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定了下任會長和收完學生後,諾寧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立刻辭職去安享餘生了。他不急不緩的走著,卻遇到了辭職的阻力或是助力,他和萊斯特會麵的時間到了,商量關於公主死活的問題。公主活,他辭職是功成身退,公主活,他辭職是引咎而離。自從知道了萊斯特的真麵目後,他無法平靜的對待萊斯特了,就算表麵還是不動聲色,內心隻有他自己知道是多麽的波濤洶湧。他甚至有一種直接揭開萊斯特的麵具,往地下一扔踩幾腳的衝動。

“會長,您要加油呀。”引接的卡蜜拉看出他的心神不寧,微笑的鼓勵他。“魔王大人在這間房間等您。”

“嗯。”

他長呼氣後推門而入,萊斯特坐在沙發上,一如初見的悠閑的喝著茶,臉上附著的仍是銀色麵具。他在銀色麵具裏看見了自己的表情,冷峻的無表情的。很好,就維持這個表情。他給自己做足了心裏建設,關門坐到對麵的沙發上,禮節的問候:“魔王大人,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也沒多久,半個月前我們才見過。看樣子你傷口好得挺快。”

“魔王大人也是,今日一見神武如初。”

諾寧是沒怎麽傷,維希傷得就比較嚴重。換回維希的樣貌時,他的力量竟然不能恢複到以前的二分之一,這剛好和造假的身份資料上魔法級別吻合了。內傷讓他在心底齜牙咧嘴的疼叫了好幾天,

萊斯特本想看看他的恢複水平,他的確沒事的樣子讓萊斯特有些驚奇,破完魔族最高的陣法後摔下懸崖,又遭到魔族叛逆份子的追擊,諾寧看起來還很健康,這令人費解。萊斯特問:;“我有些懷疑,當時你在森林裏對我說單挑絕無對手,是不是真的了。”

“那隻是逞一時口快,魔王大人請不要放在心上。”

“我本以為你打算和我單挑,直接從我手裏搶去解藥,這樣豈非也很好。”

他心裏一驚,臉上淡笑答道:“魔王大人說笑了,以諾寧的實力哪敢這麽做。”

他的語調要輕,語氣比以往要溫和些,三四句後他始終沒能保持進門前的高冷表現打算,以退為進的示弱了。萊斯特聽懂他的潛台詞,並為他的示弱感到愉悅,能讓強者低頭可不多見。萊斯特戲謔說道:“諾寧,我和你每見一次麵便要更新一次對你的印象,你現在給我的感覺要比初見時弱的多。”

他不甘示弱,又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便借口說道:“弱和強不過是時事所造,唯獨絕對的理智才能判斷出最佳的表演效果。公主的性命坐在您的手上,元老院的希望和日行的寄托都壓在我的肩上,這次談判的成功與否,關係著我的身家性命,諾寧怎可再咄咄逼人。”

“諾寧大人的意思是無論我方提出什麽條件,您都會為了自身的功業而答應?”

萊斯特歪曲了他的意思,故意將他往出醜的絕路上逼,想要看到他懊惱的表情。他心裏把萊斯特的祖宗十八代親切的關懷了一遍,臉上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他對著鏡子試過很多次,那種弧度的笑容能給以人最舒適的觀感,再配上他這張臉,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實驗證明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會心軟,任由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他知道,用這種行動對付萊斯特是無效的,彼此心知肚明。於是他傾身靠近萊斯特,用這種表情挑開來說,以求達到不一樣的效果:“魔王大人,你我都知道答案是不。我可以答應我自己能做到的事,但不能答應國家做不到的事情。”說著聲音又緩和下來,“公主若死,我會跟著陪葬。萊斯特,你真的不打算給我一個活著的借口?”

“我有這個打算。”萊斯特突然抓住他的衣

領,一發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幾乎和萊斯特臉貼著臉了,他能感受到萊斯特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就是不知道諾寧大人肯付出保住性命的代價嗎?“

他何曾受過這種直麵的輕浮的調戲,但他不能發作,隻能忍。他看著萊斯特的眼睛,反問:“我還不知道付出之後,魔王大人會遞給我一張怎樣的協議文書,如果我付出代價了,而魔王大人隻給我一張隻損無益的文書,我豈不虧大了?”

“這個代價隻是有一個作為我肯和你談的機會而付出的,至於我們談些什麽,文書上最後寫什麽,那要看諾寧大人之後的表現和我的心情了。”

這個流氓。他怎麽沒看出來萊斯特自帶腹黑流氓屬性。

“哦?那我現在該怎麽表現呢?”既然帖得那麽近距離,他幹脆就再近一點,讓萊斯特的放大的看見他臉上每一處皮膚呼吸的運動。“你是想我主動火辣的湊到你身旁,熱情無私的奉獻我自己迎合你,還是想要我乖乖的躺到**去,做一個冰美人讓你玩哭更有快感呢?

“諾寧,你現在這個樣子傳出去,會令多少人大跌眼鏡啊。”

萊斯特這麽說,另一隻手摟上他的腰,他乖巧的離開自己的座椅,直接坐到了萊斯特的腿上。萊斯特的手從衣領上往下走,在他的背後沿著脊椎骨一直輕彈的下移。他努力克製住身體不適的微顫,繼續裝作一副主動的樣子右手撫上萊斯特的頸脖,往下走一顆顆解開萊斯特大衣的扣子,內襯的扣子也被他解開了半許。萊斯特的胸膛半**,他把手放在萊斯特心口的位置,噗通噗通能感受到有規律的響動。要是能在這個地方刺傷一劍,不多,一劍的數量就好,他就可以少很多很多的麻煩。

左手這時往萊斯特的襠部移動,解開扣子拉下拉鏈,手指正好頂著一個碩大的物體不動。他低頭,把頭埋在萊斯特的胸前。他深吸了好幾口氣,似乎是給自己勇氣,在臨死前掙紮一番。他停在那裏很長時間,半響後,開口說道:“萊斯特,我做不到主動,你要就自取吧。”

他把自己卑微到塵埃裏,萊斯特便開始主動的解開他的衣衫了。萊斯特的心跳加快了,他能聽見更清晰的聲響。

夠了麽。

萊斯特已經解開他的外套,裏衣很快將被敞開。

夠了。

“萊斯特,何必呢?”他起身推開萊斯特,眼眸冰冷失溫:“就算做了,你也不會給一個能接受的協議給我。況且你今天隻是心血**,保持理智的折辱我。”

“何以見得?”萊斯特坐在那裏不動,看著他反問:“我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你若真有意願,你的心跳就不會上升得如此緩慢了。我還是相信我這張臉的魅力,無論是對於直的還是彎的男性。”

“因為你也沒有想給的意願,你在試探我,不是嗎?”

“是。我們本是同一種人,合作的話可能會很愉快,但是要撕開臉皮談判,還是凡賽爾比較合適。他一定會認認真真的和你爭吵協議裏每一條的內容。”他不能和萊斯特有實際的進展,所以他把萊斯特推給了日行。雖然對不起凡賽爾,但也隻能這樣了。“魔王大人,我要離開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再會。”

他轉身離開,卻聽身後的萊斯特說道:“諾寧,我今天早上還是很愉快。既然如此,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解藥我放在你們安排的住房中了。我設計了機關,十二個時辰或許能打開。”

哈,萊斯特會在這裏住三天,這是讓他去偷竊,卻直白的告訴偷不到的意思嗎?

他坐在夜行辦公室裏等到日落時分。卡蜜拉和亞戴爾兩人雙雙回來了。早上和萊

斯特開完會議後,他就讓亞戴爾找個機會去探明情況了。亞戴爾的臉上仍然掛著笑,但他從眼神中看出來,亞戴爾並不是那麽開心,要是亞戴爾很開心的完成了任務,就會撲過去親他一口了。

果然,亞戴爾怏怏的匯報:“會長,下午趁萊斯特不在,我潛入了房間找到了機關,但那機關特別麻煩,沒能解開。”

“是時間不夠,還是你解不開?”

“時間不夠,我至少需要十個小時。”

亞戴爾一語讓他和卡蜜拉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要使萊斯特離開房間十小時並不容易,短暫的白天湊不夠十個小時的空閑,若是約萊斯特出門爬山觀光,不,這個不用想了,他認為萊斯特在三天之內都不想見他。而且他主動邀約,意圖就過於明顯。他要找一種辦法,讓萊斯特自己離開房間去皇城任意一個地方溜達上十個小時。

他現在隻能想到一個辦法。

凡賽爾沒有想到維希會來找他,維希說不想被人誤認為攀高枝所以從不來日行。今天維希來了,恰巧是在他要會麵萊斯特的前十分鍾,昨天晚上卡蜜拉跑過來告訴諾寧和萊斯特談崩了,卡蜜拉在日行安排了會議室,請他和萊斯特再談一次,事出突然,他這兩個星期都很忙,已經很久沒有回舊家旁邊去拜訪維希了,自然也沒有告訴維希現在他忙的抽不開身,維希來得不是時候。

但維希來找他,要說的事一定很緊急。

維希在通往小會議室的走道上攔住了他。他原本想告訴維希等等再說,但維希臉上遮蓋不住的憔悴讓他咽下了語言。維希的眼眸泛紅,長長的眼睫毛上沾有疑似淚水的痕跡,這幅樣子的維希讓他想不分場合和地點的擁入懷中了。他抑製著自己的衝動,柔聲問道:“怎麽了?”

“琳娜奶奶出事了。”維希說,“兩個星期前我提前結束采訪行程,是收到醫院的消息,說琳娜奶奶的心髒病犯了,下達了病危通知。我回來之後她挺了過來,這些日子漸漸好了起來。但醫生說如果再犯病一次就可能真的撐不住了。今天早上我起來收到了病危通知。”

“什麽?!”

“奶奶可能撐不住了。”維希抓住他的手,聲音哽咽:“她清醒的時候說過,想在臨終前見我們一麵。凡賽爾,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害怕萬一她真的病故,隻有我一個人留在那裏守著她。”

“我不想一個人,所以等你忙完後我們一去好嗎?”

說道最後的尾音幾乎聽不見,維希的心理情緒似乎接近崩潰,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維希。他也完全沒有想過那個身體倍棒總是去廣場上跳舞的奶奶會那麽快離開。為了兩個所愛的人,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去我的辦公室等一會,一個小時後我一定來。”

“好,我等你。”

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麽?

對現在的萊斯特來說,是自己喜歡的人最脆弱的一麵並不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

萊斯特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維希。卡蜜拉和他說安排了凡賽爾會長的會麵,他想想沒什麽自己也沒什麽事幹,給諾寧一個麵子也就去了。卡蜜拉帶領他走過日行曲折的過道,正要達到卡蜜拉說的最後一條回廊時,他在回廊的盡頭的轉角看見了維希。他本來想今天下午去拜訪維希的,沒想到在這裏就見到了。他看見維希和凡賽爾在一起說什麽,他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於是無視了卡蜜拉請他進去等一會的請求,遠遠的站一會,裝作漫不經心的看風景。

萊斯特安靜的看完了全程。

不知名的妒火油然而生。

這天早上的談判,兩個人都心不在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