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離小鎮

而山老虎與盧杆的相遇,受到的打擊在他的心中對盧杆並沒有太多的怨氣,倒是那些手下人不買山老虎的賬,紛紛離開了他,說是被別人打傷了藥費也不出,山老虎沒有義氣可講,可山老虎哪裏能拿得出。猴子沒有走,還和他一起呆在這坐破廟裏,倒讓他感到一點點的安慰。

但自從那天碰上了肖珂,魂便被她給勾去了,每晚都睡不著,想著肖珂,恨不得馬上把她摟入自己的懷抱,到那時,美女擁入懷,肖家的財產不就是我三爺的了嗎?有了肖家的財產,我不就是這裏的大老爺了嗎?那天程森來找他,他很樂意幫忙不是在盧杆他們,而是想乘機去肖家看看肖珂,肖珂出來了,他看到了火光中的肖珂比白天更迷人了。幾天來白天有事沒事的就愛往肖家附近轉轉,往肖家大院裏瞅瞅。猴子已看出山老虎的心事,出了個主意,說,要想得到肖珂就得接近盧杆,接近盧杆的辦法就是拜盧杆為師。山老虎覺得猴子出的是餿主意,想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一個比盧杆稍大的人要去給一個比自己小的毛頭小子做徒弟,他不想這樣幹,轉不過彎來,拉不下麵子,後經猴子一再點撥才明白他的用意,口中誇著猴子,心裏想著肖珂,可不是,接近了盧杆,不就接近肖珂了嗎?興奮之餘,他抱著猴子親了一口,弄得猴子臉上盡是口水,尷尬得不行,哭笑不得。

肖珂沒把她爹的話放在心裏,吃過中飯,問彪叔要了一些錢,不顧彪叔的阻攔,把盧杆、小林還有江伢子帶到街頭的集市場去了。

已是午後,來集市買東西的人們不是很多,加上七月的天氣悶得很,太陽當頭照著讓人受不了,在棚子裏的攤販們已吃完飯的在搖著蔳扇子搖著風,正在吃飯的一家人在閑扯著,一些小孩互相追逐玩著捉迷藏的遊戲。這裏的商品確實也有不少,大到農家用的犁頭,小到線頭之類的日常用品都可以在這裏找得到,包括蔬菜牲畜之類的在這裏也有。肖珂問盧杆他們的家鄉有沒有集市,盧杆說沒有,他們距縣城也不遠,那裏有集市,但沒有這裏的大,也沒有這裏的東西多。

說來湊巧,山老虎和猴子此刻也正在集市上閑逛著。突然,他們看見肖珂和盧杆、小林從店裏走出來。山老虎二眼直了,要不是猴子提醒他快去拜師,看著肖珂,他都不曉得要什麽時候才能回過神來。山老虎會意迎上去,撲通一聲跪在盧杆前,把盧杆搞糊塗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聽山老虎一聲:“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樣子看上去好虔誠的,全身躬成一團匍俯在地。這時,盧杆他們才明白過來。看山老虎這樣覺得有意思,不由笑著走了。小林丟下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話,山老虎裝作沒聽見,不知盧杆他們已走,附在地上不起來。猴子說他們已經走了。起來見盧杆他們走了,打了一下猴子的後腦勺,罵道:“害老子丟醜。快說,還有麽子辦法,老子才不做他的徒弟了哩。活受罪的虧本生意老子不幹。”

猴子撓了撓後腦殼,想了一下,用眼睛瞟著山老虎說,三爺,不知三爺有沒有膽,弄幾杆槍拉起隊伍坐山頭去。然後叫上兄弟們把肖大小姐弄上山當個壓寨夫人,到那時還不怕她不跟著您。山老虎聽了,喜笑眉開,但卻發愁了,說道,到哪裏搞槍去。你他媽的淨給老子空想,什麽狗屁歪主意。老子不想了,沒有肖家大小姐,老子再樣活,今天他媽的你別在我的麵前提起肖家大小姐了,提起我揍死你。走,昨天我表叔要我去幫他修船,順便陪他喝口小酒,好久沒喝過酒了,走,跟老子去,煩死噠,去痛快一回,不醉不歸。

歸什麽歸啊,一個破廟,有什麽歸啊,還不如睡在你表叔的船上哩。猴子嘀咕著,被山老虎聽見了又挨了一下後腦勺。

盧杆心中清楚山老虎的剛才拜師這一招,知道他是玩假的,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肖珂。他把這意思給肖珂說了,說得肖珂打了盧杆一下,走到一邊不說話了。李小林也跟著叫道,山老虎那小子真不是人,他旁邊的那個猴子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看著就不舒服,端起飯碗就想吐。說得肖珂又樂了起來。她天真地問盧杆,哪天我真的做了山老虎的媳婦,你怎麽辦啊?盧杆說好啊,那我就去吃你的喜酒。小林也在旁邊起著哄,要得要得,我也去喝酒。如果你們生了崽,我就做他的幹爸,肖珂,好不好。本來高興的肖珂被他們這麽一說,氣惱得不行,甩手噘著嘴巴徑直往前走去。把他倆丟在了後麵,江伢子要去追肖珂,被小林叫了回來。這時,小林好象看出了一些道道,他逗趣盧杆:“好啊,豔福不淺啊,杆子哥,八成肖珂是看中了你,你怎麽辦啊,說不定哪天肖老爺回來,讓你入了嫯,做了肖家的乘龍快婿,那我就慘了,孤苦伶仃不知要飄向何方?”盧杆說道:“再瞎說,莫怪我不客氣了。”江伢子說:“杆子哥,莫聽他的,等我爹娘回來,我們就坐船回去。”盧杆笑了笑,說要得。不過,剛才聽小林這麽一說,盧杆回味起這一段時間與肖珂相處的時光,他發現肖珂對他的感覺不像一般人的感覺,看他的眼光不是一般的眼光,這是憑直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心中想,怎麽辦?隻有離開肖家大院了,還能怎麽辦?盧杆決定後對著小林說,要不,我們現在就走。那不行,小林製止他,說,肖老爺沒有回來,不能走,囑咐我們要照顧好小姐的,我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省得人家說我們不仁不義。江伢子也說要等他爹娘回來。盧杆隻好作罷,打消了要離開這裏的念頭,他們直往前追肖珂去了,沒見著肖珂的影子,以為她生氣先回了家。他們往肖家大院走去。

盧杆問站在門外的保鏢,小姐回來沒?保鏢回答說沒見她回來。盧杆心中一緊,暗中說道糟了。拉著小林和江伢子的手就走。他知道肖珂真生氣了,不知她去了哪?千萬莫要出事啊,盧杆心裏想著。他們又重新返回集市四處尋找,但仍然不見肖珂身影。他們急了,人生地不熟到哪去尋她啊,真要有三長兩短,她爹回來怎麽交差啊。他們不知怎麽辦了,向行人或店主們打聽著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焦慮中他們額頭上不僅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盧杆他們來到了碼頭見人就問,有人說好象看到一個女子去了前麵那片林子,他們趕緊向林子裏跑去。

生氣任性的肖珂離盧杆沒有回家,賭氣穿過林子來到了郊外,她沒意識到由於自己任性差點陷入絕境。

正當她懷著鬱悶心情踩著郊外青草地想著盧杆和小林說的那番話時,突然看見對麵來了二個嘻嘻哈哈的鬼子兵,她趕緊轉身往回走,被他們看見了,大聲喊著花姑娘的幹活,不要走的幹活向她追來。肖珂急了。

離鎮十裏的地方有一個鬼子的炮樓,就守著通往縣城的路上,這裏還能看到江麵上的動靜,是一個保護被鬼子占領的縣城重要的關卡喉舌。這二個鬼子正是從炮樓裏出來買菜的,這裏離小鎮最近,這裏的物質也豐富。

此時,肖珂想大不該與盧杆他們嘔氣,一邊跑一邊努力鎮定緊張的心,急切盼望著盧杆能從天而降。然而四周除了一些雞鴨樹草小鳥之外卻不見任何人影,後麵的鬼子眼看就要追上來,她不得不高聲大喊救命,用力向鎮上方向跑去。然而進出鎮都必須要經過林子,一般情況下沒有多少人走動,何況天氣這麽炎熱,更沒有人來了。她不敢貿然進去,隻好向右邊的一片菜地跑去,她看到了離菜地不遠有一戶人家,希望能遇上人救她。這戶人家正是山老虎的表叔家,山老虎和猴子正在幫表叔修船。

站住,花姑娘,不要怕的幹活,再跑,我就要開槍了。鬼子在嚇唬肖珂,喊聲非但沒讓肖珂腳步停下,反而使肖珂加快了步子不要命地奔跑,眼看著就要跑近那間茅草房了,肖珂估計那裏有人,又大聲喊著救命,喊出的聲音連自己覺得變了味,變得尖銳起來,好象不是自己的聲音,肖珂感到奇怪,依舊又叫了二聲後,一腳踏歪,摔倒在菜地裏,她掙紮著站了起來。肖珂的喊聲不光讓山老虎和猴子聽到了,而且也讓正跑出鎮外進入到林中的盧杆他們聽到了。

山老虎和猴子立即走出院子,看到了眼前一幕,他二眼一閉,心想管他娘的,他不想與鬼子打交道。當他正準備要關門的時候,猴子對他說,好像是肖姑娘哩。山老虎再轉身仔細一看,真是肖珂,奶奶的,她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猴子又喊道,看,三爺,有鬼子在追她哩。山老虎一聲大叫,看什麽看,還不快去操家夥。猴子回屋拿一鋤頭,山爺拿了斧頭衝出房屋。表叔見他們神色緊張跑出屋,跟著來到門口一看,發現了情況不對,他返身回了臥室,從枕頭下摸出一把駁殼槍插在腰後向外跑去。

幾乎是同時,盧杆他們尋聲望去,隻見林子外麵一個女的在跑,後麵有鬼子在追。那女子正是肖珂。盧杆他們連忙穿出林子從斜刺裏衝了出去。

肖珂又跌倒爬不起來了,腳崴了一下,坐在地上痛得眼淚隻流,她看著鬼子來到她身邊向她**笑著,她掙紮著想爬起來,但站不起,隻得用手撐著身子向後移去。鬼子見菜地上漂亮的肖珂,把槍一丟,口中亞西亞西的念個不停,**中燒,急切地脫著衣服,全然沒有顧及到此時會有人向他們奔過來,更料想不到他們的小命即將要交給閻王爺了。他們如饑餓的狼直向肖珂身上撲過去,她嚇得閉上了眼睛。

鬼子被山老虎甩過來的鋼球打了個正著,二人頭上頓時出現了個好大的包,沒等他們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盧杆的單腿連擊也應聲而到,把他們重重地給踢到了一邊的菜地上。二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不知他們從何處冒出來的神仙,摸著頭上的脹起來的包,還沒有清醒過來,又同時挨了盧杆一腳。此時,山老虎跑過來,見肖姑娘躺在菜地上,心痛得不得了,望著鬼子,氣得雙眼猛突,沒了鋼球,他操起斧頭一聲大吼朝鬼子揮舞著。方到此時,鬼子們才清醒,驚慌中躲過山老虎斧頭。猴子也用鋤頭朝鬼子掃去,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成了一個狗吃屎,弄得鬼子笑了。鬼子畢竟是鬼子,沒有感到恐慌,他們的武士道精神很快讓他們鎮定下來,不示弱地作好了拚鬥的準備,口裏哇啦哇啦地喊著。盧杆盯著鬼子們的動作,喊道,山老虎,小林,猴子,江伢子這裏就不勞你們了,你們保護好肖珂,這裏就交給我了。豈有此理,看我不來,是不,不行,小子耶,就你能耐啊,看我的。山老虎喊著揮著斧頭就向鬼子砍去,卻被鬼子給一拳打倒在地,半天仰倒在菜地裏沒有爬起來,鬼子又抬腿向山老虎的喉嚨踢去,幸虧旁邊的盧杆眼疾手快衝上去用腿擋開了鬼子的狠招,感覺自己的腳有點生痛,心想這鬼子的勁道還有蠻足。盧杆心裏想不能老這樣拖著,要是驚動了其他的鬼子那就遭殃了,不但肖姑娘救不出,這些人的性命都得搭上,劃不得算,看見鬼子就想起家鄉的慘況,想起倒在鬼子炮彈下的娘。他迎上去手出奇招,招招致命。在盧杆猛烈的攻擊下,二個鬼子招架不住了,盧杆乘機上前將一個鬼子的頭猛地一拳,鬼子鼻孔流血斷氣了。另一個鬼子見狀嗷嗷叫著向盧杆撲來,盧杆一腳向後一伸腿將鬼子踢出老遠,正好將鬼子踢在放槍的地方,鬼子順勢拿起槍,驚得小林喊了一聲,杆子哥,小心後麵。鬼子向盧杆衝了過去,盧杆躲也沒躲,背對著刀尖依舊站在那裏,就在刺刀向他後背刺來的時候,盧杆突然往前一撲,二手撐地,鬼子的刺刀帶著風向前撲了個空,盧杆借著鬼子的慣性,二腿向後一伸,正踢中鬼子小腹,痛得他丟掉槍倒在地上直打滾。盧杆旋轉用手一撐從地上立起,跳到了鬼子的旁邊把他揪起,準備用解決上個鬼子的手法把這個鬼子送上了西天。這時,小林撿起了地上的槍對盧杆喊道,杆子哥,鬆開,讓我來。盧杆聽了,將鬼子順勢往前一推,正好撞在小林的刺刀尖上,頓時,肚子被刺穿,鮮血直噴,隨著刺刀的抽出,腸子嘩啦流落一地,小鬼子一命嗚呼了。

這一切都被趕過來的表叔看到了,起先他見鬼子有點占上風,本想抽出槍來結果他們二個鬼子的,但怕引來鬼子,想開槍又不敢開槍,正猶豫中,見盧杆一人就將鬼子給製服報銷了,他心裏別提有多佩服。

山老虎要去扶肖珂,被小林攔住了,已蘇醒過來的肖珂在小林和江伢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地上二具鬼子屍體,衝上去猛踢了二腳,隨後用拳頭打著盧杆的胸脯,隻怪你,隻怪你。說完輕輕地抽泣起來。山老虎在旁邊看著心中不是滋味,見肖珂哭了起來,想去安慰,但見這時盧杆顧不了那麽多,他見肖珂哭了起來,沒有去安慰她而是來了脾氣,他說,怎麽怪我,如果不是你任性,會出這麽大的簍子嗎?然後又對小林說,小林,快點,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趕快把他們處理了。把那二杆槍也埋了,快點,越快越好。猴子和山老虎聽著盧杆說話的語氣,再看看死去的日本人,他們的心裏還是有點恐慌,盧杆和小林沒像他們那樣恐慌,他們殺個鬼子,發誓過絕不對鬼子手下留情。江伢子從地上撿起那二顆鋼球遞給山老虎說:“這個東西好重的,可惜打不死鬼子。”山老虎望著江伢子問他什麽意思。猴子說,三爺,這不明擺著的嗎?功夫不到位。話音剛落,他的後腦勺挨了一下。

這時,表叔走了過來,山老虎對盧杆說這是他表叔,盧杆友好地對著表叔笑笑,對小林說,快點去啊。表叔說,快點,快點,來把這二個鬼子拖到林子裏埋了去,山老虎,你勁大,扛一個去。猴子拿上槍,小林我和你抬一個,快點行動。

山老虎、猴子、小林、江伢子答應著忙去了。

盧杆對肖珂說:“我們不能在這裏呆了,馬上動身離開這裏。”

肖珂問:“到哪裏去?”

盧杆一臉迷茫地說:“不知道。”

“我們到延安去好不好?那裏有我好多同學。”

“延安?怎麽去?楊老師也沒說過。”

“我知道去,但隻怕沒有那麽多的路費。這次出來要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我就會問彪叔多要點錢了,要不,我們回去再向彪叔要點錢?”

“來不及了。馬上動身。小林,那裏搞好了沒有?”

這時天空飄下了雨點,周圍比先前暗了許多。

小林答應著和山老虎、猴子、表叔一起從林子裏出來了。小林說山老虎拿了鬼子一根皮帶。盧杆見山老虎腰上果然有壓低嗓門對他說,你不要命了,要不是燒掉,要不是埋掉,隨你,反正不能在身上現眼。山老虎雖說不情願,但盧杆救了他的命,他是知道的,剛才猴子在埋鬼子的時候說看見盧杆上去救他的那一腳,說什麽非神腿之功難以達到那種境界。他感謝盧杆,所以,他聽從盧杆的話,很快解下皮帶要猴子先用鋤頭挖開一蔸菜後把皮帶埋了,然後把那蔸菜重新栽在上麵。

一切妥當後,正當盧杆告別表叔和山老虎他們要走時,隻見山老虎往下一跪:“師父在上,再受徒弟一拜。”看樣子他是非拜盧杆為師不可了,但這次一拜絕沒有以前的那種意思了,以前是為肖珂,而現在隻為自己,他領略了盧杆殺鬼子的風采,看到了盧杆對鬼子的仇恨,他佩服他,今天見肖珂的心在盧杆的身上,雖說心中有點嫉妒,但英雄畢竟是英雄,哪個美女不愛英雄的。自己五大三粗的又有哪個少女會喜歡上自己。他決意已定,盧杆不答應就不起來,他是真真的要拜盧杆為師了,做他的徒弟,跟隨他,要是真能讓盧杆從為自己的師父,自己的臉上也覺得有光了。見盧杆沒有反應,他用求助的眼光望著表叔,表叔裝作沒有看見。這時,猴子也跪了下來一同叫喚著盧杆為師父。盧杆不知如何是好,但也不能在這裏久呆,隻得彎腰將二人扶起來,但二人不肯,非得盧杆答應。小林說話了,喂,喂,起來啊,不起來,我們就走了,你們就在這裏淋雨吧。說完拉著盧杆和肖珂就走,走了好遠,盧杆見他們還在菜地裏跪著,便一個人重新折了回來。他見山老虎和猴子也不是什麽小男人,剛才與自己一起殺鬼子的時候同仇敵愾,同時擔心他們這樣跪下去,假設鬼子來了也不是什麽好事情,心一軟,答應了他們。山老虎和猴子喜出望外,衷心地叩了三個頭告別表叔後屁癲癲跟盧杆走了。

少年的純真如紙,他們忘記了以前的不快,風華正茂正是好年華,殊不知在今後的道路上迎接他們的將是血與火的考驗,生與死的煉獄。

天黑時,炮樓小村曹長接到報告,說有二個士兵還沒回來。小村親自帶著三個偽軍和三個鬼子打著手電筒一路尋找失蹤士兵的蹤影。

來到渡口,因雨太大,天已黑,渡船已關閉,不管盧杆他們好說歹說船主就是不渡。山老虎欲去船主休息的屋裏搶那撐船的竹篙,被盧杆製止了。盧杆對他們說,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明天再在這裏集合。山老虎一聽不對,這哪行,分頭行動,是不是盧杆要把他們甩開啊。想到這,他拉住盧杆,說:“明天不曉得明天的事,哎呀,我都差點忘了,我家表叔有條船,今天修好了,我們找表叔去,讓他送我們過河。”盧杆想想後就跟著山老虎走了。

表叔見是山老虎他們忙讓進屋,說:“你們還沒有走?”山老虎趕緊把表叔拉到一邊說了一些話。表叔問:“那裏渡船不渡?也好,莫驚動那些人,人多嘴雜說不準會把你們說出去的。跟我來,我送你們過河。”說完一邊催他們快到河邊等他,一邊進屋披上蓑衣,又拿上一頂鬥笠扣在肖珂的頭上,從後門帶他們到了船上。

就在他們的船快駛向河中央時,看到了河岸上時隱時現的燈光,表叔示意他們不要做聲。盧杆他們伏在船內大氣不敢出,靜靜地看著船頭的表叔輕搖著槳,夜色中,隻見船隻向對岸飛快地駛去。

不一會兒,岸上的燈光漸漸地遠去,鬼子走遠了。盧杆對表叔說:“表叔,你最好不要回去了,我擔心他們找不到那二個鬼子,是不會罷休的。”表叔邊劃船邊說:“我怕個卵。當初他表嬸就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前二年,鬼子在這裏修炮樓,我被他們捉了去買苦力不說,還要他表嬸送菜上去,他娘的被鬼子看中硬是把她給糟蹋了,回來瘋瘋癲癲地也不說話,到了白天,乘我去炮樓修工事時,她跳水了。兒子,我的兒子小六子氣不過。”

一陣風吹來,船身搖晃了一下,表叔連忙用槳往右邊劃了一下,船身又穩穩地向對岸駛去,表叔告訴他們離堤岸不遠了。

“大叔,後來怎麽樣了?”肖珂迫不及待地問。

猴子:“急什麽,我都不急,聽表叔說。”

“後來啊,他殺了一個鬼子。再後來,我把他送過了河。可後來又聽說到了那個炮樓當了偽軍,後來又聽說他參加了新四軍。老子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幹什麽?也沒有看到他回來,氣死老子了。”

“新四軍?你認識新四軍?”盧杆聽表叔說了這個詞,拉著表叔的手問:“那你認識楊老師楊炳連不?”

表叔看他急急的表情,搖搖頭說:“不認識。”突然表叔不說話了,臉色凝重,示意別出聲。他們聽到了汽艇的引擎聲。

鬼子的巡邏艇來了,莫出聲,快趴下。表叔一邊低聲喊著一邊猛地搖著槳向岸邊靠去。乘著夜色全部上了岸進了林子。

鬼子汽艇駛過去了。

好險啊。盧杆驚呼一聲。

岸上,小村帶著鬼子,用手電筒在河麵上掃來掃去,沒發現什麽異常,有點失望地說:“到鎮裏去。”

雨停了下來。一行人從林中出來翻過堤。表叔對盧杆說,下了這個堤坡,繞過前麵茅草房,往右拐,可以看到一幢紅磚瓦房,那裏有旅店,放心住,沒問題。盧杆謝了他,勸他今晚不要回去了。表叔說沒事,遇上鬼子來查,就說是打魚的,這樣的事情碰得多了,那些巡邏的也就認識了,有時,他們還上他家來喝過酒哩,要盧杆放心。

盧杆問表叔這裏有新四軍?有多遠啊?

表叔說,有,不過有多遠我也不太清楚。

在盧杆與表叔說話間,肖珂好奇地問山老虎為什麽要拜盧杆為師?山老虎直話直說,第一次拜師,是因為我看上了你,想找你做我的老婆……別打我,肖珂,別打我,要打,就打那死猴子,都是他出的主意。猴子見山老虎揭發了他,也不客氣回應道,要不是你想肖姑娘想得神魂顛倒,我才不管你哩。江伢子聽了說道:“哎哎,我說你們啊,原來是這樣,圖謀不軌,我要杆子哥把你打成肉……”話沒說完,被山老虎捂住了嘴,輕聲地說:“兄弟,兄弟,別說,別說,我求你了,我們說著玩哩,我哪裏是師父的對手啊,這不是肖姑娘非要我說嗎?真說了,這不惹出麻煩來了不是。”“那你說,第二次拜師又是什麽原因?”小林不依不饒地問。“那還用說麽,他是英雄,做英雄的徒弟也是英雄,猴子,你說,是不是?”山老虎的話說得旁邊的人都笑了。猴子樂著說:“你算個屁英雄,隻不過比我塊頭大一點點,肉比我多幾兩,骨頭比我粗一點,要做英雄,向師父學習去,殺幾個鬼子看看,隻會欺負我猴子,老打我後腦勺。”他的這句話又惹得他們大笑了,特別是肖珂笑得前伏後仰。

小林對和表叔一起走過來的盧杆說,杆子哥,你有麻煩了,我看你這倆個徒弟,不好管哩,你看,他們就互相鬥了。呃,我說三爺,不,不能叫你三爺了……表叔插話了,說,什麽三爺山老虎的,麵糊紙做的作麽子用,嚇人還是嚇鬼?小林又對山老虎說,你以後可不能惹我杆子哥生氣了,特別是……說到這,他用眼神瞟了正在笑著聽自己說話的肖珂,加重了語氣又說道,特別是肖家大小姐。山老虎一聽忙說哪敢哪敢。肖珂從小林和山老虎他們的說話及動作中看出來是在說笑她。不管那麽多,她不像沒出過門的鄉村女孩沒見過世麵,害羞。上去握著盧杆的手緊走幾步,問:“你們看,我和盧杆在一起配不配。”這突然而來的動作和話語把盧杆的臉給弄紅了,幸虧是晚上,看不出什麽來,要不然,小林準又得有說的了。他掙脫幾下沒成功,被肖珂箍得緊緊的。

猴子說話了:絕配絕配,天仙配。山老虎說,嘿,你這個猴子,天仙配算什麽,一年難得在一起。不行,應該是男配女配,天地一對。猴子又開始與他唱開了,說,天地一對,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隔得遠著哩,不行不行。小林湊上來一笑,你們啊,都說得不對,過去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現在要改過來才是,改成什麽好咧,對,改成這樣:威武帥男,女子好逑。佳配佳配,成雙結對。說得盧杆他們一行人哈哈大笑,全然忘記了他們剛剛是從危險的境地裏逃出來的。這時,表叔停步說不再遠送。盧杆又勸他不要回去,過幾天也不遲,表叔說不行,那樣更容易引起鬼子的懷疑。

盧杆目送表叔離開,心中擔心他的安危。山老虎見表叔走了,對盧杆說放心不下表叔,要跟表叔回去,好有個照應。其實他想的是藏的槍和皮帶。問猴子怎麽辦?猴子說,我跟你。隨後又對盧杆說,師父,多保重,沒準我們明天就會來找你。盧杆見他們執意要走也就沒有太多的挽留,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去林子和菜地。山老虎和猴子說知道了朝表叔的船上跑去。船慢慢地駛離了堤岸,消失在黑夜的河中。

“都什麽時候了,肖珂他們怎麽還沒有回來?都幹什麽去了啊?”彪叔自言自語納悶地念叨著。幾次到門外沒見他們的影。問保鏢得到的回複說沒有見著肖珂,不過,盧杆他們來問過肖珂。彪叔一聽,心中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啊?他把那些休息的保鏢和傭人全部召集起來要他們馬上去找肖珂。彪叔急急的交待完後,返身進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時而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時而嘴裏念叨著,怎麽還沒有回來,怎麽回事啊,都什麽時候了,外麵下著大雨,扯著閃電打著雷的,這些人到底幹什麽去了?莫非他們把小姐拐走了,憑什麽啊,他們又沒有帶多少的錢,今天出門的時候肖珂才問他要了十塊錢,這點錢能幹什麽用?莫非他們被鬼子捉去了?莫非遭到了山老虎的暗算?一想也不可能啊,盧杆在身邊,他可以保護小姐的。過幾天老爺就要回來了,彪叔的心裏真是個急啊,心緒都亂了。盡管天氣因雨天而變得涼爽,但彪叔身上的老汗直滾。如果肖珂真有一個什麽閃失,他這條老命也不想活了。

正在彪叔大傷腦筋之際,門響了起來,他一陣驚喜,趕緊一步並作二步開了門,傻了眼,是小村帶著鬼子偽軍進來了。

彪叔急忙說道,太君,我家肖老爺不在,有事等他回來再說再說,他去了省城,過十來半個月就要回來了。他一回來,我馬上去請太君到這寒舍讓肖老爺陪你喝一杯。

小村聽得懂中國話,他來中國多年,唯一打過南京城,腿受了傷,他不想回去,部隊便讓他到這座城的郊外的一個據點裏負責監視新四軍和遊擊隊的動靜。時間久了,他也熟悉了這個小鎮熟悉了肖老爺,有時候想喝酒的時候便到肖老爺家來混一場,沒醉的時候倒還不去尋事,一喝醉就找花姑娘。

他對彪叔說:“今天我不是要找肖老爺的,我是來找我們皇軍的,他們不見了。你的看見沒有?”

彪叔聽了連忙搖著頭說沒看見沒看見。

小村不管,命令士兵到各個屋內搜索,結果一場空。小村對彪叔說:“公事公事,打擾了,肖老爺回來,你的請我喝酒的幹活。”

彪叔點頭答應,送鬼子出了門。心中卻在惴摸著是不是盧杆他們幹的,要真是他們幹的,那肯定有肖珂在裏麵,這樣想來,倒是真把彪叔給嚇著了,要真是這樣,怎麽向肖老爺交代啊,在屋裏踱來踱去的,口裏老念著:“不會的,不是他們,不會的,他們不會的,菩薩保佑。”那些出去找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向彪叔說沒找著。他不放心了,交待一個保鏢看院子,進屋拿了把傘出了門。先去碼頭,後往鎮中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裏去,悶著頭睜大眼在雨中走著。

此刻,山老虎和猴子已坐表叔的船回岸了。

告別表叔,山老虎就往菜園子裏跑,猴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山老虎舍不得那根皮帶。他沒阻止,他自己記掛著埋在林中的槍。他耍了一個花招對山老虎說,你去吧,我不去了,我解手去。他趁黑早往林子裏靠近了。雨不是很大,毛茸茸的雨水落在臉上濕潤潤的好不愜意,猴子飛快地朝林子裏跑去,盡管天黑,他還是尋到了藏槍的地方。

三下幾下就把泥巴給刨開了,槍上的刺刀沾著一些泥,但在夜色下依然閃著寒光,陰森森的讓猴子打了一個寒噤。

“好啊,你小子,真膽大啊,竟敢在老子麵前玩名堂。”身後一聲大叫,把猴子嚇了一跳,手中的槍差點掉在地上,他被山老虎狠狠地抽了一皮帶。

猴子趕緊摸著屁股解釋著說:“三爺,我不是看你在那裏忙吧,看你忙,我,我就自己過來挖了,挖到了就給,給你送過去,省得三爺走這麽遠的路親自出馬,怕費了三爺您的力,這不,在這裏呢,給你,三爺。”

山老虎將皮帶拴在腰上,接過猴子手裏遞過來的槍,做了幾個花樣,猴子從他肥肥的臉上看上去,山老虎好不過癮。猴子又把另一杆槍從坑裏拿出來在手上比劃。

“大哥,會不會用啊。這東西我不知道玩。”

“問我,我也不知道。走,回我表叔家去,研究研究。你拿著。”說完把槍丟給了猴子,猴子背著二杆槍準備與山老虎回表叔家時,情況發生了。

他們看到有一道光束在搖晃,趕緊往後退去,藏在一棵大樹後。

光束的搖晃中,他們看到了小村押著他原來的那幫兄弟幾人朝這邊走來,神經立時繃緊。互相對視後山老虎輕輕地說,他們怎麽在這裏啊?不是都跑了嗎?奶奶的怎麽被鬼子給抓了?猴子說不清楚,不問我。我也不知道,但要救這些兄弟們。山老虎說那還用說?

猴子輕輕地問山老虎:“不會用,刺刀拿不下,燒火棍。這個到底怎麽用啊?”山老虎低聲對猴子說:“別死尿屁多,愛怎麽用就怎麽用,救出兄弟們就行。跟著我,看我的。”

小村他們走了過來。臨近時,山老虎將手中的二枚鋼球猛地向前麵偽軍擲去,打在他們的臉上。猴子叫了一聲,三爺,打中了。他們倒了。

“叫死,還不快點去救兄弟去。”山老虎大叫一聲,猴子跟了上去與鬼子幹上了。

趁亂,山老虎端著槍向小村曹長刺去,小村醒過神來,挪動身子大叫一聲八嘎,隨即抽出刀一拔,拔開了山老虎的衝刺。山老虎大聲叫著“弟兄們,快,跟他們拚了。”那些人卻喊道:“我們的手被綁著哩。”山老虎邊與小村拚鬥邊叫著猴子:“猴子,快,快幫他們把繩子解開。”

“三爺,我正忙著哩。”猴子回應著,他正與二個鬼子周旋,他打他們不贏,隻能在樹叢中跑,象猴子一樣逗他們玩。

“你們就不曉得自己解開啊,都是一些蠢東西。”話沒落音,他手臂上挨了一刀,痛得他哎呀一聲,槍掉在地上。小村笑著舉刀向他撲來,山老虎跑開了。那些人大叫著大哥快幫他們解繩子。山老虎在小村的追擊下哪有功夫幫他們解繩子。他說:“我都快不行了,我怎麽幫你們解啊,你們不知道用牙咬啊,一些蠢家夥。”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一個對一個互相咬著繩結。就在山老虎和猴子與鬼子們周旋的時候,他們解開了,呼啦叫著,三爺,我們來了。小村見他們都伸開了手腳,有點慌神,他對山老虎喊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山老虎突然想起“新四軍”這個詞,便說:“我們是新四軍!兄弟們,跟我往死裏打,打死這些狗日的回鎮上喝酒去。”

這幫人一哄而上直往小村衝去,急得猴子在那裏叫喚:“快來,快來人啊,我這裏還有二個鬼子呢。”有人聽見便往那邊衝去。

小村一聽他們是新四軍,有點把控不住了。他與新四軍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的厲害,有一次在去炮樓外的另一個村莊去找女人是差點被他們活捉。還有一次在這個鎮上找女人時差點被他們打死,幸虧命大福大。

見這陣勢,他的腿開始軟了。他們人多,情況不妙,想抽槍,在半道又把槍放回槍套。他不想這樣,知道中國有句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真幹起來豈不是命會搭在這裏,他不想,他和二個鬼子丟下二個倒在地上偽軍撒腿往炮樓方向跑了。

山老虎沒追。猴子跑上來,對他一拱手:“山爺,佩服佩服,一喊新四軍就把他們嚇跑了。”說得眾兄弟都笑了起來。

“山爺,這二個漢奸怎麽處置。”猴子問。

二個倒在地上被山老虎的鋼球打中頭的偽軍醒了過來,他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見周邊沒了日本兵,看到剛剛被他們從廟裏捉來的圍著他們的人時,他們慌忙從地上爬起求饒。

“慢著,告訴你,我們是新四軍!”猴子學著山老虎的口氣對他們說。山老虎將猴子拉開,問:“你們為什麽要抓他們?”一個偽軍說:“二個皇軍失蹤了,不,不,是鬼子失蹤了。小村帶我們出來找,後來在鎮裏找到了那座廟,見他們不對勁,小村就要把他們帶到炮樓,沒想在這裏碰上了你們四爺。”

“四爺,誰是四爺?他是我們三爺。”猴子打斷他的話。

“三爺,是三爺。”二個偽軍點頭哈腰地應道。

“是不是四爺就是新四軍?”山老虎問。見他們點頭,手一伸,三指,四指一數,突然一笑說:“不行,我還得是三爺,三比四大,四又不好聽。小子,這樣,老子今天放了你們,哪天再看見你們為難我們這些兄弟們,看我不收拾你們,聽見沒?”

見二偽軍沒反應,猴子對他們加強了語氣:“我三爺問你們呢,聽見了沒有?”。

二偽軍都說聽見了,山老虎讓他們走,但突然想起什麽,喊道:“回來。”嚇得他們直哆嗦。山老虎想起來了,他要知道如何用槍,要不這二杆槍放在這裏也是擺設。偽軍望了他們好久,問山老虎:“你們不是四爺嗎,槍都不會用?”山老虎尷尬得很,打了猴子一下對偽軍說:“少羅嗦,我還不會用槍?真是亂說話,告訴你,是他不會,我懶得教他,他太笨了。你告訴他吧,教不會他,老子打死你。”說完將猴子拉到了他們麵前。偽軍還真將如何拉栓裝彈扣扳機下刺刀全部告訴了猴子,猴子倒也樂意學。山老虎在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看,偽軍教的一招一式記在心裏了。

山老虎問教槍的偽軍姓名,他說他叫卜之到。猴子一聽要打他,說,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啊,卜之到趕緊說,我是叫卜之到,不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山老虎覺得拗口,沒多問,猴子說他爹娘真有學問起了這樣的一個名字。

槍留下了,有了四杆槍,山老虎覺得好不神氣,看著自己這七八個人,再弄四條槍不就齊了,他後悔沒把小村的手槍弄到手。

他們向鎮裏走去。一路說說笑笑,山老虎問他們怎麽又回來了,一個人說,在外麵不好混,回來了,沒找著山爺,我們就在廟裏等三爺,想三爺肯定會來這裏,沒想到等來等去,山爺沒等來,卻把鬼子等來了。猴子說,要不是三爺,你們還不知道死在何方。

眾人都說謝三爺。

不一會兒,山老虎一行人到肖老爺宅門前,敲響了門,彪叔開了門見是山老虎趕緊讓他們進來。山老虎說,不用了,他在門口告訴了肖珂的去向。見他拿著槍,彪叔似乎明白鬼子的失蹤肯定與他們有關,彪叔非得要山老虎進屋說話。

正興奮的山老虎將兄弟打發走了,說讓他們在廟裏等著他。猴子留下來,他身上扛著四把槍,彪叔讓他放入一間屋內,又叫廚子上了幾樣菜用酒招待,山老虎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在喝酒中告訴了彪叔。

小村回到炮樓,越想越不對勁。

第一個疑點他在廟裏捉的那些可疑的人橫看豎看都不象是新四軍,簡直就是一群無業的遊民,憑他以前與新四軍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如果他們是新四軍,肯定有人為頭會站出來說二句話的,但今天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說話。

第二個疑點就是,如果他們是新四軍的話為何不用手裏的槍,跟那個胖子較量了幾下,他分明就不會用槍更不會用來拚刺了。

第三個疑點新四軍裏他從來沒有聽說有人使用過暗器,會功夫的有,隻是些皮毛,他懷疑他們隻不過是一些混混而已。

如果他們是新四軍的話,那不一定會在鎮裏,他們善於聲東擊西,打一槍換個地方,是典型的**遊擊戰法。如果他們不是新四軍的話,肯定會被勝利衝昏頭腦,依然會去原來的廟裏呆著。聽卜之到說教了他們怎樣用槍,小村覺得他們不是新四軍。今天晚上被這些小混混們給捉弄了,他越想不得勁,越不得勁越懷疑,越懷疑越生氣,一生氣他便召集炮樓裏所有的鬼子統統集合在一起,留下偽軍守樓,帶著鬼子向鎮裏再一次殺去。他要報仇,他要殺死山老虎他們,然後再到春花院找個花姑娘消消心頭氣。

夜很深。彪叔和山老虎還在對酒而談,彪叔從山老虎口中得知盧杆他們殺了鬼子已安全帶著肖珂離開了這裏後,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肖珂不在這裏,那時老爺回來問起肖珂的去向也有一個回複,就算不太滿意,肖珂總之也有了著落。他對山老虎說,你們趕快回去叫你們弟兄另找地方,最好別去廟裏了,到鎮外去,或者跑得越遠越好,最好是離開這裏。山老虎聽彪叔說得有點道理,叫猴子去通知廟裏兄弟在碼頭集合。

猴子聽了撒腿就往廟裏跑。

小村帶著鬼子趕在猴子的前麵到了廟門前,鬼子包圍了這座破廟,幾個鬼子衝進去對廟裏的人機槍掃射,山老虎的兄弟一個一個倒在血泊中。

肖家大院還在喝酒說話的山老虎和彪叔聽到了突突的槍聲。

猴子聽到了槍聲。他在離廟不遠的地方停下,看到小村他們正翻看一具一具的屍體。

他心裏一陣痛,淚流了出來返身悲痛地往肖家跑去。

不想迎麵碰上了山老虎和彪叔他們。

死了死了全都死了。猴子說完一癱坐在地上。山老虎一聽就要往廟裏衝。彪叔拉住了,二話沒說,拉著他們就往肖家大院裏跑,進屋關門後來到廳內,移開一塊石板,把他們藏了進去,隨後把那四杆槍從屋內搬了出來丟了下去,彪叔告訴他們說這個地道直通江邊肖家碼頭,然後關上了蓋。

山老虎和猴子沿著地道來到盡頭從柵欄往碼頭上看時,有二個鬼子在那裏,過江上岸人的很慌張,任鬼子檢查。

出不去。猴子問山老虎怎麽辦?

我咽不下這口氣,等會鬼子走後,我找表叔去,讓他把我們送過河,找師父。猴子問這槍要不要帶走?山老虎說,帶不走了,現眼,就拿把刀放在身上防身。猴子照偽軍說的方法取下刺刀,一人二把,別在腰上。猴子看著地上的槍,還是悄悄拿了把挎在肩上,又把另三杆槍裏的子彈全部下了裝在口袋裏,山老虎沒有看見,他正順著柵欄的縫隙朝碼頭上張望。

看到鬼子出了船上了碼頭後,他和猴子出了洞口,關上柵欄摸了出去。

腳邊就是江,波濤一陣陣衝擊著岸邊發出的嘩嘩聲在這夜裏非常清晰,大雨已停歇下來變成了絲絲細雨。

沿著江邊摸上了碼頭,這裏靜悄悄的,人影全無,黑得有點令人生畏。

借著黑夜掩護,沿街走時,突然看到春花院門口站著二個鬼子。原來小村殺完人後,找不到山老虎他們,便帶著鬼子來尋歡作樂了。山老虎拉著猴子繞了個彎兒出了鎮子往表叔家跑去。

表叔在喝酒。見他們慌慌張張撞進來,驚了一跳,看他們一個拿刀,一個背著槍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一問果真又是與鬼子幹上了,他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不陪他喝酒,好笑的是好象有什麽東西附了他們的體,老是與鬼子對著幹。

山老虎不管表叔說笑了,急急地說道:“表叔,他們殺了我們幾個兄弟,鬼子現在在城裏的春花院裏。”

“多少人?”

猴子說有十幾個。從腰裏抽出刀來說,我們去殺了他們?

“我們殺不了他們,你們還是去找你師父吧。”表叔拿了二個杯子,連同自己杯中倒了三杯酒,叫他們端上,脖子一仰倒入口中,說:“酒真是個好東西,可以壯膽,呃,我可不是讓你們喝了酒去春花院殺鬼子啊,我是說喝點酒壓壓驚,年輕人要量力而行,不要莽撞,得用腦子。”

“表叔,我腦子不好使,你快說,我找盧杆後該幹什麽啊?”山老虎聽得不耐煩了。

“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噫,你還能幹什麽啊,除了搬東西,偷些雞啊什麽的可以,知道嗎?這種時候了你隻有一條路了,離開這裏,找個打鬼子的地方去,記住,你可得千萬得給我記住了,絕不能做禍害鄉親們的事情,還有你,知道嗎?”表叔自個又倒上一杯酒喝了,他好這口,喝完他說:“走,送你們過去。以後你們自己照顧自己啦。”

“我到哪打鬼子?這裏不是有現成的鬼子在春花院嗎?可以去打啊。”山老虎說。

“就你們二個?我剛才怎麽說的,年輕人自不量力,長一個大腦袋天天想些什麽事。不好,有人來了。”表叔耳朵靈得很,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小村帶著鬼子朝這邊來了。在鎮上玩了女人後回炮樓路過表叔家,看裏麵有燈火,想起了表叔,以前偶爾到這裏與表叔一起喝過酒。

但表叔不知他們來意,以為鬼子知道了山老虎和猴子在他這裏的消息,他轉屋裏從枕頭下摸出駁殼槍打開保險插在腰間,招呼他們快點到停船的地方去。

路過這裏本想與表叔喝口酒的小村見裏麵久不開門,心中納悶,又見裏麵的燈滅了,覺得情況不對,一腳踢開了門,身邊的鬼子們衝了進去。就在這時,表叔一槍打了過來,一個鬼子的肚子立即現了一個窟窿。小村一愣趴在地上隨即掏出槍來:“新四軍的幹活,射擊。”黑燈瞎火中的鬼子們不知道敵人在哪裏,直朝前麵一陣子亂開槍。

不幸,亂飛的子彈擊中了表叔的大腿和腰間,表叔倒下了。山老虎和猴子返身到他的身邊。表叔怒道:“回來幹什麽?快走啊。”山老虎看見他手中的槍,又看看表叔,問:“表叔,你怎麽有這個啊?表叔,沒事吧?”表叔說沒事。想站起來卻支撐不起自己身體了。猴子趕緊扶著他:“表叔,你這個是什麽槍啊?”表叔說:“打鬼子的槍。”

山老虎問:“未必你是新四軍?”

“走走走,再不走,是不是想跟我一樣被子彈打中啊。”這時,鬼子又是一陣子彈掃來,打在他們的周圍,山老虎想要搶表叔的槍,被表叔用槍敲了一下,痛得山老虎手直甩,嘴巴咧得好大好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點,你們到船上去,我來對付他們,現在趁鬼子還不知道我們的情況,他們還不會輕易上來的。你們過河就到旅店找你師父,人多好行事也有一個照應。”

山猴子見表叔如此執意,和猴子上船了。

見他們走了,表叔挪著身子移到了一堵牆邊,看著鬼子方向的動靜,他傷口的血直流,他索性脫下自己的衣服把腰子捆了個結實,做完這些事,他發現鬼子擁了過來。他屏氣凝神看著鬼子慢慢的接近,突然一扣扳機,又擱倒了一個鬼子。訓練有素的鬼子急速地臥倒在地又是一陣猛烈的掃射,機槍步槍噴出的火舌直向表叔吐去,表叔全身布滿了彈孔,鮮血染紅了他全身。

一陣激烈的槍聲把正登上船向江裏劃去的山老虎和猴子的心揪緊了,他們擔心表叔的安危,同時也擔心江上鬼子的巡邏艇。

隨後一片寂靜。

搖著槳的山老虎預感到了什麽,眼淚汪汪的。

突然,一陣槍聲傳來,子彈在他們身邊飛梭。小村發現了江上影綽綽的他們,命令鬼子開槍,子彈從他們身邊飛過。一顆打在山老虎手上的槳上。

二人沒有任何的話,上了岸,找到盧杆住的旅店,山老虎大叫著盧杆。旅店的人都被他吵醒,來到了盧杆的房間裏。見麵後,山老虎放肆大哭起來,哭得盧杆他們莫名其妙。忙問怎麽回事。肖珂來了在旁邊看山老虎哭,不屑一顧地說,一個男子漢有什麽事值得哭啊?你就快說吧。猴子見山老虎隻是哭,就一五一十將事情真相告訴了盧杆。聽完,小林歎了一口氣說:“這怪誰啊,我杆子哥說了不要去拿鬼子的東西,偏拿,不聽,這不惹了禍吧,真是不長腦殼,不但把你那些弟兄害死了,還把表叔也搭了進去。”

盧杆喝住了小林。

聽小林一說,山老虎哭得更厲害了,猴子在旁邊心裏也不爽也抽泣起來。盧杆心煩,說:“哭,哭個鬼,一個男子漢哭成這樣象什麽樣子。”江伢子在旁邊看著這些哥哥們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望了這個又望那個,最後對肖珂說:“姐。”

肖珂明白江伢子的意思是要她出麵調和這個場麵。

肖珂這時心情也不太好,為剛才誤會山老虎的話感到內疚,她對大夥說:“行了,別說了,就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吧。”

這些少年沉默了一會兒,誰都沒有主意。猴子開口了,說三爺他表叔是新四軍。

盧杆一聽說:“對啊,剛才在船上聽你表叔說你表哥不是參加了新四軍嗎?”

山老虎還在悲痛中,說:“他還說了我表哥可能是漢奸,當了偽軍呢。”

盧杆也沒注意了。說去找楊老師,卻沒有具體的聯係方式。肖珂說去延安。小林問延安在什麽地方?肖珂說:“共產黨的地方,抗日的地方,毛主席在那裏。”

“共產黨我知道,我看過共產黨宣言,可你說的毛主席又是哪個?”盧杆問。

“毛主席就是毛主席啊。我聽我們老師說,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哩,這次我從北大回來就是與同學一起去延安的,我這裏還有我同學的名單,我走散了,走散了,找不著他們,他們也找不著我,我不知道怎麽辦,就想我爹,我就順路坐船回來了。”

“我不管毛主席不毛主席的,我隻想找楊老師打鬼子去。”盧杆有點拗。

“那好,你找楊老師去,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我跟你們走就是。”肖珂見盧杆動了氣,把名單撕掉了。

盧杆沒理她的話,他對心情已緩和下來的山老虎說:“山老虎,你說,那個據點上的小鬼子有多少人?”

山老虎說,不清楚。小林捅了他一下,今天到鎮裏的人有多少,山老虎說不知道,問猴子吧。猴子說:“十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