話一直這麽無厘頭麽?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以熏偏頭看看衛霽雲,衛霽雲也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白以熏一縮,埋頭作鴕鳥狀。

“閣主有請。”不知何時,有兩個青衣少年負手而立,兩人身高一般,長相也是有些相似,站在白以熏麵前,微微行禮,這讓今日已經連續被詩詞驚豔的眾人又是倒抽一口涼氣。

“莫要高興太早,還是要出題的。隻是閣主第一次主動邀請才子答題。左邊的少年掩唇一笑,“我們便是這第一題的考官,公子可否報上名號?”

“白……白以熏。”白以熏沒想到大家隻是玩玩都會有這種不知該喜該憂的後果,一時間有些猶豫。

“好的,白以熏,你且聽好,這是第一題。”右邊的少年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卷軸,和左邊的少年一同拉開,上書幾字。分別是“愁腸”、“瀟湘”、“雪”幾字,聽著眾人的議論,右邊的少年說道,“就用這幾個詞,作一首詩。”

“以熏,可以麽?”衛霽雲柔聲問道,白以熏定定的點點頭。

“我試試,呃,可有規定時辰?”

“嗬嗬,我為拂曉,他為落瞳,時辰麽,剛剛那位公子說七步成詩,既是第一題,難度不該太大,那便二十步。”左邊的少年微笑偏頭,很是可愛,說著就開始繞牆而行,步子不徐不疾。

白以熏當即坐下,拿過桌子上的紙開始奮筆疾書,時而劃去,時而加上,衛霽雲認真的看著白以熏皺著眉頭的側臉,嘴角不覺噙著一抹笑意。

沈敖桀仍是坐在原來的地方,一手握著酒杯,放在唇邊,鳳眼微挑,一切盡收眼底。

“好了,”白以熏舉起一張已經滿是墨漬的宣紙,沒有人看得清楚上麵到底寫的什麽,上麵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符號。

“這……”落瞳接過那張紙,翻來覆去也不知道那個字才是組合在一起的,拂曉快步走了回來,看了看,也是一臉茫然。

“白公子請當眾宣讀。”落瞳隻好把那張宣紙還給白以熏,白以熏看著自己已經麵目全非的詩,也有些不好意思。

“相逢數場,傾采傾愁腸。矗雨悲罔,思念思輕狂。雪幕難忘,忘情忘空想。回首顧往,斷意斷瀟湘。”

衛霽雲聽完,隨即拿過白以熏手上的紙,凝視幾秒,又還給白以熏,白以熏到是兩眼亮亮的等著他的評價,衛霽雲摸摸他的頭,淺淺一笑。

“以熏,擇日除了教你騎馬,怕是還得練練字。”

白以熏鬱悶的扁扁嘴,回頭決定不理衛霽雲,朝著落瞳和拂曉問道:“怎樣,我可是過了?”

“白公子好文采,請上三樓。”拂曉和落瞳早已經站在樓梯兩邊,各舉起左右手,微笑示意。

“諸位且靜候,我們會將上麵的題和白公子的答案也向大家公布。”

白以熏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衛霽雲拉著他的手,微微笑道:“莫要緊張,我就在下麵。”白以熏看著衛霽雲溫柔的目光,定定的點頭,在眾人或羨慕,或探究的目光中上了樓。

衛霽雲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冷冷的環視了一周,看到沈敖桀時,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衛霽雲也隻是定了一下,收回目光,拿起白瓷酒杯放在唇邊,小口的啜飲著。

沈敖桀神色複雜的看著衛霽雲的一舉一動,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起身拿起酒壺和杯子,坐在了衛霽雲身邊。

“一人獨飲有何意思,我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