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漪先是一怔, 仿佛精神和□□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力。

火星撞地球都沒剛才聽到的那句話帶給他的衝擊力大。

他覺得肯定是自己聽錯了,抬手掏了掏耳朵。

“你剛才說話了嗎,我好像幻聽了。”

周夫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勾了下唇:“沒幻聽, 就是我說的。”

“你他媽。”熊漪睜圓了眼睛, 猛地站起身, 又怕驚動到廚房裏的夏荷, 聲音壓地很低,他彎下腰,“不是吧,你來真的啊?”

周夫唯平靜反問:“我像在開玩笑?”

“不是。”熊漪說,“我是問, 你真喜歡夏荷?”

周夫唯後背離開沙發, 兩條長腿自然敞開,一隻手自然搭放在膝蓋上。

側著頭去看廚房,眼神坦然:“沒錯,我真喜歡她。”

具體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

怎麽說呢,他是第一次喜歡人,沒什麽經驗。但他對待感情也絕對不是那種含糊別扭的人。

既然認清了,他也不想藏著掩著。

又不是見不得人。

熊漪還是沒辦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震撼。

他和周夫唯從小一起長大,這麽多年了, 他一直不覺得周夫唯會真的喜歡上誰。

或許他會因為無聊,隨便談段戀愛打發時間, 但他肯定不會付出真感情。

當然, 就算不付出真感情, 他也不會做出那種劈腿出軌毀三觀的事情。

他雖然看著吊兒郎當, 但他從來不會做出這種玩弄別人感情的事。

但凡是他決定要去做的事情,不管是什麽後果,他都悉數承擔。

不過他這個人吧,很難對某件事情保持太多的熱情。

在任何事情上他都是玩票性質。

這人也不是什麽長情的人。

熊漪也忘了自己之前還一直嚷著叫著要和小夏老師談戀愛,此刻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發小的初戀當中去:“可我感覺她好像對你沒意思。”

周夫唯打了個哈欠,重新靠回椅背,恢複到之前的慵懶勁:“現在沒意思,不代表以後沒有。”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周大少爺這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對他的認知。

“你打算追她?”

追?

沒戲。

就夏荷那個小迂腐,估計得先和他說上兩天兩夜關於早戀的壞處,然後再打包溜走。

她看著古板吧,膽子也沒多大。

“你以為我是你?”周夫唯把電視關了,讓他趕緊吃飯,別在自己耳邊叨叨,聒噪。

熊漪說:“吃飯哪有你的事重要。隻要你一句話。”

他拍拍胸脯,“哥們我隨時......”

話說到一半,就趴在沙發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周夫唯擰開一瓶水遞給他:“遠點咳,別傳染給我了。”

熊漪回過頭,一臉哀怨看著他,把剛才那句話續上了:“哥們我隨時攪黃你的初戀。”

夏荷從廚房出來,聽到他的話了,好奇問了一嘴:“誰的初戀?”

熊漪剛要開口,周夫唯眼神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他一句話都沒說,但熊漪還是被嚇的不敢開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爸,我爸他......他讀書時候的初戀,又回來找他了。”

他在心裏和他老爸道歉。但想到他爸剛才說的那些話。

沒死就行。

下了三十八度就不用管了。

他覺得他爸背鍋也是活該。

夏荷有點吃驚的抬了抬眼:“議論長輩,不太好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腦袋伸過去。

周夫唯看她這副模樣,似笑非笑地:“我怎麽感覺你挺興奮的。”

夏荷一本正經:“我隻是覺得別人講話不聽完,不太禮貌。”

這話正好如了熊漪的意:“既然不禮貌那就不講了。”

夏荷啊了一聲,還挺遺憾。

她見熊漪麵前那些飯菜還剩了大半,問他吃飽沒,廚房的湯差不過快好了。

“你要是想喝的話,待會可以去盛。”

熊漪感冒,沒什麽胃口,這會確實不怎麽餓:“我待會再喝。”

夏荷點點頭,看了眼牆上掛鍾的時間。

還早。

“要不我們先補會課?正好今天都在。”

熊漪立馬垮了臉:“我都感冒了。”

周夫唯點頭:“補吧。”

看到他的態度轉變,夏荷還挺高興,覺得他終於對學習上心了。

熊漪:“......”

他哪是對學習上心,他是對你上心。

對你另有所圖,對你圖謀不軌。

全場唯一的受害者熊漪就差沒直接喊出這句話來了。

學習的地方是熊漪房間。

夏荷第一感覺就是亂,亂到沒地方下腳。

他彎腰把地上的拚圖還有一些玩具撿起,隨手塞到角落的圍欄裏。

“我家那狗,我媽平時要出門了就把它扔我房間,它的玩具也全部放在我這兒,所以特亂。”

夏荷小聲感歎一句:“你家狗還會拚圖啊。”

“......”熊漪,“或許我也住在這個房間裏。”

夏荷更驚訝了:“你居然還會玩拚圖。”

熊漪:“......”

周夫唯提醒她一句:“他隻是長得像弱智,但還沒到那種程度。”

熊漪:“......”

他覺得這兩個人絕對不能在一起,要是他們真在一起了,倒黴的隻會是自己。

double倒黴。

熊漪桌上都是些漫畫書寫真集之類的。

其中一本剛好攤開放在桌上,估計是看到一半沒來得及收走。

夏荷不小心看到,上麵是一個隻用手捂著胸口的女人,並且都......

她看的目瞪口呆,熊漪整個人驚住,迅速飛過來把那書搶走:“我家那狗是怎麽回事......怎麽看完書也不把它放回去。”

欺負狗不會講話。

周夫唯問夏荷:“看到了?”

夏荷點頭,還處在震驚的狀態中。

看到她這副樣子,周夫唯莞爾,勾了下唇。

還真是個小古板。

夏荷沉默了好一會,才靠近周夫唯,小聲問了一句:“那照片,是PS的嗎?”

周夫唯說:“我怎麽知道,我又沒看過。”

夏荷明顯不信,在她看來周夫唯和熊漪就是一夥的。

熊漪都看了,他怎麽可能沒看。

他補充一句:“我對這些沒興趣。”

“你現在不就是對這種事情好奇的年紀嗎。”她倒是說的很直白。

她離得近,又怕被熊漪聽見,所以聲音壓得很低。

軟綿綿的,像根羽毛在他耳朵上撓癢。

周夫唯覺得喉嚨一緊,喉結上下滑動,他磨了磨後槽牙。

現在好像,也不是沒完全對這些沒興趣了。

夏荷神情反而有點擔憂:“你該不會喜歡男......”

他拍了下她的腦門:“亂想什麽。”

熊漪把書藏好以後就迅速過來了,生怕再被夏荷看到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好在夏荷並沒有繼續順著那件事問下去,而是抓緊時間開始了講課。

熊漪和周夫唯都是高三,並且還是同班同學,常規來講,兩個人的學習進度是一樣的。

但同一道題,夏荷講一遍周夫唯就能聽懂,熊漪不行,他需要講十遍打底,才能勉強摸到一些門道。

“我真覺得我不是學習的料,我上什麽大學嘛,我高中畢業後直接繼承我爸的農場,我當大地主。”

才半個小時,熊漪就徹底擺爛了。

他一邊痛苦地寫卷子,一邊念叨,“我媽覺得家裏沒一個高材生,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們兩個,一個初中畢業,年年倒數,另外一個,讀個中專還被開了。我是他們生的,我能聰明到哪裏去,我會玩智能手機,下雨知道往家跑已經屬於基因突變了。”

夏荷安慰他:“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閃光點的,哪怕你在學習上沒什麽天分,但你也不像你自己說的這般。”

熊漪感動到抿著唇忍住眼淚:“小夏老師。”

夏荷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會玩智能手機,你還會拚圖。”

她看過去,看到那些拚好的拚圖:“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

熊漪沒說話,趴在桌上開始哭。

本來想安慰人,結果適得其反。

夏荷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夫唯。

周夫唯轉著筆,下巴抬了抬,言語簡潔,語氣淡:“我拚的。”

夏荷:“......”

夏荷也是看熊漪身體好像好點了才提出學習的,但看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不太適合學習。

她問熊漪要不先去**躺著休息一下,待會她把今天補課的內容用筆記本寫下來,他感冒好了以後可以按照上麵的複習。

熊漪求之不得,也不哭了,飛快竄上床,腿伸進被子裏,將被子慢慢往上拉。

他逃過一劫,開始說風涼話:“周夫唯,好好學習啊,別辜負小夏老師的辛苦栽培。”

周夫唯側坐著,單手撐著頭,另一隻手百無聊賴轉著筆。

他轉筆轉的很隨性,那筆在他指間一直都是要掉不掉的,但每次都不會掉。

周夫唯微微抬眼,視線從麵前的試卷移到她臉上,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

他把筆放下,微微屈指,輕叩了幾下桌麵。

夏荷回神,問他:“還學嗎?”

她是怕周夫唯看到熊漪不學了,他也懶得繼續學。

本來他們兩個就一個比一個不愛學習。

熊漪最起碼還會裝裝樣子,他是直接連樣子都懶得裝。

“學啊。”周夫唯把書翻開,“這兒?”

夏荷點頭,驚訝於他居然還記得上次講到哪了。

“我覺得你最近變聽話了。”

周夫唯若有所思:“當老師的,是不是都喜歡好學生?”

夏荷拿出演算紙,裁了一半給周夫唯:“當然。”

他勾了下唇,靠近她,拖著氣音輕聲問:“那夏老師覺得,我算不算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