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2.周伯之死(5)

先鋒大街的盡頭,此時已經人群散去。

周伯家的大門被警察上了鎖,誰也不知道這道門何時才能打開。

人跡罕見的夜晚,一盞舊舊的路燈懸掛在巷子中央的一處牆壁上,燈光忽明忽暗的,卻也照不亮盡頭的黑暗,街道裏的居民早已圍坐家中,或許已經開始準備著休息。

不知是哪家人裏響起了咒罵,一個尖厲地男聲:“給老子滾去睡覺。”這一帶不光住著本地的一些老年人,同樣也住著外鄉人,尤其是四川人最多。

這個聲音就像是一道送晚的提醒,讓那些家裏有學生的家長,是時候提醒自己的孩子不要再看電視了,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學的。

黑暗中的人影晃晃悠悠**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猶如鬼魅,可到底不是鬼魅,在聽到那個尖厲的男聲後,竟掛起了嘴角邊的譏笑,彷佛是在嘲笑那個隻會責罵的男人;“聲音大不代表你就能在幾十年以後同樣如此,早晚你也會被當著一個吼喝的對象。”

踩著布滿青苔的路麵,時不時有幾塊鬆動的石板跑出來搗亂,沒有透亮的照明設施,黑影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地樣子。

就在周伯家大門幾步距離的一戶門房邊,有人探出了腦袋,正抬眼環顧著周圍,像是在等待誰的到來,但又像是怕驚動了什麽?

突然,見到黑影從巷子口走了進來,這才撲身出了房門,是個個子不高有些平乏的男人,估計把他丟在人群中眨眼就會被人潮衝沒,隻見他抬著腦袋睜眼望著黑影的方向,似乎很急切,還不是輕聲跺著雙腳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黑影終於走到了他的麵前,開始小聲抱怨起來:“什麽破地方,連個像樣的路燈都沒有。”說著,還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矮個子男人不滿,嚴厲喝止道:“請注意公共衛生,謝謝。”卻換來了黑影一個大大的“哼”聲鄙視。

黑影又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那老頭呢?”

一說起那老頭,矮個子男人瞬時變臉,出現了些發狂般地前兆,臉色隱匿在昏暗的燈光甚是可怖,雙眼幾乎要噴出些火來,黑影人察覺到了異樣,一把將人拖進了門房裏,厲聲喝道:“你發什麽神經?不想讓鄰裏發現就安分點。”

矮個子男人這時才有些清醒,慌亂間抓住黑影人的雙臂,顫抖道:“周伯死了,是不是你們幹的?”黑影人氣急,反手大力將矮個子推進了牆壁上,小聲不解道:“你講什麽?殺人是要坐牢的,我有那麽蠢嗎?一個半個身子已經在土裏的老頭,我會去殺他?”

矮個子顯然不相信,依舊掙紮著:“不是你們幹的?那周伯為什麽死了?”

黑影人徹底被激怒:“我他娘的說了,我沒有殺那老頭,你沒聽懂?”說完,一把拽住矮個子的雙手,稍稍一加力道,人就悶哼著跌進了地板裏,顯然是在極度忍耐,如此大的力道竟然沒有發出巨大的痛嚎聲,還是有些骨氣。

…….

另一邊,司徒贇、周思律、雷蒙德正從周家老宅往周伯家的巷子走來。

老街道的照明係統不是很完善,三人想要走近路,必定會穿過兩條黑暗的巷子,周思律原本提議大家走大街道,可被司徒贇諷刺是膽小鬼而作罷。

這一片的房屋多是青磚灰瓦的老居民區,透露著深深地曆史痕跡,許多本地人已經搬進了新的住宅小區,留下來的人裏,要麽是對老宅有感情的老年人,要麽就是外地的打工者。一路上的絮絮叨叨聲回**在狹窄漆黑的小巷裏,讓人平白無故產生了詭異的聯想。

周思律怵得慌,很沒骨氣地走在了三人的中間,一邊走還不忘一邊給自己打氣:“小爺在北京城裏什麽地方沒去過,就連晚上也是敢去闖闖故宮的,可惜連門都不讓小爺進。”

司徒贇走在最後,被周思律的話逗笑:“舅舅真是好神氣,可惜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真讓走這麽點小巷子就怕成這樣,還敢說夜探故宮,怪不得連門都進不去。”

周思律原本就是聲壯慫人膽,這麽被司徒贇一激將,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慶幸現在天黑看不見他慫垮的臉色,借著夜黑的遮掩辯解:“誰這麽晚了沒事兒幹,非要去周伯家看看?這不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這樣的夜色繚繞,這樣的躁動潮漲,應該在酒吧喝上一杯,應該在**美美地躺著,你個討人厭的小侄子。”這辯解到了最後,語氣完全變了味兒了,“那聲你個討人厭的小侄子”甚至還帶著些嬌羞之感,讓司徒贇沒來由地打了個酷熱裏的寒顫。

“舅舅,春天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您怎麽還在**?”

“你才**呢!你全家都在**。”周思律強辯道:“每次讓你好好對待我這個親舅舅,為什麽你老是要惹我生氣?我們上輩子是有仇嗎?小冤家!”

實在受不了周思律的神經質,司徒贇決定不再理他,反而問走在最前麵的雷蒙德:“雷,你找得到路嗎?走那麽快幹嗎?”

雷蒙德不想待在黑暗的環境裏,隻顧著悶頭走,聽到司徒贇在後麵喊話,又轉身回答:“肖恩,我們能快一點嗎?我不喜歡這種漆黑的環境。”

司徒贇聞言,又開始嘲諷起周思律來:“舅舅,您能不能快點啊!這裏就你是長輩,怎麽走得比驢還慢啊!照您這個速度走,到周伯家都天亮了。”

周思律氣急:“司徒贇希,你是不是逮著由頭就要來嘲諷我一遍啊?這黑燈瞎火的,你讓我這個’長輩’怎麽走得快啊!”

司徒贇:“那要不您走最後?慢慢來,我和雷蒙德先去周伯家等您?”

這一聽,“膽兒小”的大眾偶像也不管什麽黑不黑燈瞎不瞎火,更顧不得’長輩’腿腳不好,瞬時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趕上了前麵的雷蒙德,還不忘拽著他的胳膊洋洋自得道:“雷蒙德,你怎麽走得這麽慢啊!你看…都被我追上來了。”

外國人雷蒙德簡直搞不懂這個跳脫的周思律,一板一眼說:“伊文,是你自己走得太慢被肖恩打擊了吧?不要以為我是個外國人就不懂你的小心思,我可是有中國血統的。”

“嘿喲!你這個假中國人還來勁兒了啊?”周思律來了興致,對雷蒙德沒好氣地一通數落道:“告訴你,我們中國人思想的博大精深不是你這個假中國人能夠明白的。”

司徒贇為周思律一副說教地模樣汗顏:“舅舅,知道的您是一個曾經文學院的學生,不知道的以為您是腦子有毛病,跟一個外國人假把什麽啊?”

“嘿!你這孩子,有你這樣說舅舅的不是嗎?”周思律又要開始發飆,卻見司徒贇跟雷蒙德指了指方向,兩人都往前走了,留下自己到底發不發飆,這真的頭疼啊!

獨角戲是什麽?就是一個人需要分飾幾個角色,連演繹帶配樂都可能需要自己獨立完成,自始自終演員都隻是一個人,本來就很孤單地演出了,如果連個觀眾都沒有,那演出的人興許會很彷徨,要怎麽繼續演下去啊!

周思律在心裏把司徒贇鄙視了無數回,又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短短的五百米活生生被周思律演成了集驚悚、恐怖、懸疑、搞笑、親情…等等於一體的獨角戲,不得不佩服我們的大眾偶像作為一個演員的修養,可惜無人欣賞。

三人從先鋒大街的另一個分叉巷口繞了進去。

此時已經露水深重,空氣中的潮濕讓發絲間有了些水汽,雙腳踩在石板上的青苔裏,有些軟綿綿地失力感。沒有急於走近周伯的大門,而是停駐在了分叉口的拐角裏,因為三人同時發現了那個黑影和矮個子男人的身影。

匿在拐角陰影裏不容易被發現,三人幾乎是同時相互對望了一下。

寂靜的巷子裏,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細細嗦嗦地對話聲傳進了三人的耳朵裏。

黑影人走出了門房,跟矮個子交代著:“總之,我沒有殺那老頭,你不要疑神疑鬼的,等過幾天這邊太平下來後,我再來找你,記得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

矮個子男人點頭如搗蒜:“我曉得了。”

目送著黑影人的離開,矮個子男人這才進了門房,巷子裏瞬時恢複了安靜,恐怕連隻蚊子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三人從拐角走了出來,輕身走近了周伯家的大門,那道距離不過幾步的門房有些破舊,跟這條街道裏的氛圍一樣讓人滄桑。

周伯家的大門緊鎖,三人沒有再多停留,而是朝黑影人的方向跟了去。

出了巷子,立即恢複了明亮的視覺,三人朝不同方向打量,可那個黑影人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司徒贇似乎並不氣惱,提醒道:“別忘了他們剛才的對話,那人還會再出現的。”

周思律被剛才猶如撞破“驚天秘密”現場給怔住,有些飄飄然道:“媽的,還真被贇希猜對了,周伯的死真的不是那麽簡單。”

雷蒙德附和:“那麽,我們今晚的目的算不算達到了?”

周思律趕忙接話道:“算…算算算,絕對算,小爺有某種當上福爾摩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