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一世蓮花

像是什麽東西在腐蝕著自己一般,心那樣疼那樣痛,肺部又似再也呼吸不出來,大腦也就像是缺少什麽一般。

在這樣的環境裏,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而在湛藍湖底的雲夢一襲白衣飄灑在湖中央,湖水的壓力將雲夢那乳白的布衣與墨黑的秀發飄飄而起,未成年的小魚兒在她周圍好奇的打探著,周身有些細小的珊瑚亦為她綻放出美麗的光彩。而她,就似這湖中的一隻待放的蝴蝶,正要翩翩而起往高處飛去羽化成仙一般,動麗、溫婉,又那樣不真實。

可也是隻一瞬間,一切又顯得那樣不同了,有種柔柔的感覺,渾身暖暖的,甚至是甜甜的在刺激著她的每一根味覺。所有的疼痛與不適都伴隨著這股暖流消逝不見。這樣柔軟,這樣有安全感的地方使雲夢感到莫名的安心。她不再害怕,不再疼痛,於是便開始貪婪的呼吸著,她覺得好舒服,好溫暖好甜美。

不知不覺,雲夢笑了,美美貪婪的笑了。顯得那樣知足,那樣乖巧。

殷千容此時含笑的注視著懷中滿足的女子,他隻覺得怎樣都看不夠似地。

水中的殷千容周身都布滿了蓮花,而他與雲夢正盤腿坐在一朵雪白的青蓮上。水中那些柔柔的水泡在他們身邊一顆一顆的轉圈,蓮花的光芒照亮了這湛藍的湖底。一些調皮的魚兒會將他們那縹緲的衣物給輕輕啄著,這樣的一幅畫麵看上去好不真實,似幻,似紗,朦朦朧朧,飄飄渺渺。

殷千容還是一如既往那樣溫柔的笑著,隻是此時他的眼睛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溫暖。他含笑著將雲夢那纖纖細手放在他的手上,並用自己的拇指搭住雲夢的門脈,接著便將自己的真氣傳輸給她。

這樣一來,那些佛經符咒便對雲夢產生不起作用了。隻是有一件事,殷千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是知曉雲夢本就是一位擁有著最高血統的凡人的,所以她會流血會傷疼,這些都是正常之事。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何雲夢會怕這些佛經符咒,他亦是分不清雲夢這七千年究竟都幹了什麽。

她身上那原本就擁有的仙味隱去了她現下的味道,讓殷千容不得不沉思。當年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毫無雲夢的消息,如今卻也是分辨不出雲夢究竟成為何物,法力有多高了。

下一瞬,殷千容又將眼眸轉向雲夢。

他的動作很輕很輕,就像在保護著一隻依偎在自己懷裏懶惰的小貓一般。

而此時的雲夢臉色緩和了許多,她覺得一切都不再那樣窘迫,她覺得此時此刻舒服極了,於是雲夢緩緩地睜開她那柔亮的眼睛。

當睜開眼時,步入眼簾的是一雙柔情似水又朦朧深邃的眼睛。雲夢一愣,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而每一次見到他都能讓自己錯愣。

見他兩次,幫助了自己兩次,雲夢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再也還不起他什麽了,心中不禁升起了絲絲愧疚。

殷千容見雲夢眼中的錯愣又是寵溺一笑:“夢兒,感覺可好些了?”

聽到這聲夢兒,雲夢不禁又是一愣。她的眼圈莫名的濕潤了,她感覺自己的鼻子亦是莫名的酸楚。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極其渴望聽到這兩個字,從某個人口中吐出來的,可是又似乎她從未想過。

隻是這樣的感覺讓她不舒服,讓她覺得無比心疼,闖不過氣起來。

殷千容感覺到了雲夢呼吸的急促,溫柔的抬起食指在雲夢眉間輕輕一點。就像在眉間播種了什麽一般,瞬間發出萬丈光輝,讓這沉寂的湖底好不耀眼。

可也隻一瞬,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雲夢對他以笑報之:“我該如何感謝你?”若是沒有他,或許自己這次真的是連鬼都做不成了。

殷千容笑看著雲夢:“我對你所做之事,從未想過要你感謝。”因為這對殷千容來講似乎保護好她就是必然的,就像他等了她七千年,這樣漫長備受煎熬的等待,他真的不想再重來一次。

他亦不想獨自一人走向那斷崖旁的流仙河,獨自背著對她的思念,每每似乎都還能聽見耳邊那聲淘氣的聲音再喚著:“啊容,背。”

的確,殷千容是痛苦的,他所受的疼痛是他這一世再也碰不起的疼。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魂飛魄散,也不要這樣的等待與相思。可是,他不能,若是有一天他的夢兒回來找不到他,會不會哭鼻子,會不會亦像他一樣天天年年在流仙河旁昆侖之地等待他。

所以,他要這樣的痛苦由自己來承受,隻要雲夢快快樂樂便好,隻要這樣,隻要她安好,便是晴天,其它,都不再重要。

雲夢靜靜的看著眼前如蓮般的男子,她不知道為何他對自己要這般的好,更是不圖回報,雲夢心裏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酸楚,隨後她竟不覺道:“啊夢何得何能。”

殷千容微笑著將最後一灌真氣輸入雲夢體內,又溫柔的將雲夢那白皙的柔荑放好:“身子還很虛,再歇歇,不耽擱時辰。”

雲夢一愣,緩緩點頭,見殷千容很仔細的看著自己笑。那笑綿綿中又帶著鋼針,讓自己不明其意。

不知不覺雲夢也輕輕笑了起來:“你總是如此溫柔嗎?”

殷千容聽見雲夢如此古怪的問題,更是寵溺一笑,其實她還是她,其實她的夢兒也還未變,也還是很淘氣。

“為何不呢?”

雲夢一聽笑得卻是更加燦爛了:“我覺得你就像是蓮花仙子,可是你又不是。其實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便就不怕你。”

殷千容聽見這話笑得更是柔,他隻是很喜歡聽這樣的話,因為這樣會讓他覺得無比熟悉,於是他笑看著雲夢:“你自是不會怕我的。”因為你從未怕過。

雲夢‘咯咯’一笑:“你好生奇怪,為何你給的那朵蓮花不開出滿池的蓮花呢?”雲夢有時候看著自家門前的那池塘上飄著一朵孤零零的白蓮,

她便會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它一直都是一朵,而不像其它蓮那樣可以結出滿池子的蓮花來?

她隻是覺得一朵蓮花,太過孤單了。

殷千容笑而不語,雲夢低眉一笑:“你一個仙人竟下凡在湖底與我說笑。”

殷千容不回答雲夢的話語,隻站起身前方走去,他還是那樣如仙境一般的他,每走一步生一蓮。隻見他一邊走一邊柔柔問道:“很喜歡一池的蓮花嗎?”

雲夢輕笑:“我說過,下一世若做一朵蓮,我也願。”

殷千容一愣,那樣柔情的眼中竟也在這一刻布滿了淡淡的傷感,可是隻一瞬間,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而就在雲夢看得入神時,殷千容回過頭含笑看著她,下一刻他用自己的手指輕輕一彈,周圍便布滿了蓮花瓣。淡雅的香味直入雲夢鼻尖,雲夢好奇的看著殷千容。

然,殷千容那乳白的錦鞋旁多了一個身著淺藍衣的女子。雲夢一驚,隻見那女子滿目都是疼楚,跪在珊瑚旁無力掙紮。

殷千容眼睛卻不看她,隻柔柔的盯著雲夢:“下次莫要再打邪念,否則我會將這片湖翻過來的。”殷千容講的很輕很輕,似乎在說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一樣。他腳下的女子一聽,驚恐的抬起眼眸,可是隻一瞬,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這是個怎樣的仙人,竟如此恍世,這般不真實。

此妖是蚌精,在湖底她是聞到了那蓮果的味道,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可也就在最後一刻時,這個素淨的如蓮花瓣男子隻輕輕一彈指便將自己幾百年的修煉給毀了去。蚌茹痛恨此人,可是現下卻已經愣了。

待殷千容已在雲夢身旁時,雲夢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含笑的殷千容,隻聽他道:“蓮果隻能為你所擁有。”

接著,殷千容含笑起身,他深深的看了雲夢一眼:“夢兒,三年之後,我來接你。”說罷空氣中隻剩蓮花瓣在輕輕飄**,鼻尖還圍繞著那股蓮花香,隻是那人已不在。

雲夢愣愣的看著飄落的蓮花瓣,這一世的蓮花已跟他相結合,蓮似乎就是他。

而在珊瑚旁的蚌茹亦是愣愣的看著這些縹緲的蓮花瓣隻呢喃道:“是仙人麽?”雲夢聽音回頭看去,隻見她臉色蒼白,想來殷千容的法力甚是高強的。

蚌茹見雲夢看著自己,言祌透出慢慢的不屑,嘲諷道:“他日,你們定會恨今朝未除去我的。”話罷,蚌茹便不見了去。

雲夢輕輕歎了一口氣,該回去了。

而自殷千容將真氣大量灌輸給雲夢後,他就必須要快些回天宮了,否則即使在宴會的無錞亦是會發覺的,如此一來夢兒她,便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不過,殷千容在回天宮前一秒他輕輕將蓮花一轉,這片湖便打下了結界,從此後湖中的妖、精便再也傷害不了她。

如此情意究竟是誰為誰心在仿徨,又是誰為誰癡癡守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