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種巢之戰的後續
沃倫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全身粉碎性骨折,皮膚和肌肉千瘡百孔,內髒攪成一團,要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但他偏偏能拖著殘破的身體飛離種巢,和同樣奄奄一息的聯邦正規軍匯合,趁著奧伽羅軍大亂的功夫一舉突圍出去。這樣的奇跡簡直比聯邦正規軍最終成功破壞了種巢更加神奇。
我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因為全身受損不得不浸泡在營養液中的翼人陷入沉思。
沃倫記得在能量爆發的前一瞬,有許多東西纏上了他的身體。
是那些“血管”！
他瞪大眼睛,恍然大悟。那個作為種巢核心的奧伽羅將身上纏繞著的“血管”通通堆到沃倫身上,自身卻在能量爆發中被徹底毀滅。這些東西雖然防禦力不算最高,但到底抵擋住了一部分能量,再加上能量爆發的主要目標不是針對沃倫本身,沃倫才得以僥幸活了下來。之後能夠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飛回聯邦正規軍的飛船,估計也全是這些“血管”的作用。
奧伽羅……
沃倫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在這個天主漸漸衰弱步入死亡的宇宙,奧伽羅的力量可以說是無人能擋的,僅僅是奧伽羅製造出來的種巢核心就差一點讓海因裏希的部隊全軍覆沒。但是奧伽羅有一個弱點,一個僅有的弱點。
奧伽羅太重視自己,太重視他以人類身份活在自己身邊的那幾年。
沃倫終於有點明白尤利西斯所說的,他的決定將決定戰爭勝負的話。大主教的力量也許勉強可以抵擋奧伽羅王護衛,但卻完全無法和奧伽羅抗衡,所以尤利西斯才會想要用感情困住奧伽羅,而這一招在過去一直被證明是行之有效的。
奧伽羅不願意離開自己,也不願意放棄人類的身份,要不是那次糟糕的強迫推倒,他也許直到現今還遊離在聖戰之外。甚至即使是在戰爭開始五年後的現在,奧伽羅也沒有全力以赴過。
沃倫毫不懷疑,假如奧伽羅親赴戰場,將是怎樣一麵倒的局麵。但是沒有,這個被沃倫視作半個家人的超級強者一直沒有在正麵戰場上露過麵。種巢雖然出於奧伽羅之手,但他在最後時刻寧可放棄自身也要保護沃倫的安全。
這樣單純而又濃烈的情感怎能讓人不為之動容?
也許在許多人眼中奧伽羅是非人的,但在沃倫心裏他卻是一個真正的人類,而奧伽羅所展露出的人性幾乎全都和沃倫有關！
假如我能說服他站在奧伽羅軍的對立麵上會怎樣?他可以輕易摧毀奧伽羅軍。
沃倫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為這個想法而沸騰,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明白這樣做對奧伽羅極不公平。
不,不要被仇恨蒙住雙眼。
我想要的一直都隻有和平,我追求的是達成和平共處的前提！
沃倫閉起眼睛,努力將紛亂的思緒理清。他覺得他已經看到了一線曙光,但還是無法確定究竟應當怎樣做。
我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種巢之戰給戰爭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在海因裏希曆時半年終於將殘存的部隊帶回地球人的勢力範圍後,沃倫才真正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種巢崩潰,阿曼死亡,兩者疊加使得奧伽羅軍的人員補給完全斷絕。奧伽羅王的護衛們追悔莫及,他們本以為將阿曼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不料卻意外地損失了他們的一個手足,並致使所有的轉化者一下子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轉化者雖然不成組織,卻足以給奧伽羅軍製造許多麻煩。再加上正麵戰場上無論是地球人還是銀河聯軍都因為種巢之戰士氣大振,奧伽羅軍在堅持了半個月後終於開始了第一次撤退。
奧伽羅軍需要大量的兵力清理後方,還必須同時頂住前線的攻勢,所以他們隻能放棄已經吃到嘴裏的地盤。奧伽羅王的護衛們不得不親自斷後。他們在戰場上遭遇聖光教派的全力阻擊,最後雙方都付出了極大的傷亡。
聖光教派的大主教隻剩下三位,奧伽羅王的十一名護衛除了阿瑞斯和納特全部陷入沉睡,其中有四個再也不可能醒來。這場超級大戰後果是一整片星域變成了空白。
在種巢之戰後,經過整整九個月的拉鋸戰,雙方終於重新回到了門德烈防線上。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換成奧伽羅軍防守,地球方麵會同銀河聯軍第一、第二集團軍進攻。
包括威爾森元帥在內的人類名將全都參與了第二次門德烈戰役,其中當然也有奇跡般被喚醒的蒙加爾特將軍。他麾下的參謀官費雷特製訂了“地刺計劃”,一舉奪回要塞星球提爾墨,這是門德烈防線上第一顆被奪回的星球。
所以說種巢之戰帶來的不止是信心,還有希望,這次人類曆史上最有名的奔襲行動徹底讓雙方的攻守轉換。
但戰局依然膠著。
奧伽羅軍已經肅清了後方,他們的部隊其實更善於防守而不是進攻,這一點讓地球人開始反擊後屢屢受到血的教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奧伽羅軍好像沒有製造出第二個種巢。他們在用過去存下來的種子作戰,當然這些種子的數量相當龐大,一時間並沒有耗盡之虞。
銀河曆1228年4月22日,隸屬於聯邦正規軍,時任海因裏希將軍護衛官的翼人齊格輝向海因裏希將軍提交辭呈,要求辭去他在軍中的一切職務。因為根據聯邦法律,翼人並沒有為聯邦服役的義務,盡管這項辭呈讓人驚訝,但海因裏希將軍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自此以後,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這位曾經在刺客手中救下過海因裏希將軍,參加過種巢之戰並幸存下來的英勇戰士……
“你想到了和平的前提?”海因裏希微微蹙眉。並肩作戰了近一年時間,他已經了解到沃倫進入這具身體的原因。
“是的。”沃倫點點頭,“我思考了很多,終於明白應當怎樣做。”
“……你會變回沃倫斯利姆嗎?”海因裏希的眼神有修暗不明。
“我必須回到我的身體中去,然後才能和奧伽羅軍談判。”沃倫微笑,“我會在談判桌上結束這場戰爭,很快。”
海因裏希歎了口氣,破天荒地開了個玩笑:“我本想祝你好運,但我覺得好運永遠站在你那一邊。”
沃倫看著眼前的男人,那曾是他的對手,也是他的朋友,更是他最親密的戰友。最後沃倫什麽都沒說,隻是給了海因裏希一個擁抱。他不確定下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能否將心底翻湧起的感情壓下去。
到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吧！
畢竟我從不為難自己。
這一刻,翼人臉上的笑容完完全全屬於沃倫斯利姆,那個猶如傳奇的偉大商人！
半個月後,斯利姆家的秘密實驗室中發生了一個奇跡,對外宣稱死亡的斯利姆商會會長沃倫斯利姆終於從漫長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這件事造成了被譽為最鐵腕副官有著“爆焰之狐”稱號的斯利姆家副官在工作中屢屢失態,最終被醒來後的會長拖回房間,以此結束了他魂不守舍的一天。
另一個斯利姆家的實權人物,掌握著一支強大盟軍的機器人藍,第二天就來到了秘密實驗室的所在地,這再次坐實了他和沃倫斯利姆之間的情人關係。
當然,這些情況在後來的重大新聞沒有被爆出來之前隻能算是無關緊要的小消息。畢竟戰爭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在民眾心中前線任何一場戰鬥的輸贏比傳奇英雄的蘇醒重要得多。隻有少數沃倫斯利姆的鐵杆支持者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認為沃倫才是贏得戰爭的關鍵,他會像過去一樣帶領人類登上一個新的高峰！
銀河曆1228年6月1日,在第二次門德烈戰役漸漸以雙方的交戰次數減少平息下來的時候,一個重磅炸彈被投到眾人麵前——
地球方麵將會同銀河議會和奧伽羅軍展開和談,討論雙方和解的可能性,而談判的代表正是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沃倫斯利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渴望和平的人寄希望於這次和談,沃倫斯利姆過去的履曆讓人們相信他是當之無愧的“奇跡之子”。心懷仇恨的人怨憤聯邦的決定,他們認為正是因為奧伽羅軍就快要潰敗了,才使這群喪心病狂的侵略者想要在談判桌上解決一切。也有些人選擇冷眼旁觀,六年過去了,有太多人宣稱勝利或是和平馬上就要到來,他們失望了太多次,顛沛流離了太長時間,也看到了太多的鮮血,已經對這樣的消息無動於衷了。
無論如何,和談會議還是在萬眾矚目中開啟了。
在一顆專門被劃分出來的禁武星球上,沃倫再次見到了那個曾有著跟他一模一樣麵孔的男孩。
“奧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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