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240.瓦爾庫爾(2)

伍子洵有些尷尬,隻得開口接話;“你好啊,薇恩小姐。”

愛莎這時沒有停止被道森逗樂的神情,反而佯裝生氣起來;“你剛剛是要逃走嗎?為什麽?是看到我了嗎?這多年沒有見麵,你就是這樣感謝幫助過你的人?虧得彼得說你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原來就是這樣感恩的人。”

伍子洵被愛莎說得一陣臉紅,慌忙就解釋;“不是要逃走,就是突然想起有事情。”可眼睛都不敢去看她,像是怕泄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一般。

愛莎瞬時被這般害羞的伍子洵逗笑,還如記憶裏的一模一樣,所以沒想在繼續為難他,又問:“你們是要去找彼得和霍斯特?”

一旁看好戲的道森接話;“你也認識彼得和霍斯特?”

愛莎回答得很快;“當然認識,你應該問問伍子洵,我為什麽會認識他?”

道森也來不及去細想原委,順著愛莎的話就問伍子洵:“你們怎麽認識的?”

“說來話長了,改天再跟你解釋。”伍子洵說。

隻聽愛莎又問:“你們來紐約就是來找彼得和霍斯特?伍子洵,你現在紐約州立大學畢業了嗎?”

“今年就畢業。”伍子洵回答。

“那今後有什麽打算?是要繼續留在學校上學還是來紐約發展?”愛莎似乎對他的事情格外好奇,總是讓伍子洵錯愕不已。

這讓他不得不去觀察旁邊道森的反應,以免這人又想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來,於是回答:“還沒有什麽打算。”

伍子洵原本以為愛莎會不滿意自己的回答,繼續問下去,可愛莎在聽到他的回答後便沒了聲音,似乎在思考什麽?所以趁著這個時刻,伍子洵小聲地在道森耳邊說:“道森,我們走吧。”

道森倒是無所謂地聳聳肩;“看你的,不過你真的不跟老朋友說說話?”

伍子洵又解釋;“我跟她不算老朋友。”

本來是一句無心的脫口而出,卻被愛莎聽了去,甚至帶著一絲不高興問;“我們不算老朋友嗎?伍子洵你可真是有意思。”語氣帶著嘲諷,再一次讓伍子洵無地自容。

趕忙解釋:“不是你想到那樣。”為了結束這種無休止的爭論,他難得主動了問了一句;“薇恩小姐,你什麽時候來的紐約?既然提到彼得和霍斯特,那你們是見麵了嗎?”

愛莎成功被他的問題帶偏,回答:“已經來了兩周,就在公園附近的五十九街上工作,無意碰到了彼得和霍斯特。”

“那你是哪家報社的記者?”伍子洵一直沒有向道森介紹愛莎,所以好奇的道森隻好自己問了出來。

……..

回到一九零七年一月的蒙特利爾郊外。

伍子洵和愛莎已經正式成為了男女朋友,自那個一九零四年的秋天開始,兩人的緣分總是帶著讓人捉摸不定的意味,以至於霍斯特和彼得總嘲笑他們。

愛莎是一個勇於表達自己的人,她不掩藏對於伍子洵的愛慕,雖然有時伍子洵總是很木納,可她還是被這個遠東青年的堅毅和誠懇所折服。

伍子洵在麵對開朗大方的愛莎總顯得拘謹和害羞,原本愛莎就比伍子洵大了兩歲,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也許真正吸引伍子洵的就是這股自信的樣子,起初兩人的結合帶著許多文化差異和思想上的磨合,可愛莎的耐心給了伍子洵更多的機會去認知自己。

一九零四年的相遇,原本伍子洵對自己的人生並沒有太多的方向。

是愛莎義無反顧的讓他明白,人生其實還有很多的可能,愛莎建議他去蒙特利爾學習法文,也許有自己的私心的,既然選擇在了一起,就要讓伍子洵去自己的家鄉看看,那裏也許沒有紐約的繁華和熱鬧,卻有著屬於自己的回憶,伍子洵沒有猶豫,毅然決定前往蒙特利爾,而自然而然,愛莎也在剛到紐約的三個月後再次申請了工作的變動,跟著回了蒙特利爾。

愛莎的父母對於伍子洵的到來沒有任何的不滿,甚至從生活上給予了很多的關心,正如當初的費爾曼教授兩人,這也讓他再一次拋卻了異鄉的孤獨感,正式融入了新的生活,隻是那股若有若無的思鄉之情仍舊沒有消散過。

另一邊的瓦爾庫爾,那兩個在風雪中前行的人早已消失在街道盡頭。

就在城市的一處偏角地帶,一間修理店裏。

約瑟正在燈下跟妻子卡米爾聊著天,兩人今天去了城裏的藥店,隻因為卡米爾肚子裏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早晨卡爾米覺得肚子很不舒服,於是約瑟推著她去看醫生,可醫生卻判定孩子沒有任何問題,兩人隻好返家,

卡米爾的早晨發生的陣痛已經消停,晚間才有了一絲力氣和約瑟閑聊。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八個月,距離生產已經很近。

兩人經營著一間修理店,日子過得並不富足,反而還需要卡米爾給有錢人家的太太們做衣服的工作,瓦爾庫爾城裏有不少闊太太,她們喜歡卡爾米做衣服的手藝,可是已經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她卻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勝任這份工作,整個家庭的重任都壓在了這間修理店裏。

這是卡米爾第一次懷孕,難免帶著更多緊張的心情。

房間裏有些黑,一盞油燈被透過縫隙而來的寒風吹得恍恍惚惚的,破敗的房屋難以抵擋屋外風雪的侵入,卡米爾不得不攏緊了身上的衣服,朝著約瑟說道:“約瑟,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搬出這間屋子,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可是卻無法擋住寒風的侵襲。”

約瑟歎了歎氣;“修理店的生意並不好,我們沒有多餘的錢換新的房子,再忍忍吧。”

卡米爾原想再說些什麽,可見丈夫單薄的身子在燈影下勞作,便也住了嘴。

說起瓦爾庫爾這個地名,它的起源有些爭議,正式的名稱是在1965年才被最終定義,這裏我的章節名其實不應該這樣起的,因為講得畢竟還是1907年的事,不過懶得改了,如有不適我刪除內容。

回到文章裏來,一九零七年的一月。

屋外的風雪漫過了台階,直直地往屋內擠。

約瑟往壁爐裏的添了一把木材,火焰瞬時又竄了起來,似乎也減弱了寒風的侵襲感,他關切地問起身邊的卡米爾:“現在還感覺冷嗎?”

卡米爾搖了搖頭,捧著手中的木杯,往胃裏灌了一口熱氣回答:“今年的冬季太漫長難熬,我們的木材是不是不夠維持到開春了?”

約瑟不甚在意;“放心,隔壁的漢娜太太家秋天砍了不少木材,說是可以分一些給我們,她也知道你去年一年的狀況不是很好,所以很照顧我們,等春天的雪化了,我就去森林裏砍一些木材還給漢娜太太。”

卡米爾覺得潸然,隻好扶著肚子說:“孩子,你也聽到了吧?等你出生長大後,一定要做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懂得感恩。”

可約瑟卻覺不妥,起身走到卡米爾麵前,說:“孩子,你可不要過得像我們這樣辛苦。”說完,覆著卡米爾的肚子感受著孩子的回答。

說也奇怪,肚子裏的孩子似乎真的有了心電感應,一隻小腳踹在了約瑟手上,約瑟瞬時驚呼道:“卡米爾,你感受到了嗎?小約瑟踢我了,一定是聽到了我的話。”

卡爾米溫和地看著丈夫像個孩子一般的麵容,笑笑回答:“感受到了,將來我們的小約瑟一定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也會像他父親那樣善良。”

約瑟很高興,仰著下巴驕傲地說:“那是當然,他可是我們的孩子。”

寒風凜冽的冬日夜晚,還有一抹暖意悄然圍繞在這個貧窮的家庭,也許沒有什麽比有心愛的家人和一堆柴火在身邊那樣更讓人感恩的吧?

兩人喝下了最後一口熱湯,便準備進入夢鄉。

入睡前,約瑟在心中向上帝禱告了無數遍;希望風雪天氣早點過去,也希望卡米爾和肚子裏的小約瑟能夠平安順遂。

多麽簡單而又純粹的願望,上帝也許能夠幫他實現吧?

當夜,跟他們一同入睡的還有在蒙特利爾的伍子洵和愛莎。

這一年的冬天,注定要讓這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家庭走到一起,隻因為剛好在對的時間,不對的狀況下相遇,在很多年後,伍子洵跟小約瑟回憶起他出生的那一年的冬天。

“那一年的風雪特別大,大到差一點忘了怎麽張開眼睛,去看看皚皚白雪之下的那些醜陋不堪。”小約瑟會好奇地去打量伍子洵,問;“子洵叔叔,那爸爸媽媽還記得我的樣子嗎?他們現在在天堂過得還好嗎?會不會想我時,就跑到我的夢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