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的雨點當空砸下,落在荒野鬆軟的土地上,冒出一股股腐蝕的青煙。徐豔看得臉色慘 白,慌張護住了自己的臉,想擋住這些從天而降的毒液。

但這樣做的效果並不好,漫天雨滴灑下,像狡猾的蚊蟲,從各個掩蓋得並不嚴實的縫隙裏飛入。 徐豔感到冰涼的雨水混和著粘膩的體溫,流進了她的脖子,倏爾,這冰涼的觸感又變得灼熱,似乎自己 的皮膚也變成了那被腐蝕的土地,刺拉刺拉的冒起青煙。

她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痛苦,咿咿哇哇的亂叫起來。

“吼什麽吼!”林進嗬斥一聲,把徐豔喚回了真實的世界。

隻見這人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油紙傘來,正撐在肩膀上,滴滴答答的雨水從傘麵滑落,就像粘上 荷葉的水珠,滾落一圈,便又彈跳著落下,根本無法在油紙傘上停留。

傘下的林進,正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不耐煩地看著徐豔。

“你為什麽有傘?”

這樣問著,徐豔的眼神看向了其他人的方向。

不止是林進有傘可以躲雨,帽兜直接有帽兜,而次林次任兄妹帶了雨衣,寶貴頭頂一方巨大的帽 子,宋寰宇和尹褚摟在了一起,周圍有無形的屏障。

太不公平了,為什麽隻有她和裏梅繪蔣依婷三人什麽庇護也沒有?

酸澀的想法過後,徐豔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大礙,她動了動脖子,水順著衣服領子流進去了,有 些滑膩。

“還沒有發現麽?這雨沒有腐蝕性!”林進不滿地說到。

“可是我剛剛明明看到濺在地上冒出了青煙.……”

“這裏是野外,那是濺起來的灰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被林進的態度激得有點不開心,徐豔皺眉回堵一句:“那你們為什麽撐傘的撐傘,穿雨衣的穿雨 衣,躲起來幹什麽?”

“下雨了,難道就光著淋?”林進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有可以躲雨的,也可以拿出來,不要大 呼小叫的。”

林進這話說得有點警告意味了,徐豔徹底泄了氣,蔣依婷在身邊輕輕拉扯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 再說了。

這雨來得快去飛也快,三位女士很快就被淋成了落湯雞,氣息奄奄得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舒服。

“完了,我感覺我得感冒了。“癱在椅子上,蔣依婷有氣無力的這樣說到,說完後還咳嗽了一

聲。

她的話就像預言,臨近傍晚時她就發起了低燒,整個人暈乎乎的,隻能勉強從椅子上坐起來。

其他兩位女士的精神狀態也不好,黑眼圈很重,原本清秀可愛的臉也塌了下來,隻覺得印堂發 黑,看起來不大吉利。

“白天為什麽會下雨?”看著這三位女士,宋寰宇感到有些不妙。

“也許是因為需要衝刷點什麽。”林進神神叨叨的說到:“比如把人氣衝刷掉。”

之後便入夜了,兩簇白色蠟燭再次燃起,僵立在舞台上的木頭傀儡也挪動四肢,被傀儡線連接的 肢體再次動彈起來。

被這響動吸引,眾人往台上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頭天晚上那堆爛木頭一樣的傀儡今天卻變得嶄新嶄新的,這並不是錯覺,木頭 傀儡的體態甚至都豐腴起來,漸漸有了一個木頭女人的模樣。

台上這東西,進化了!

鑼鼓梆聲響起,戲劇的第二幕開場了。

布麵背景上的圖案也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變化,低矮壓抑的棺槨街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灰 色的土屋,漸漸有了些微豐腴女人姿態的傀儡就像是走進了這方低矮的土屋,開始哼哼唧唧地唱了起 來:

“夜深人靜時風,夜風窸窸,甚是寒冷~”

木頭傀儡在戲台上縮成了一團,像是無法忍耐夜晚的濃黑,瑟瑟發抖。

“薄被一床、窄臥一張,正對的銅鏡泛出了冷光!”

“那鏡子花花綠綠,映出萬象,裏麵竟有一張慘白青麵的少年郎!”

似人非鬼的少年郎在鏡子裏靜悄悄地盯著平房裏的女人,**的木頭傀儡扭成了一團,似乎真在 躲避那令人生寒的目光。

“這一夜是如此的漫長啊~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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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拖長的唱腔中,故事第二幕也結束了。

戲樂戛然而止,幾人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今天晚上連傀儡的唱腔也不再嘶啞,隱隱有了女人淒 涼而尖銳的音調。

這一幕述說的故事十分簡單。

晚歸的少女回到了家裏,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似人非鬼、青麵獠牙的少年,少女十分害怕,捂在 被子裏瑟瑟發抖,直到天亮。

從那種被攝魂一般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林進寶貴幾人正想像昨天晚上一樣去探索戲台上僵立住的 傀儡女人時,身邊驟然發出了一聲驚絕的尖慘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啊!!!!!!"

徐豔指著戲台,手臂上青筋暴露,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可怖的東西,一下子就從竹編椅上站了起 來,猛地朝戲台上衝去。

“徐豔!"

他們都不知道徐豔看到了什麽,白天淋了一場雨後她就一直精神萎靡,癱在椅子上甚至發起了低 燒,宋寰宇本就覺得她的情況不太妙,卻不曾想,到了晚上,第二幕故事剛剛結束,她就直接發了 瘋。

眾人來不及反應,徐豔已經快要爬上戲台了,在這個過程中,她手腳並用,慢慢變得像一隻返祖 的猴子,結果還沒有接近戲台中央的傀儡,她的肢體就迅速僵化,隨之整個人連野獸的獸性也沒有 了,直直退化成了一節節帶斑點的陳舊木頭。

作為一堆木頭,“徐豔”哐當一聲從戲台上掉了下來。

於此同時,戲台兩側燃到一半的白色蠟燭閃了閃,搖曳的燭火下,戲台中央被絲線牽連的女性玩 偶有了更加豐腴的體態,剛剛還看得出是一具木頭,現在再看,已經變得像一個人皮包著木頭的真正 傀儡了。

木頭傀儡還是安靜地僵立在戲台上,這變化於悄然之中進行。

是徐豔的生命滋養了它。

看著眼前的景象,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這樣想到。

“怎麽回事?”宋寰宇沉聲問到。

“是祭品!”林進看著台上的傀儡,眼裏蹦發出了狂熱的光芒:“徐豔成功的成為了祭品,她生

效了!她生效了!“

林進終於暴露了一開始的想法。

宋寰宇看著他:“你進過這個副本?”

“是啊我進來過,”林進一口承認了,然後滔滔不絕地說到:“隻要有足夠的祭品,她就可以恢 複人類女子的容貌,我們可以解救她,讓她永遠脫離戲台和傀儡線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