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繁煙紛飛
那一幕幕美好的往事似乎還在羽王腦海邊回**，他久久的都不能夠從往事中回過神。那狹長的眼眸一點兒也不似昔日的嚴酷，反而多了些許滄桑與痛楚。
雲夢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羽王，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麽，做些什麽，隻求羽王能夠諒解她，讀懂她。
仿佛過了一刻鍾那麽長久，羽王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看向雲夢默默的呢喃道：“你越來越像她了，啊夢。”雲夢有些不解的看著羽王，可隨即又輕輕一笑，其實她也早就習慣了。以往，羽叔叔便也就是這樣，在這七千年中，羽叔叔時不時的便會說些奇怪的話，我想，那一定是羽叔叔內心深處之痛。
“羽叔叔，啊夢現下隻求你一件事，你……”雲夢的話還未說完，羽王便閉上了眼睛搖搖頭打斷道：“啊夢，改日再說好麽？你才回來，先去歇一歇，也讓羽叔叔歇一歇好麽？你可知道羽叔叔有多擔心你，多掛念你，如今回來了，便不要再走了可好？羽叔叔答應你，對你所犯的過錯都不再追究，可你不要再回去了，好嗎？啊夢，你還不懂這人世間情愛的複雜，羽叔叔不要你走上這一條道路。從此後你便忘了罷。”
雲夢一聽不禁笑了，隻是這笑容是這般淒涼：“忘了？羽叔叔你叫啊夢如何忘記，若是真這麽容易可以忘記，那羽叔叔您又為何在這一萬年的光景裏都從不曾忘記過？”
羽王愣住了，他的眉頭緊蹙，話音頓時有些威嚴：“啊夢！羽叔叔說了，你先回房。”雲夢淒苦的看著羽王，好半響才無奈的轉身回到了他日自己住的臥房。
而羽王心中卻是一籮筐的擔憂與害怕，終究，令他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還是來了……
此後的幾日中羽王便也都不曾見雲夢，雲夢的心中是著急的團團轉，她擔心藍蝶兒，擔心柏樂生，心中那滿滿的思念更不知如何發泄好。
終在風和日麗的一日，雲夢已經忍不住內心那滿滿的焦急，拉住羽王的手便大聲祈求道：“羽叔叔，啊夢知道您不想聽啊夢說話，可是您先去救救小蝶好嗎？無論如何，錯的都是我，這一切與小蝶無關，可是她卻還是拚命的守在我身邊，羽叔叔，求求你……”雲夢看著羽王著急的道，那眼中布滿的全是痛楚。
羽王一聽，愣愣的看著雲夢半響才回道：“小蝶，怎麽了？”
“她，她中了樹妖的劇毒，我怕，我怕小蝶她會成為樹妖，羽叔叔，你知道的，小蝶最為驕傲的便是她那雙色彩斑斕的翅膀，若是她成了樹妖，定生不如死，小蝶一定不會活下去。”雲夢焦急的眼裏布滿了淚光，羽王見此有些錯愣，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雲夢，是這樣的著急，無助。
半響，羽王笑了：“她的命既已如此，那麽也是她的造化。”雲夢聽罷不可置信的看著羽王，她搖了搖頭：“為何羽叔叔要這樣說，難道您對小蝶沒有感情嗎？這幾千年的光陰，難道一點情意都不曾有過嗎？”
羽王閉上他那深沉的眼眸邪邪的笑了，這笑容帶著諷刺與嘲諷：“感情？當初我不過也是怕啊夢你無聊才將她帶回來與你作伴罷了，我塵羽的心隻有那麽小，裝滿了兩個人，就已經太多太多，又從哪裏尋來位置給一隻小小的蝴蝶呢？”是啊，自己的心給了流蘇和你，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更何況隻是一隻不相幹的蝴蝶？
雲夢聽了呆呆地看著羽王，她一點都不相信自己最敬愛的羽叔叔竟然這樣無情，無情到令她感到害怕。
好半響雲夢才顫抖著問：“那羽叔叔對啊夢是否也這般無情無義？若是哪天啊夢遭遇不測，羽叔叔是否也會這般不聞不顧？”
羽王立馬將自己的眼睛睜大大大的，他死死地盯著雲夢一個字一個字道：“若是對你無情無義，那這七千年來我對你所做的都是什麽？啊夢，不要另羽叔叔傷心好嗎？”
雲夢哭了，這一次她真的著急了，這顆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心在這一霎那破碎了，她看向羽王靜靜的笑著：“如若我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那就不會回來，曾經，在啊夢的心中，羽叔叔是一個正直的魔王，他或許有著不為人知的曾經與美好而又心痛的往事，即使他在萬人的眼中都是邪惡的，可他在啊夢心中永遠是最好的。但不想如今，羽叔叔的這席話讓啊夢傷心了，羽叔叔您在啊夢心中竟已經比不上小蝶，再如何小蝶是以真心對待您，對待我，而你回報她的卻是不聞不問。這讓小蝶她情以何堪？莫要說小蝶，如今在啊夢心中，啊夢的丈夫以及啊夢的婆婆都已經超過您的位置。”
雲夢話罷站起身在離羽王一丈遙遠的地方跪下靜靜的磕了一個響頭，她咬牙含淚道：“從今往後，啊夢凡事定不會再來求助與羽叔叔您，可啊夢會永生記住羽叔叔對啊夢的恩情，會有那麽一天，啊夢定當回來報答您。”一滴清淚緩緩的滴入泥土裏，與這地麵上的泥土混為一體，就列如她這顆心已於這顆淚深深地埋進這泥土中，永世混為一體。
半躺在軟榻上的羽王一點都相信這些話是從雲夢嘴裏講出來的，他最愛的雲夢，將她攬在自己羽翼下隱藏了七千多年的雲夢，在這一刻竟然說出這樣令自己心碎的話語來。羽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副情形，這幅麵容竟然是這樣的熟悉，似乎又與兩萬年前那個女子的麵容重疊在一起一般。
羽王走到雲夢身前握住雲夢的雙手，那眼神中是滿滿的痛楚，這種痛楚與恐懼交雜在一起，似乎是這個世界最令他害怕的事情又要降臨到他身旁了。
“啊夢，不，不要這樣，不要離開羽叔叔，羽叔叔不能沒有你，啊夢。沒有你羽叔叔就什麽都沒有了，兩萬年前她亦是帶著這樣的麵容離開我，直到一萬年前她還是帶著你這般絕望的眼神永生離我而去。啊夢，羽叔叔求求你，不要再離開羽叔叔，不要再像她似地這樣離我而去，可好？”羽王握著雲夢的雙手，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話語就像是一個小孩失去了他最喜愛的糖果一般，這樣無力的祈求與期
盼的眼神讓雲夢有一刻的恍惚，可是腦海中雲夢又想起藍蝶兒，她知曉這一世誰都會拋棄自己，但是藍蝶兒卻不會。
雲夢的雙手一點一點從羽王的手中抽走，她堅決的看向羽王一個字一個字緩慢道：“為何羽叔叔總是將啊夢聯想到那個人，啊夢隻是啊夢，隻是雲夢，不會是其他人。羽叔叔，讓啊夢走罷，若是啊夢不能夠回到自己夫君的身旁，那啊夢定當生不如死，就像您愛她一般，為啊夢想想，可好？”
羽王不相信的搖搖頭，心中重複著那幾個字，就像我愛她一般，就像我愛她一般？羽王終於笑了，他笑得有些苦澀：“哈哈，再愛她又如何？又如何？她終究還是走了，我愛她換回的終究都是空無的等待，都隻是等待。她是那樣決絕的離我而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曾經的我們擁有過那樣快樂的過往，她竟毫無留念，曾經，我們在昆侖後土結為兄妹，發誓永生不離不棄，可到底是為什麽，啊夢？你告訴我，她到底為何要這樣決絕的離開？那些誓言何在？往日那般快活的過往又何在？她都忘了嗎？都忘了嗎？”
羽王痛苦的看著羽王訴說著他的不滿與心酸，似乎想從雲夢身上找到答案一般，但回應他的隻有那滿是不解的眼神。
雲夢用自己那柔嫩的雙手輕輕的撫摸著羽王的臉龐，這臉龐是這樣的熟悉，可是它卻經曆了人世間最為滄桑的愛戀：“羽叔叔，啊夢知曉你很苦，可是那些往事終究已經過去了，它再美再痛，再繁華都已成空，都已經成為煙霧隨風紛飛，再也回不來了，羽叔叔您又何苦緊緊追著它不放呢？”
雲夢溫柔的向羽王訴說著，她試圖想要羽王放下那些過往的回憶，她不想再看見羽王每日每夜隻在回憶中度過，畢竟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不是嗎？
“羽叔叔，放下吧，讓自己好好睡上一覺，讓自己的心好好的歇一歇不好麽？”羽王看向雲夢呢喃著：“歇一歇？好好睡上一覺？”羽王自嘲的笑了，是啊，都怪自己的執著，抓住那些早已如煙般紛飛的往事不放手，才讓自己的心這樣累，這樣的傷痕累累。可又有誰能夠明白自己心中的痛楚呢？自己願意為她放下一切，願意為她留下永世的罵名，為了她自己什麽都願意，隻求她能夠對自己一笑，哪怕隻是敷衍的，也是好的，也是好的啊……
可是偏偏，自己越是這樣做，她便越是恨自己，是自己錯了嗎？流蘇，你告訴我，是我錯了嗎？
羽王緩緩地閉上眼睛，他真的好累，好累，若不是為了你的女兒，自己又怎會願意活下來？活在這黑暗的世間？自己亦會是害怕的啊。
雲夢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羽王，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握著羽王的雙手笑了：“羽叔叔，好好睡上一覺，等你睡醒了，啊夢再回來可好？”最後，雲夢最終還是抽回了自己的雙手，她終是要走的，她還要去尋找自己的小蝶，不是麽？
錯錯對對，百花謝，繁煙紛飛落，偏惹一池舊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