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一口幸福的滋味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來的突然,擋都擋不住。我已經在刻意去逃避,可是我知道,越是如此,越是逃避不了。

流言傳的很快,說我和李樹正在談戀愛。那天晚上李樹拉著我到教室後麵說話,全宿舍的人都知道,然後,全班同學也都知道了。

我不是在意在家眼光的人,因為從我進入這個班級起,就是大家目光的中心,可是我介意的是,高子然的這個名字,竟然和李樹,胡月月兩個名字掛在一起。

那天我和魯小萍打完水回宿舍,路過其他寢室時,就聽到有幾個同學對此議論紛紛。

他們說,我是月月和李樹的第三者。人家一個美女班長一個班級尖子生,怎麽看,都是天作之合。

半路上殺出來個程咬金,竟然用初吻來競爭,真是卑鄙至極。

我生氣的準備衝上去爭論個甲乙丙丁,魯小萍卻搖著頭,拉著我會宿舍。

憑什麽我就變成了第三者,月月和李樹又沒有確定關係,再說了,我的初吻都沒了,受害者應該是我才是。

更可氣的是,流言傳的這麽厲害,李樹依然吊兒郎當的打籃球,睡覺,讓月月給她倒水,教我做題目,唯獨不提我和他。

他這是明顯將我和我的小夥伴拉到了敵對陣營,這種感覺,不是很好。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周五的早上,我給月月寫了一個紙條。大致意思是,我和李樹沒關係,你別誤會。

月月寫著一手好字,娟秀有力,告訴我她很信任我,不要介意同學之間流傳的流言蜚語。

我感動的看著月月的背影,在瞥一眼李樹的座位,這才忽然間明白,什麽叫做差距。

月月對我這麽好,促進她和李樹,也是我應該做的。

於是,我將中午給李樹打飯的事情,拜托給了月月。

至於我手上的這兩道題,我還是詢問坐在我背後的田野吧。

想到這裏,我就給後桌的田野發了小紙條,讓他午休時間幫我和魯小萍做題。

田野的數學成績特別好,做起題目來也是刷刷刷的,最重要的是,他很耐心,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對我凶巴巴的,不會貶低我的智商,也不會嘲諷我的反應能力。

正當我仔細聽從田野在跟我講著什麽二次方三次方時,教室的後門被“嘭”的一聲踹開了,我驚訝的抬起頭,就看到打著石膏的某人一臉不爽的站在門口。

正巧,在我看著李樹的同時,他也在看著我。我們目光觸碰,我假裝無事,立即低下頭。

田野好奇的轉過頭,笑著說:“李樹,吃飯了沒?”

李樹沒有說話,就那麽挺直的站在門口。為了緩解此刻的尷尬,我用圓珠筆點了點田野的數學書,問:“這個呢?是不是也用同樣的方法?”

可憐的田野,根本不知道我和李樹之間的那點事,立即露出了可愛的笑容,說:“對,用一個方法就行了。”

為了鼓勵田野同學繼續幫我,我立即給他豎起了大拇指,笑著說:“田野,你真聰明!”

田野撓著頭發嘿嘿傻笑,剛準備說話,就看到了走到我們身旁的李樹。

“高子然,中午為什麽沒有給我送飯?”李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聲音冷漠的說。

“不是有人給你送了嗎?”我低著頭看著作業本,小聲嘀咕。

“明明是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拜托給別人?”李樹繼續追問,聲音裏更加冷漠。

我固執的沒有說話,心裏麵卻不是滋味。

“李樹,高子然這兩天正在努力學習,你就不要凶她了!”田野站起來準備當和事老,聲音裏明顯的向著我。

“我和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我再問她話。”

李樹針對我也就算了,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要針對田野,田野又沒有惹他,他有必要這樣嗎?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從座位裏拿出錢包,看了一眼李樹,說:“李樹,你說賠你多少醫藥費吧!”

李樹驚訝的看著我,臉上帶著一點點的遲疑。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錢包,裏麵還剩下三百六十塊,伸進去,將所有的錢都掏出來,說:“上次把你推下來我很抱歉,這些錢是我最後的零花錢了,先賠給你,等下次我哥來看我,我再將剩下的補上。但是,我不想再給你打飯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些話,在我的潛意識裏,總覺得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應該用唯一這個詞來衡量的,我知道李樹肯定不會喜歡我,但是我也不喜歡這樣繼續曖昧著。

畢竟月月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因此毀了我和月月之間的友誼。

所以,我要和李樹斷絕關係。

不,我和李樹,或許,一直都沒有關係。

李樹看著我手中的零用錢,久久的,都沒有接過去,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讓我有些驚慌。他喜歡嘲諷人,我害怕被嘲諷。

忽然,他的左手一抬,將我的手臂甩到了一旁,說:“行,高子然你厲害,以後不用再給我打飯了。”

說完,就抬腳走出了教室。

魯小萍正巧從後門進來,看到了地上的人民幣,又看看我,蹲下身,將我的錢撿了回來。

我笑著跟魯小萍說,瞧我多厲害啊,錢還在,還不用打飯了,快點恭喜我吧!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裏多難受。

下午上課,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而我,假裝微笑,拿著圓珠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漆黑的墨水畫出了一條條淩亂的線條,而那些線條裏,卻隱藏著一個名字。

李樹。

我想,我們之間,就這麽完了吧。但是沒想到,老天爺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放學之後,魯小萍提醒我,今天是我和她值日,她家遠,又是下大雨,我就讓她先回去,於是,教室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不是我誇自己,我高子然,從小就是一副俠義心腸。樂於助人這種事,我最愛幹了。

試想一想,一個風雲交加的夜晚,一個漂亮熱心的小姑娘我,在一個亮堂堂的教室裏助人為樂,這是一件多麽開心的事,偏偏,天黑了。

我從小就怕黑。

這點說出來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我的閱曆裏,江湖女俠,什麽黃蓉梅超風小龍女,都不怕黑。

可是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我是真的怕。

一怕,就想縮起來,一縮起來,聽著耳旁的雷聲,就忍不住哭了。

那一刻,耳旁是電閃雷鳴,而自己的心底,是絕望的。

忽然,耳旁傳來了腳步聲,我的驚恐更加強烈了,想到高子健說的那些鬼故事,我緊緊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嘩”的一聲響起,一道亮光在我眼前閃過,我驚恐的叫了出來,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誰?誰在裏麵?”是一個男生的聲音。

“啊……是我……我是高子然……哇哇……”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直接喊了出來。

那個身影越靠越近,我也顧忌不了什麽狗屁男女授受不親,直接就抱了上去。

“行了,別怕,我在這呢。”一句安慰,好像一陣清涼的風拂過心口,瞬間降低了我的驚慌,和我的聒噪。

出了走廊,樓梯燈忽然亮了,抬起頭看了李樹一眼,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烏黑的頭發,濃黑的雙眉,黑漆漆的一雙眼,挺直的鼻梁,還有嘴邊,剛剛長出來的小胡子,還有象征著男性特征的下巴。

雨水順著風朝走廊裏竄動,我輕輕地縮了縮脖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滿滿的都是暖意,事實證明,偷窺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在我偷偷地欣賞著麵前的美男時,腳下忽然一滑,朝樓梯口摔了下去。

下一刻,我就看到了走廊上的雨水,沒有來得及感歎,就摔了下去。

李樹走在我的前麵,聽到我的尖叫聲才回過頭來,潔白的校服被沾上了水漬,外加膝蓋和手掌被擦掉了一層皮,我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哎……”長長的一聲歎息,白色的運動鞋慢慢朝我走來,我聽到李樹說:“高子然,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是李樹把我拉起來的。

手掌間第一次親密的接觸,渾身上下一陣電流閃過,阿西口中的四個字忽然在我的眼前**漾,我的臉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

春心**漾。

從教室到樓底,我數了數,一共三十八階樓梯,李樹的手一直抓著我的手,緩緩的朝下周,他沒有回頭看我,在他看來,我就是一個麻煩。

天空還在下著雨,偶爾有幾絲雨滴飄到了脖子裏,寂靜的樓梯燈下,他握著我手,一直朝前走。

終於到了樓底,雨並沒有停,李樹看了一眼頭頂降落的雨絲,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看樣子,還要下一會。”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羞答答的含義,抬眼看了一眼李樹,說:“那就等一會唄。”

李樹給我翻來了一個大白眼,眼神忽然落在我和他的手掌間,迅速的抽回手,轉過臉沒有再看我。

我笑著看著他,也沒有在說話。

想到中午我們之間的不快,好像在這一刻,所有的憤怒,都化為烏有。

想要道歉,卻不知道怎麽開口,隻好盯著腳尖發呆,默默的看著落下的雨滴。

“高子健不過來接你?”李樹忽然開口。

“不來……”我低垂著腦袋看著地麵,小聲的說道。

實際上,隻要我一個電話過去,我哥肯定回來接我,隻不過,我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忽然,李樹迅速的朝我走來,將我的書包朝肩上一甩,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剛準備給李樹投去一個感動的眼神,可惜,人家已經轉過臉去。

快要到家門口時,李樹將書包交給了我,問我要了我家的電話號碼,轉身離開。那些道歉的話被我憋在了心底,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盯著李樹離開的方向發呆,絲毫沒有發現我媽就站在身旁。

毋庸置疑的,她肯定會對我嚴加拷問,在我對上帝佛珠外加觀世音菩薩發誓之後,我媽才肯放過我,並且用眼神警示,一定不能早戀。

可是老媽啊,你每次提到你和老爸的光榮情史時,有沒有想過,感情這種事情,是你能控製的了的嗎?

周六的早上,正當我還在和周公約會時,家裏麵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該約會的都去約會了,對我而言是多麽的不人道。拿起電話,剛剛說了“你好”之後,我就被電話那頭的聲音震驚了。

“高子然,今天有空嗎?”

“李樹?”

“怎麽了?不然會是誰?”

“哦……沒有……那個……隻是……”我沒有想到李樹會打電話給我,一時間語無倫次。

“我在你家樓下,十分鍾後見。”

不對啊,貌似我一句話都沒說,他怎麽就……掛斷了電話呢?

電話已掛斷,我興奮的爬到窗口,果然看到了一個身影。白色的襯衫,紅色絲七分褲,雪白的運動鞋,手裏還拿著購物袋!

那種心情,現在想一想,都激動的不行。

現在才知道,我和李樹的見麵,可以稱之為,約會、

原本我是準備穿著連衣裙飄著小短發的,隻可惜,我沒有長發。

最終,還是選擇了平時的休閑裝。

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點,竟然是,李樹家。

很多年後我依然會想到這一天,總覺得有些事情好像命中注定一般,注定了我會跟著他去那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家中,注定了,我們彼此一生的糾纏。

也是這一次,我才知道,李樹他,是一個人住。

李樹之所以讓我去他家,用他的話說,是因為他沒法做飯。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也不會做飯。

當我端著唯一會的水果沙拉走出廚房時,李樹的整個臉都黑了。他這個表情和高子健很像,不同的是,高子健會拎著我的耳朵立即處罰,而李樹,則是讓我將沙拉放在桌子上,伺候他品嚐。

因為昨天中午我對他說了狠話,當他提出這個無理要求時,我還是答應了。

我們兩人窩在沙發上吃沙拉,看著電視裏播放的老電影,正當我拿著勺子舔來舔去時,李樹忽然靠近了我,盯著我看,然後,慢慢的,靠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