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雖遠必誅
普賽迪斯商業圈,已知距離地球最遙遠的商業圈,位於銀河係和某個河外星係的交界地帶。整個商業圈中已開發的星球不足15顆,經濟主要依賴於新發現的植物絲交易和絲絨製造業。
這個商業圈還很年輕,到處是新開張的商店和各式各樣的招聘啟事。幾個月前第一批誕生的半人給商業圈注入了許多活力。普賽迪斯的行政官爭取到了自由商會聯盟的注資,作為交換條件這裏的半人一出生就擁有自己的身份id,相比從前有了獲得更多的權利。
白書架書店是商業圈主星上的第一家書店。閱讀對所有的新移民來說都是很好的娛樂方式,更何況這裏還提供各種最新的期刊雜誌,讓人有機會了解到地球文明核心發生的事,所以自從開業後便天天人滿為患。為此米麗特不得不等待兩周時間以避開人流高峰。她特別約了她的忘年交,同時也是她所在的淘星者團隊中唯二的女性成員一起參觀書店。
在整個團隊中米麗特最敬佩索菲亞的為人。這是一個出色的女性,他們當之無愧的領導者,睿智而又勇敢,盡管已經上了年紀,卻依舊風采照人。雖然米麗特本人也時常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但她認為自己無論是外貌還是頭腦都不及索菲亞許多。從索菲亞身上,米麗特能感覺到原核區居民所特有的氣質。和她這個隻在原核區呆了幾年好不容易模仿到的部分不同,那是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可見索菲亞的出生應該相當不錯。
更重要的是,在索菲亞身上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團隊中的每個人都相信她做的決定是對的,隻要跟著她就一定能找到新的“寶藏”,這種特殊的領袖氣質使得同為女性的米麗特都無法對索菲亞生出絲毫嫉妒之心。
多年的淘星球生涯讓米麗特忘記了她到底是為什麽成為一名淘星者,她隻是醉心於這份需要運氣同時也需要冒險精神的職業。普賽迪斯並不是她的終點,事實上要不是鐵鉗星人擋住了他們前進的道路,她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一百光年之外。鐵鉗星人在附近集結了重兵,像是在策劃一場針對地球人的行動,米麗特有不好的預感。
不過偶爾停下來休整一番,在新的商業圈中過幾天休閑的日子其實也不錯?
米麗特和索菲亞說笑著向白書架書店走去,放在最顯眼處的一本書令兩人同時頓住腳步。
《在我買下銀河係之前的日子——沃倫斯利姆傳》作者希爾佛拜倫
沃倫斯利姆這個名字讓米麗特想起了一些本來已經模糊了的記憶。那麽多年過去了,據說那個男人現在成了銀河係首富,他的財產多到數不清,被稱為這個千年中最具影響力的地球人。而那個曾經的天才人物,銀盾家族最年輕的家主,如今有誰記得他在商場上的英姿?
可惜自己當初選擇的人是銀盾家主而非沃倫。
米麗特的情緒有些低落。假如現在告訴別人,她曾是沃倫斯利姆的未婚妻,還差一點把銀河係首富置於死地,大概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吧?而這恰恰就是事實。
當初她做了她認為最正確的選擇,甚至為這個選擇沾沾自喜。就算沃倫挺過了紅都保衛戰,她想到的也不過是沃倫的運氣比較好。反正這都已經和她無關了,深空晶體礦給了銀盾,她得到了重新開始的機會,而沃倫則什麽都沒有。
誰能料到之後會發生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呢?
米麗特原本以為,她的才華就算不如銀盾家主,也應當和沃倫不相上下,在原核區求學的時候她就發覺自己比曼施坦因家族的女繼承人聰明不少。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她和大多數人一樣不過是宇宙中的匆匆過客,也許和沃倫斯利姆的短暫交集才是她人生最耀眼的一段。
還真是讓人無力啊……
米麗特清楚,假如沃倫想要找她報仇,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是並沒有人找她複仇,對於沃倫來說,她根本不值得分出心思來尋找！
低低地歎了口氣,米麗特用一種無所謂的語調問身旁的人要不要到書店裏麵去逛一逛。她們已經停了好一會兒,盯著櫥窗後麵的一排書看,實在是有點傻氣。
“啊,進去看看也好！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索菲亞的心情幾乎和米麗特一樣複雜。那本書中所寫的人是他的兒子,那個從一出生就被她隨手丟到一顆e級星球上的金發嬰兒。四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那個孩子竟然有了如此驚人的成長。在宇宙中奔波的淘星者得不到太多實時消息,索菲亞還是在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一個怎樣出色的兒子,並且開始關心沃倫的生平。隻可惜那些驚心動魄經曆中沒有一天與她有關,他們隻是一對陌生人。
必須進去買下這本書！
回過神來後索菲亞作出決定。她想要了解更多關於沃倫的事,之前得到的情報實在是少得可憐而且千篇一律。這個希爾佛拜倫說自己是根據沃倫的口述寫出這本傳記的,那書裏應該有更加真實的沃倫才對。
“我要這個。”
“我要這個。”
逛了一大圈,兩人選擇了同一本書,雖然背後的原因不盡相同。米麗特和索菲亞相視一笑,都決定快胸到飛船上讀完這本書,不過一個關於航線的新消息令她們不得不暫時擱置閱讀計劃。鐵鉗星人撤退了,淘星者必須立即出發,在發現有價值星球的過程中,落後於人就意味著顆粒無收。
米麗特和索菲亞離開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銀河係》一書中的主角正在前往普賽迪斯商業圈主星的路上。
聯邦正規軍的艦隊秘密停在普賽迪斯商業圈主星上。他們沒有使用正規機場而是臨時搭建了一個機場。
無論去哪裏,聯邦正規軍的行動都必須保密,剛剛過去的那場大戰是唯一的例外。聯邦希望軍隊可以一直保持純粹,和行政係統徹底隔離是最好的選擇。聯邦正規軍是整個地球文明的後盾,他們沒必要高調地出現在各地,保衛普通人的生命安全才是他們的使命。
當然,必要的補給還是需要的,這也是艦隊降落在普賽迪斯主星上的原因,更何況這支艦隊現在由兩部分組成,必須協調考慮雙方的意見。
海因裏希對沃倫一定要厚著臉皮親自送來新引擎表示無語,雖然這在之前的行動中給他提供了一點便利。保護沃倫的艦隊數量遠遠大於海因裏希這次率領的聯邦正規軍數量,這使得本來應該和鐵鉗星人對峙一下,稍稍交手,然後再考慮談判的整個過程變成了鐵鉗星人單方麵的落荒而逃。
威壓任務完成之後沃倫提出要到普賽迪斯休整,海因裏希雖然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卻還是答應了下來。為此海因裏希自我檢討了一番,認為自從他答應成為沃倫的情人之後,這種“公私不分”的現象就沒有被杜絕過,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隻可惜威爾森元帥對沃倫這個從小將他視作偶像的後輩極為欣賞,認為海因裏希應當更重視沃倫的感受,在每次任務完成之後和沃倫好好膩歪一番。
長官的囑咐致使海因裏希再度心軟,不但同意艦隊降落,還放了沃倫這頭狼進入自己的休息艙整整十二個小時。
於是,該發生的事成倍發生了。
越是了解沃倫,海因裏希就越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輸給這個沒臉沒皮的無賴。明明有許多可以先下手為強置沃倫於死地的機會,卻一次次認為應當以大局為重,放過了剛剛嶄露頭角的自由商會聯盟,到最後竟然連自己都賠了進去。這簡直比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要讓人扼腕！
海因裏希知道自己的確對這方麵不太熱切,可偏偏沃倫有辦法可以讓他忍不住哭叫出來,身為銀盾家族的繼承人,他一輩子都沒有這樣丟臉過,要知道就算小時候遭受母親嚴苛的訓練都沒讓他流過哪怕一滴眼淚。
“我打算加入總參謀部。”海因裏希在沙發上坐得筆直,雖然這樣的正襟危坐十分考驗他的身體。
沃倫挑眉:“想好了?”
“嗯。”海因裏希點頭,“我本來就打算向總參謀部發展,原先計劃大約要花費三十年,不過戰爭讓我的進度變快了。我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況且……我也不想在出外執行任務的時候老是碰到你。”
沃倫笑了笑:“你在總參謀部也會碰到我的。”
“那時我不用擔心我的部下會因為我延誤歸期。”海因裏希冷冷地說。
“好吧,好吧！我也希望你可以長久地陪在我身邊。”
海因裏希皺起眉糾正沃倫:“總參謀部的參謀官是隸屬於全人類的財產,我不是為了這個理由才申請調回去的！”
“是的,是的,我明白。”沃倫一個勁的點頭。
聯邦正規軍的總參謀部由威爾森元帥和十多名參謀官組成。這些人的出生年份跨度超過八百年,全都是有著赫赫戰功的將領。聯邦用了特殊方法來保持他們的身體活力,相對的,所有參謀官的身體都屬於聯邦,他們不再有自由,隻能為保護地球文明而戰。對沃倫而言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沃倫知道海因裏希一直以來都以總參謀部為目標,海因裏希原本打算孑然一身,在和沃倫成為情人後才又有了新的顧慮。現在既然海因裏希已經決定了,那大概就表示他願意長久維持這份關係了吧?
“我不會影響你工作的。”沃倫拚命讓語氣顯得嚴肅,可惜他翹起的唇角卻出賣了他的好心情,“我給你的部下們準備了一份厚禮,普賽迪斯的植物絲絨很不錯。”
通常聯邦正規軍不允許接受賄賂,不過長官情人的饋贈就不在此列了。幾年來,海因裏希執行多少次任務,他的部下就收到多少份禮物,這讓不少人在總部的房間全然換了個樣子。海因裏希反對了幾次未果,考慮到就連威爾森元帥都喜歡沃倫的禮物,他也隻能保持沉默了。
“我要走了。你馬上要返航,我不想讓你無精打采地坐在指揮椅上。”沃倫親吻海因裏希的嘴唇,“我們總部見?”
海因裏希對沃倫將聯邦正規軍總部說得好像斯利姆家總部一樣的話語見怪不怪。
“好吧！”他點點頭,“路上小心。”
實際上他也有些不舍得讓沃倫來回奔波,總部距離地球很近,對沃倫而言也方便一些。至於沃倫那一大堆情人,他連想都不願意多想。
直到沃倫離開之後,阿爾弗雷德才得以進入海因裏希的休息艙。
休息艙被打掃得很幹淨,看不出什麽來。
阿爾弗雷德想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海因裏希少爺,那個沃倫斯利姆為什麽總是在你身邊轉悠,他是不是有心要侮辱你?他還到處送禮收買人心。”
海因裏希一愣,想起來他和沃倫的關係除了少數幾人之外並沒有人知曉,加上沃倫曾是他的頭號競爭對手,阿爾弗雷德有這樣的猜測一點也不為過。為了自己這位副官的心髒安全,還是不要太刺激他為妙。
“他來向我請教一些商業上的問題。不要告訴別人,這會讓沃倫感覺沒麵子。”海因裏希一本正經地說,“去準備一下,我們要返航了。”
果然海因裏希少爺才是真正的商業天才！沃倫斯利姆隻是靠著運氣僥幸獲勝,現在還得偷齲因裏希少爺的智慧！
阿爾弗雷德心中那座名為海因裏希的神壇再次被築高了一點。他興高采烈地跑出休息艙,暗自決定把沃倫送來的禮物都拿出來使用,畢竟那不是收買人心的道具,而是實打實的謝禮！要是他知道沃倫送來的這些禮物多少有聘禮的意思,恐怕連血都要吐出來了。
無論如何,艦隊得以順利返航,聯邦正規軍再一次悄無聲息地捍衛了地球人的安全,從前時常天各一方的情人也終於有機會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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