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7.青州強盜(2)
老婦儒忍不住又叫嚷道：“留下銀兩來，此路任你開。”
身邊的小鼻涕龍話都說不清楚，跟著老婦儒也有樣學樣道：“銀兩銀兩…你開你開…”
趕車大哥氣急，作勢就要跳下馬車跟人理論，那老婦儒見身高馬大的趕車大哥起身，顫顫巍巍地往後退了兩步，朝著身後的屋子大喊：“大夥兒都出來啦，打人啦…打人啦…”
那小鼻涕龍也咋咋呼呼起來：“打人啦…打人啦…”果然，不一會兒，一群婦女們推搡從幾間茅草屋裏出了來，手裏還拿著些平日農作的工具，一股腦兒地就往這邊衝。
趕車大哥被這氣勢嚇得忘了動作，等回過神來時，一群老娘們兒已經聚在馬車前，揚著手裏的工具直嚇唬人，一群人七嘴八舌：“交出銀兩來，此路就可開。”語氣跟老婦儒一模一樣。
車內的兩人早已聽見一群人唧唧喳喳，阿德更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問：“少爺，怎麽辦？”
伍子洵也不過是個年輕涉世未深的少年，哪裏見過這種陣勢，雖沒打哆嗦，但也悶聲不知該如何應對，愣著身子不動。
阿德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問：“少爺，您說話啊！如今怎麽辦？”
伍子洵被扯醒了神，便聽趕車大哥說道：“你們這群老娘們兒找事？不在家帶娃跑來當強盜，這裏離青州府衙可不遠了，小心俺報官。”
人群裏烏泱泱地一幫女人，誰也不是真當“強盜”的主兒，聽趕車大哥一提報官都有些慫了，可仍有些不甘心的人喊：“那就留下買路錢，此路馬上開。”
“哼哼…”馬車大哥哼哼兩聲，對一群女人倒不怵了，扯著嗓子問：“你們的男人哪去了？不是都去當義和匪子被府衙裏的兵給殺了吧？”
這一問，像是擊中了痛處，悍婦們揚著手裏的工具就要上前打人。
“住手。”此時，一聲突如其來地喊吼聲驚住了眾人。
大家都朝那聲音望去，隻見伍子洵立在車廂口一副義氣凜然地樣子，倒真還有些氣勢，他朝趕車大哥使了使眼色，大意是“一會兒見機行事，握緊你手裏的鞭子，跑。”
趕車大哥像是讀懂了他的眼色，竟輕輕地點了點頭。
伍子洵朝一群女人喊道：“想要我手裏的銀兩就接好了…”隨即還揚了揚手，讓大家看清，可話還沒說完，隻見他抬手，手掌裏的碎錢便被拋出去了老遠，一群女人瞬時像得了失心瘋，一股腦就跑去撿碎銀，馬車前一下子就空了。
此時，伍子洵急聲喊：“大哥，走。”
趕車大哥立即揚起手中的鞭子，把馬屁股抽的啪啪作響，馬兒受了抽打一股子就竄出去老遠，等一群女人反應過來時，馬車早已跑出了大道的盡頭，而伍子洵撒下的那些銀兩也不過幾個而已。
入了青州城後，幾人才算是安了心，事後趕車大哥佩服伍子洵：“小少爺，您可真行，竟然想出這麽一遭，那幫老娘們兒可真是蠢啊！”許是有些替伍子洵可惜，又感慨：“俺在這條道上也跑過，還從未遇見這麽一幫女’劫匪’，怕是也不好過日子才這般。”
“世道不好，可憐的往往都是平民百姓。”伍子洵也想起了那個身量矮小，流著鼻涕的孩童來，那般幼小竟也學會了那些打家劫舍的渾話來，不免有些心酸。
“您說…俺們要報官嗎？”趕車大哥猶豫地問。
“都是窮苦人，報官怕是要進大牢吧？況且，那可是青州的要道，您想想，真的有青天白日出來當劫匪的婦儒嗎？恐怕沒那麽簡單。”伍子洵也憂心，若是真報了官，也不一定能得到解決，況且那群婦儒能公然攔路搶劫，或許官府早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了。
“哎，都是可憐人啊！”
可小少年阿德卻有些憤憤不平，在一旁插話：“少爺，您倒是心善，但我們損失了銀兩，恐怕都到不了濟南了。”這孩子行事從不避諱旁人，逮著時機就開始絮叨，伍子洵更多的卻是無奈，阿德如此性情跟自己的縱容不無關係。
“阿德，你禁言。”他製止道，惹得阿德一陣鬱鬱不高興，可還是閉嘴了。
三人晚間住進了青州的驛站裏，這是專門用來供過來的商旅歇腳的地方，甚至還有一些外國人的蹤跡，大家相處的似乎也算融洽。
連日的奔波讓大家都顧不上打量周遭，吃過晚飯便早早歇下了。可才剛躺下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喧鬧聲，伍子洵和阿德住在二樓轉角處的一個房間，門窗也是向著街道的，反而走廊裏的情況端不祥實，隻能隱約聽見周圍房間的住客似乎都被驚擾了，紛紛立在門前絮絮叨叨。
兩人都被突如其來地狀況搞得有些懵，伍子洵準備起身點燃油燈，可一陣啪啦啪啦地敲門聲卻在門外響起，有人朝著門內的他們喊：“客人，你們醒了嗎？”
伍子洵未應答，也未再去點床邊的油燈。
黑暗裏，他朝阿德豎起了一根手指在嘴邊，也不管阿德是否看清，當然，小少年阿德膽子原本就小，早已被這一陣急促地敲門聲給怔住了，木木地沒有反應。
伍子洵半晌不見阿德來扯自己的袖子，摸索著小少年的腦袋搖了搖，小少年驚醒猛拉住他的袖子，小聲地問：“少爺，怎麽辦？”
“不要慌。”可這安慰太過乏力，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門外的喊聲仍沒停止：“客人，你們醒了嗎？”
隨即，伍子洵朝門外答：“何事？”
內外見終於有人應答，扯著嗓子回：“實在對不住，有幾位客人想找今日住進來的客人。”
小少年也終於緩過了勁，朝門外吼：“我們隻是過路的，不認識什麽人。”
門外人應答：“客人，你們出來瞅瞅就行，如若不是，驛站自會對客人道歉賠償的。”
“誰要你們的賠償啊！大半夜把客人吵醒應該嗎？”阿德回答。
“客人，請出來一會兒就行。”內外的人更加焦急起來，梆梆地敲得門直響。
無奈，伍子洵點燃了油燈，推搡著阿德去開門，可膽小鬼阿德方才已經用完了所有的膽量，木木搖頭不願去。
他起身朝門房走去，一打開門來，驛站老板隨即抱歉道：“客人，實在對不住了，這幾位客人想要找今日剛住進來的人。”說完，指向身後立著的幾個衣裳周正之人，其中一人甚至還禮貌地朝他拱手說道：“抱歉，打擾了，請問您是伍子洵嗎？”
瞬時間，伍子洵有些被驚住，在陌生的地界裏，一群陌生人喊著自己的姓名，也許沒有比此更讓人匪夷所思的狀況了。他在心裏起了無數個疑問，他們是誰？從何處來？為何知曉自己的名字？
對方見他不作答，繼續漠然地問道：“請問您是伍子洵嗎？”
伍子洵驚慌，木木作答：“我是，幾位是？”
對方未正麵回答，反而說：“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家老爺想見您！”
“我在青州不認識什麽人，您家老爺是誰我更不知，為何要跟你們走？”伍子洵疑惑，剛來青州不久，便遇上莫名之事，任誰也不願。
“您去了便知。”對方言簡意賅，不願多說。
“我可以選擇不去嗎？”伍子洵答。
對方連猶豫都沒，依舊漠然回答：“恐怕不行，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你們大半夜把人吵醒，就是這般冷漠邀人？您家老爺便是這樣讓你們來請我的？”伍子洵見幾人還算禮貌，便發問。
可這仍未讓幾人有過多表情，領頭人解釋：“馬車已經在樓下備好了，我家老爺得知您要去濟南，特地派我等接送。”
“你家老爺究竟何人？為何連我要去濟南都能知曉？”伍子洵更加疑慮起來。
“抱歉，暫不能相告，等您見了他本人便能明白，我等絕無惡意。”
這時，門內的阿德像是明白了什麽，起身走到伍子洵身後，小聲地附耳道：“少爺，見他們也不像壞人，我們跟著去看看吧！”
兩人悄聲了一會兒，對方再次催促道：“伍少爺，請您快些收拾行李，我們這就離開。”那口氣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伍子洵朝幾人安撫：“這就收拾行李去，幾位稍等。”
那人點頭表示答應，便操起手立在門外，仔細查看，隱約可見腰間藏匿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