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同歸於盡
在滿足了蠅王的好奇心後,沃倫和藍被分別關押在兩個不同的地方。蠅王用放進沃倫腦子裏的“定時炸彈”作為威脅,使藍不得不同意關機，並配合地取出體內的所有能源。
整整三天,沃倫都在蠅王時不時的逼問下度過。他發覺他腦子裏的東西不但能夠控製他的身體，還可以偵測他思想。隻要他有“逃走”這個念頭，頭就會像要裂開來一樣疼。
在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離開這裏！
劇烈的頭痛讓沃倫不得不扶住牆壁,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連視線都有些模糊。這是一個全封閉的房間，日用設備一應俱全,但是可以用來逃跑的東西卻一樣都沒有,哪怕是水果刀都是由電腦控製的激光刀。
再不想辦法出去奧丁就危險了,今天已經是關閉黑無花果的日子了！
沃倫用力捶了一下房門。一想到奧丁隨時隨地會遇到危險，他就無法靜下心來思考。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頭受困的野獸，哪怕知道沒有用，還是會用身體去撞擊牢籠。
這道門根本就打不開。
到底要怎麽才能出去呢？
有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
光是想象蠅王主動釋放他的日子即是奧丁不存在的日子就讓他心急火燎。
“沃倫！”
藍的麵孔突然浮現在門口對講機的屏幕上。
“藍？你重啟了嗎？”
沃倫一臉驚喜，他雙手按著牆麵，幾乎要把麵孔貼在對講機上。
“沃倫，你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我現在在他們的中央控製係統裏，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找我的機體。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去找你。”
“等……先等等！”
沃倫定了定神，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滑落，滴在高分子材料做成的灰色地板上。
“先去找奧丁，然後……然後再來救我。我在這裏沒有危險。”
藍思索了一秒：“我拒絕接受這樣的命令。我需要對你的身體做全麵檢查，我不可以冒失去你的風險。”
“藍……”
“我找到我的機體了，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我六分鍾後到你那裏。”
看著藍的臉消失在屏幕上，沃倫深吸一口氣，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千萬……要來得及才好……
蠅王冷冷地看著明顯有些狼狽的奧丁。
“聽說他們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你找到並帶回來？”因為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蠅王將麵具取了下來，“你應該知道藏起來毫無用處，黑無花果總共就隻有這麽大，在我下達封鎖令後，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不出去。”
奧丁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臉上的表情有些頹喪：“試一試也沒什麽不好。”
蠅王笑了笑：“試一下隻會弄傷你的身體。我已經把控心蟲放進你的腦子裏，你最好老實點，別想著反抗我。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黑無花果的真正核心。”
奧丁默默走在蠅王身後。他們走進一扇暗門，然後坐上一台封閉式電梯。隻有蠅王知道這台電梯會帶他們去哪裏。
“對了，沃倫*斯利姆來了。”
奧丁猛地瞪大眼睛。
蠅王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從他告訴我的事上看，你們可不像是你說的單純彼此利用的關係。”
奧丁握緊拳頭：“沃倫在哪兒？你把他關起來了？”
“他在哪兒並不重要，反正你再也見不得他了。不不不，我不會殺了他的，殺了他隻會給黑無花果帶來麻煩，我是指‘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蠅王臉上的表情讓奧丁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
“他很有趣，一個很有野心也很有領導力的男人，不過相貌還沒到讓我心動的地步。你真的喜歡他嗎？”
“……”
“你知道你哪裏不如我嗎？你太幼稚，還看不清自然人的本質，所以才會被他們趁虛而入。成為你心靈的依靠？我們怎麽可能需要這種東西？愛情隻會讓人變得軟弱而已。”
“也許吧……”奧丁低下頭，“我討厭脆弱，但我喜歡沃倫。”
並且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他在心裏補充。
“我們到了。”
眼前的景象讓奧丁不由皺起眉，他從沒想過黑無花果的核心會是一處古代遺跡。在打開的電梯門後麵聳立著一座看起來十分古老的圓形祭壇，考慮到月球上原本沒有風化現象，這些早已老化了的階梯存在的時間可能更長。
“這裏是史前文明留下的遺跡，和通往黑無花果的傳送門出自同一個文明。”蠅王走出電梯，“他們的文明高度發達，社會結構卻十分簡單，科技和財富都集中在極少一部分人手中，這些人被當成神明來加以膜拜。平民們愚昧無知，隻會遵循‘神明’的旨意行動。和隻有落後工具的平民不同，他們的‘神明’卻擁有連現今的地球人都無法掌握的傳送技術。要不是遺骸上的基因告訴我們這兩種人其實是同一種生物，我都要以為這是個被外星人統治的世界了。”
奧丁看著祭壇周圍地麵上刻著的圖案和文字，這些東西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虔誠而又原始的信仰。
“這樣的文明也許對雙方來說都是很輕鬆愉快的。平民可以不用動腦子，‘神明’可以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利。不過糟糕的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這個文明中的‘神’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剩下的平民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用‘神明’遺留下的設備生活了一段時間，然後月球上的那些就因為沒有氧氣和水而滅絕了。地球上的那些活得更久一些，但最終還是無法抵禦惡劣的氣候和其他物種的威脅。假如沒有發生那次毀滅性的意外，也許現在的地球人根本不會存在。”
奧丁跟在蠅王身後一步步走上祭壇，這個結果的確讓人唏噓。
“我覺得這和黑無花果有些相似。”蠅王接著說道，奧丁注意到蠅王的臉好像比一分鍾前蒼老的許多。“在黑無花果隻有我的權利是至高無上的，剩下的人都在我的控製之下，他們以殺傷力有限的武器互相廝殺，為我提供娛樂。”
在祭壇的中央有一個圓柱形的石台，上麵放著兩個類似頭盔的東西。奧丁注意到祭壇的八個角落上分別矗立著八尊雕塑，他們全都是長著獸耳和獸尾的人，竟和半人的形象驚人地相似。
蠅王的頭發正在一點點失去光澤並褪去顏色，他手上的皮膚也像蒸幹了水分一樣遍布皺紋。
“今天是你的……大限？”奧丁吃驚地問。
p;“我用藥物將日子稍稍提早了一點。因為在進入衰老期後，思想轉移的損失會比較少。”蠅王的聲音比剛剛嘶啞了許多，“不過你可別以為你能對抗我，你的身體還在我的控製之下。寄生星人的東西很好用，在轉移完成之後，我會考慮再買點的。”
奧丁笑了笑：“你對你那些記憶倒是執著。”
“這是必然的。第一次轉移的時候隻損失了幾個月，但是隨著總年齡的增加，現在的每次轉移都讓我十分頭疼，很有可能最寶貴的一段就這樣從我的腦海中消失了。”蠅王的兩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眼袋也越來越深，“戴上頭盔吧！這裏就是你最後看到的世界了。”
“先等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說。”奧丁微笑，就像他一點都不在乎死亡，“這些話我本以為沒有機會對你說的。不過既然你已經進入了衰老期，我就不用擔心你為自己再造一個新容器了，說出來也無所謂。”
蠅王皺起眉頭，他的眉毛已經變得雪白：“你想說什麽？”
奧丁看著麵前這個佝僂的老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這一點讓他覺得悲哀。
“我殺了威利。”他平靜地說。
蠅王愣了愣。
“你是想讓我感謝你提早幫我處理掉一個沒用的容器嗎？”他用渾濁的眼睛打量奧丁。
“我還殺了另一個人。”奧丁直視蠅王的眼睛。
“誰？”
“我自己。”
這一次蠅王終於變了臉色。
“怎麽可能？你沒有機會自殺，之前不行，現在由我控製你的身體就更加不行。”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在我來這裏之前我的壽命就沒剩下多少了，三個月，至多三個半月。我本打算讓你成功完成轉移，然後再發現這個身體隻能用三個月。你說過不能進行連續轉移，所以我的身體死了，就等於你死了。你可以用來替換的容器隻有兩個，我和威利，我們都不可以使用，而你又進入了衰老期。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完成轉移多活三個月，或者現在就死。”
奧丁感覺心情從未有過的平靜。
“你怎麽能把這個身體折騰成這樣？難道你就不怕我報複嗎？”蠅王的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被氣得不輕，“把那個沃倫*斯利姆掐死怎麽樣？你一定會喜歡用自己的手做這件事的！”
“你殺不了沃倫。”奧丁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氣急敗壞的老人，“沃倫來了，藍一定也來了，他會保護好沃倫的。”
“那個機器人也攔不住我！我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命令他自殺！等我從這裏出去，就是他的死期！”蠅王拿著頭盔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你一定沒有真的殺死威利對不對？是了，你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威利就是你唯一的機會，假如你能將自己的思想轉移到威利體內，你就可以活下來！你把他藏在哪兒去了？告訴我！你把威利藏在哪兒了？！我可以改用他的身體，你跟你的情人離開這裏去度過最後三個月，這樣不好嗎？你贏了，把威利交出來，我會放你們離開。”
“沃倫總有一天會進入原核區。”奧丁平靜地說，“黑無花果和兩個巨頭之間關係密切，它的存在必定會給沃倫帶來威脅。”
“所以？”
“所以就像你說的，跟史前文明一樣，假如蠅王死了，剩下的蒼蠅就不足為懼了。”奧丁頓了頓，決定給予蠅王最後一擊，“我一槍打穿了威利的心髒，他的屍體就在我原來住的那棟房子的地下武器庫裏。我沒必要騙你，我在決定被你的人帶回這裏的時候就沒打算要活著離開。”
蠅王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我想，你大概還是會選擇讓我先走一步的吧？”奧丁微笑著拿起頭盔，“我的話都說完了，隨時為你服務，蠅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