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137.蒙特利爾

子洵當然是伍子洵。

兩人在蒙特利爾的碼頭裏為了一個皮箱相互謙讓著。

伍子洵是想發揚作為中國人的美德,而約瑟除了真的很珍惜皮箱中的東西之外,還有因為那害羞的性格在作祟,推推搡搡了好幾遍後,伍子洵真的被約瑟的執拗折服。

也許這樣的場景在碼頭上會上演無數次,但無疑都是讓人感動的。

放眼望去,整個碼頭裏幾乎很難找到一個如伍子洵這般黑發黑眸的外國人,見他正同一個高個子年輕人推搡著一隻皮箱,都不禁往他們身上打量而來。

約瑟有些不喜歡這種直挺挺的目光,隻得小聲地催促著伍子洵:“子洵,我們先回去吧!”

伍子洵也察覺到了周圍的打量,點頭同意了他。

可兩人更不會知道,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五百米的一棵高大的樹幹背後,有幾個人已經將他們的舉動都放進了眼裏。

有人好奇道:“那個就是伍子洵和約瑟?”

又一人回答:“誰知道啊?可整個碼頭裏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中國人的麵目了,也許就是伍子洵也說不定了,我爸爸去了其他地方,讓我們小心為上,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身邊幾人聽言,都點頭附和起來:“好的,克裏斯,那艾伯特先生去了哪裏?”

克裏斯回答:“應該是去了路易斯大街了吧!”

“路易斯大街?是去了伍子洵的家嗎?可現在”有人又好奇地問:“可為什麽卻讓我們來碼頭呢?一起去不是更好?”

克裏斯:“爸爸應該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好。”

幾人的談話有些不倫不類,可誰也不會發現他們,這一隅的空間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次對話而已,誰也不會關心他們的衣著有多麽“超前”,更不會關心他們的談話內容。

見遠處的伍子洵和約瑟已經走遠,幾人才從樹幹背後步出,欣賞著兩人的背影都有些若有所思地樣子,有人沒來由地感歎:“蒙特利爾的夏季真舒服。”

有人也附和:“是啊!還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就像少年的體香。”原本是美好的語言,卻被這人夾雜了些不合時宜的話。

克裏斯直拿眼去斜視,有些不悅道:“注意你的用語,這裏可不是你隨意開玩笑的地方。”

那人被克裏斯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爽地反駁:“我隻是在你們麵前說說而已,難道這也違法?克裏斯不要那麽硬板嘛!應該好好享受這趟’旅行’才對,你看,對麵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正在看我們。”

確實有一位“對麵那位女士”朝著幾人的方向看來,還帶著麵臉的笑意。

克裏斯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有些回避,忍不住提醒幾人:“我們該跟上去了,不要讓爸爸等久了,我們不是來旅行的,奧爾多。”

被叫著奧爾多的男人滿不在乎道:“你父親既然不願意跟我們一起,或許就是不願意打擾我們的旅行,克裏斯你不要想太多。”

可克裏斯顯然不想再聽奧爾多的無聊話,徑直朝伍子洵和約瑟離開的方向走去,幾人都有些沒有頭緒,隻得跟了上去,路過那位漂亮的女士時,奧爾多還朝人家拋了一個媚眼,不忘打趣道:“漂亮的女士,你好,再見。”

那漂亮的女士有些被愣住,木木地看著幾人離開。

…….

高大的楓樹自法國殖民開始,就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紮根繁衍。

它們被賦予了一段傳奇卻悲憤的曆史過往,也是時代進程裏最不可抹滅的見證者,當一批批人遠渡重洋來得這片沃土時,就已經書寫著它們的意義非凡。油綠的樹葉伸展在無際的天空裏,肆意迎著潮氣,不斷地滋養著根係,變得蓬勃向上。

燦爛的驕陽照射在上,給它們提供了充足的營養和補給,多麽讓人舒爽。這是屬於這個季節裏,特有的浪漫和情懷,也是屬於整個蒙特利爾人的。

陌生又熟悉的人們,歡迎來到蒙特利爾。

路易斯大街隻是後來的人們對於它的稱呼,而此時它的名字叫著楓葉街。

愛莎的家就在楓葉街的盡頭,是一棟兩層的木質房屋,門前有一塊打理的非常美好的草坪,這塊草坪是愛莎父親的驕傲,每每提及,總是會被父親拿來炫耀。

當然,草坪周圍也種植了許多植物,這就是屬於愛莎母親的驕傲了。

愛莎自倫敦回到蒙特利爾已經兩年,跟父母一同生活在這棟建築裏,當然現在還多了一位家庭成員,那就是伍子洵。愛莎的父母是一對非常有趣的中年人,對這位遠東來的青年報以了最熱情的招待,也對這位聰明的年輕人極喜愛。

伍子洵完成了在奧爾巴尼的學業後,來到蒙特利爾的麥吉爾大學學習法文。

這個機會是費爾曼教授提供給他的,因為他有一位老友正是麥吉爾大學法文專業的教授,當初提議伍子洵來蒙特利爾時,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沒想到的是,伍子洵竟然答應了。

伍子洵來蒙特利爾的第四周,意外遇到了從倫敦回來的愛莎,兩人彼時已經有幾年不曾見麵,可那些曾經相處的場景卻又讓兩個人不覺尷尬,愛莎很大方地邀請伍子洵去自己家中做客,伍子洵也不扭捏,應承了下來。

在後來的相處中,愛莎的父母對伍子洵表示了極度的喜愛,並希望他能搬來楓葉街一同居住,伍子洵也應承了下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楓葉街距離麥吉爾大學步行不到十分鍾。

此時,楓葉街的愛莎家談笑風生。

伍子洵把約瑟帶進了家門,愛莎的父母對這位有些害羞的青年表示了熱烈地歡迎。

約瑟是伍子洵初來麥吉爾認識的同窗,可約瑟卻不是學習的法文,他是一名學習機械的學生,人很害羞,兩人剛認識時,約瑟甚至不敢看這個遠東來的同窗,伍子洵在奧爾巴尼的幾年學習生涯已經讓他可以輕鬆自如的應對那些令人尷尬的局麵。

這讓約瑟自然地跟伍子洵親近了起來,甚至成為了好朋友。

兩人在碼頭上的見麵是時隔一年以後,約瑟從紐約歸來,帶著對於大都市的憧憬而去,卻帶著些落敗而歸,約瑟想在紐約發展自己的機械事業,可沒有一個人欣賞他發明的東西,不得已,他帶著那些不被欣賞的東西回到了蒙特利爾。

一年未見,幾人倚在沙發裏聊天,伍子洵對約瑟在紐約的境遇極其好奇。

“這一年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了嗎?”

約瑟顯然被問及到了失落的情緒,有些怏怏地回答:“都說紐約到處都有驚喜,可是我覺得那裏除了冷血和絕情,就沒有什麽了,沒有人欣賞我的發明,更沒有人看好它們。”

伍子洵原本的目的隻是想要關心,卻不巧戳到了他的痛楚,隻得安慰:“不要灰心,就算紐約沒有人欣賞你的發明,但說不定蒙特利爾會有呢?現在的蒙特利爾可也是不錯的。”

約瑟像是受了鼓舞,瞬間雀躍:“真的嗎?子洵,你也覺得我的發明會有人欣賞?”

伍子洵鄭重點頭:“是的,約瑟,總有一天,我們會看到你的發明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再也不是一個讓人沒人欣賞的東西,它們將是極有價值的發明。”

像是給了約瑟極大的信心,鬱鬱的人終於有些活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子洵。”

伍子洵:“大家都是朋友,不需要說什麽謝謝。”

就在兩人談話的另一邊,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不但驚動了客廳裏的兩人,同樣也驚動了在廚房忙碌的愛莎和她的父母。

愛莎和父母對視一眼,有些疑慮。

父親提醒道:“愛莎,去看看是誰吧!也許是隔壁的鄰居呢?”

愛莎點頭,快步朝門而去,路過客廳時,遇到了同樣準備來開門的伍子洵,兩人也是相視,然後又各自笑了起來。

愛莎說:“子洵,你去開門吧!”伍子洵點頭,朝門走去。

隔著一道門扉,屋外的人仍舊不知禮貌地敲著,像是沒了耐心,敲得整個門板都有些振動。

伍子洵打開房門,恰巧見門外的人抬手愣在原地。伍子洵不禁將這人打量了一番,這是一位中年男士,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很整齊,典型的歐美人長相,正在他打量的過程中,那人已經問道:“你是伍子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