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代理人威利
“月球？！”沃倫一臉震驚。
“是的。黑無花果坐落在月之暗麵上,也就是月球永遠背對地球的那一麵。不過古傳送門的位置倒在月球的正麵，我們從傳送門出來後,有大約20分鍾的時間來欣賞母星。”辛迪加解釋道。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起心中的自得，他認為像是沃倫這樣的“鄉巴佬”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會突然有機會親眼看到母星。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地球上購置一套自己的產業曾是沃倫的夢想,不過在他有了更大更長遠的目標之後，他對母星以及原核區的熱情便漸漸淡了下來。在他的計劃中前往地球起碼是五六年後的事，所以黑無花果在月球上這件事對他來說可以算是一個驚喜。
一直以來沃倫心中都有個疑惑,為何當初奧丁在離開黑無花果後會向人口密集的原核區走,現在看來事實恰恰相反，奧丁是從原核區的中心逃到了距離地球數十光年遠的副官學院，之後更是一路遠遁到了貝瑟爾。
“真有趣，為什麽聯邦會放任黑無花果活躍在距離母星這麽近的地方？這背後一定有個曲折離奇的故事。”沃倫微笑著說。
辛迪加覺得偶爾從新雇主眼中流露出的沉靜十分與眾不同。他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同,這隻是他的直覺,是常年出入黑無花果在刀尖上跳舞的人才有的直覺。
這個人也許並不簡單。
猜疑的念頭在辛迪加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從一開始，卡文迪許這個姓就讓他有些在意。多年前他曾受雇於一個神秘人做一件見不得光的事，之後他才知道被自己親手結果的人是銀盾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因為害怕受牽連，所以索性改行當了保鏢。那次在雇主的飛船上，他偷看到一份署名是亞曆山大*卡文迪許的文件，因此一直對這個姓十分忌憚。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再被牽扯到大家族之間的鬥爭中去。也許是時候買一顆星球享受退休生活了。
辛迪加暗暗想。
沃倫很快恢複了常態，又問了一些黑無花果中的注意事項，才讓辛迪加離開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數小時後，他們的飛船在領路人的帶領下進入了一片行星稀疏的星域。他們和其他想進入黑無花果的人一起在那裏等了一會兒，然後一扇傳送門緩緩浮現在他們麵前。
傳送門的尺寸大概隻能容納一艘較小的中型飛船通過，沃倫這才知道為什麽補給星球的人建議所有人都換乘小型飛船。這是一扇猶如銀鏡一般的橢圓形傳送門，在每個停留點上隻停留半個小時，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文明製造了它，令它長久地在宇宙中圍繞地球航行。“銀鏡”周圍有一圈精美絕倫的紋飾，給人一種奇妙的聯想，這扇傳送門簡直就像是巨人手中的一枚硬幣。巨人轉動硬幣的時候它就消失不見，在巨人停下的時候它就再度浮現在空中。
飛船一艘接著一艘排著隊進入傳送門。現在，所有的駕駛者都換成了來自黑無花果的領路人。在通過鏡麵的一瞬間，沃倫感覺到身體一輕，仿佛整艘飛船都被鏡麵上微微**起的漣漪吸了進去。
“回來的時候我們還得通過一次門。”辛迪加對坐在艦長位置上的沃倫說，“這道門是單向的，每次停頓就變換一次方向，它下次出現的時候就隻能讓人從黑無花果裏出來，而不能進去。”
真是一道古怪的傳送門！這該不會是某個遠古文明的公交係統吧？沃倫心中晃過這個怪誕的想法。
然後——
他突然看到了世界的源頭。
藍色惑星。
熟悉的五大洲分布，蔚藍的海洋，以及猶如輕紗一樣籠罩在星球上空的美麗雲霧，這一切的一切遠比教科書上的圖片更打動人心。在看到她的這一刻，沃倫仿佛聽到了這顆孕育出地球文明的星球發出的呼喚。一聲又一聲，讓他感覺到勇氣和希望在心底滋長。
“這就是……地球……真想看到從白雲中降下的雨滴，和那些隻有地球上才有的美景啊……”沃倫忍不住發出感歎。
“你會看到的。”
藍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堅定又溫柔。程序進一步升級之後，他發覺自己越來越能理解沃倫身上感性的那一部分。機器人沒有家或是故鄉的概念，隻要在沃倫身邊他就能感覺到滿足。和沃倫一起成長起來的他當然記得，當年那個金發少年是如何向往登上母星，在母星上留下自己的腳印。
沃倫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就像當初他想離開他的星球，開創出屬於他的事業一樣。
藍心中一直有這樣一種信念。
“她可真美……去的時候提醒我帶上傘。”沃倫有些失神地說。
他很清楚在真正踏上地球之前他必須先完成好幾件事。不過他的話卻讓辛迪加有些著急。
“從黑無花果可沒辦法去地球，起碼我們不行！從現在開始這艘飛船的控製權就屬於蠅王了，哪怕我們能飛向地球，恐怕在這短短幾十萬公裏的航程中聯邦的導彈足夠攔下我們數千次！”
“不，我可沒打算做這麽愚蠢的事。”
沃倫看著藍色惑星消失在地平線下。他們的飛船已經駛入月球背對地球的一麵。
“不，現在還不行。”沃倫喃喃自語。
這裏長久以來被稱為月之暗麵。因為地球和月球之間的潮汐鎖定，直到一千多年前太空技術得到初步發展，月之暗麵才有機會第一次展露在地球人麵前。
在許多古老的傳說中月之暗麵正是黑暗誕生的地方……
目前黑無花果中的蠅王代理人總共有13個。這個數字並不固定，有時候兩個代理人火拚造成的死亡會使代理人數目下降，有時候代理人會突然失蹤，有時候蠅王會任命新的代理人。在黑無花果活動最頻繁的時候，代理人的數量曾一度上升到37個。不過之後，大約是因為太多代理人無法和平共處的緣故，他們的總數又迅速下降到了20以下。
現在，假如要問誰是所有代理人中最強的那一個，黑無花果中的人也許會給出不同的答案。但要是問誰是他們中間最不好惹的一個，那答案就十分統一了。兩年前才展露頭角的“夜行者”威利不但狡猾而且手段毒辣，沒有一個人敢輕易招惹他。
威利的地盤隻是中等規模，大約是因為他對提供庇護一事十分講求信譽的緣故，分外受來旅行的客人們的青睞。
威利將一幢別墅選作自己的大本營。在爆炸頻發的黑無花果，像這樣一棟建造時間超過六十年的房子已經堪稱古跡了。之所以能保持完整的原因，可能和這裏被傳作蠅王一度下榻的行館有關。對此威利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在他眼裏這棟房子附近的地形進可攻退可守，而且風景不錯，僅此而已。
這段時間威利正在計劃鏟除幾個長期以來與他作對的代理人。他的計劃是或收服或鏟除，解決所有的代理人，然後他就有了和蠅王一爭高下的資本。
黑無花果是時候換一個主人了。
不過這件事必須秘密進行。最近蠅王好像已經察覺了他的野心，這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更讓他不安的是蠅王突然宣布要關閉黑無花果。沒有人知道黑無花果關閉後會發生什麽，他千方百計找到的幾個曾經曆過上一次關閉的老人也無法給他提供更多信息。
難道蠅王察覺了自己和客人之間的小秘密？打算利用關閉黑無花果的這段時間來把自己鏟除？
威利覺得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雖然黑無花果的關閉好像是一項傳統，難保從前蠅王關閉黑無花果不是為了鞏固他的統治。
這個不老不死的家夥，要是能掌握他可以活那麽長的秘密就好了。特別是，假如自己也能有他那麽長的壽命的話……
“今天的客人到了。”
威利的思考被一個手下打斷，這讓他在麵具下露出氣惱的表情。不過他卻不得不準備接見那些自認為占了便宜可以在黑無花果多逗留數倍時間的賓客，因為那些人裏有他倚重的對外溝通的中間人。在黑無花果，蠅王控製著傳送門，聯邦控製著附近的星域，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在這裏亂飛，他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來來往往的客人了。
“給我看看客人名單。”
看似隨意的聲音加上掩飾了表情的麵具，讓人看不出威利的喜怒。他的手下小心地打開記憶體上的資料，遞上前去。威利滿意地在名單上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漸漸落入他的掌控，他的力量已經滲透到了黑無花果之外，這在從前隻有蠅王才能做到。
“我會去一一會見他們，安排點開場節目，可別怠慢了我們的客人。”
“‘烈焰女祭司’怎麽樣？”一個手下建議。
威利點點頭，表示同意。
“烈焰女祭司”是一群信奉邪|教的女人，她們追求極致的快|感，並將被穿在簽子上活活燒死視作永恒。威利覺得他不需要理解這些有著怪誕想法的人為何存在，他隻需要利用她們就夠了。
這張名單上的卡文迪許會和那個卡文迪許家的老頭子有什麽關係嗎？那個老頭子被銀盾視作頭號大敵，手中掌握著數不盡的財富，被人稱為隱形巨頭。如果能夠跟他搭上線，真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從未聽說老卡文迪許有後代，傳說中他好像就是因為殺子之仇才會和銀盾勢不兩立。這個姓卡文迪許的人也可能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威利一麵思索一麵走出房間。
突然，他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在他背後。他回過頭，周圍隻有他的手下，他們是不可能用這種目光看他的。
難道隻是錯覺？
麵具下的眉頭皺了皺：“你們幾個，去外麵警戒，上調安全係統的安全級別，別讓人打攪了客人們的雅興。”
“是！”
在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一雙紅色的眼睛眨了眨。
潮汐鎖定就是指重力梯度使天體永遠以同一麵對著另一個天體，比如月亮的公轉周期和自轉周期是一致的，永遠以同一麵麵對地球，所以我們看到的月亮上的陰影也永遠不變。人類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月球背麵是1959年前蘇聯太空船月球3號傳送回來的照片。月球也會對地球產生潮汐鎖定，所以地球自轉會越來越慢，但是因為質量差異太大的緣故，真正發生潮汐鎖定要在太陽變成白矮星之後了。
附月球正反麵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