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男妻 83善惡有報(下)

“不怪你。”他的冬陽想事情太簡單,沒想過人為了利益什麽都做的出來,所以在衛家一族逼他迫為男妻時才會那麽的驚訝那麽難以罷信,也傷的那麽深。“冬陽。以後有我,沒人能再逼你,你的親人也不行。”

“…在上花轎的那刻開始,我已經當作從此沒這門親戚了。”冬陽並不傻,從守墳的寡老頭那他已經看出了衛家並沒有守當初約定。易雲卿的事跡傳遍大江南北,他被太後收為義子進而封侯的事跡更是被示為傳奇,有這樣一門顯赫親戚,那貪慕富貴榮華的親戚怎麽會放過?

冬陽所想不差,衛家因冬陽的原因已經榮為整個縣城最大的富貴人家,這次封侯事跡更是讓衛家名號直逼府城那些大家族。不說無惡不作,但欺男霸女以勢壓人的事情卻沒少幹。

“冬陽,等下不管我做什麽事你要相信我。”衛家人的事跡易雲卿一直都讓人關注著,隻是一直沒動手。

冬陽怔下,依言點頭。

易雲卿帶著冬陽來到衛家祠堂,經過三次翻修的衛家祠堂看起來比正經人住的宅子都要來得闊氣,冬陽瞧了心裏更是堵的慌。

往日人影稀少的祠堂今日卻是人影湧動,門前三三兩兩的聚集著男子女婦。仔細瞧去女子個個頭戴珠花身穿綾羅,男子更是個個腰纏美玉一身富貴。眉眼放開的閑聊嘻笑間瞧不出的繁華。

冬陽瞧了,很多人他都認識,那是曾經的親戚。

易雲卿握了冬陽手,安撫道:“放心,有我在。”

冬陽呼口氣,鎮靜的看向那些族親。

易雲卿那通身氣派和一眾仆傭早就引起了衛家人的注意,待到走近,冬陽眉眼一掃,立有些人睜直了眼,顫抖著手指著冬陽:“…你…你是冬陽?!”

易雲卿皺眉,冬陽身為侯爺身邊另配有丫環護衛,而且因為冬陽太後義子身為半個國戚的身份,這些丫環護衛都不是隨便配而是精挑細選。其中貼身侍衛不說,四個貼身大丫環卻是太後與皇後賞賜的,接受的是宮中規矩,最是看中等級森嚴。平日在易府跟侯府因為環境使然也沒太顯擺這些,可到了這裏,又從易雲卿跟冬陽隻字片語中了解兩人的意思,從宮中出身的宮婢哪個不是鬼靈精?當下就有一人箭步衝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喊人的女婦捂著紅腫的腮幫子哭都哭不出來。

宮婢冰冷的視線盯在那女婦身上,冷聲:“放肆!侯爺名諱可是爾等民婦可喊的?”

這一巴掌那清脆的聲音打的一眾人心裏犯怯,再瞧冬陽那冷著的臉,沒一個敢上前相認的。

兩個護衛往前大刀金刀一站,厲聲:“見了侯爺跟易大人還不行禮?好大的膽!”

這兩個下馬威下來讓一眾人彎著腰沒個敢吱聲,易雲卿眼神一瞟瞧見有敢怒不敢言的,心裏冷笑不已。

祠堂內祭拜的衛族人聞言趕了來,其中赫然有冬陽無比熟悉的親大伯大嬸,還有當初主持逼他為男妻的族老。想起當初,身體下意識一僵。

易雲卿扶了扶冬陽腰,示意一切有他。

跟隨衛族人出來的還有平陽知府和本縣知縣跟縣城幾個大戶掌家老爺。

四十來歲的平陽知府忙快步走來,身後跟著留小胡子的知縣,兩人紛紛行禮:“下官見過易大人,見過侯爺。”冬陽雖是侯爺可並沒有正經官職,而易雲卿是朝庭重臣,這不是藐視冬陽太後義子的身份,而是按理就該如何。畢竟他倆是朝庭官員,沒道理不先拜見上峰而是拜見太後義子的道理,傳出去於兩人不好於冬陽也不好。

易雲卿抬手讓兩人起來,問:“梁知府跟羅知縣怎麽在這裏?”

梁知府是個油滑的,拱手道:“說來話長,等事後下官再跟大人解釋。”

兩位大人見完禮,各大戶掌家老爺也恬著臉上前見禮,爾後是衛家大伯跟一眾衛家長者。不說其餘人,就單說衛大伯,他以為隻要曲下腰去冬陽就該來扶他,畢竟他可是親大伯,哪有親大伯跪侄子的理?要說這麽想的不隻他一人,很多衛家族老都是這麽想的。

可惜冬陽今日不同往日,若沒有當初,今日就算他再怎麽富貴顯赫都會去扶一把,可錯就錯在有了當初。冷眼瞧著一眾跪下行禮,冷眼瞧著那一眾的幹笑僵硬。

易雲卿說:“起來吧。”心下暗笑著跟冬陽進到祠堂,掃眼打掃的幹幹淨淨的若大祠堂,有人麻利的放上蒲團,衛家一族也喜笑顏開的以為易雲卿跟冬陽會跪上一跪行個禮。可惜兩人沒有,易雲卿直接拉了冬陽坐到大廳中的紅木椅上。

族老如此的族長臉上笑意一僵,又不死心的親手遞了三根香來對冬陽笑道:“冬陽,來,給祖宗們上根香。”

冬陽瞥眼,不言不語。

易雲卿到是接了話頭:“衛族長客氣,我跟冬陽已經去墳頭祭拜過了。”有年輕女婦恭敬上來茶,本來想親自遞給易雲卿跟冬陽手上的,可兩人並沒接又隻得幹笑著放茶幾上。

兩人神態讓衛家一族有點不敢開口,衛族長跟衛大伯對視眼,紛紛恬著臉對兩人好大一番討好,其餘族親也是好話說盡,什麽祖宗保佑、什麽祖上冒青煙、什麽冬陽今日什麽冬陽他日,什麽兩人榮耀等等,冬陽是聽著直皺眉頭,易雲卿也是不喜。

衛族長雖然七老八十了,可不是個糊塗的,瞧了兩個神色當下打住話頭,拉了族中一幹嫡係認親。這是誰,那是誰,當初怎麽怎麽的,笑著問冬陽還記不記得,衛大伯更是拉著自己的三個兒子上前認親。

“冬陽,你還記不記得你大哥,當初小時候你可沒少讓他幫你買糖,這是你大哥的四個兒子;這是你二哥,這是他的兩個兒子;這是你三弟,今年還才十七八,正要說親呢。你四弟五弟六弟是庶出,還小,就沒帶過來了。你還有四個妹妹,兩個大的都嫁人了,剛才在祠堂外你應該見過,兩個小的還待字閨中。”衛大伯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身福態富貴瞧著就是個沒吃過苦的,臉籠跟冬陽一點都不像,眉目間也沒有冬陽的清朗而是滿滿算計,雖然這種算計不明顯,可在易雲卿這等混跡朝堂的狐狸眼中,那種明顯就隻差在腦門上雕上‘算計’兩字了。

易雲卿掀掀眼皮子,笑說:“衛大伯真是子孫滿堂呀,”易雲卿容貌俊逸氣度不凡,長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勢就算坐在那低人一點都不容忽視,那種壓迫感讓衛大伯都提了心,可易雲卿這一笑,卻是親近寬容讓衛大伯警惕放鬆不少。

當下佯裝歎口氣,招手讓一十三四歲眉清目秀的男孩上前,對兩人道:“之前遞了帖子上京,結果毫無回應,所以這事大伯我就自主辦了。今兒你們回來了這事也正好點個頭。”讓男孩跪到冬陽腳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紅著眼睛道:“冬陽,當年的事是大伯不對,可當年的情況你也知道大伯我就不多說了。如今你有了榮華富貴又被太後收為義子還封了侯,大伯慶幸至少沒有錯到底。隻是可憐我那二弟,正當壯年卻因病去世,”說著又抬了袖子擦眼角,哽咽道:“隻留下你這麽一根香火,二房連個繼承的人都沒有。大伯我跟族長一眾族老商量了下,要過繼人到你爹名下這時候也沒個適合的人,所以從族中挑了個男孩就過繼到你名下。就是這孩子,是你二哥家的嫡子,叫衛承恩,以後他就是你的孩子了。”

冬陽眨眼。他是嫁出去的男妻,要過繼怎麽還會過繼到他名份下?

易雲卿明麵上笑著聽了,心裏卻是冷笑。他不過是派人挑撥兩下,沒想到這唯利是圖既然還真敢這麽幹,真是意想天開外加好騙!

衛大伯一想到自己的嫡孫過繼到冬陽名下然後他能得到的利益,立時心就火熱了。瞟眼身後羨慕嫉妒恨的族人,心裏的就別提多歡喜了。

衛大伯的二兒子、二媳婦,也就是衛承恩的親生爹爹,雖然佯裝不舍的模樣可眼角的興奮卻是完完全全的出賣了他們。瞟向衛大伯其餘兒子媳婦的眼神都是用飛的,誰讓他們當初作死的跟他們爭,想爭這過繼名份?嗬,先生下眉清目秀的兒子出來再爭不遲!

易雲卿看冬陽一眼,心平氣和問:“這過繼的事是衛大伯的主意?還是族老他們的主意?”

衛大伯已經高興的糊塗了,連一像精明的族長跟族老們都高興的糊塗了,立時見縫插針道:“這主意是大家商議定下的,承恩過繼後留在縣城或由冬陽帶去京城都行。主要就是給二房留根香火,當然,冬陽要不滿意這孩子,族中男孩子都可以挑的。”

易雲卿聽了挑眉,‘挑’?他們以為挑大白菜呢。“也就是說這主意是衛大伯、衛族長和各族老們定下的?”

衛大伯歡喜的點頭,族老跟一眾族老還有身後的衛家嫡係都閃過妒忌的眼神。

易雲卿端起茶杯,表情突的冰成寒霜狠狠摔下手中茶不,茶畢竟已經泡了好一陣了並不燙,可一眾被潑到的衛家人卻是像被開水燙到一般齊齊往後退,眼神愕然的看著寒著臉的易雲卿。

易雲卿可不管一眾像見了鬼似的衛家人,轉頭對梁知府冷道:“梁知府,這就是你治下的百姓?君民之儀不懂,皇家威嚴不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有多少顆腦袋才夠砍?!”

羅知縣已經嚇破了膽,噌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跪。梁知府還算鎮定,用眼神釘住羅知縣的卻作,起身拱手道:“是下官治下不嚴,望大人恕罪。”說著自身才跪下,羅知縣摸不著頭腦,可見上峰跪了立馬也跟著跪下。

衛家人看的驚疑同時也是一頭霧水。衛大伯恬著臉喊一直沒出聲的冬陽:“冬陽…!!”

話音還沒落,易雲卿一聲頓喝:“放肆!侯爺名諱可是爾等刁民可喊的?!來呀!”

兩高大的護衛立時上前一步,冷眼瞪著嚇懵了的衛大伯。

“掌嘴!”

立時兩巴掌扇的衛大伯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陣勢,立有膽小的嚇的腿軟。

族長緊緊顫抖的手指,盯著易雲卿又看向冬陽,張嘴想喊在出聲時忙轉了個彎:“冬……侯爺,草民一等是何事惹的易大人如此發怒?”族長這是想讓冬陽求情,也想提醒易雲卿冬陽可是他衛家人。

冬陽不用張嘴,易雲卿接了話頭,冷聲:“衛族長,你們這一族膽子真是夠大的呀。當著侯爺的麵跟本官的麵,既然想讓人承侯爺子嗣?你們問過侯爺嗎?問過太後嗎?問過皇上嗎?冬陽是皇上親封的安樂侯,是太後義子,算來是半個皇家人那便是臣!可你們開口閉口直呼侯爺名讀不說,既然還自主讓人繼侯爺子嗣?!往大的說這便是亂皇家子嗣亂朝綱的謀違大罪,是要誅九族的!往小的說也是不忠!”

一番話下來說的衛家一族冷汗一滴滴往外冒,更有腿軟的直接軟到地上了。

易雲卿冷眼瞧了,可不是嚇嚇他們,轉首讓梁知府起身道:“梁知府,這是你治下的百姓,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看如何處理?”

梁知府也是個混跡官場的聞君知雅意,拱手道:“凜大人。此事雖然牽連涉廣,可說到底也是下官治下不嚴之過,所以下官自請罰俸一年。至於衛家一族,的確是下官沒有教誨好才犯下如此大過,所謂不知者不罪,再則衛家一族的確是侯爺親族,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人,您看下官如此判可好?亂皇家子嗣一事按律輕判是男每人一百棍,女,每人一百鞭。若有族親願意分擔,是每分擔一人便加五棍五鞭。”

衛家人已經嚇懵了,易雲卿可沒樂懵,拱手道:“這是梁知府的管轄範圍,本官不多加幹涉。說來這事也是本官約束不嚴才犯下如此大錯,等回京本官會上折子回凜皇上此事自請降罪。至於以後,就還望大人多多廢心了。”

兩人打的什麽啞迷別人不清楚,隻要兩人自己清楚就好了。說話間,自有衙役拉了衛家人在祠堂外行刑。

剛才在祠堂的人除了幾個孩子,其餘人不管是七老八十的還是衛大伯年輕力壯的兒子媳婦,都有罰。衛大伯跟幾個族老因為年紀大了,刑罰的事自主分到嫡支下,然後每分一個就加五棍五鞭,弄到最後,整個祠堂前都擺不下了。知府也沒帶這麽多衙役在身邊,最後還是知縣去府衙臨時調派過來的。

衛家祠堂鬧了這麽一出,立有看熱鬧的趕了來,圍了三四圈的瞧,七嘴八舌的問,問出個原因來,立有人讚到。該!該!該!

這衛家因為有這門顯赫親戚這麽些年來打壓欺負了多少人?平日也是眼睛長到頭頂上,三句四句的不離京中那門顯貴親戚。

瞧了的此地富戶不用說出來,皆明白了這升的大快的衛家怕是要敗了。有麻利的趕忙派人回家送消息,不管是姻親關係還是商業關係,都要立馬跟衛家斷幹淨!

有知道當初成親往事的老者聽了,搖搖頭歎氣。真是成也冬陽敗也冬陽,成也侯爺,敗也侯爺呀!

祠堂外一聲聲被堵了嘴的悶哼,還有棍棒落在身上鞭子甩空的響聲,聽在耳中冬陽握緊放腿上的手。爹,娘,聽到了嗎?當日孩兒的冤屈今日報了。

說不恨?哪有不恨。當日在這裏被逼的決絕的絕望,就算如今的日子再好也忘不了。傷痛已經造就,怎能當作不存在?

易雲卿掰開冬陽的手,看著那被指甲弄出來的壓痕心疼的給其揉開。瞪他眼不滿道:“你這是存心讓我心疼不是?”

“大少爺……”

自那次出海約定後,冬陽再沒喊過易雲卿‘大少爺’,現在一聽心裏忍不住的一**。“……你呀,慣會招人。”

冬陽眨眼,他就不知他哪招人了?

易雲卿隻握著他手,笑。

近一個時辰的行刑時間,知府掌握的很好,沒一個暈過去也沒一個輕罰了,隻爬不起來一個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被施了鞭刑參與的女婦更是個個眼淚鼻涕一把流,想暈過去吧其中又被疼醒過來,最後沒一個敢暈了。

衛大伯被抬著入祠堂,低頭那一瞬間閃過的怨恨讓冬陽心裏更為堵得慌。緊了緊被易雲卿偷偷握住的手,說道:“本侯今日來是想看看鄉裏鄉親跟眾族親,另一件事是要給爹娘牽墳跟牌位。”

易雲卿看冬陽,因為牽墳跟牌位的事並沒有事先商量,可一瞧衛家人眼裏暗含的怨恨,到是極為讚同這事。

衛族長隻挨五棍子,其實都讓其嫡係分支給平坦了,看著自己的兒子孫子被打還是被堵著喉嚨打,哪個做長輩的不恨?可恨過冷靜下來想,就知今日這事恐怕不是巧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他們過繼的當日回?還有知府跟知縣的不請自來,現在想想處處都是破綻。這場棍子是打了也白打,可絕對不能讓冬陽把爹娘的墳牽走。這算計了大半輩子的衛族長算是看清楚了,當初他們的做法已經惹怒了冬陽,想再從冬陽身上得到什麽好處怕是不可能的,過嗣的事不用再提,可隻要冬陽的爹娘墳頭在衛家墳場,那就名聲還在。就算冬陽沒這份情義在,那別人也不敢得罪他衛家,畢竟他們是實打實的族親不是?可若墳頭被冬陽牽走,再把今兒這事一傳,肯定知曉他們一族跟冬陽的情份斷個徹底,到時候誰還會給他們一族情麵?“…不…行,人死為安,哪有動土的道理?冬…侯爺,草民知道當初的事侯爺懷恨在心,可今兒侯爺也出了這口氣了,侯爺就大人有大量放過草民一等吧。”

衛族長拖著疼痛的身體這麽求情,原以為他的慘樣能讓冬陽心軟,可冬陽卻是打定了主意。再有易雲卿幫腔,梁知府施壓,牽墳一事很快就拍板決定。

在那一刻,不即衛族長暈了過去,連衛大伯都經不過這連番刺激給暈厥了過去。

易雲卿可沒興趣看這接下來的悲情戲,拉了冬陽回譯站。不過渡留三天就把牽墳頭牌位的事搞定了,爾後回京選了地址給冬陽爹娘重新修了墳。

至於衛家一族以後的境遇,易雲卿不會猜都知道,恐怕會無比的淒慘呀。隻是這怪得了誰呢?但凡當初有人給冬陽鳴個不平,今日他也不會如此不留餘地。

所以說善惡有報,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