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進化種

盡管沃倫想了許多辦法來幫奧丁降低體溫,但奧丁的情況還是在一點點惡化。

L拒絕透露到底給奧丁注射了什麽藥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東西並不致命。現在奧丁一天中清醒的時間隻有短短幾小時,他在昏睡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抓住沃倫的衣角,就像是一頭害怕被拋棄的野獸。

他們的牢房中沒有冰塊,沃倫隻能不停用清水為奧丁擦拭身體。半人滾燙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豔紅色,在冷水接觸到胸口的時候,沃倫在那上麵看到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這好像是……

無花果?

這個印記大概是用特殊的紋身技巧紋上去的,隻有在接觸到低溫時才會顯現。因為奧丁現在的體溫高得異乎尋常,僅僅是冷水就讓印記模糊地浮現了出來。

如此看來奧丁應該真的和黑無花果有關。

沃倫想了想,覺得像是黑無花果這樣的秘密組織很有可能會在成員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記號。按時間推算,假如奧丁從前說的話是真的,那他脫離黑無花果應該是在他進入副官學校學習之前。換句話說,奧丁很有可能是在黑無花果中出生的。身為半人卻能順利逃離那種地方,奧丁的才能的確很叫人吃驚。

正是因為這樣,在他露出脆弱一麵的時候也尤其令人心疼。

沃倫撥開半人額頭上的濕發,輕輕吻了一下對方汗津津的皮膚。半人的眼皮動了動。沃倫對上一雙美到不可思議的深紅色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原來睡美人真的可以因為王子的吻而醒來。”

迷離在漂亮的深紅色眼珠中一閃而逝。

“要是你不在吻我的時候摸我的胸口,這句話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點。”奧丁虛弱地笑了笑。

“我隻是想感覺一下你的心跳。”沃倫又摸了一把才把手收回。

“這一次我又昏睡了多久?”奧丁歎了口氣,臉上不禁露出愁容。這樣的身體簡直糟糕透了。假如這次能夠逃過一劫,一定要親手解決那個叫L的男人!

“十二小時。你感覺怎麽樣?”

“現在好多了。身體好像變輕了,雖然還是沒有力氣,但有種可以輕鬆行動的感覺。”半人疑惑地抬起手,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一會兒。他的指骨一陣哢哢作響,然後指甲突然長長了數厘米,手掌的形狀也變得有些像是動物的爪子。

“咦?”沃倫吃了一驚,“難道是退化種的能力回來了?”

奧丁皺起眉:“讓我試一下。”

他坐起身,握緊雙拳,像是入定一樣閉起眼睛。幾秒鍾後,他的耳朵開始變形,從人類的耳朵變成了豎起的尖耳,同時一層細密的紅色毛發漸漸覆蓋了整個耳廓。隨著尾椎骨突出體外,他的身後長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但是變化並沒有就此結束。半人驚訝地睜開眼睛,表情有些無措。張開的嘴裏牙齒正在變得尖銳,握成拳的雙手也在向爪子變化。他不由自主地拱起背,就像是動物一樣用四足站立。毛發正在從背脊上長出來,半人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奧丁?!”

紅色的野獸猛地回過頭,深紅色的眼睛在沃倫身上停留了一秒。他露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神色,然後突然軟倒下去。沃倫急忙抱住他的身體。剛剛冒出來的紅色毛發漸漸消失不見,沃倫吃驚地發現,奧丁在僅僅半分鍾內又變回了人類形態。

剛才到底是……?

“你,出來!L要見你。”

好巧不巧布萊恩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像往常一樣用激光槍指著沃倫,示意沃倫跟他出去。

“我的同伴很不對勁,我需要醫療用品為他退燒。”奧丁的體溫好像又上升了,讓沃倫十分擔心。

布萊恩麵無表情:“現在,跟我走,L要見你。”

在奧丁出現異常的時候就這麽離開?開什麽玩笑!!

沃倫站在原地。

“跟我走。”

“最起碼讓我給他披條毯子吧!”

布萊恩抿了抿嘴唇,默許了沃倫的行為。沃倫拿起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奧丁身上。下一秒他卻突然向後一腳,將布萊恩掃倒在地,雙手搶奪布萊恩手中的激光槍。

銀發的少年被沃倫壓在身下,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沃倫一下子竟沒法把槍搶過來,反而差點要被他掙脫。布萊恩臉上的鱗片正在向臉頰下方延伸,這一點沃倫感覺到一絲不安。

這到底是……

“放開布萊恩。你還想試一次被電擊的感覺嗎?”L突然出現在房間裏。

“什麽……意思?”

現在的情況是雙方全部的力氣都在搶奪這把激光槍上,就算沃倫想要鬆手都不能。

“布萊恩的身體在危險狀況下會釋放出強電流,你不是已經試過一次了嗎?”

什麽?電流?

“那條蛇!是布萊恩?!”

沃倫手上的力氣稍稍一鬆,布萊恩就像蛇一樣滑了出去,隨後一個翻身跪立起來,用激光槍指著他的頭。

事到如今也隻能放棄了。沃倫舉起雙手,緩緩站了起來。

L緩步走到奧丁身旁。“我的推斷果然沒錯,他身上的基因鎖鬆開了。”

沃倫皺了皺眉:“你到底對奧丁做了什麽?”

L笑了笑:“我認為既然有退化種,應當也有相應的進化種存在。按照我的推斷,退化種的出現是因為半人身上的基因鎖。鎖是雙向的,限製了半人的外貌特征,既不全然像人類,也不完全是動物。假如鎖的一邊因為偶然出現了鬆動,就會使半人擁有暫時變成人類外表的能力。”

“所以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人為製造退化種和進化種。”L貪婪地看了一眼奧丁,接著說道:“不過迄今為止,我所有的實驗隻成功了一例,那就是布萊恩。他可以完全變化成蛇的形態,並保持記憶和思考能力。其他的實驗品全都因為基因崩潰而死亡。這種實驗的成功率太低。雖然按照基因鎖理論,退化種反過來成為進化種的可能性更高,但是很可惜,我一直沒能找到退化種作為試驗品。直到他的出現。你看看他,僅僅五天時間,基因鎖就已經出現了鬆動。如果破鎖成功的話,他的能力會超過布萊恩,今後他可以變化成人類和動物之間的任何形態。真是令人興奮啊!本來為了限製半人地位而存在的基因鎖,卻成了讓他們獲得更多能力的鑰匙。布萊恩在成為進化種的同時得到了釋放電流的能力,真期待你的狐狸能給我一個驚喜!從這種角度上看,半人變成人類的確是一種‘退化’呢!”

“你的意思是,奧丁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你的無聊實驗?”沃倫恨得牙癢。

“是的。基因鎖從鬆動到完全打開需要三年左右的時間。這個過程一旦啟動就不可能停下,他必須定期接受我的藥物,否則隻有死路一條。現在他差不多可以接受第二次注射了。”L笑了笑,對沃倫說,“我記得我讓布萊恩告訴你,我有事找你?”

竟然在奧丁身上進行這麽危險的實驗!

沃倫胸中燃燒起熊熊烈火。

“生氣也沒有用。起碼在未來的三年裏,你不能對我怎麽樣。也許有一天你會感激我對他做的一切。來吧!跟我去實驗室。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布萊恩會留下照顧他,給他注射第二次藥物。最危險的關頭已經過去,之後他的體力會漸漸恢複。”

沃倫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不願意跟我走嗎?那就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了。”L好像對沃倫的怒火渾然不覺,他走到沃倫麵前,親吻了一下沃倫的嘴唇,“還記得我對你說想讓你幫忙做一件事嗎?今天那件事的準備工作終於完成了。隻要你能做到那件事,我可以立即用反蟲洞和你們一起離開。”

“你也一起離開?你舍得放棄這裏的實驗室嗎?”沃倫的聲音陰森得可怕。

“當然!我之所以會千方百計來到垃圾星球,完全就是為了那件事。那件事一旦完成,留在這裏就變得沒有意義了。我必須跟著寶貴的實驗品,觀察他的能力。況且蟲人的研究也已經告一段落。這還要感激你手上的資料,有了那些之後我終於拚湊出了蟲人的全部科技。看樣子你很討那隻飛蟲的喜歡呢!他竟然把寶貴的研究成果全都交給了你。”

“什麽?”沃倫猛地想起傑克在和他們分開前曾將一樣東西交給他保管。事後他雖然檢查過東西還在身上,卻沒想到L已經看了裏麵的內容。“傑克在哪裏?你抓到他了嗎?”

“傑克?”L笑了起來,“蟲子是不需要名字的,他們甚至不需要有思考的能力。變成蟲的人類對我來說隻是一樣工具,要是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隻好破壞掉了。”

沃倫握緊雙拳:“你殺了他?”

“應該是。他在逃走之前被噴到了大量新型殺蟲劑,現在大概已經在某個角落變成一具幹屍了吧?”

已經死了?

沃倫緩緩說:“傑克是一個出色的科學家。他不希望研究成果就此湮沒,所以才會將資料交給我,希望我能將資料用在對人類有利的地方。”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什麽是科學?”L眯起眼睛盯著沃倫,“探究未知的奧秘才是科學。對我來說人類的利益並不重要,為了獲知更多隱秘,即使出賣全人類也無所謂。自然人也好、半人也好、蟲人也好,不過是我的實驗品,是讓我發現更多秘密的踏腳石。真正的科學家是不會考慮科技對人類是否有利的,我殺死的不過是一隻沒有用的飛蟲而已。”

“……”

“好了。難道你不覺得激動嗎?可以和我一起探索這個世界上的未知。目前就有一件事,隻有你才能為我完成。”

沃倫緊咬牙關:“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我要讓你去見一個人。”L得意地笑了起來,“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