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萱萱給她發消息, 說菜上了,讓她先去吃飯。

夏荷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談萱萱和徐一月滿是八卦的小眼神。

就知道她們這麽著急讓自己過去肯定不是隻為了讓她們吃飯。

果然,剛過去, 談萱萱就探著個腦袋問她過去這麽久都說什麽了。

徐一月都餓瘋了, 正用手上的刀叉切著牛排, 卻還是不忘空出點眼神來看著夏荷:“對啊, 去這麽久了,總不能真就打了個招呼?”

夏荷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全被她們堵死了,沉默了一會,無奈道:“真的就是打了個招呼。”

今天確實還有課,隻不過是下午的課。

這頓飯吃完就得回學校了。

怕重現狼來了的故事, 夏荷先和周夫唯解釋了一遍。

說這次真不是騙她, 她真有課,而且還不止一節。

她甚至給他看了課表。

周夫唯用勺子攪了攪麵前那碗蘑菇奶油湯,神情挺淡,語氣更淡, 還透了點冷:“是嗎。”

見他回應的敷衍,夏荷估摸著這人還在氣自己撒謊騙他。

心眼怎麽還沒熊漪的腦仁大。

夏荷嘴巴貼近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周夫唯麵上沒情緒,眼尾卻輕挑了一下。

再不走就遲到了,夏荷也沒時間在這兒繼續磨蹭等他回答, 抓了書包就和談萱萱她們出了餐廳打車。

熊漪好奇,問周夫唯:“她剛和你說什麽了?”

周夫唯淡睨他一眼:“有你什麽事。”

熊漪:“......操。”

周夫唯想起夏荷剛才那個無奈哄人的語氣。

——你說什麽姿勢就什麽姿勢, 行了吧?

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連胃口都變好了。

那陣子夏荷忙著學習, 整個人都投入到學習的海洋之中。

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隻讀聖賢書。

等聖賢書讀的差不多,人也從學習的海洋中爬上岸。

她才反應過來,她已經挺久沒去找周夫唯了。

每回都是周夫唯來找她,兩人去學校外麵的餐廳吃頓飯,夏荷又得急急忙忙的回宿舍學習。

她也沒辦法,要背的東西太多,平時那些大大小小的考試也讓她應接不暇。

好在周夫唯在這種事情上對她還算理解。

夏荷其實一直都這麽覺得,周夫唯是個很理性的人,並且他比同齡人都要成熟許多。

尤其是和熊漪對比起來,就更加明顯了。

可能是因為他的家庭。

想到這裏,夏荷對他還是很心疼的。

她雖然和周夫唯的父親隻見過一麵,也不知道他繼母是個怎樣的人。

但聽他之前說的,那個女人害怕他。

僅僅是因為那個女人害怕他,所以他連過年都不能回去和他父親還有奶奶團圓。

一家三口,三個戀愛腦。

兩個大戀愛腦生了個小戀愛腦。

夏荷路過菜市場的時候挑了些新鮮的菜。

準備親自下廚,給周夫唯做點好吃的。

她這次過去沒有提前告訴他。

談萱萱說:“你就不怕突然過去,他給你來個大爆雷?”

夏荷茫然不解:“什麽大爆雷?”

徐一月在旁邊貼心解釋:“萬一他家裏藏了個女人呢。”

夏荷非常灑脫大度:“那我就退出他們愛情的世界。”

她拎著手裏的東西輸入指紋推開周夫唯家大門時,第一眼看見的是站在客廳裏的女孩子。

頭發黑長直,一身及腳踝的白色連衣裙,戴了副黑框眼睛,長的挺有書卷氣息的。

夏荷突然想起了自己來之前在宿舍說的那句話。

萬一他家裏藏了個女人呢?

那我就退出他們愛情的世界。

沒想到這麽快就一語成讖。

等真發生這事的時候,她好像也沒這麽灑脫。

那個女生看到她了,明顯透著陌生人第一次見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生疏和尷尬。

夏荷也在心裏琢磨自己該怎麽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周夫唯的一號女友?

怎麽感覺有種他後宮爭風吃醋的感覺。

周夫唯租的這房子是高樓大平層,每個房間都有陽台,最裏還有個大露台。因為采光好,熱愛生活有情趣些的人會用來養花養草。

周夫唯明顯不在這二者中間。

他既怕麻煩,又不熱愛生活。

在露台那接完電話進來,就看到夏荷提了幾袋子蔬菜魚蝦站在門口,眼神還挺複雜的。

周夫唯倒挺意外,畢竟這還是頭回見到她這個表情。

等看到客廳內的那個女生時,他像是懂了點什麽。

單手把露台的門給拉上,氣定神閑的開口:“站著幹嘛,進來坐。”

夏荷看見他了,沉吟了會,想著現在應該做些什麽?

電視劇裏都是怎麽演的。

捉奸的正房先給奸夫一巴掌,再破口大罵。

還是算了,這種事情她也做不出來。

正當夏荷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準備悄無聲息退場時。

周夫唯走過去:“這麽信不過我?”

他拉著她的手,看見上麵的勒痕了,心疼的用指腹摩挲幾下。

臉上倒是帶著掩不住的笑意,似乎對她這個反應挺滿意。

夏荷剛要開口,前麵的洗手間傳來馬桶衝水的聲音。熊漪開門出來,走路異常別扭,嚷著遲早要去把這痔瘡給割了。

話說到一半,看見夏荷了,還愣了愣:“小夏老師。”

夏荷笑的挺勉強,和他打過招呼。

周夫唯不讓她在這種時候去看別人,態度強硬的把她腦袋扶正。

解釋道:“那是熊漪的女朋友,他特意把人帶回來見下家長。”

熊漪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你他媽解釋就解釋,趁機占我便宜是怎麽回事。”

周夫唯點了點頭,像是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你沒事就往我這兒跑,我以為你早就把我當成你第二個爹了。”

“操。”熊漪又爆了個粗。

夏荷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所以這個女生是熊漪新交的女朋友?

熊漪搭著那個女生的肩膀,帶她過來介紹給夏荷:“小夏老師,這是我女朋友,叫方糖。方塊的方,糖果的糖。”

挺有趣的名字。

想到自己剛才誤會她,夏荷有點不好意思,衝她笑了笑:“你好,我叫夏荷,夏天的夏,荷花的荷。”

那個女孩子挺文靜,點頭輕笑一聲,說了句你好就很少再開口了。

反而是熊漪,嘴巴就沒停過。

他們兩吃完飯就走了,說是要去看電影。

夏荷最近很累,也不太想出門。

正好今天月亮挺好看,她就站在露台看了會月亮。周夫唯在旁邊陪她一起看。

夏荷的眼神從月亮移到他身上,看了一會後,她突然踮腳,用手比劃了一下他身高:“你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

“不知道。”他見她踮腳踮的挺累,便往她那輕輕低了下頭,“沒量。”

夏荷明顯被他這個動作取悅到了,笑彎了眉眼,胡亂薅了一把他的頭發,又去撓他下巴,“哪裏來的小貓啊,這麽乖。”

不知道是因為她這個稱呼,還是因為她此刻的動作,周夫唯眉頭微皺。

但最後也沒說什麽。

夏荷撓舒服了,放下手,又盯著他的眼睛看:“周夫唯,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這樣,我就特別”

她停頓了一下。

周夫唯垂眸:“特別什麽?”

夏荷腦子裏浮現的第一個詞是“想睡你”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看過的那些小黃漫。

裏麵的台詞都挺露骨,並且粗暴。

於是脫口而出的想睡你就變成了——“想操/你。”

周夫唯極輕的歪了下頭,人在一瞬間疑惑時身體自然流露出的反應。

而後他挑眉,眼底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

或許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居然是從夏荷的嘴裏說出來的。

她最近除了直白,在他麵前也總是時不時說出一些,極具性暗示的話來。

片刻後,他彎下腰,臉貼著她的耳朵,輕輕摩挲。

低沉氣音夾雜著輕慢笑意:“好啊,姐姐,求你/操/我。”

-

夏荷也就是口嗨一下,沒想到周夫唯比她還欲求不滿。

他這人明顯就是食髓知味,沒嚐過的時候可以忍一輩子都沒欲望,一旦開了葷,那就如同水閘的閥門被打開。

泄洪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夏荷怕他真的當真,急忙轉移了話題。

然後就聊到了很久以前。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以為她會一輩子困在那座看不見底的大山裏。

家裏交不起學費,甚至連書本文具的錢都沒有。

還是後來遇到了孫阿姨。

周夫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隨意的看著某處。

樓下有人在打羽毛球,風挺大,球往一旁飄。

最後掛在了庭院裏的黛瓦上。

周夫唯的聲音被這冷風一吹,少了點溫度,聽著並不真切。

“其實那天,我媽是準備帶我一起去的。”

周夫唯穿了件白T,因為夜晚有風,所以又多穿了一件襯衫,此時沒係扣子,就這麽敞著。

袖口往上挽了個幾截,夏荷看見他勁瘦白皙的手腕,以及那塊她送給他的手表。

晚風獵獵,他的襯衫衣擺被吹起一個弧度,他彎著腰,手搭著欄杆,側低著頭看她,“後來我急性腸胃炎,所以沒去成。”

不然的話,他們早該認識的。

那個時候夏荷沒多大,他也沒多大。

夏荷在心裏感歎一句,命運真神奇。

不過:“如果你先看到的是那個時候的我,你可能就不會喜歡我了。”

“說的什麽話。”他挑唇,胸腔壓出一陣低笑,“你剛來我家的時候不也是個小土狗?”

“什麽小土狗。”夏荷不太滿意他這個稱呼,“明明是淳樸簡約美人。”

周夫唯換了個方向,後背靠著欄杆:“厚臉皮這點倒是一點沒變。”

夏荷這會不反駁了:“我臉皮要是不夠厚的話,當初也沒辦法和你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那麽久。”

畢竟周夫唯這人,是真的太難搞了。

脾氣性格都差的一塌糊塗。

兩人都沒再說話。

沉默持續了一會,周夫唯突然開口:“我這人挺叛逆的,就喜歡和別人反著來。”

夏荷知道,他是在回答她剛才的那句話:如果他先看到的是那個時候的她,可能就不會喜歡她了。

夏荷問他:“所以你喜歡我,也是因為叛逆?”

“是叛逆過一陣子。”他把話補充完,“早就喜歡了,但身體還在叛逆。”

所以一直嘴硬,不肯承認。

“雖然是缺點,但我也沒打算改,要是你受不了。”

他垂眸看她。

夏荷說:“就自己走?”

他吊梢著眉眼:“就繼續受著。”

夏荷哇哦一聲:“這麽拽啊。”

他拖著音,怪腔怪調:“是呢。”

夏荷歎氣:“果然還是在**一口一個姐姐的周夫唯更討喜。”

周夫唯:“......”

看到周夫唯吃癟,夏荷頓時心情大好。

她抬頭去看天上那輪圓月,恍惚想起很小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安靜的晚上。

父親賭輸了錢又去酗酒,喝完回家就開始發酒瘋。

她很害怕,一個人躲在外麵哭。

那個時候太黑了,山上不像大城市,有整夜亮著的霓虹燈光和路燈。

人們入睡後,唯一的照明隻有天上那輪圓月。

她看著自己最喜歡的月亮,對自己的未來滿是迷茫。

而現在,她依舊看著自己最喜歡的月亮。

唯一不同的是,身邊多了一個陪她看月亮的人。

恰好,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周夫唯。”她喊他的名字。

他低下頭:“嗯?”

夏荷神秘兮兮地靠近他,一字一句,問他:“做——嗎?”

作者有話說: