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災難降臨(三)

耿子堂在葦子裏簡直煩燥得要死,聽遠處又是槍聲又是炮聲,在葦子裏踱來踱去,罵著娘,一會兒罵國軍無能,一會兒罵自己無用,一會兒罵鬼子是魔鬼,一會兒又罵水生和李保長這二人把他弄到這裏來,仿佛困在籠子裏的老虎一樣,剩下的隻有咆哮的力氣,即使擁有堅牙利爪也是徒勞,失去了與獵物搏殺的機會。困在這裏,即是一隻老虎也不如一隻貓。

盧葦望著耿子堂轉來轉去的身影也著急,這裏又冷又濕,聽著外麵傳來的槍炮聲,她不知道爹和哥那裏的情況怎樣?進入這片葦子才才發現,已有許多村民和難民在,還有沒來得及與大部隊渡過河去的國軍,有些士兵手裏還抱著槍。

他們默默地看著來營長一行人到來,什麽話也不說,什麽也不問,就靜靜地呆坐一起,沒有一點精氣神,一個一個象蔫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或坐或站,從這些人的眼神看得出,他們的內心裏是多麽希望黑夜快快過去,讓災難遠離這片寧靜天空下的美麗家園啊。

耿子堂走到一個抱槍士兵的麵前,他伸手,那士兵搖搖頭,不給他,賈小麥過去說他是營長,把那杆槍拿過來給了耿營長。拉開槍栓,裏麵沒有子彈,周圍十幾個國軍見耿營長望著他們,都搖頭。耿營長自己翻著自己的口袋,居然還有三顆子彈。他把槍拿走了,和一同來的士兵找了一塊蘆葦地,剛收拾完一片蘆葦地給盧葦,再鋪上一層草墊時,就聽到江麵上傳來一陣槍聲,緊接著的是手雷的爆炸聲。耿營長趕緊向江邊跑去,借著江麵汽艇上燈光,他看見了被炸壞的船在江麵上燃燒。

他招呼跟著來的人都回去。

盧葦聽耿營長說船炸了,急得要死,說:“爹和哥過不來了,還有小林哥,他們在那邊怎麽辦啊?”說著說著便哭了,耿營長聽她一哭,趕緊捂上了她的嘴,說:“你不要哭了,招鬼子聽見是不?放心吧,他們都會沒事的,去,去睡覺去,等天亮再說。過來,你們幾個過來。是這樣,你們現在還不是休閑的時候,到各處方向的葦子邊,看看有沒有船。”賈小麥帶著幾個士兵受命而去。

盧葦淚眼婆娑地問耿營長,鬼子為什麽要到這裏來殺我們啊呀?

“為什麽?他們跑到我們中國來就是想霸占我們中國,用武力打開中國的國門,讓我們成為他們的奴隸,鬼子凶殘惡毒,南京慘案就是他們製造的,你知道嗎?”

盧葦搖著頭。

“30萬啊,太慘了。”耿子堂低歎一口氣說:“就不說南京吧,鬼子在我的家鄉胡作非為,不知道殘害了多少中國人,東三省淪陷,任憑鬼子在我們的家鄉肆虐橫行,搶我們的物質,搶我們的女人,殺我們的兄弟,吃我們地裏的糧食,你不知道的,你還小。”

盧葦望著耿子堂:“日本鬼子真是無賴啊。”

“豈止是無賴,簡直就是魔鬼,是禽獸養的。那年我逃難到南方,本以為那裏可以避開戰火,可以躲避鬼子的殺戮,但想錯了,鬼子不僅隻是東三省,他野心勃勃地想侵占我們祖國的大好河山。那年我爹娘就是慘死在鬼子手上的,要不是楊老師,就是你們的楊炳連老師,阻止了我,隻怕我早成了鬼子刀下的冤魂了。”

盧葦問:“那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耿子堂告訴他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盧葦纏著要他說,耿營長準備開口時,賈小麥和士兵回來了。

都說根本就沒有船的影子,問這些葦子上避難的人,有人說白天船上裝的人太多,有一些船超載在半道裏翻了船,淹死了不少的人,那些船主們不願意載他們了,就好說歹說地費了好多的口舌,才勸說了一部分人留在這裏,說是等他們將這些人送過去後,再返回來接他們,天黑了,還沒有看到他們的船影子,隻怕是不會回來了。

“他們根本就回不來了,昨天黃昏的時候,鬼子的汽艇部隊就把這條河道給封死了,我們就死了這條心吧。”耿營長說。

“我們真要在這裏等死啊?營長。”一個士兵喪氣地問。

“但願這裏沒有鬼子來,隻能求上天保佑了。”耿營長也實在拿不出辦法,他自己也快沉不住氣了。“奶奶的,在這裏等死,倒不如上岸跟鬼子幹一仗。”

“營長,怎麽上岸啊,我們都不會遊水。”

“算了,算了,不說了,說了也白說。都休息去吧,我腦袋要爆了,讓我靜下心來行不行?注意警戒。”盡管是在一片四麵環水的葦子裏,盡管麵前沒有鬼子的存在,盡管一些士兵的手中沒有槍,耿營長揪著腦袋瓜子依然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他把槍交給了要去警戒的士兵。

盧葦還想找他說話,和其他人一樣見耿營長心情不好也就作罷,坐在鋪開的蘆葦杆上,怎麽也睡不著,就睜著眼看著黑夜裏的天空。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空還在下著毛毛細雨。耿營長拿過一塊油布蓋在盧葦的身上,這是李保長上船時給他的,說是可以防雨。

鬼子的巡邏汽艇時不時打過來的燈光透過蘆葦叢星星點點的掃過葦子裏麵的人。耿營長不敢肯定,天亮後留在垸子裏的人們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命運,鬼子瘋狂與變態他是清楚的。

一夜寒冷,大家都希望能燒一堆火有多好啊,可是不能。

天終於亮了。提心吊膽的葦子裏的人開始起來活動,有的啃著自帶的幹糧,有的悄悄走到葦子邊看有沒有船來,有的還在地上坐著形同木偶一般倦著身子打著瞌睡,昨晚大部人都沒有睡好,耿營長也是,他擔心的就是鬼子的偵察飛機會再來,提心的是鬼子的汽艇部隊會對葦子裏進行清掃,打槍放炮,那將是一場不可預料的災難,他的擔心沒有跟任何人說,隻讓士兵去做一下宣傳,讓所有的人都要注意隱蔽,不要燒火,如果鬼子的飛機來了,就地趴下,在這樣的環境中隻能如此而行了。

擔心不是多餘的。鬼子偵察機來了,在葦子上空盤旋了二個圈後,發現蘆葦**中好象有人,低空再探,他興奮地向地麵部隊發出了消息,等地麵部隊接收回應後,他拉起機頭向上飛去,直到消失在雲層裏。

接到命令的汽艇部隊隊長迅速調動汽艇,全速向那片葦子進發。

耿營長聽到了一陣接一陣的轟鳴聲,心想不好,他趕緊叫那些士兵們快速組織葦子裏的人盡量靠江邊隱藏。

鬼子的小鋼炮正在架起,炮彈飛了過來。當所有的人各自分散開去的時候,炸彈呼嘯而來,霎時,葦子裏炮火連天,泥水飛濺,硝煙彌漫,一些來不及跑開的處於中間地帶的人被炸得血肉橫飛,沒有炸死受了傷的哭天喊地。耿營長在盧葦的身邊護著她,他們臥倒在潮濕的泥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當不遠處身邊的炮彈炸響落下一個大大的坑時,耿營長將盧葦帶到了那個坑。剛離開,正好一顆炸彈在他們原來的地方爆炸了。

一陣爆炸後,又是一陣歪把子機槍的“突突”聲,蘆葦中頓時草葉飛折,有些正在跑著的難民們死在鬼子罪惡的子彈下。

“耿營長,我怕。”盧葦全身顫抖著說。

“跟著我,別怕。”耿營長安慰著她,他心裏沒有底,到底哪顆子彈會到他們這裏,在這樣的時候,作為一個軍人隻能這樣告訴她。

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射擊後,鬼子的槍聲停止了。

耿營長從蘆葦叢中的縫隙中看到汽艇上一個鬼子在用望遠鏡向葦子裏張望,然後,抽出軍刀向前一指,周圍的汽艇開始向葦邊駛來。他悄悄拿起槍瞄準揮著刀的鬼子,扣動了扳機。子彈帶著仇恨的呼嘯聲穿過蘆葦叢,在江麵上的空中飛旋著直達鬼子的頭顱,他應聲撲倒在汽艇上一命嗚呼哀哉了。

“耿營長,你好厲害,真準。”盧葦大叫著,耿營長說:“小意思,太近了,好打。”

汽艇部隊的長官被擊斃,汽艇上的其他鬼子頓時亂成了一團,全部臥倒在艙裏,向著蘆葦叢中又是一陣機槍胡亂掃射。船艙裏通信兵在慌亂之中向橫山勇發出了電報,橫山勇先是一愣,然後告訴他們撤回原處等候命令不要貿然行動。在這次江南殲滅戰的過程中,橫山勇通過西島和其他作戰部隊的報告,估計國民黨73軍殘餘部隊已剩無幾,最初第一期作戰的預定目標已基本完成,最主要的目的是為攻克常德城而做好鋪墊,那將是最主要的戰場,攻克了常德便打開了進攻湘西的大門。他看了看地圖,然後命令電報員向西島發報,告訴他,水上部隊暫且由他指揮,在明天務必對占領區進行徹底的清剿,對所有的青壯年最好是一個都不留,以消除有生力量。並派一支部隊在原地建立安全的據點,以接應皇軍大部隊的到來。然後命令西島速回。

當通信兵將這封電報送往西島休息的地方時,西島不在,隻有王翻譯在。西島去廁所方便去了,通信兵將電文交給王翻譯後走了,王翻譯看了大驚失色。

盧杆和小林做著李保長的下手,在灶屋裏忙得不可開交,到了鬼子的晚飯時間。

盧杆和小林抬著一筐青菜去江邊,經過一群被鬼子守著的婦女身邊時,看到一個鬼子在扯拉著一位女子,將她拖了出來就往樹林深處走,她身邊的二個小孩哭著喊著媽媽。這個女子他認得,叫段小蘭,是龔秋的老婆。小蘭奮力掙紮,一腳踢在鬼子的膝蓋骨上,鬼子痛得直咧嘴,惹得周圍的鬼子哈哈大笑,這讓鬼子惱羞成怒,稍傾又向她追去,追上了她,抱住她就往她臉上湊,小蘭剛烈,用腦袋猛地往鬼子的頭上撞著,鬼子鬆開了手捂著頭,她又跑開了。她的小孩也跟著跑去,被二個鬼子追上一刀一個,二個小孩頓時撲倒在地死了,小蘭見了大叫一聲,這時,追她的鬼子不甘心,又上來了,當經過一潭邊時,鬼子又抱住了她,悲痛欲絕的小蘭不知哪來的力氣回轉身抱緊他滾入了潭中。一陣浪花激起,二人深水裏扭在一起,趕來的鬼子想救援,卻不敢開槍,怕誤傷他,隻能在岸上幹瞪眼。潭中小蘭死死與鬼子纏繞翻滾著,任憑鬼子想掙開她浮出水麵,終究在小蘭緊緊摟住他的情況下急速向水底沉下去,最後,鬼子喝了不少的水,嗆死在水中。小蘭因在水中的時間太長,體力不支也淹死了。

盧杆和小林恨得手心裏握出了汗,要不是小林攔住了盧杆,盧杆隻怕要衝了上去。

一個鬼子丟下槍跳下了潭裏,等他潛水到水中時,看到的是二人纏繞在一起死去的狀態。當把他們拖上來的時候,女子的手很難扯離鬼子的腰,殘忍的鬼子將她的手用刀剁了下來。

這件事報告到了西島那裏,西島氣得暴跳如雷,他不允許這樣的非戰鬥減員。他讓通信兵叫來了各隊隊長。他神情嚴肅,發了一頓子脾氣:“你們還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嗎?你們的老師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士兵的生命要放在第一,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什麽事啊,一連串的非戰鬥死亡,你們都幹什麽去了?啊。你們是怎麽管自己士兵的。該幹什麽的時候就幹什麽,打仗行軍就是打仗行軍,找女人也要看時候,不要亂了規矩,明白嗎?”隊長們不敢做聲。西島大聲地叫道:“明白嗎?”眾軍官挺身嗨著。

西島稍許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緩和地說:“橫山勇將軍來電,對此地的清剿隻有明天一天的時間了,後天還有其他地方要清剿。我們的任務是明天全力向那片蘆葦全麵搜索進攻。汽艇隊長山田已被敵人一槍斃命,成了我們大和民族的英雄。我們麵臨的任務還很艱巨,敵人還在,我們決不能放鬆。今晚好好休息,那些花姑娘在等著你們,但有一點必須要加強警戒,我最後告訴你們請轉告你們的部下,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如果再發生今天不明不白士兵死亡的事情,是誰隊的,我就對你們誰不客氣,明白了嗎?”

當盧杆他們抬著一籮筐洗好了的菜回來經過那片池塘時,他們看到了已死去的依然還躺在潭邊的段小蘭。斷手在她的旁邊,血淋淋的。

“狗日的鬼子,你們不得好死,又欠老子一筆賬。”盧杆恨恨地罵道。小林也氣憤地嘀咕了一句:“惡有惡報。”跟在後麵的鬼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催促著他們快走。

進得屋,盧杆將剛才見到的段小蘭之死告訴了李保長。李保長說了一句:“不愧龔秋的婆娘。”說完忙著做菜去了。

這時,王翻譯來了,在廚房裏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來到盧杆麵前。盧杆正在彎腰往灶裏添柴火,見一雙腳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一抬頭,是王翻譯。王翻譯盯著他看了一會,轉身的時候碰到了小林,他以為是鬼子,順溜地說了一句:“對不起。”這是一句日語,小林沒有聽得懂。他見是小林,望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走了。盧杆和小林還有李保長好生奇怪,不知道王翻譯的來意。

鬼子清掃歸來,收獲不少,一堆食物碼在一起,都是農家自己的一些過年沒有吃完掛在屋簷下或放在地窖中的臘味和壇子菜。

鬼子在房子裏搜到的有些壇壇罐罐裏的氣味不好聞,小鬼子便往裏麵撒尿屙屎,然後蓋上蓋子,又去其他地方去尋人找物,見人就殺見物就拿,連老百姓用的一些花瓶瓦罐之類的隻要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都會搜刮搶劫一空。東西多了,自然也就留下了一些男人幫他們挑這些物品,然後由他們將這些東西送往各隊鬼子占據的地方。

吃過晚飯,盧杆他們正在收拾廚房內務時,王翻譯又來了。

他對那個為頭的鬼子說:“我需要這三個人。”

“幹什麽?”鬼子問。

“西島少佐的命令。”王翻譯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不行,我這裏要收拾,這些沒有吃完的東西要帶走。”他指著角落裏一些瓜果肉類說:“明天我們皇軍要繼續吃,讓他們在這裏做完後,我們要去女人那裏享受。”看著鬼子的麵孔,王翻譯克製自己的惡心,語氣很強硬地告訴他:“聽見沒有,這是西島少佐的命令!”鬼子聽了,緩了下來,以商量的口氣說:“那能不能留下一個幫我們把這些事情幹完?”

“西島說都要他們過去,有話要問,你就不要羅嗦了。小心少佐怪罪下來,你沒有好下場。”鬼子聽了隻得讓王翻譯將盧杆三人帶走了。走在路上,盧杆不知道他們剛才說的什麽,也不知道王翻譯要帶他們去哪裏?就這樣默默走著,越走越不對勁,根本就不是西島休息的地方,而是來到了江邊。

江邊上一群鬼子圍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吃的吃東西,唱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新搭起的露營帳蓬裏不時傳來女人們的尖叫聲和鬼子的**笑聲。“禽獸鬼子又在糟蹋那些女人了。狗日的不得好死。”盧杆的對小林輕輕說的話還是被王翻譯聽見了。王翻譯輕輕地說:“莫說話。”聽王翻譯開口了,盧杆不管那麽多問道:“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莫問,跟我走就是。”小林還上去跟他說話被李保長製止了。不一會兒,他們來到堆放白天鬼子搶來的東西麵前,王翻譯指著那些壇壇罐罐要他們三人放在籮筐裏。他們心中納悶也不好多問。

“杆子哥,他們是不是讓我們挑完東西就把我們給殺了啊?”小林輕輕地問盧杆。

“有這個可能。李叔,你說哩?”盧杆問身邊一直沒有做聲的李保長。李保長的回答更是讓小林有點怕了起來,李保長說:“估計是這樣。”他心裏沒有底,鬼子都有魔鬼一樣的心根本就把握不準,而麵前的王翻譯更是有點神秘感,同樣是中國人,為什麽要幫鬼子做事,替鬼子賣力,李保長不清楚他的底細。他換了一下肩膀上的擔子緊走幾步追上了在前邊的王翻譯。

李保長笑眯眯地問他:“長官,你這是要帶我們把這些東西送到哪裏去啊?”

“你們隻管跟著我就是了,到了那裏什麽也不要說,聽見了沒有?”王翻譯告誡他。李保長連忙點了點頭。

他們來到了江邊碼頭上。那裏還有許多的屍體。有些鬼子根本就沒有人性,有的正在往上麵撒著尿。

碼頭上一艘汽艇停靠在岸邊,二個鬼子在艇上,一個鬼子在駕駛室裏閉目養神。

王翻譯來到碼頭邊,向艇上的鬼子說開了話:“太君,辛苦了。”鬼子見是王翻譯,問他有何事?王翻譯說:“少佐說要將這些東西送到華容去,回武漢的時候再順便帶走。”

“什麽東西?”

“你看看。”

鬼子從艇上彎下腰看了看盧杆他們籮筐中的東西,笑著說:“這是什麽東西啊,不就是一些破爛壇子嗎?”

“這是中國最好的瓷器了,你不懂,西島少佐懂的。”王翻譯依然笑著說。

“沒有西島少佐的命令,誰也不準離開這裏。”

王翻譯連忙掏出一張紙條給鬼子看,說,這是西島少佐寫的條子。鬼子借著艇上燈光仔細地看了一下。這張紙條哪裏是西島寫的,是王翻譯仿照西島的口氣自己寫的,看著紙上的內容和西島的名字後,鬼子相信了,他根本就沒有看到過西島寫的字,既然王翻譯是西島身邊的人,他也就隻好讓他們上艇,將東西放了上去。

上了艇,王翻譯又說:“這些人我得讓他們跟著,到了岸上,我還得讓他們挑著到縣城裏。要不,太君,這樣行不?你們二個去那裏瀟灑瀟灑,怎麽樣?”他指著岸邊那群正鬧得歡的鬼子說。

“不行,要是西島少佐知道了,你們都是中國人,跑了的話,西島少佐會斃了我們的,我們得跟你們去。”王翻譯也不好說什麽,心想隻要早點離開這裏,暫且管不得那麽多了,到時再想計策。那個鬼子叫醒了駕駛室裏的鬼子,他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在船艙裏的四個中國人,他可不願意去,他跟同伴交流了一下,說:“他們是支那人,他們有四個,我們就三個,要是他們聯合對付我們怎麽辦?”鬼子聽了覺得有道理,忙叫上一個在碼頭上站崗的鬼子,說了一些話,鬼子高興地走上了艇。駕駛員不情願地發動了汽艇,慢慢離開碼頭向黑暗裏的江中駛去。

王翻譯聽了他們一番話,心中直罵這些鬼子還真夠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