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葬禮
師爺和小嚴都沒有出聲，任由我哭泣著，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止住哭聲，“我們回去吧。”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今天我們已經耽誤的夠多了。
師爺朝小嚴使了一個眼色，小嚴立刻發動車子離開。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腦子裏一片空白，不想去想為何人心如此，也不想去想這世界上還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師爺淡然道：“到了，今天你好好休息吧。”
“謝謝你，師爺。”我真的很感激他的體諒。
師爺沒說話，目光悠長的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回到房間脫了鞋就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這一次我沒有在哭，今天哭得太多，眼淚都已經流光了。
就在這時，熟悉的身體將我圈在懷裏，“別想太多，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聽到這聲音，眼淚再次決堤，原本幹涸的淚腺再次發達起來。
我抱著裴以欽不管不顧的大哭起來，他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無聲的陪著我。
直到哭過癮了，我才停下來，沙啞著聲音問道：“你不是說這幾天你有事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已經解決了，倒是你，每次我一離開你就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冰冷的溫度卻讓我覺得很安心。
我抽噎著道：“我也不想遇到這些事，可事情總是要來找我。”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卻沒在說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留在這裏陪著我，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兩天之後，孤兒院再次打來電話，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有點顫抖，“奶奶。”
“是玉言吧，小羽的案子已經結了，那對夫妻會被判死刑，小羽也算大仇得報。明天是小羽的葬禮，你要是沒事，就回來送她最後一程吧。”
院長奶奶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疲倦，這讓我很是心疼，“我會的。奶奶，你要保重自己，不然我們都會很難過。”孤兒院的孩子都很喜歡慈祥的院子奶奶，如果她有什麽事，大家都會很擔心。
“我知道，那就先這樣吧，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掛斷了電話，我握著手機坐在**，心裏一片黯然。
“別想太多了。”裴以欽從身後抱住我，柔聲道。
“這幾天你一直陪著我，肯定耽誤了好多事。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回去吧。”我不想他因為我耽誤了正事，而且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人總是在經曆事情之後才會成長，而我經過這一次，已經成長了很多。
“好，那你照顧好自己。”裴以欽也沒有推辭，在我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就消失在原地。
房間裏少了一個人，心裏還是忍不住空落落的，但我必須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很好，不然明白院長奶奶看到我又會擔心了。
“玉言，出來吃飯吧，下午要去聽最後的審判。”師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知道了，”我擦了擦紅了的眼眶打開門，“這幾天麻煩你了，以後我會好好工作的。”
師爺沒在說什麽，轉身離開。
……
因為這次的事情影響很不好，整個縣裏的人都在觀望這個案子，是以，那對夫妻原本的關係都不敢出門，隻能舍棄了他們。
我和師爺坐在觀眾席上，看著那對夫妻穿著囚服被警察帶出來，他們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差了很多，隻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我不知道他們對於犯下的罪行有沒有懺悔，但那都不重要了。
“林重夫婦，於2012年至2016年之間殘忍殺害了四名兒童，四名兒童皆是未成年人，你們用欺騙等手段將孩子收養，然後實行惡行，你們可承認？”警察宣讀了一份報告，最後看向林重夫婦問道。
夫婦倆點點頭，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
見他們點頭，觀眾席上的人激動起來。
“這簡直不是人，那些都還是孩子，他們怎麽下得去手！”
“就是，可憐了那些孩子。”
“幸好被抓到了，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遭到毒手呢。”
耳邊各種各樣的議論不絕於耳，我眼含恨意的看著林重夫婦倆，雙手緊緊的攥著，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解決他們。
“肅靜！”院長用力的敲了一下，大家都安靜下來。
“林重，張月，你們夫妻知法犯法，並且借用家族的庇護……”
我坐在椅子上，對於院長的話一個字都沒聽見去，思緒早已遊離。
這些司法部門如果真的有用，又怎麽會發現不了這些齷蹉。隻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終於曝光在大家的視線中，誰也別想徇私枉法。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直到所有的人都散了，我還沒有回神，直到師爺提醒，“走吧。”
我木然的走在人群最後，外麵的天空依舊晴朗，隻是不知道在這朗朗乾坤下，還有多少惡心的齷蹉事沒有被發掘。
法院的事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去看看孤兒院的孩子們，前麵剛好有一個超市，我買了幾袋水果和零食才趕去孤兒院。
拎著幾袋東西走進孤兒院，院子裏掛著白色的幡布，中間擺著小羽的黑白照片，孩子們站在不遠處看著，有好奇的，有不解的，還有傷心的，各種各樣的表情生動的浮現在每一個孩子臉上。
其中一個眼尖的孩子發現我進來，忙跑過來問道：“玉言姐姐，你來了，院長奶奶說小羽姐姐去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什麽地方，我能去看她嗎？”
聞言，我眼眶一陣酸澀，蹲下身體將他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裏，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的父母雙亡，家裏的親戚不願意收養他，才幾個月就被送到了這裏，他差不多是小羽一手帶大的，是以孤兒院的孩子裏，他和小羽最親，現在看到她這樣，他心裏肯定是難過的。
過了一會兒，我才組織好語言，安慰道：“你不能去，但是她會一直看著你，一直守著你，你要好好的，這樣小羽姐姐才會安心。”
他懵懂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好好上學，好好工作。”
稚嫩的聲音說著保證的話語，我強忍著眼淚點頭。
“林學，快過來。”人群裏有孩子叫他，他不舍的看了我一眼，還是回到人群裏。
這時院長奶奶從樓上下來，見到我在這裏，忙過來道：“不是說明天再來嘛，怎麽現在就來了？”
“我就是想多陪陪小羽。”我的目光落在院子中間那張黑白照片上，上麵的她笑得天真無邪，正是少女最美好的笑容。
“哎。”院子奶奶歎了口氣，沒在說什麽。
我忽然想留下，不知道為什麽，我隱約有種感覺，以後來這裏的機會會少之又少，現在能多留一下就多留一下吧。
想到這裏，我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跑到外麵跟坐在車上的師爺說道：“我今晚想留在這裏，可以嗎？”
他略顯錯愕的掃了我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目送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裏，我才回過神，“奶奶，把這些東西分給孩子們吧，雖然小羽走了，可大家還得過日子。”
這些孩子小的隻有幾歲，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死亡。
“你說的對，孩子們需要一個堅強的院長奶奶。”院長奶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拿著袋子道；“孩子們，過來分東西了。”
原本站立在一邊的孩子們立刻歡呼著跑過來，排著隊等院長奶奶給他們東西。
我站在一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默默的上了樓。
來到我曾經住過的房間，我卻猶豫著不敢進去。這不止是我的房間，也是小羽的房間，離開之前，我們都住在這裏。
鼓足了勇氣，我推開門，房間裏麵一切如舊，因為孤兒院的孩子不算多，所以我們走後，房間也沒有人住。
小羽的床邊貼著少女喜歡的漫畫，還有一些少女喜歡的東西，眼前忽然就出現她一臉憧憬的坐在**看著漫畫發呆的畫麵，那個時候的她還是生動的，活潑的，一轉眼，她就……
罷了，我歎了口氣，轉身出去。
晚上我是跟院長奶奶一起睡的，靠在她的身邊，我覺得很安心。
“玉言，等明天小雨下葬了，我們都不要在提起了，總歸是一件傷心事。”院長奶奶歎息道。
“我知道了，奶奶。”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想讓她好受一點。
夜晚在我們的沉默中漸漸過去，天一亮，我們就起來繼續忙碌了。
墓地早就定好了，簡單的準備之後由林學抱著小羽的骨灰盒走在前麵，而我們和孤兒院的孩子們跟在後麵，一路上浩浩****的引得不少路人觀看。
墓地並不遠，很快我們就到了，將骨灰盒放在規定的地方，又放下準備好的花圈。我們靜靜的朝小羽鞠了一躬，又默默的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回到孤兒院，我和院長奶奶就招呼著眾人把院長打掃的幹幹淨淨。
整理好一切，我正準備離開，就見一輛車開了進來，幾分鍾的功夫，車子停下，裏麵走出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