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風雨搖擺

雨小了,卻一點要停的意思也沒。

白以熏這幾日來精神緊張,拂曉時便醒了,天蒙蒙亮。

今日便會下山,衛霽雲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雨打亂他的安排。

不過既然上來到了寺中,必然還是有事的。

衛霽雲將白以熏背在背上,一手執著紙傘,走向禪房,白以熏在他背上看著一張張牌匾,路過羅漢堂,路過觀音廟,還有一座佛塔,這裏隱藏的深,並沒有什麽香火。衛霽雲走到禪房門口,沒有進去。將傘收起,把白以熏放在長廊的椅子上,靜靜的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的向白以熏講著這裏的建築,“你看那佛塔,是七重塔,那七級浮屠,就說的是這個,也叫做浮屠塔。”

僧人們做了早課,陸續從禪房裏走了出來,衛霽雲不再說話迎了上去,擋住了一位老者,那老人白發蒼蒼,身形佝僂,並未剃度,應該不是僧人,口中似乎還在念著經文。

“師傅,”衛霽雲萬分恭敬,向那老者躬身,“我本無意打擾您的清修,但實在沒有辦法,還請幫我一次。”

“衛施主,我早已知道你會來找我,如今我一身功夫已被你盡數廢掉,你還想讓我怎麽幫你?”那老者搖搖頭,雙手合十。白以熏在一邊看著,怎麽也不覺得他像是脫離了俗世的人。

“師傅,隻需要幫我給他卜一卦就行。”衛霽雲點頭示意,那老者轉頭看了一眼白以熏,眼神帶著探究,卻突然抓起白以熏的手。

“你找到他了?怎麽不殺了他?你留著他,是想找死麽?”那老者笑了,將手放下,一改之前僧人的態度,勾起嘴角,看向衛霽雲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恨意,也許還有些別的。白以熏也微微一笑,這人在寺中清修,卻一看便知道這老者完全沒有做到心無旁騖,放不下的執念太多,“可以幫他簡單測個字,我早已不再卜卦了。你把穴道給他解了吧,他這樣怎麽寫字。”

衛霽雲倒也爽快,伸手在白以熏身上一點,禪房外就有書桌,衛霽雲將白以熏放到椅子上,白以熏運動著早已麻木的手腕,稍許才拿起筆來,握筆的手有些顫抖,還是在那方形的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個字。

是個“涇”,衛霽雲看著他一筆一劃的寫出,垂下眼瞼,他知道白以熏是寫給他看的。

那老者自然不知,拿起白以熏的字,略一沉吟,說道,“涇,從水,從巠。‘巠’義為南北向或由高向低。‘水’與‘巠’便是南北流向的水流或是由高向低的水流,總之,小心水,不知是福是禍。”老者將字放回白以熏麵前,在上麵點著,白以熏聽在耳中,也不甚在意。他大概也猜得到,這人應該就是沈敖桀說的那個給衛霽雲卜卦的人,沒想到竟是他的師傅。

衛霽雲聽完,進了禪房,一會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三角形的紙,用紅繩穿了,下麵掛著紅色的流蘇,係在了白以熏的腰上。

“我知道了,”衛霽雲也沒說這是何物,白以熏自然也不會問。衛霽雲倒是很小心的把那些話都記了下來,雨也適時的停了。衛霽雲將白以熏抱起,什麽也沒有說,就要出寺。

身後老者微微一笑,斜睨了衛霽雲一眼,那聲音像是有力量一般穿透過來,“衛霽雲,留他在身邊,你遲早都會死。”

白以熏也聽見了,無奈衛霽雲又將他的穴道封住,他又隻能老老實實的躺在他的懷裏。

山莊裏已經一片張燈結彩,午時他們就回到了山莊裏,白以熏覺得那紅太刺眼,閉上了眼睛,他不停的想起了那天在宏國邊境他和涇川的那場婚禮,雖然簡陋的緊,卻是他最開心的一天。

白以熏被安置在主桌,看著蒼攬墨扶著那一身嫣紅嫁衣的曲鴻走了進來,蒼攬墨看了看白以熏,那眼神有些歉疚。曲鴻像是身子有些不適,進門的時候還差點絆倒,跌跌撞撞的走向連吼。連吼搓著雙手,好似很緊張,見曲鴻一絆就想上前去扶,被連蕭攔住了。

白以熏看著這場真實的鬧劇,衛霽雲還將他環在懷裏,說道,“以熏,你不高興麽?”曲鴻和連吼確實互相喜歡,這樣讓他們在一起也不是壞事。可是看著別人如此幸福,白以熏更加思念涇川。

看著兩人拜了天地,又向衛霽雲奉了杯茶,也算是禮成了。大堂裏倒是挺多人,男女都有,就是嚴肅的很,眾人都不苟言笑,也不知道為什麽,衛霽雲的手下女的名字沒有考究,男的都是姓連。

這樣的鬧劇結束了,白以熏也被衛霽雲抱回了臥房,白以熏不能沾酒,會讓毒更快發作,衛霽雲倒是小酌了幾杯,麵上帶著紅暈,還微微笑著。

衛霽雲將白以熏放在**,躺在他的身邊,轉身看著他,那吐出的氣息帶著酒味,還有著衛霽雲身上的冷冽氣息,白以熏也被熏得有些醉意,可惜他現在連轉頭也做不到。

就看著那一臉紅暈的衛霽雲溫柔的笑著,眼神朦朧的緩緩靠近自己,那清冷又柔軟的唇印上了自己的。

“以熏,你說我缺少了什麽?”

並不,其實白以熏從來沒有見過衛霽雲這般完美的人,完美的有些可怕。

衛霽雲根本沒有醉,不過是裝出來的。看著白以熏緩緩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平緩,衛霽雲將他環在懷裏,臉上的笑容竟覺得有些僵硬了,他多麽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恒。

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下,那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