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秘密
高子健還是顧忌我的感受的，為了避免阿姨和劉詩涵對我的攻擊，他還是選擇了讓李樹送我出來。我很擔心他，在大院門口要求下車，讓李樹回去支援。
李樹不是外人，就算阿姨在想要發飆，李樹的在場，或許能夠有所遏製。
看著車子再一次進入大院，我忽然覺得渾身無力，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不知道該怎麽辦。蹲在人行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每一雙不同的鞋子，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身旁多了一個人，轉過臉，抬起頭看去，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許久不見，他整個人清瘦了很多，原本不苟言笑的麵孔在這一刻，既熟悉又陌生，隻是眼神觸碰的那一刻，好像心底的一根弦忽然被扯了一次，意外與茫然，都在這一刻席卷心頭。
“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他的聲音沙啞，但是語氣裏透露的關心，卻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我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路旁站起來，誰知眼前一黑，差點又倒了下去，石磊的手臂迅速的伸到了我的麵前，扶住我，力道很緊。
我立即伸出手，拉開了我們兩人的距離，說：“這麽巧，你也在附近。”
“如果我說不是巧合呢？”強勢的嗓音傳到了我的耳中，說：“陳小佳，我們談一談吧。”
我當然不知道石磊這個時候找我是什麽原因，但是我的世界已經足夠混亂，根本不擔心他又給我弄出其他問題來。索性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上了車。
車內有濃重的的香水味道，我的胃裏麵一陣翻滾，差點吐了出來。石磊將抽紙遞了過來，我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嘴，問：“我們要去哪裏？”
石磊看著我，說：“你以前從來不會問我這些問題，我去哪裏，你都很安心的跟在我的身後，現在不一樣了。”
我胃裏難受，外加剛才在大院裏，看到阿姨那樣決絕的態度，不想與石磊爭辯，索性保持沉默。
萬物皆在變化，何況，我們之間，不是早已經都物是人非了嗎？
車子啟動，車窗外已經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熱鬧非凡，城市的喧囂和我心底的靜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越是如此，我越是能夠感覺到，心底的那份沉重。
車內是沉靜的，安靜的能讓我聽到自己的心跳，也能聽到車窗外的響動。過了一會，感覺到了車子緩慢減速，我睜開眼，看著窗外，就看到了麵前閃爍的火紅色的三個字。一臉疑惑的看著石磊。
我完全沒有想到石磊會帶我來到這裏，雖然有些記憶已經淡忘，但是再一次來到這裏時，被隱藏的東西，就毫不猶豫的浮在了腦海中。
這裏，是石磊第一次帶我出來過夜的地方。
學生時代，手裏麵都沒錢，去一次星巴克都會覺得奢侈。那個時候總覺得穿著白襯衫的小白領在這裏喝咖啡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所以才會那麽向往。
一樓是咖啡廳和棋牌室，二樓是休息的地方。愛情最為美好的時刻，每一秒，都是幸福的。而每一個小時，都是不夠用的。
我不知道石磊為什麽會帶著我再一次的來到這裏，隱隱約約中，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停下腳步，並未前進。
石磊已經上了三個台階，轉過臉來看著我，說：“隻是隨便聊一聊，晚一點，我會送你回去。”
我看了一眼時間，說：“八點半前吧。”
石磊點頭，走下樓梯要扶我。我搖了搖頭，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裏和以前一樣，閃爍透亮的水晶燈，舒緩悅耳的小提琴聲，幹淨整潔的地板，以及插在窗口綻放的玫瑰。
不同的是，室內隻有我和石磊兩人。
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我特意選擇了靠在窗口的位置，因為每次路過這裏時，我總喜歡在窗外，朝內多看那麽幾眼。而這一次，我和石磊，依然選擇了這個位置。
我感覺到了今晚的石磊有些不同，他穿著大方合體的西服，整個人的身上透露著王者的風範，好像當年，他在學生會的那會，意氣風發，自信滿滿。
我想，他本就是金子，到了機構裏，一定是節節攀升吧。
咖啡送了過來，我對侍者搖了搖頭，要了一杯花茶，看著石磊，開門見山的說：“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石磊看著我，抿了一口咖啡，說：“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咖啡牛奶混在一起。”
“看樣子，你是想跟我敘舊來著，”我瞪了石磊一眼，說：“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小佳……”石磊製止了我，扯了扯領帶，看著我，說：“我聽說，高子健這個月末要訂婚了。”
“所以呢？”我控製著心底的驚訝，有些反感的看著石磊，說：“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麽不在車裏說了，非要來到這裏？”
“因為我想見你，”石磊看著我，眼神裏的光暈飄忽不定，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看著我，說：“在本市，隻要是和高家有來往的，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陳小佳，和他訂婚的那個人，並不是你。”
石磊的聲音輕描淡寫，可是我已經無法承受，問：“那個人，是劉詩涵？”
石磊看著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我是上輩子欠了劉家多少銀兩，前男友被搶了也就算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劉詩涵，我都覺得自己可笑。”
“陳小佳，你的前男友，從來就沒有被搶過，”石磊忽然打斷了我的話，一雙墨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說：“你應該能夠感覺到，其實，我還愛著你。”
石磊那麽沉悶的人，當初和他戀愛時，“我愛你”三個字還是我逼著說出口的，今天他反而有些反常，那麽直接了當的說出口，我有些難以接受。
因為太吃驚，我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他的左手，居然沒有看到結婚戒指，疑惑的看著石磊，問：“你不是結婚了嗎？戒指呢？”
“陳小佳，我愛你，”石磊沒有立即回答我的話，說：“我和劉美婷在一起，並不是出於我的本意，我還是那句話，自始自終，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現在，高家和劉家就要聯姻了，我想問問你，現在的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我剛準備說話，服務員就將飲料端了過來，我急忙的吸了一口，喘了一口氣，“嘭”的一聲，將飲料放在桌子上，說：“石磊，你太讓我失望了。不錯，你和劉美婷的事情我的確是有些記恨，但這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愛過你，而且，我一直覺得我愛過的那個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所以我並不後悔，但是你呢？劉美婷為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睛裏，別說是別的女人，就是是我，我也沒有捐出自己一顆腎的勇氣，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這些話了，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話已經說完，我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腳朝前，卻被石磊抓著手腕，我惱火的轉過臉，看到他一臉沮喪的低著頭，說：“小佳，我媽的那個腎，不是劉美婷換的，她騙了我，而且，她也沒有懷孕。”
我震驚了。
“她愛不愛我已經不重要了，我會和她辦理離婚手續，劉家的家產我不會動一分一毫，小佳，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你在一起。”石磊的聲音無比的篤定，眼神裏的光暈更是說明了他的決心。
我知道，勸說已經無用。
“石磊，我想告訴我你，現在，我的心底，隻有一個人，他的名字是，高子健。”我想，回絕一個人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所以我必須果斷，“我想和一個人相守一生，這個人，不是你，所以……”
“嘩”的一聲，桌上的咖啡杯掉到了地上，我驚慌的後退，手腕卻被石磊緊緊的抓住。他朝我靠近，說：“小佳，我今天把這裏包下來，就是因為，在我的心底，你最珍貴。高家不可能接受你，他們需要劉家的幫助，所以，高子健跟劉詩涵，不可能分開，你還是死心了吧！”
我用力的甩著胳膊，惱怒的看著石磊，說：“那又怎麽樣，高子健是不可能答應他們的！就算高子健答應他們，石磊，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怒吼出來的，我激烈的甩開石磊的手，剛走一步，他又從身後抱住了我，一字一句的說：“陳小佳我後悔了，你是我的，所以，不要走，不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
“陳小佳你不要逼我，我怕我最後會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情。陳小佳，我愛你！”石磊的兩隻手臂緊緊地抱著我，我根本扯不開。
忽然，一聲刺耳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旁，抬起頭看去，就看到了披頭散發的劉美婷一臉怒火的站在哪裏，她的麵前是摔碎的高腳杯，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和石磊，好像要殺死我們一般。
石磊的手忽然一鬆，我本能的朝右邊側了側身，剛準備邁出腳步，就聽到劉美婷大喊：“石磊，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你怎麽能背著我和這個賤人約會！石磊，你瞞的我好苦！”
我張了張口準備解釋，可是我也明白，現在，根本無法解釋。
很久沒見劉美婷，她似乎是瘦了，我本能的將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果然是一點鼓起來的感覺都沒有，想到某一次我看到她喝咖啡的樣子，似乎已經驗證石磊說的那句話，或許，劉美婷，根本就沒有懷孕。
“石磊，你告訴我這是什麽？你告訴我這是什麽！”劉美婷說站在兩步之遙大吼大叫，手臂一甩，一個東西就朝我們甩了過來，石磊伸出胳膊去擋，隻聽到“嘩嘩嘩”的一聲，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我好奇的睜開眼，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白色藥丸，疑惑的看著劉美婷，她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石磊，我們在一起十個月零三天了，我一直覺得，即使你不愛我，至少還會陪著我，我相信我們相處的時間裏，你的心會慢慢地被我捂熱，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你居然！……”
劉美婷的聲音已經哽咽了，我抬眼看了一眼石磊，他的臉上神色如常，並無多大變化。視線慢慢下落，落在了腳邊的藥瓶上，蹲下身，拿起藥瓶，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石磊，你這麽做，是不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劉美婷緩緩地靠近，一雙大眼緊緊的盯著我和石磊，問：“你和我在一起，隻是因為那個案子？自始自終，你對我，是不是，隻有……利用？”
是絕望的聲音，是絕望的眼神，可是絕望中，明明，還是帶著一絲絲的希望。
“美婷，既然你都知道了，”石磊的聲音依然是沉靜的，我聽到他說：“不如，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
“你要跟我離婚？”劉美婷甩了甩頭發，一臉驚愕的看著石磊，說：“石磊，你竟然真的對我如此的狠心？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就這麽的殘忍？”
石磊沒有說話，我更沒有任何立場說話，更不能給劉美婷一絲絲的安慰。我知道，她一定恨我。
“隻可惜，”劉美婷又開了開口，說：“隻可惜，石磊，你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一點！還記得我們在泳池的那一次嗎？你摟的我多緊，你吻的我多麽的熾熱，我覺得我們都要融為一體了，你知不知道我……”
“夠了！”石磊一聲嗬斥，一雙眼睛裏好像帶著尖刀，說：“劉美婷，你夠了，這些事我們回去再說，不要在這裏鬧了！”
“石磊！！！！！”劉美婷看著石磊，抬起腳直接朝我們奔了過來，大罵：“你居然為了這個賤人罵我，你知不知道，她已經被高子健睡了很多次了，你……啊！”
“劈裏啪啦”的聲音頓時響起，劉美婷腳下一滑，居然倒在了餐桌上，東西沒有扶住，重重的摔了下去，場麵混亂，咖啡廳的侍者都跑了出來。
“流血了！”不知道誰驚慌的喊了一聲，我急忙低下頭，頓時胃裏一陣翻滾，不停的幹嘔起來。
可是，為什麽血流，會從劉美婷的腿部流淌下來，難道……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上前，拉著劉美婷的手，問：“美婷，你怎麽了？是不是孩子……”
“滾開！”劉美婷推著我，一雙眼睛看向了石磊，她的臉上已經蒼白，絕望的說：“石磊，現在你滿意了？為了不讓我要孩子，你居然吃藥克製，你沒有想到吧，我是騙了你，可是……孩子的事情，我沒有騙你……”
“你……”石磊平靜的麵孔上忽然閃過一絲驚慌，看著劉美婷腿間流出的血液，頓時大喊一聲：“救護車！給我就救護車！”
劉美婷的眼睛瞥向了我，嘴角扯出了一絲絲的冷笑，說：“陳小佳，我不幸福，你也別想好過！想都別想！”
我渾身一個戰栗，眼神再看向劉美婷時，她已經暈了過去。
救護車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了又響，我呆愣的站在咖啡店的門口，心裏麵一陣驚慌，張了張口，第一個喊出的名字，就是高子健。
高子健要訂婚了嗎？為什麽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個月的月底？他……
迎麵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將手機拿出來，給高子健打去電話。我不知道他在家中的事情處理的如何，更不可能去質問他訂婚的事情，我相信，我愛的那個男人，不會辜負我。
半個小時後，高子健開車過來接我，看到了我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絲絲的笑容，我們開車回了小窩，進了門，他將我按在門上，用力的吻了起來。
他的唾液與我的唾液融合在一起，纏繞，吸允，滾動，最後，呼吸難耐。
昏暗的房間內，他將我壓在門上，我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和阿姨，是不是……”
高子健星亮的眸子看著我，說：“小佳，我以後，真的，隻有你了。”
我驚訝的看著高子健，想要說話，最後，都變成了緊緊的擁抱。我們抱得很緊，似乎是要把彼此，融合在一起。
我拉著高子健的手走到了床前，將兩張銀行卡拿了出來，放到了高子健的手中。
高子健有些驚訝，他看著我，說：“這是什麽？”
我知道高子健愛麵子，隻好耐心解釋：“高子健，這裏麵有十五萬，明天我們可以去北一環，裝修的問題可以用這筆錢來解決。錢是我開口向榴蓮借的，她已經算在了你的賬上，她說了，你要是攜款潛逃，就把我抓到牢裏吃牢飯。”
“小佳，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高子健，不能花女人的錢。”高子健的聲音十分鎮定，說：“欠下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我假裝生氣的看著高子健，撒嬌說：“你什麽意思呀，什麽叫花女人的錢，你高子健是我的男人，我陳小佳是你的女人，彼此依賴，哪裏分你的我的，跟我分的那麽清，是想跟我分家呢？”
高子健怔住了，忽然翹起嘴角，捏了捏我的臉，說：“好，都聽老婆大人的，隻是……小佳，你怕嗎？”
“怕什麽？”
“現在我沒有任何依靠，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未來都不知道在哪裏，你……”
我堵住了高子健的嘴，聲音溫柔的說：“我自己的男人，我了解，高子健，用行動來證明我沒有選錯，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如果最初不是為了愛，那麽，她就沒有資格享受他的愛。隻有和他經曆一切，才有資格享受他的寵愛。我相信你，子鍵……”
高子健看著我，一隻手忽然伸到了我的背上，緩緩地，將我按在了**，笑著說：“現在，讓我好好地愛你……”
我點了點頭，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了餐廳發生的那一幕，紅色的血液出現在我的眼眶中，胃裏忽然一抽，忍不住幹嘔起來。
高子健慌張的看著我，問：“怎麽了？陳小佳你別嚇我！”
我拉著高子健的手，將晚上遇見石磊和劉美婷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我輕輕地咳了一聲，問高子健：“高子健，劉美婷和石磊爭吵的時候說到了一個案子，你知道，是什麽嗎？”
我沒有跟高子健說石磊對我說的那些話，也沒有跟高子健說我已經知道阿姨準備讓劉詩涵和高子健的訂婚的事情，唯獨一個疑惑，就在這裏。
高子健看著我，有些不滿的說：“陳小佳，這些與你無關，你知不知道，我聽到這些，心裏麵有種酸溜溜的感覺。”
“啊？”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高子健，果然，他是在耍脾氣。於是，我伸出手，在高子健的腦袋上揉了揉，說：“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開工呢！”
“早點休息？陳小佳，這個，你可得問問它……”
高子健和我的笑聲融入在這黑暗的空間裏，在這段最為艱苦的時光裏，我們彼此的關愛成為了繼續走下去的理由，愛讓一個人變得幼稚，愛讓一個人變得蠻橫，愛，也讓一個人，慢慢的成長，變得更加堅韌。
我是，高子健也是。
但是，劉美婷暈倒前的表情告訴我，石磊，一定隱藏了什麽秘密，那個秘密重要嗎？和高子健有沒有關係？還有，阿姨會放手嗎？類似前麵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生？這一切的未知，都讓我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