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8.記者偵探(3)

一九零二年夏季,奧爾巴尼。

州立警局仍舊沒有給彼得和家人一個合理的解釋,父母的死亡成了一宗懸而未決的案件。

哥哥們的沉著冷靜態度讓彼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們對於州立警局的“敷衍”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讓警局有了更多的時間和借口去“調查”。

而作為記者的彼得和霍斯特兩人合力所能做到的事情也杯水車薪,毫無頭緒的血腳印和一隻未有出處的表反而讓整個案件陷入了困境,理應來說,州立警局其實並未用過拖延戰術去敷衍威爾遜家族,反而一直積極去尋找案件的線索,可怪異就在於此。

案件已經過去了數日,威爾遜夫婦的屍體解剖工作也已結束,相關負責人給出了一個讓彼得憤恨不已的結果…

“伯特.威爾遜胸骨多處斷裂,骨裂穿透心髒;肺腑有四處刀口,每刀深度均直穿器官;頭部受重物的擊打,造成顱內出血。南希.威爾遜全身多處有深度約為兩英寸的傷口,皆直穿身體內髒;手腕和腳腕處有嚴重的勒痕…”報告到這裏並未結束。

而是彼得再沒有勇氣將這份報告看完。

他試圖用作為一個記者的眼光去看待,可仍舊沒有任何效果,那字裏行間的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來,甚至快要暈厥。

霍斯特隻能安慰他:“彼得你要堅強,不要被眼前的困惑和悲傷迷惑,因為還有很多事情等待著你去揭開,如果你現在就失去了方向,那往後該怎麽辦?”

彼得沉聲半晌,才幽幽作答:“我知道,可是看著這份報告裏的內容,還有那天親眼目睹的現場,我恨不得撕碎凶手來替父母報仇,可是我知道…這樣並不行。”

“彼得,不要太過於沉浸在這種執念裏。”霍斯特繼續勸解:“人心一旦被這種邪惡的思緒所占據,就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估計的後果。”

“我隻是想要找到殺害我父母的凶手而已!”彼得扯著嗓子辯解道。

“我知道,我也會幫助你一起尋找。但你不要讓這種邪惡的情緒成為你的牽絆,有時候最可怕的不是有形的事物,而是無形的心理,它們會壓得你喘不過氣來,甚至會讓你迷失自己。”霍斯特解釋。

“可我現在就已經喘不過氣來啊!”父母的死亡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幾乎將他整個罩住,狠狠地拖向了無底的深淵,隻能眼睜睜看著而無法自拔。

“所以我想讓你把所有的想法告訴我,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霍斯特瞬時說道。

“我…我現在腦子很亂。”彼得隻得潸然地回答。

“彼得,你得學會把悲傷先丟棄在一邊。如果連你都沒有任何頭緒,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既然決定了找到凶手,就應該振作起來,不是嗎?”霍斯特說道。

其實霍斯特何嚐不知道目前的狀況有多棘手?可如此殘忍的凶殺現場連最基本的線索都會欺騙眾人的耳目,那真正的真相到底有多可怕?才會被掩藏地這般不易被人察覺,一切都那麽地不順利。

從如此觸目的案發現場來看,彼得的父母在死亡前到底經曆了怎樣的驚慌和失措?凶手為什麽要這般凶殘地對待兩個善良的人?

霍斯特不解地問:“你的父母生前跟人有結怨嗎?”

彼得一聽,瞬時有些不高興地回答:“我的父母都是非常善良的人,怎麽可能跟人結怨?而且附近的鄰居都可以作證,我相信警局也有人去了解過了。”為了打消霍斯特繼續這般無理地猜測,彼得補充道:“霍斯特,請不要懷疑我父母的人品,他們都是非常好的人,這些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

“可…彼得…”話到嘴邊又被霍斯特咽了下去,他原本是想說;你離開了父母那麽多年,難保這期間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如果我們一開始就遺落了重要的線索,那麽這樁案件就再也無法用合理的方式去解釋,沒有結怨的人,誰會這般無理由地去殺害他人?可他看到彼得臉上的不耐和隱忍,便不想再去揭開他的傷疤了。

於是換了一種口吻問:“那你的兩個哥哥呢?他們有沒有可能跟人結怨?”

“他們?”彼得卻有些猶豫了,海瑟和埃裏克斯在他兒時曾是最美好的回憶,他們總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可在自己離開奧爾巴尼去伯靈頓後,卻像瞬間失去了與他們之間的某種精神聯係,就連假期回家也不能常常見到他們,父母總是不甚在意他們的舉動,因為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了。

如果海瑟和埃裏克斯真的跟人結怨,那又為什麽會殃及到無辜的父母身上?這種猜測並不合理,縱使他們對於父母的死亡表現得“極不在乎”,但他卻知道,海瑟和埃裏克斯對於父母的愛並不比自己的少,甚至會更多,也許他們正躲在某個地方暗自傷心?於是他又回答:“不可能的,雖然我和他們分開了很多年,但是對於他們的本性卻是了解的,他們都是好人。”

“那事情就更加讓人費解了。”霍斯特聽言,隻得幽幽地喃喃自語起來。

“總會找到其他線索的。”彼得此時反而安慰起霍斯特來;“也許…也許我們不能隻單單從身邊的人來猜測,大可以把範圍在擴大一點,比如是一個入室偷盜的小偷,也許是一個喝醉的酒鬼誤入家門,也許是…”說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是在強行安慰,於是憤憤不平地撓起了頭,直到將一頭短發撓成了雞窩,看起來一副頹廢不已的樣子。

霍斯特卻被彼得這般強行拉扯的言語驚醒了什麽,兀自沉思起來;如果真的把罪犯當成是入室作案的小偷,那麽他的動機就是單純的偷竊,可為什麽會獨獨進入了威爾遜夫婦的家?大可以偷走財物就離開的,為什麽還要以這種狠戾的方式殺害主人?那枚表和那隻“小碼”的皮鞋是小偷慌忙遺忘還是故意留下的?可威爾遜太太的手腕和腳腕上那些明顯的勒痕是否可以明確地說明,她在生前被凶手捆綁過?那麽又從這一點來分析,其實作案的人是有時間去“折磨”威爾遜夫婦的,那又可以去分析凶手是故意的?可這還是說不通啊!?

思緒像是起了幾層水霧,模模糊糊之間失去了方向,霍斯特也學著彼得常愛抓頭的動作,可惜並不好使,反而更加混亂起來。

他問彼得:“如果真的是入室的小偷或者是喝醉的酒鬼?那怎麽去解釋留下來的那些不明顯的線索?但如果不是小偷和酒鬼,現場那些混亂的血跡又那樣不專業?”

“所以…並不是簡單的入室作案,一個真正的小偷是沒有膽量殺人還留下如此查無頭緒的線索,肯定是蓄意傷害。”彼得也分析道。

“事情又陷入僵局了。”霍斯特接話無奈道。

…….

白茫茫的一片的實驗室裏,羅伊斯和克裏斯已經僵持了半天,羅伊斯一直有些不滿克裏斯總是肆意妄為。不滿他總是穿著一身黑衣,不滿他總是私自行動不顧後果,總之種種的“惡性”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實驗室的保密工作。

“不要再穿著黑衣去了,那裏不適合你去。”羅伊斯一副愁容提醒道。

克裏斯卻像是不明所以問:“為什麽?”

“因為你的父親並不希望你再這樣下去,也許他已經後悔當初讓你參與我們。”羅伊斯回答。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克裏斯並不在意羅伊斯的勸解,反駁道:“羅伊斯叔叔,你們既然能夠花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追求理想化,肯定不想讓今天的成績付諸東流吧?我的加入是父親當年的決斷,他應該要為自己當初的決定負責,我不是一件你們需要就招來,不需要就拋棄的商品。”

羅伊斯痛心疾首,簡直恨極了當初的武斷,於是勸解:“克裏斯,你不能一直這樣任性,會把我們這麽多年來的努力給毀掉的。”

克裏斯兀自自嘲笑:“毀掉?怎麽會毀掉!我是在延續你和我父親的理想,不是嗎?”

“這怎麽能一樣?”羅伊斯瞬時放大了音量,朝克裏斯大喊:“你會讓許多事情都無法控製,不要忘了你剛才說的話,有人死了,難道真的是你幹的?”

克裏斯也提高了音量回答:“我說了,不是我幹的,我到現場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

“那為什麽把你的鞋子和表遺落在現場?”羅伊斯憤怒地追問。

“那隻是一個意外而已!況且…並不會成為什麽線索。”克裏斯解釋。

“克裏斯,不要把所有人想得那麽簡單。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你去廣州的周伯家,周伯就無故死亡,你去威爾遜家,威爾遜夫婦也離奇死亡!很抱歉我很難不去聯想跟你沒有關係!”羅伊斯繼續憤怒地指責。

“你還認為這些都是我幹的?還是你和父親都這麽認為?克裏斯追問道:“不管我怎麽解釋,其實你們一直懷疑我?那既然這樣,你們就把我送進監獄啊!”說到最後,有些賭氣的意味。

“不是要把你送進監獄,隻是希望你能安分一點,肖恩和彼得都不是簡單的人,我們不希望原本沒有聯係的人因為你而產生了無法預知的後果,那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你應該懂的,克裏斯…。”羅伊斯安慰道。

克裏斯把羅伊斯的話仔細地回味了一遍;父親現在進行的研究帶著驚世駭俗的成分,如果一旦被外人發現,那麽…他也不能去保證什麽,羅伊斯叔叔說得沒有錯,但如果不去尋找答案,不是已經違背了當初建立實驗室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