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失時機

白以熏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四下看去,一片黑暗與虛無。

死了之後,會去什麽地方呢?

隻覺得脖頸上一涼,重重的鎖鏈套在了上麵,見兩個小鬼牽著他,她也乖乖的跟著走。

到了一處高台,高台上一麵鏡子,向東懸掛,上有一塊牌匾,上書:孽鏡台前無好人。那小鬼壓著白以熏去找照鏡子,那鏡子裏卻什麽也沒,白以熏隻看到自己現世的臉出現在鏡子裏。

小鬼抓耳撓腮,不知為何。

“帶他去五殿。”另一個小鬼提議道。

兩隻小鬼討論著,牽著白以熏去了一處大殿,一路上都是鬼魂叫喚的聲音,白以熏已經沒了意識,呆呆的跟著走。

那大殿上坐著一個人,正在看著什麽,頭上也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五殿閻羅天子。(PS:五殿閻羅性格中庸仁德,本來是居於第一殿,因為可憐冤死的人,屢次放還陽間伸冤,洗雪清白,在這裏比較合適。)

那倆小鬼不再言語,把白以熏押到堂前,叫她跪下,退在兩邊。

“堂下何人?”那聲音威嚴,震撼著這個大堂。

恍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白以熏被這聲音一震,乖乖的答道,“白以熏。”

“你們都下去吧。”半晌,那聲音才再次響起,那些小鬼不明所以,都離開了大殿。見那些小鬼們都走光了,那人又說道,“你起來吧。”

白以熏也聽話的起身,看向那上座的人。那人頭上戴旒冕,雙目炯炯,蒼髯如戟,兩側垂香袋護耳,身穿荷葉邊翻領寬袖長袍,雙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大手一揮,已恢複了白以熏的意識。

“你便是閻羅王?”白以熏問道,他總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略一思襯,便想了起來,“你是……?”

“白以熏,你本不該死,誰知你們魂似名同,兩個小鬼勾錯了魂,誤打誤撞讓你們借屍還魂,卻又上錯了身,交換了生活,陽壽已盡的白以熏現在還活著,而你卻又死一次。如今你陽壽仍未盡,我還可以讓你再活過來,你有什麽要求,不過分都可以提。你想回到你原本的身體裏麽?”那聲音嚴肅的響起,白以熏腦海一片空白,想著可以回去,嘴角剛掛上笑容,又垮了下來,想到自己的那個身體正在和葉聖在一起,自己怎麽會忍心拆開他們?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麽?

“我不能回去那個身體麽?我想呆在那個世界。”她要回去找涇川,涇川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她好擔心涇川做傻事。

“那個身體已經毀掉了,沒辦法再回去了。”閻羅王搖搖頭,見白以熏一臉悲戚,手指在那生死薄上敲了敲,“如今你需要一具身體,我自會幫你想法子。這是欠你的,畢竟要糾正之前的錯誤,這次待你陽壽盡了才會有小鬼來帶你。”

“那……我能回去看看他麽?”白以熏想著,如果自己還有機會回去,要讓涇川知道才想,他現在擔心的很。

“你如今是鬼魂之身,他根本看不見你,也感覺不到你,你回去了又有什麽用?”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閻羅王搖頭,將大手一攤,示意他這樣做完全是徒勞,“你若真想去見他,隻有再等幾個月。七月半,鬼門開,眾鬼可以出遊人間,可那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到時候物是人非,你可能接受?”

“不……我……”白以熏略一思襯,“我還是想再上去再見他一次。”

白以熏沒想到這位閻羅王如此好說話,可他無論如何也是要再見見白涇川的,看看他現在如何,他也才好放心等待與他重逢的一天。

白以熏在地府裏遊**了很久,一直等著七月半的這一天。

——

七月半,鬼門開。

白以熏跟著那些鬼魂一同湧向陽世,隻覺得眼前一黑,他竟然回到了離京。

那些人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多出來的人,他很快就發現了,那些人根本看不見他,一個個從他身上穿過,他就像不存在一般。閻羅王之前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白以熏苦笑,朝著那熟悉的將軍府走去。

可是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破敗。

那原本威武的將軍府已經不複存在,隻有那府門還在,牌匾也被拆下,將軍府裏已經是一片廢墟。

白以熏著急的衝了進去,裏麵以什麽也沒。

涇川呢?涇川去哪裏了?這裏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不過才……幾個月而已……

涇川……還好麽?

他要去哪裏找涇川?沒有人能聽見他,看見他,感受到他。

白以熏出了將軍府,原本就是遊魂的他飄飄****,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涇川。

這離京今日熱鬧的緊,白以熏見那些人都朝著一座高樓而去,那高樓繁華異常,用著上好的紅色琉璃瓦搭成,估算下來大概有五層,建在彼江華柳旁,又建在水中,用一座橋和岸上相連,此刻人聲鼎沸,一輛華麗的車輦出現在視線裏。

那車輦前跟著一騎,白以熏見那馬上之人衣著華貴,身材嬌小玲瓏,五官也似女娃般嬌俏,竟是柳陌笙。他身後的車輦垂著白色紗帳,四角鍍金,裏麵的人盤腿坐在那華貴的金絲地攤上,夜風吹過,掀起那白色紗帳,坐在裏麵的肌膚勝雪的柳九卿微抬眼瞼,長翹的睫毛輕輕扇動,嘴唇微啟,像是要說些什麽一般,向著紗帳外輕輕的偏了偏頭,又向著前方的柳陌笙看去。

隻是那輕輕的偏頭,人群就沸騰了起來,九卿本就是清冷的美人,全身散發著讓人無法褻瀆的高貴氣息。

白以熏卻明顯的感覺到,那視線和自己的相交,柳九卿的表情似乎有一絲變化,卻瞬間被那飛舞的白色紗帳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