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6.共同秘密(4)
荔灣湖邊多溪澤，涼亭美景醉無邊。
正值七月，公園裏的植被茂密異常，人們喜歡來此閑庭信步。
城市裏難得的清閑之地，透著絲絲閑暇和慵懶，彷佛置身事外而終日不知窗外紛擾，可這座城市的忙碌當然也沒有消停的時候。
已到下班時間，廣州這座城市又開始了每日重疊的光景，一路紅燈尾閃，讓疲勞了一天的上班族們仍舊鬱鬱不平，隻能堵在路上直抱怨；“有沒有搞錯？”
此時的晚霞正盛，隻要透過車窗，放下心中的埋怨就能觸目可及，可誰願意靜靜欣賞這片美景？也許欣賞前麵的一排車燈會更有意思吧？
這座城市就是這般樂此不疲，想要解脫可有無計可施。
城市廣播播報著路況信息，正如那般閑暇地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提醒道：“各位司機朋友們請謹慎駕駛，希望不要因為車輛擁堵就破壞了下班的愉悅心情。”
司徒贇坐在駕駛室裏訕笑起來，被副駕駛的莉莉安聽見：“你笑什麽？”
“我笑一些人總是喜歡作壁上觀，然後不痛不癢的勸導著人們息事寧人，可偏偏又那麽沒有說服力，就像沒有靈魂的機器人，說的生動卻缺乏感情深度，有些可笑。”司徒贇解釋道。
“不都是這樣嗎？”莉莉安不解。
司徒贇卻突然轉頭去看她：“你覺得每個人都是這樣做的嗎？”
莉莉安回答：“難道不是嗎？城市越發展人們就變得越麻木，信息的交互已經不再需要人們麵對麵的去溝通，也就不需要去看他人的臉色過活，這是現代社會的進步優勢，但也是人類情感的缺失的必然條件，沒有誰會不喜歡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便利的事情。”
像是感慨，莉莉安又說道：“就像這電台裏的人一樣，也許他此時正坐在直播間裏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給你們這樣的司機播報著路況信息，也許你說的對，沒有深度感情交流說的再生動，也是一個隻會說話的機器人而已！”
司徒贇好笑：“那你不是自相矛盾嗎？”
莉莉安無奈回答：“我這隻是在自我安慰而已！明明知道這個社會的現狀，卻還想要去強行去解釋什麽，其實就是在騙自己適宜社會發展。”
“你們歐美人也這樣？”司徒贇問。
“全球的趨勢其實是一致的，你不能以地域去區分類別，那本身就是狹隘的，就像我這個學習東亞文化的北美人，也不一定能把東亞的文化理解清楚。”莉莉安回答。
司徒贇似乎有些讚同她的話，隨意問道：“我很好奇，你當初為什麽要學習這個專業？”
“純粹是因為我對我漢語好奇而已！”莉莉安回答。
“是嗎？”司徒贇似乎有些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地趨合。
兩人在這一刻有些沉寂，司徒贇轉頭去看車窗外的那抹雲彩，突然覺得自己對莉莉安之前的了解都是枉然，她身上有很多特質是自己不曾發現的，比如她看事情很全麵，分析事情也能站在客觀的角度，很有自己的主見，當然也帶著歐美人的自信。
他突然問莉莉安：“你想過自己有一天回來中國嗎？”
“想過。”莉莉安沒有猶豫地回答：“當我第一次覺得漢語特別有意思時，就特別想來中國看看，這樣一個孕育出博大精深的語言的國家到底是什麽樣？”
司徒贇問：“來了之後有讓你失望嗎？”
莉莉安不解：“什麽才能叫失望？”
司徒贇：“任何事你覺得它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那樣的時候沒有產生過失望的情緒？”
“每一個國家都是不一樣的，既然選擇來到陌生的國度，不是應該先去深層次了解它，然後再去理解它，為什麽會失望呢？”莉莉安回答。
“你能這麽想很好。”司徒贇回答。
…….
兩人用餐的地點就是之前來過的泮溪酒家，司徒一家似乎都很喜歡這間餐廳，尤其是司徒老爺子，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裏喝早茶，莉莉安雖然也喜歡這裏，可卻覺得奇怪！
以司徒贇這樣的年輕人來看，應該更喜歡那種奢華喧鬧的餐廳才對，於是止不住好奇問：“肖恩，你為什麽喜歡來這裏？”
司徒贇笑問：“為什麽會這麽問？”
莉莉安解釋：“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會更喜歡那些奢華高檔的餐廳。”
“奢華高檔都是誰定義的？每個人對於喜好厭惡都是不同的，不要拿你的標準去猜測別人，你們加拿大喜歡這樣給別人下決定？”
莉莉安無奈：“這跟加拿大人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我自己的猜想而已！你為什麽每次都喜歡給別人下任何沒有實際意義的定義？難道你對人就沒有最基本的信任感嗎？”
司徒贇卻不置可否，岔開話題遞給她菜單說：“點餐吧！”
莉莉安接過菜單兀自看了起來。
司徒贇卻突然望向窗外發呆，其實他把莉莉安的話聽進去了，捫心自問自己好像真的對周遭的人和事物都懷有極重的遲疑，這好像是他從記事開始就帶在身上的特質。
甚至連爺爺也曾經勸解過；“贇希，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最基本的信任要有的。”
他做不到改變但也不代表不接受。
沒來由地，他突然很想問莉莉安：“莉莉安，你從小應該過得挺幸福的吧？”
莉莉安正在研究菜單，被這一提問怔住，不明所以反問：“什麽？”
“沒什麽。”司徒贇卻這樣回答她。
莫名其妙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卻是兩個人自相處以來就為數不多的對話機會，看似沒有意義其實是兩人相互了解的機會，而這種機會，司徒贇以往給出的很少，也許代表著莉莉安在他心中其實是特別的吧？
菜上得很快，期間兩人沒有過多的談話，似乎都不是話多的人，氣氛倒也不算尷尬。
莉莉安實在想不通這頓飯的意義在哪裏？更想不通司徒贇為什麽會這樣？
兩人吃飯回老宅的路上，老街道裏透露著市井氣息，沒來由地讓莉莉安覺得心定，她轉頭去問司徒贇：“肖恩，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我來廣州？”
司徒贇半晌後才回答她：“有時候做一件事也許本來就沒什麽目的，隻是覺得合適與否？”
“那個學術演講，你是真的要去聽過嗎？”莉莉安又問。
司徒贇點頭：“是。”
莉莉安一聽，瞬時又陷入的沉默，轉頭望向車窗外已經漸起的市井之氣，轉眼間已經待了半年有餘，對於這座城市的了解卻是少之又少，不經喃喃低語：“不是因為我們的祖父母是認識的嗎？”
聲音很小，帶著喃喃之氣，司徒贇卻還是聽到了。
“莉莉安，你知道什麽嗎？”司徒贇毫無預警地問道。
莉莉安轉頭問：“我知道什麽？”
兩人都有些裝懵，誰都不想先捅破這層掩飾紙，可如果繼續這樣毫無意義的你探我究下去，隻會越來越無趣，司徒贇索性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們的祖父母是認識的？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莉莉安反而輕鬆了；“那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一刻的司徒贇似乎不想再掩飾，很直接地回答：“從我很小開始。”
“很小？是在你去加拿大上學開始嗎？或者是更早？”莉莉安好奇問。
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司徒贇陷入了無盡地回憶裏，是從那本筆記本無緣無故地落到自己手上開始的嗎？還是第一次“穿梭時空”開始？那真的是一件太年代久遠的事了，久到他也不太確定，於是回答：“也許是吧！不過是要比你久一些。”
“那我可以理解為…我們其實並不是相識在那次的咖啡店裏，而是更久？而且你跟雷蒙德是很早就認識的朋友吧？包括我的父親也是？可…我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